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总把头》唐宋大王

19、把头又娶亲

　　秋气渐深，有片叶枯离了枝干摇摇摆摆落下。
　　秋一片在房内写着字帖，一晃神，字又写坏了。她看看桌上写废的几张字帖叹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看窗外。
　　自从上次秦淮沉着脸离开之后，这些日子都没再来过了。秋一片隐隐有些担忧，她既怕寨中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让秦淮难办，又担心秦淮是不是故意不愿来找自己躲着自己，毕竟上次他离开时明显带着怒气。
　　“小秋姐，干什么呢？”正想着呢，只见夏无双大大咧咧啃着个苹果推门进来道，“给大伙酿的葡萄酒能喝了吗？”夏无双惦记着刚上山时和秋一片一起踩出来酿酒用的葡萄汁。
　　“哪能那么快，”秋一片抚平了夏无双衣裳上的褶子道，“得再过些日子。”
　　“还等啊，”夏无双失望，“都等了那么久了。哎对，”夏无双又皱着眉问道，“最近你和秦大哥是吵架了吗？怎么最近都不见你们俩在一起？”
　　秋一片拿起锦棉手笼缝了两针停住，眨着眼皮想了想，那也不算吵架吧？遂摇了摇道，“大概没有。”
　　“什么叫大概没有？”夏无双把大概两字咬的很重，敲敲桌子道，“闹了别扭就得赶快说开，小秋姐你呀就是太不主动了，你看你去找过秦大哥几次？这回就算他不来找你，你也可以去找他呀，不能老等着对方主动！”夏无双说的煞有介事，“单方面的主动和付出，时间久了会累的！”
　　“……是吗？”秋一片歪着脑袋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光在这儿一味的担心猜疑，不如直接去见他。
　　秋一片点点头，看到夏无双一直得意的翘着脚，便注意到她脚上穿的是双新鞋子，于是问道，“买新鞋子了？”
　　夏无双使劲一点头，嘴角咧的老大道，“陶气给我买来赔礼的！怎么样，好看吧？”
　　秋一片看着夏无双没心没肺的模样轻笑，“好看。你跟陶气怎么样了？”
　　夏无双闻言微窘，撇撇嘴道，“小秋姐你说什么呐，谁跟那个淘气包有关系啦！”
　　秋一片看着夏无双明明害羞又不承认的样子无奈的笑笑。她低下头边缝抄手边想，或许爱情就是这样吧，心放在对方手上，让人变得既是自己，又不像自己。

　　这天下午，秋一片做了一些云梦奶房给秦淮送去，还费了半天功夫做了个雕花青梅，将血苁蓉杂糅在里面，颇用了心思。秋一片敲敲门。
　　“谁呀？”秦淮问道。
　　“子淮，是我。”秋一片心里有点忐忑，毕竟是第一次主动到一个男子的房间。一向沉稳的面容也有了些紧张。
　　秦淮打开房门，见秋一片娉娉婷婷的站在自己房门口，端着盘点心，穿着件烟罗紫色的素雪绢云千水裙，唇不点而朱，眉不染而黛。
　　“不请我进去吗？”秋一片浅笑着问道。
　　秦淮收了怔住的心神，“里边请。”
　　看着秋一片进屋的身影，秦淮垂了眼眸，心里隐隐作痛。眼前这个可人儿，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秋一片将点心放在桌上道，“我做了些点心，送来给你尝尝。”
　　“嗯，”秦淮冷淡的应了一声，他仍不知该如何面对秋一片，心里烦乱的很。
　　秋一片瞧着秦淮冷淡的眼神，有些不安的绞了下手绢，拾起一块奶房道，“子淮，尝尝吧。”
　　“先放那儿吧。”秦淮没有接秋一片递过来的点心，转身擦着画堂上挂的剑鞘说着。
　　秋一片闪了闪薄薄的眼皮道，“那你先忙吧，我先回去。”说着就站起身来。
　　秦淮没有留她，只是背对着嗯了一声点点头。
　　秋一片出了房门，看着堂院里零星落下的几片枯叶，心里一阵茫然和失落。
　　许是他这阵子太忙了。秋一片安慰着自己。

　　待秋一片走后，秦淮收了剑鞘坐到桌前，他沉着脸看着桌上那些精致的点心，一拳捶在桌角上暗自悔恨，自己怎能以那种态度对她？可是看到秋一片言笑晏晏的样子，他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不知该怎么面对，只好绷起脸庞。

　　“陶气，这两天你怎么唉声叹气的？”夏无双坐在陶相步房里问他。
　　陶相步在房里倒背着手来回踱步，皱起眉道，“我觉得大哥最近不太对劲。”
　　“秦大哥怎么不对劲啦？”夏无双眨着大眼睛追问。
　　“他最近不光不去找大嫂了，还总是往山下跑。”陶相步摸着下巴道。
　　“什么意思？”夏无双问着，又捂住嘴巴道，“你该不会是说，秦大哥有了别的女人了吧？”
　　“嘘……”陶相步赶忙制止住大嗓门的夏无双，“你胡说什么呢！别瞎说，大哥不是那种人！”停了下又道，“不过让大嫂盯紧点也没什么坏处。”
　　夏无双严肃的拧起眉，得好好跟小秋姐说说了，男人怎么能如此放心的放养呢？这样想着，夏无双直勾勾的盯向陶相步。
　　陶相步心里一阵发毛，双手护胸后退一步道，“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哼！”夏无双鼻子出气，男人心思都太活络，必须盯紧点！

