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总把头》唐宋大王

7、情起玉露膏

　　秋一片多了个帮手，做饭洗衣也轻松了许多。
　　这天，秋一片正把收集好的脏衣服放进木桶里准备拿出去洗，房门被推开了。
　　只见秦淮有些冷着脸走了进来。

　　还未到午休时间怎么就来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秋一片轻蹙着眉刚要开口，只见秦淮瞅了一眼秋一片的木桶问，“我的衣服也在里面？”
　　秋一片有些不明所以，看了一眼怀里的木桶点点头。

　　“拿出来，我现在要穿。”秦淮道。

　　“这些是脏衣服，秦公子还是先穿别的吧。”秋一片答道。

　　“我就要穿脏的。”秦淮冷言说着，又补充一句道，“其他的都太干净了。”

　　秋一片放下木桶皱着眉望着秦淮。

　　只见秦淮黑着脸小半天，抿着嘴道，“你洗的衣服……太香了，我一和其他几个山头的当家见面就被他们取笑。而且，衣服这么香也未免太女气了。”

　　原来如此，秋一片明了的点点头。这儿毕竟是黑风寨，是山匪窝，山匪头子的衣服总是香喷喷的，是挺不像话的。

　　秋一片走到秦淮身边拿起他的衣角低头嗅了嗅，虽然洗衣服的时候自己并未在水里放香料，可是衣服确实仍是香香的，秋一片闻着衣角想了想，是皂角的味道。

　　秦淮颇有些不自在的被秋一片抓着衣角，关键是她的脑袋正杵在自己胸前，秦淮觉得周围的空气有点不顺畅，想推开秋一片又觉得不妥。

　　这时秋一片已经放下袖子直起了身子，她点点头对秦淮道，“确实有香气，是我考虑不周。”

　　秦淮看着秋一片清淡的眼波，突然觉得刚才在其他山头受的一肚子窝囊气都烟消云散了。

　　一日晌午。

　　“哎你干嘛呀，你怎么又来烦我！”夏无双怎么躲也躲不开在自己前面挡路的陶相步，生气的一抱肩。

　　“你是不是准备回大嫂的房间？”陶相步稍稍离夏无双远点，护着自己的胸前询问道。

　　“是啊！”夏无双撇撇嘴扬起下巴道，“那不止是小秋姐的房间，现在也是我的房间~”

　　“那你就不准回去！”陶相步拦住夏无双，看看天色道，“午时过去之后你才可以回去。”

　　“为什么？”夏无双纳闷。

　　“大哥要和大嫂一起午休，所以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陶相步说着，得意的摇摇脑袋冲夏无双道，“自然也包括你~”

　　“一起午休？”夏无双摸着下巴脑袋转的飞快，“这么说来我还真不好去打扰了。”
　　夏无双嘴上应着，心里却在盘算，一起午休，难道是那个那个？

　　想着想着夏无双忍不住红着脸捂着嘴偷笑，早晚有一天她要瞅准机会去偷看！

　　陶相步看着面前贼笑兮兮的夏无双，后背一阵发毛，“总之，你就是不准去房里打扰大哥和大嫂！”
　　他一面说着，一面捂着自己的胸部落荒而逃。

　　待跑远了，他擦擦额上的汗庆幸，得亏我陶气大爷跑的快，不然恐怕要失身！

　　又几日，午时，后院。

　　秦淮推门进来，见秋一片正在洗衣服。

　　“怎么，今天的脏衣服比较多？”秦淮问道。

　　“没有，”秋一片搓着衣服道，“我想洗干净一点。”

　　“之前洗的也挺干净的，而且香味也没有了。”

　　“嗯，那就好。”秋一片抬起头冲秦淮轻轻一笑。

　　秦淮有些愣住，看到秋一片耳边的两缕发丝垂了下来，忍不住走过去将她把发丝拂道耳朵后面。

　　秋一片抬起手背擦擦脖子上的细汗，掩饰掉自己一瞬间的慌乱，扭头对秦淮道，“谢谢秦公子。”

　　“其实，我有字号的，你可以叫我子淮。”秦淮有些不自然的转头。

　　正巧看到秋一片手指上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有一些已经破掉了，红彤彤的一片。他抓起秋一片的手冷声问道，“这是怎么搞的？”

　　秋一片将手缩到身后淡淡道，“没什么，洗衣服难免的。”

