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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兄友弟恭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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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清邢言的长相,睁大杏眸,“莫公子?”
邢言点头,看了眼外头,没人发现许碧柳失踪。
在许碧柳一脸疑惑的表情中,邢言朝她笑了笑,“我带你去做离经叛道的事,如何?”
“离经叛道?”许碧柳作为大户人家之女,是断不可能同意邢言的提议,奈何邢言对她一笑,她就什么都忘了,只能被动点头。
邢言很满意她的反应,她带她去成衣店,替她选了一身男装,亲手给她上妆,贴了假喉结,一切完毕之后,许碧柳都看不出镜子里的是她自己了。
如果她不坦诚身份,谁知道她是个女子?
她难掩雀跃的情绪,脸上尽是开心。
邢言向她比了个噤音的手势,接着牵起她的手,带她往花街的方向走。
许碧柳心跳如鼓的看着她们交握的手,头一次知道什么叫戏文里说的小鹿乱撞,初心萌动,她明知她作为女子,是不能轻易被男人拉手的,可一想到邢言对她有意,她就放纵了邢言的举动。
说到底,她也不是正经出来的千金小姐。
许碧柳看清邢言带她来的是花街里最有名的青楼,她脸色一僵,不太想进去,还是邢言拉住她。
邢言说道:“别怕,有我在呢。”
她的眼神令许碧柳安心,只能跟着邢言入内。
邢言一路护着她,在她耳边解释道:“青楼并非常人眼中的那般不堪,我不否认部分姑娘出卖自身□□赚取钱财,可有些姑娘却是卖艺不卖身,只做白日营生的,我带你来,就是想让你见见这群清倌人。”
老鸨眼尖的看出许碧柳不是男子,调笑道:“哟,莫公子这是带红颜知己培养情趣来了?”
她的说法令许碧柳有些难堪。
邢言及时说道:“我们哪是来培养情趣的,还不是你们姑娘有才,想让我这内人开阔视野,增长见识。”
邢言的那句内人让许碧柳闹红了脸,只得害羞低头,不敢吱声。
老鸨捂嘴咯咯娇笑。
邢言在老鸨手里塞了一枚银子,“行了,还不赶紧将你家婉余姑娘请上来,今日小爷只听曲,不喝酒。”
“死相,”老鸨用沾满胭脂香的手绢拂了下邢言的脸,不情不愿的走了。
邢言一回头,就看到许碧柳不大高兴的样子。
她只得问道:“可是我让你恼了?”
她转过头,闷闷不乐道:“你为何让那……那不正经的女人碰你?”
邢言一愣,一股轻飘飘的喜悦涌上心头,许碧柳这是对她有意的节奏?
邢言眼含深意的朝她逼近,“你想管我?只有我的女人才能管我。”
她下意识的后退,后方就是软塌,邢言凑近她,将她压在软塌上,挑起她的下巴,玩味道:“想不想做我的女人?嗯?”
她的尾音让许碧柳控制不住的一颤,“我……”
有什么语言在许碧柳喉咙打转,就是说不出口。
“看来婉余来的不是时候,”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穿着极为素雅的女子,女子身后的小厮抱着古筝,她的面上一派寂静。
许碧柳赶紧推开邢言,坐直整理衣着。
邢言乐不可支的笑开,对门口的女子说道:“婉余姑娘快请进,让你见笑了,莫怪。”
“不会,”婉余摇头,入门坐在邢言和许碧柳的对面,问道:“公子今日想听婉余弹奏哪首曲子?”
“你随意。”
婉余点了下头,“婉余随便弹,弹得不好之处,还望公子包涵。”
邢言颌首,也不客气,全然不像其他富家公子还会寒暄几句恭维清倌儿。
这让许碧柳有些微诧异。
婉余摆正姿势,手指拨动,一首轻快的《阳春白雪》被她信手拈来。
她的曲风一出,连带许碧柳都恭敬的听了起来。
许碧柳学过古筝,自认还拿得出手,如今听婉余弹奏,她方知人外有人,婉余的技艺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在她的曲声下,仿佛置身在仙乐之中,眼前浮现一派生机盎然之景。
邢言闭上眼睛聆听,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桌面,偶尔睁开眼,看一眼许碧柳,许碧柳已然沉醉在婉余的曲子里,正全神贯注,脸上俱是尊敬。
直到她们踏出青楼,许碧柳还是没走出来。
邢言双手覆于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她走。
她轻声道:“若知让你听一首曲子,你便不理会我了,我还不如不带你来。”
许碧柳这才回神,连忙正色道:“碧柳今日听一曲,方知过去是我狭隘,碧柳感激公子还来不及,怎会不理公子?”