　　在夏无双的再三撺掇下，隔了两日秋一片又来到了秦淮的门前。
　　她望着房门犹豫了一会，正欲敲门，秦淮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一片？”秦淮有些意想不到。
　　“子淮，之前酿的葡萄酒可以喝了，我来给你送一些。”秋一片站在门口道。
　　“嗯。”秦淮接过葡萄酒。
　　“是不是最近事情比较多？”秋一片见秦淮不做声了，便主动问道。
　　“还好。”秦淮淡淡答着，“也不是很多。”
　　不是很多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我了？秋一片想这么问，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道，“不多就好。”
　　秦淮看着秋一片欲言又止的犹疑样子，一时无话。
　　“我看这秋叶都要落了，可以去青云谷捡些红叶烹茶。明日陶气无双和我一起去，你去吗？”秋一片清淡的眼波一眨不眨的看着秦淮。
　　只见秦淮避开了自己的眼光，依旧冷淡道，“我就不去了。”
　　秋一片垂下了眸子，复又抬起眼皮点点头扯出一个笑容道，“嗯，我们去就好。”
　　秦淮看着秋一片勉强微笑的样子，心里一痛。他想拉住离去的秋一片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问她到底怎么想的，到底爱不爱自己。
　　可是刚刚伸出手，只见雷庄跑过来道，“大哥，那个逃跑的小流氓也死了，尸体找着了，你快去大堂看看吧！”
　　秦淮看着秋一片越走越远的沉默背影，收了目光握紧拳头道，“我这就去。”

　　秋一片抿紧了嘴角，她倚在一颗榕树下闭上了眼睛。为何最近秦淮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自己如此冷淡？难道是因为他想行夫妻之礼而自己说了不愿意？秋一片睁开清淡的眼睛，如果是这样，那他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还是他只想找个陪他的女人？秋一片看着脚下的落叶黯了眸子，想来他也从未对自己说过喜欢吧。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陶相步急急忙忙推开夏无双的房门喊道，“大哥他……”
　　见到秋一片也在无双房里，陶相步一时卡住了嗓子，“呃……那个……”
　　“你支支吾吾想说什么呀？”夏无双拍拍他的背问道，“跑那么急做什么！”
　　“啊对，是跑的有些急了，让大嫂见笑了！”陶相步擦擦脑门上的汗。
　　“快喝口茶顺顺气！”夏无双将茶水递给陶相步。
　　待陶相步喝完后，秋一片蹙眉问道，“你刚才说到大哥，是子淮出什么事了吗？”
　　“嘎？”陶相步有点傻眼，大嫂还是听到了啊，他摸摸脑袋掩饰道，“没有没有，我是说园子里的金丝菊开了，叫无双去看呢！”
　　“真的吗？”夏无双一阵开心，“是咱俩之前种的那朵开了吗？”
　　“你傻呀，那才刚种上，我说的是以前的！”陶相步揪了揪夏无双的辫子。
　　“你才傻呢！”夏无双噘嘴，从陶相步手里扯回自己的头发对秋一片道，“小秋姐，咱们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做些菊花蒸糕吃！”
　　“你呀，就知道吃！”陶相步捏了捏夏无双的鼻子。
　　“什么呀，你还不是一样！”夏无双拨开陶相步的手回嘴。
　　秋一片看着吵闹的两人笑了笑，放下茶杯道，“你们俩去吧，我这就回去了。”
　　三人一同出了房间，待走到菊园，秋一片径直回房去了。
　　陶相步见秋一片不见了身影之后，拉住正在美滋滋赏花的夏无双急道，“哎呀你还有心情赏花，出大事啦！”
　　“不是你叫我来赏花的吗？”夏无双怪道，“出什么事了你这么着急？”
　　“刚才那不是看大嫂在不好说嘛！”陶相步急的团团转。
　　“到底是什么事你说呀！”夏无双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大哥他，他又要娶亲了！”
　　“什么？！”夏无双瞪大了眼睛，手上一用劲一朵玉翎千丝菊被揪掉了头，凄然的在秋风里飘着。
　　躲在榕树后的秋一片听到此处一怔，她静静的靠在树上，只觉得周围突然静了下来，自己的身体好像不见了，只剩下一颗心，紧紧的缩了起来。
　　“娶亲？这是什么意思？”夏无双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问着。
　　“哎呀就是字面意思啊，我就说最近大哥跟大嫂之间有些冷淡，还只当是闹了别扭，没想到……哎！过几天有户人家要出嫁，大哥要去抢亲，说什么早就定好的……”陶相步愁的直摇脑袋。
　　“没想到他居然又要娶别的女人！还是抢亲！”夏无双气愤道，“他这样做对得起小秋姐吗？！我要去告诉小秋姐！”
　　“哎呀不行！”陶相步急忙拉住气呼呼要走的夏无双，两人又唧唧咕咕说了一阵。
　　秋一片身上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她看着树上落了大半的叶子，扯了扯身上的披风，九月下旬的天气，可真冷。秋一片的发丝在寒冷的秋风里纷飞着，像那朵无力的千丝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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