　　“以前怎么未见这样？”秦淮沉着脸拧着眉问道。

　　秋一片静静垂下眼睑未做声。

　　“还不是因为秦公子你！”
　　躲在门外偷听的夏无双蹭的推门进来道，“以前小秋姐洗衣服都用皂角，污渍下的快，后来公子嫌有香味，以后你的衣服小秋姐每次都是单独洗，脏的地方就用手一遍又一遍的使劲搓，而且洗完你的还要洗其他弟兄的，这手能不伤吗！”
　　夏无双替秋一片抱不平。

　　“无双，”秋一片制止道，“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啊！”夏无双瘪嘴。
　　本来想偷看小秋姐和秦淮亲亲我我呢，结果自己根本沉不住气硬闯了进来，真是没脑子。

　　夏无双敲敲自己的脑袋对秋一片泄气道，“好吧好吧我不说了。”

　　秦淮冷脸站在一旁，抿着嘴未做声。

　　晚上，有弟兄买了一些荤腥送到厨房。秋一片将蒸笼洗的净净的，吩咐夏无双将兔子肉切成细细的丝。

　　夏无双埋头苦干了好一会儿，苦着一张脸对秋一片道，“小秋姐，怕是丝不了了……”

　　说着提起自己切的兔子丝可怜巴巴的望着秋一片，秋一片看着那粗壮的兔子肉条，噗嗤一笑对她道，“你去烧火刷碗吧，这儿我来就行了。”

　　秋一片看着兔子肉条想了想，去洗了一小筐菊花瓣，将洗好的花瓣和调制好的乳酪拌在一起，又将每条兔子肉都裹上菊花奶酪浆，轻轻的过一遍油之后便放到蒸笼里蒸着。

　　秋一片准备再给大伙做个鸳鸯煎牛筋，出去拿挂在外面的牛筋的时候听得有两个人在说话，像是小黑小黄的声音。

　　“我刚才看到红哥气喘吁吁的跑过去了，什么事啊走的那么急，满头满脸的汗。”

　　“据说是下午总把头突然派他下山，好像是买什么重要的东西，把头亲自下的命令呢。”

　　“下午派他下山，他这会儿的就赶回来了？这也太快了吧，难怪气喘如牛汗如雨下步履匆匆。”

　　“行啦，别拽你那文词儿了，回头我也找陶哥学去！”
　　“去吧去吧，陶哥说了，学习是进步的阶梯！”

　　“哎对了，到底是买什么重要的东西啊非得一个下午山上山下赶个来回。”
　　“谁知道呢，反正把头下命令时脸冷的不得了，说完就赶去隔壁霸王山处理事务去了。”

　　“这样啊……呀，你闻，好香啊！”
　　“是啊是啊，快去前院等着吧，肯定一会儿就开饭了！”

　　小黑和小黄像狗狗一样吸着鼻子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厨房。

　　用完晚饭，秋一片回到房里正在拆着头上的发簪，这无双，又不知跑去哪儿了。

　　这时，有人敲敲门。

　　“夫人，这是总把头特地让小的下山买的。”

　　“你是红……”秋一片想着。

　　“小的云红。”外面的人回道，“把头还未回来，让小的先把东西给夫人送来用着。”

　　秋一片放下发簪，走到门前打开门。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放着一盒玉露膏。

　　玉露膏是用白玉盒子装着的，薄薄的一小盒，上面雕镂着一些花朵纹路，看起来挺华贵。

　　秋一片也不知该怎么处理，便将玉露膏放在桌子上。去书桌旁写了一会儿字，换好衣裳收拾好床铺便准备熄灯睡了。

　　此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秋一片披上衣服开门一看，是秦淮。胡茬又长了一些，感觉很是疲惫。

　　只见秦淮进了门坐下，看了看秋一片的手问道，“磨破的地方，玉露膏用了吗？”

　　秋一片摸了摸自己的手，摇了摇头。

　　秦淮剑眉拧了起来问道，“为何不用？”

　　“我不知那是涂在手上的。”秋一片看看桌上完好无损的玉露膏，原来是涂手上的愈合伤口的啊。

　　“快涂上吧，”秦淮走过去将玉露膏打开，“伤口好的快。”

