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阳光下》巫法吾天

13、荣耀：辰野篇

　　辰野篇

　　初二是个具有历史性意义的时间段。

　　比如，我终于长了个头。
　　遗憾的是，并没长多少。
　　坑爹的是，我的个头和仅甚的总是同频率增长。
　　要命的是，若川已经长到快一米八了。

　　当然，这都是小事。
　　大事是我们分校了。我们班集体迁移到安宁九中。
　　来到这个学校的第一感觉。并不怎么好，因为站在我旁边的甚指着学校大门后边的建筑对我说，“看见没？那个就是殡仪馆。”

　　我心底突然恶寒，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因为这十四年的人生，百分之九十九的厄运都来自与旁边这个人。

　　“你怎么知道？”
　　“我姐被谋杀后，尸检解剖就在这儿，我当时在旁边。”

　　我，简直，不能，理解。
　　首先，你姐？其次，谋杀？然后，解剖？最后，你为什么在旁边看啊！！！

　　“舅舅的女儿，我不熟。但她对我很好，虽然我们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她看着我，口气平淡而冷静，完全一个客观的角度不掺杂一点情绪变化的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她有个男朋友，谈了三年了，我姐想分手，正好姐姐在新单位里和另一个男人谈得来。然后我姐的男朋友就把我姐约到宾馆，接着，谈崩了，他就掐死了我姐，为了以防万一，那男的还用水果刀割破了我姐的喉管。”

　　我听的毛骨悚然。她接着以淡淡的口气跟我交流了围观解剖的全过程。

　　“我来到殡仪馆的时候正好是在尸检，因为是窒息死的所以她全身都是青紫色的血块，那个解剖的人直接从割破的喉管里掏出了所有的肠道在里面找有没有可疑的药物，因为刚吃完饭就被杀死所以食物都没有被消化，还能认出来什么是什么。”

　　她居然还给我比划。可我一点都不想想象尸体被解剖的画面。

　　“你不害怕么？”

　　“当时没感觉，后来要入殓盖棺的时候我有个不懂事的嫂子给我说：你姐都要走了你不去送送她最后一程？然后就把我拉倒棺材旁边看了她最后一眼。”她突然转过头，对我做了一个瞪眼窒息的表情，“从此，每晚，我都能看见一个青紫色脸眼睛冒绿光的人在我眼前惶。”

　　然后，她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不自觉一抖，差点就腿软的坐在了地上，“大概有一个月吧，我都没敢睡觉。”她皱皱眉，认真思索着具体的时间段。

　　可她如今这般满不在乎的样子正不想当初被吓破胆啊……

　　“你在讲小说呢？现实中哪来这么狗血的事？”我不敢相信。我从来不能相信现实中会有人杀人，这离我的生活太遥远了。

　　“爱信不信。”她相当无所谓的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而信不信真的成了我自己的事情。

　　“真的很难相信啊！”我追上她，表达一下我真实的看法。

　　“这有什么？家里不止一次发生这种事了。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五叔一家全被杀了。”
　　这又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

　　“你五叔是干嘛的？”
　　“放高利贷的。”
　　“哦。”这个就好理解。
　　“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
　　“五婶很漂亮，很漂亮的女人也很骚。她有别的男人，这个男人和五叔关系还很好。五叔在河里淹死后，他上上下下替五婶张罗，最后要带五婶私奔，五婶不同意他就捂死了五婶和孩子。警察一直没发觉是他干的，他甚至伪装的很好在警察面前积极配合，要不是最后集体搜查打开了他的抽屉发现五婶的首饰都在也找不到凶手。”她顿了一下，复而认真的盯着我，就像我才是那个凶手般，“五叔其实也是他杀死的。”

　　我不寒而栗。她接着道：“那晚五叔喝了点酒，碰上了那个男人，五叔心里是知道自己老婆和这个男人有一腿的，心里憋屈，然后两人发生了冲突，那个男人就把五叔敲晕后扔在河里。”

　　“多么可怕。”可她的动作表情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就像是早就习惯了一切。真是可怕的习惯。

　　我从未见过这样麻木的她，我突然发觉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她的冷漠是我见所未见的，如今想来她以前嘴角无时无刻不挂着的笑是多么虚伪。

　　那一天，我知道，我们完全不一样。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