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式形婚》柚见十一

5、玩火

　　一整晚，顾轻轻都失眠。

　　不是怕秦沐阳破门而入，而是因为想到白天的事情，心头堵得慌。

　　凌晨五点半，顾轻轻抱着手机给顾小鱼发微信。

　　连发了几次均未成功，顾轻轻研究了半天，才发现手机出了点问题，一直连不上网。

　　发短信过去，顾小鱼没有回，不知道是还在睡，还是忙着写歌，没时间关注手机。

　　在床上趴了一会，手机终于震动起来了。但来电显示的名字不是顾小鱼，而是秦沐阳。

　　顾轻轻犹豫着按下通话键，秦沐阳低沉的嗓音略显郁闷：“出来给我开个门。”

　　“……”

　　你绝不能想象秦沐阳此刻的模样，顾轻轻想形容，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想笑，一看秦沐阳青铁着一张脸，又不太敢笑。

　　他两只胳膊一并提起了四只猫，肩上再趴一只，头上还窝一只，模样之狼狈，根本不像相亲桌上严肃正经的成熟男人，也不像跟她提结婚时精明老道的商界精英，倒像个毛头小伙子，比大学校园里那些真正的毛头小伙子还显得毛躁。

　　进门来不及道一声“谢谢”，秦沐阳黑着一张脸，轻手放下猫，拿起电话拨下了一串号码。一定是个滚瓜烂熟的大熟人，十一位电话号码他按得十分顺手。

　　对面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秦沐阳冷声道：“李安妮，我知道你回国了，十分钟内，把你的猫全部带走！”

　　对面的女人还要说什么，秦沐阳已经挂断了电话，把猫统统收进纸盒子里，一把抱起，站在门口等人。

　　不到十分钟，来了个性感的女人。身材前凸后翘，模样梨花带水。

　　“沐阳，”她刚娇柔地喊了一声。秦沐阳把纸盒子往她手上一放，“嘭”的一声合上了公寓的大门。

　　不用看，顾轻轻都能想象到那个女人此刻一定不好看的脸色。

　　秦沐阳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回头问顾轻轻：“你喜不喜欢这种东西，猫猫狗狗？”

　　“不喜欢，”顾轻轻果断摇头，绝不是讨好他的黑脸，“我有时候会对猫狗的毛过敏。”

　　“我们家不养。”秦沐阳自顾自的决定，目光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打量了一圈，又抬眸盯着她的眼睛，声音算不上柔和，但也不像对那个叫李安妮的女人般冷漠，“待会我让家政过来消毒。”

　　顾轻轻不是很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秦沐阳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边往卧室走，边脱身上沾满猫毛的衣服。

　　顾轻轻连忙收眼，依然不凑巧的看到了他结实的腰身，还有满背的抓痕。

　　昨晚睡觉前，秦沐阳特别吩咐顾轻轻把门锁上睡，说防他，其实是叫她防猫。这些东西着实薄情的很，连好意饲养它们的黑猫警长秦沐阳都被抓成这样。

　　顾轻轻又笑出了声。

　　秦沐阳回头看她，顾轻轻便指着他后背，一本正经道：“你被抓伤了。”

　　“出血了？”他愣了愣，问。

　　顾轻轻凑近去看。没他高，还得踮着脚、攀着男人结实的肩膀去查看他后颈上的伤势。他周身热气袭人，淡淡的烟草味道混杂其中，有些醉人，顾轻轻不敢靠的太近，只敢用两根手指按在他皮肤上，支撑住身子，即便只是两根手指碰上，依然觉得灼热难耐。

　　“有一点出血了，还是去医院打一下破伤风针吧。”顾轻轻提议。

　　秦沐阳点头，眉心凝起死结，似乎有些烦躁。

　　顾轻轻下意识地递去烟盒，他便自然地接住，夹起一支烟，点燃，眯着眼睛抽了一口，神情缓和了不少，但脸色还很差，以至于顾轻轻不太敢跟他说话。

　　他抽完那根烟，顺手把烟盒丢在沙发上，回身，大手跟着就要摸上顾轻轻的脑袋，顾轻轻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秦沐阳的动作停了下来。

　　“怕我？”他挑起眉。

　　“倒也不是怕，”顾轻轻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感觉，相处了几次，大概知道秦沐阳不是个过分霸道的人，只是被他的气息灼伤过几次，有些害怕他身上清冽得令人目眩神迷的男人味。

　　顾轻轻再怎么独立坚强，不畏强权，本质上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子。这个年纪的女孩大多对成熟稳重的男人有一种天生的迷恋和向往。顾轻轻特为尤甚，经历的与同龄人不同，思想更为成熟，愈发以为同龄男生幼稚，转而对年纪稍长的男人有兴趣。

　　而秦沐阳年长她近乎一轮，又绝对是她帮好友顾小鱼相亲这么多场里，最让她觉得满意的一个。成熟稳重，气质极佳，言谈举止里均能流露他为人处世刚柔有道的态度。理念与她大概合拍，模样也叫她看得过去，否则，顾轻轻就是再需要综测，也绝然不会干出拿自己清白混成绩的混账事情。