　　秋一片默默的走过去，垂下薄薄的眼皮看着低头给自己涂伤的秦淮。

　　秦淮小心的抓着秋一片的手，在伤口上一点一点的涂着，秋一片能感觉到他手上磨出的茧子，接触到自己的皮肤，感觉刺刺的。

　　秦淮帮秋一片涂完玉露膏，很快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摸摸鼻子冷声道，“记得每天都要涂。”

　　“嗯。”秋一片点点头。

　　静默了一会，秦淮道，“今日霸王山找我有事，不然这玉露膏我就亲自下山买了。”
　　“不必为我的事情如此麻烦。”
　　“不麻烦。以后其他衣服还是让兄弟们轮流洗，你只洗我的就好了。”秦淮思量了一会坚决道。
　　“不用，我和无双洗可以的。”秋一片也坚持。
　　秦淮看着秋一片，只见她抿着嘴巴态度坚决，便道，“等你手上伤口好了再说吧。”

　　秋一片想了想，点点头，看着秦淮略显疲惫的脸色复又犹豫道，“霸王山的事……”
　　“也没什么大事，”秦淮微微皱起眉头冷起了脸，“霸王山有几个弟兄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王天霸怀疑是黑风寨干的。”

　　“……那，是吗？”秋一片沉默了一会儿，挑了挑眼皮问道。
　　秦淮听了这话，一扯嘴角噗嗤一声乐了，正了正右眼眼罩道，“你觉得像吗？黑风寨可不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残忍？秋一片皱着眉，杀人放火灭人满门的黑风寨总把头居然说挑断手筋脚筋就叫残忍了？

　　秦淮看着秋一片突然变得严肃的神色，心想虽然秋一片看起来沉稳淡定，可毕竟是个女孩子，挑断手筋脚筋这种事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呢？
　　怕是吓到她了。

　　“你要睡了吗？”秦淮遂换了个话题问道。

　　“也没有，”秋一片回神，看着秦淮的黑袍子想了想，又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站起来背着手的秦淮复又在桌前坐下道，“晌午没来，不知今日准备的什么茶？”

　　“山楂黄芪茶，配着些香药木瓜片儿，”秋一片说着去帘子后面端来了茶壶，对秦淮歉意的一笑道，“茶还有，可惜香药木瓜片儿被无双这个馋嘴猫吃光了。秦公子只好将就了。”

　　秦淮端起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杯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嗯，很不错。”品了一口放下茶杯道，“叫我子淮就好了。”

　　秋一片垂下眼皮给秦淮添了点茶水，嗯了一声。

　　秦淮坐着喝茶，秋一片无事，便将针线拿出来补衣裳，白日里去树丛里摘果子，无双给的那身衣裳被刮破了几条口子。

　　蜡烛的灯花爆了又爆，认真补衣裳的秋一片突然意识到秦淮好像很久没有出声了。
　　她放下针线往旁边一看，秦淮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秦淮喝了几杯茶，有些累了，正想开口说离开，转脸看到身旁笨拙却又认真在缝衣服的秋一片，不忍打扰，就那么撑着一只手看着，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秋一片看着秦淮微微皱着眉的睡颜，叹了口气，想了又想决定把他扶到床上去，自己就在躺椅凑合一晚。

　　秋一片将秦淮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双手扶住秦淮的身体，努力把他往床边挪。

　　秦淮的身体动了动，他的另一只手垂在秋一片身前，手掌不自觉的摸在了上面。

　　懵腾之中，并不知此为何物，于是出手捏了捏。

　　软团团盈手，以前从未接触过此等怪东西，于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秋一片一怔，整个身体僵住了。

　　秦淮睁开眼睛顺势一瞧，倏地回过神来。

　　他快速离开了秋一片的身体，脸绷得紧紧的，缩回手倒背在自己黑袍子后道，“咳，我不是故意的……”

　　秋一片白皙的脸庞慢慢爬上了几丝红润，她压下不安，闪闪眼皮镇定道，“我知道。”

　　待出了秋一片的房间，秦淮倚在旁边的墙上。

　　他抬起手臂看看自己的手掌，软软滑滑的触感还残留着，秦淮握了握手掌，自己一向讨厌碰女人，没想到这次不光不讨厌，居然还十分留恋那“怪东西”。

　　这也忒不君子了。

　　秦淮感觉摇了摇头，赶走脑袋里的绮念。
　　看到秋一片房里熄了灯，他也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