邢言笑了,她带她换回衣服,安然无恙的送她回府,只是走的不是正门,是后门。
许碧柳在门外向邢言道谢:“碧柳今日跟公子出门一趟,收获良多,公子可是怕我被这些门第禁锢,才带我出门见世面?”
邢言一噎,她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带她去就去了。
许碧柳当她是默认,心中感动,随后想起什么,将怀中的玉佩掏出,放在邢言的手心,“碧柳身份卑微,配不上公子厚爱,这块玉佩太过贵重,碧柳不能收下,只能物归原主。”
不单是物归原主这么简单,她怕再放在她这里,总有一天会被她那表里不一的大姐抢走。
那天回来后,她父亲明里暗里问过她许多次,送她雪玉的人是谁,为了不供出邢言,她一直缄默不言。
邢言回握她的手,“良驹还得好主配,不过一个玉佩,戴在我身跟戴在你身的意义截然不同,区别在于,戴在你身保护你,我才安心。”
她的一句“我才安心”进入她的耳朵,撞进她的脑海,她心头触动,隐隐有股感动在眼眶中流转。
她拉住邢言的衣角,小声问道:“公子先前的那句,做你的女人,可还作数?”
她刚问出口,还没等来邢言的回答,就被不速之客打断。
“爹,我就说,妹妹这段时间鬼鬼祟祟,必然在外头有了野男人,你看她不知羞耻的当街跟男子亲亲我我,搂搂抱抱,简直将咱们许家的颜面都丢尽了。”
许碧柳一听,快速松开手,错愕的看向后门,后门站着几个人,一个是掩不住得意神色的许家大姐,一个是脸色铁青的许家老爷许言卿,剩下的全是府里小厮。
她硬着头皮道:“爹,你们怎么在这里?”
许家大姐许彤萱抢着说道:“爹爹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你就巴不得爹爹不在,看不到你做的这些个不要脸的事,亏我还想着你刚回府,不适应府中生活,过段时间就好了,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你将我们许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我……我没有,”许碧柳委屈的咬住下唇。
“那你身后的男子作何解释?”许言卿被许彤萱一说,越发的觉得有这回事,顺带说话的语气都不好了。
邢言朝许碧柳摇了摇头,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向许言卿作揖道:“自侄儿冠礼一别,已半月有余,不知伯父可还记得留宁?”
“你是莫家少侯爷留宁侄儿?”许言卿一开始只是觉得邢言眼熟,并未多想,她自曝身份后,才看清眼前这个哪里是野男人,分明是当今皇上的亲外甥。
“莫少侯爷?”许彤萱不相信的退后一步,她头发发麻的望向躲在邢言身后的妹妹,“怎么会是莫少侯爷?”
邢言懒得去看许彤萱,朝许言卿道:“正是留宁。”
“柳儿,你怎么回事?人家贵客前来,你也不告诉爹爹,还让少侯爷在后门站了半天,”许言卿热情的拍了拍邢言的肩膀,顺带瞪了许碧柳一眼,语气态度跟刚才判若两人。
邢言皮笑肉不笑,“这不是不想打扰您老人家嘛,所以才让碧儿不告诉您老,您千万别怪侄儿才好。”
“哪里会,这外头太阳毒,还是屋里请,”他招呼邢言往里走。
邢言阻止了他,“伯父,侄儿此次前来不过是送碧儿回府,无意进府叨扰,还望见谅,免得被大小姐拿来中伤碧儿,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许言卿脸色僵硬,他干笑道:“都是小女失言,让你见笑了,侄儿别放在心上。”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若不是许小姐这一番言论,侄儿还不知毁了碧儿名声,都是侄儿不好,这样吧,侄儿改日差遣媒人上门提亲,八抬大轿迎娶进门,免得碧儿在这府里被人嚼舌根。”
许彤萱如遭雷击,脸色青一块白一块。
许言卿却是被邢言的上门提亲砸得晕头转向,已经听不出她后头的讽刺之意。
毕竟许碧柳不过是个庶女,能嫁入莫家,还是莫家嫡子,这简直是天大的福气,他们想都不敢想。
许碧柳眼冒泪花,不敢相信。
“就这么说定了。”
邢言夸下海口的结果就是回到莫府,跟莫父说了之后,莫父大发雷霆。
“胡闹,你可有将为父,将这偌大的莫府门第放在眼里?”
邢言一股脑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
这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跪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