　　主要是觉得秦沐阳人不错，合作起来又谁都不亏。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秦沐阳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喜羊羊和灰太狼吓跑的男人。

　　这让顾轻轻对他的好感度直接提升十个百分点。

　　昨晚帮她解围，再给他提升百分之十。

　　对秦沐阳的好感度初步达到百分之六十。

　　好感度过半的男人说顾轻轻没有兴趣是不可能的。昨晚秦沐阳给她系安全带，忽然贴近的男人气息，吓得她一度忘了呼吸。她方才知道自己并不是脸盲，只不过平时心思都在学习上，身边又尽是不来电的男人，久而久之，才看谁都长一个样。

　　现在秦沐阳的五官倒是深深刻在她脑子里了。

　　顾轻轻怔住，她岂不是在承认自己对秦沐阳来电？

　　玩火可以，千万别自焚！顾轻轻打了个寒战，抬头对秦沐阳解释：“真不是怕你。”是怕自己没禁住诱惑，先动了心，那就当真玩火自焚了。

　　秦沐阳静静地看着她一惊一乍的反应。

　　男人的考虑比女人简单直接许多，秦沐阳只当自己黑着脸，吓到了顾轻轻，抽了一口烟，无奈道：“我烦她，又不烦你。”

　　“……”

　　“你听懂了吗？”

　　顾轻轻摇头。

　　“慢慢懂”，秦沐阳舒了一口气，没再说下去。大手眼看着又抚上她脑袋，顾轻轻没能躲开，秦沐阳把她头上的杂物取下，问她，“几点有课。”

　　“今天没课。你先去打针吧，医院里需要排号，也不知道得等多久。”顾轻轻答。她是典型的过敏体质，隔三差五跑医院，对排队一事深有体会。而且她也不打算让秦沐阳送。

　　他的路虎实在是太惹眼了。

　　而且现在她直觉要跟秦沐阳把界限划清楚。

　　有悸动她不否认。但顾轻轻仍然理性地认为绝不能因为悸动玩火自焚。

　　秦沐阳点头，进屋找了件浅蓝色的衬衫穿上，戴上手表，提起她的小包：“走吧，出去吃饭。”

　　那漂亮的女人还等在秦沐阳家门口，抱着那些白色的猫。一见秦沐阳出门，笑靥如花。

　　“沐阳，”她又柔声喊。

　　喊得秦沐阳直皱眉。

　　刚好顾轻轻跟出来，秦沐阳回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李安妮，马上把你的猫全部带走。”

　　“沐阳……”

　　“我不想重复第二次。”

　　顾轻轻尚未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女人一听秦沐阳的话，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粉唇微撅，满脸不甘，再一偏头看着秦沐阳，头也不回地跑了。

　　“……搞什么？”顾轻轻嘀咕了一句。

　　“没什么，不用在意。”秦沐阳道，毫不在意跑走的女人，倒是顺着她的脸和脖颈一路往下看。仔细看过胳膊和腿，又落回她脸上。

　　顾轻轻被他看得直打寒战。他倒压根跟个没事人似得。

　　秦沐阳在想什么，顾轻轻完全搞不清楚。

　　上车坐好。

　　秦沐阳绅士地给她关车门，迈着长腿踱步到主驾驶，开门坐下，挽起袖口，露出男人结实的胳膊。系上安全带，猛一回头，正瞧见正襟危坐盯着他看的顾轻轻。

　　他并不显得烦乱，全然如他所说的那般，对顾轻轻没有对李安妮那般不耐烦，反倒是自然地侧身，面容平静地拉起副驾驶的安全带，给顾轻轻系好。被他猛地一贴近，淡淡的烟草味袭来，顾轻轻只觉得脑子一片晕眩，连带着意识都有些混乱。

　　“上车要系安全带，老师没教过你？”秦沐阳问。

　　顾轻轻愕然，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很少坐车。”她解释说。而且每次坐小车几乎都是坐后排，市区里坐后排车，系安全带既矫情又麻烦。她更喜欢简单直接的方式。

　　秦沐阳回头多看了她一眼，眼底似乎噙上了笑意。

　　“行，别人的车不系。但是坐我的车，你得系上。”

　　顾轻轻心想你的车跟别人的车有什么区别吗，还不一样都是车。大老板说话越来越难懂了。

　　秦沐阳又道：“副驾驶不安全。你要实在不想系就坐我后面的位置上去。”

　　“好，我坐过去，”顾轻轻点头，取掉安全带，准备开车门往后面走，秦沐阳一把抓住了她胳膊，问她：“但是顾轻轻，你见过哪个丈夫开车，妻子坐后面的？”

　　顾轻轻脸上发烫。他手掌温热灼人，而且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调戏她。

　　秦沐阳却是一本正经地又把安全带给她拴上，盯着前方，专心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