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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长生殿 ...
情一片,幻出人天姻眷。但使有情终不变,定能偿夙愿。
1.
花落春被掳走时正是十七岁。
那时他百花台上一剑成名,剑影翩然,张扬眉眼,所有人都以为他未来是一片光明坦途,可惜天意偏爱弄人,忽然一阵阴风鼓荡,坦途碎裂出万丈深渊。
深渊噬人,也合该被反噬。
花落春唇角一侧微微勾起,执笔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墨汁勾连,笔尾倒刺森森,正戳进崖下暗沉沉渊谷。
花落春满意地看了看,吹干画纸收进画筒,抬头望向墙上挂着的水墨画卷。画中正是春意融融,眉目秀美的男子卧在石上酣然而眠。
和煦日光洒在他脸上,一派安详。可对于熟睡中的人却不是如此,男子以袖遮面,脸使劲往袖下藏住,单薄的唇因为不满而微微嘟起,显出点孩童稚气。
花落春轻轻把画取下来置在案上,提笔蘸墨,从那山石的缝隙里一笔长长划出,再抹出一片浓阴,正正将男子笼在其下。
男子这才舒展了眉目,袖子放下来,露出一张微微笑着的清雅面庞。
“笨蛋。”
花落春嗤笑一声,心情颇好地出了画涧,顺便叫书童去收拾书房。
小书童一直在院外敛眉站着,并不敢直视他那张容色过于逼人的脸,直到花落春走远才敢轻轻推门进去收拾。
书房摆设并不散乱,只将柜顶窗楞上的浮灰扫去便算完成。小书童扫视一下,目光落在墙上画幅上,他皱着眉仔细端详一会儿,疑惑的歪头喃喃:
“这可奇了怪了,我记得昨日还是站着的?”
2.
花落春被掳走后便被关在一间屋子里,那人不许他出去,只每日送了药来给他吃。
屋子不过十余步丈量,只一张床,一方桌,两张椅子,除此之外只有一幅画,却不是山水春.色,而是绘了炼狱苦海,其中缚了一个玄衫男子,面色苍白如纸,紧闭了双眼,似是已经昏过去了。
画卷上有题字,旁边印着红色刻章,上面两个古篆体字工整排列,竟是“上清”二字!
花落春还要再探索一下男子的身份,忽然叫外面涌进来的天光刺了眼,他眯了眯眼,漠然地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
来人一袭紫衣,相貌阴柔,腰间别着个葫芦,上面系了血红穗子,叫人看去便觉出一股凛然邪气。
紫衣男把一个摆满了丹药瓶的盘子放到他面前,也不逼着他吃,反而走到他方才站立的地方立住,笑道:“我道怎么哪里都找不着这幅画,原来是落在你这里了。”
他伸出手在画中人脸上轻轻摩挲两下,扭头对花落春笑道:“你看他,不愧是上清宫的天骄,连长相都这般好看。”
花落春莫名一阵怒意上涌,冷声道:“别碰他。”
紫衣男更变本加厉地在画中人脸上摸了几下,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他是你梦中的小情儿不成?”他状似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忽然笑道:“啊呀,还真说不准呢。”
花落春道:“你什么意思?”
紫衣男走到他身旁坐下,上半身往前半倚在桌上,眉眼弯弯地看他,似嗔似怒地抱怨道:“我给你解释便是,这话我可憋了许久,除了你竟无人可说了。”
他说着忽然手腕一翻,从指尖射出一枚丹药直冲房顶,外面立刻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嚎声。
花落春视线落在门纱上,隐隐约约能看到点影子,像是烟雾升腾。
“你看他做什么?”紫衣男不悦地把他的脸掰向自己,指着自己浓艳的脸道:“难道我不比他好看?”
花落春没应声。
紫衣男讨了个没趣,忿忿地收回手,恼道:“我现在要开始说了。”他也不在乎花落春听不听,自顾自开始说。
“你年纪小不知道,这人叫柳尘满,当年可有名了,不知多少小姑娘天天夜里想着念着。”他装模作样地捂住心口,哀哀戚戚道:“要说我也曾爱慕过他呢,想不到却是个大魔头。”
外面有人通报,“门主,是紫檀宫的人。”
紫衣男眉头立马皱起来,不耐烦地挥手道:“知道了,写信过去,叫顔無那老东西别老惦记着我这里,不然我可叫他好看!”
他气哼哼说完,横眉竖眼地又憋了一会儿,冲着花落春大倒苦水,“你说我这是什么命,当年那顔無不过是上清宫的一个小小外门弟子,现在他可风光了,都敢踩在我头上了!”
他一阵捶胸顿足,恨道:“都是他当年求药时骗我,不然现在这紫檀宫的主人该是我了!”
花落春被他这话搞得满头雾水,忍不住道:“顔無?紫檀宫?他们和上清宫有什么关系?”
紫衣男双眸盈盈地望着他,食指贴在唇上,娇笑道:“你想知道?”
“我不告诉你呀!”
他嘻嘻笑起来,伸手拾起一枚丹药塞进花落春嘴里,眉眼弯弯道:“这下可堵住你的嘴了。”
花落春根本来不及动作,便被身体内部猛然传来的绞痛几乎夺去了呼吸。他支撑不住地摔在地上,整个人蜷成一只虾子,体内血管不断爆裂,染了满身的血。
大约过了半刻钟,体内剧痛才渐渐有所缓解。紫衣男见他神色慢慢平静下来,不由大失所望,红艳嘴唇嘟囔道:“才半刻钟,真是无趣。”
他说着又捻了一枚丹药,俯下身子喂进花落春口中,满意地看着花落春再一次抽搐起来。
直到把花落春折磨到昏厥过去,他才意犹未尽地站起来,口里抱怨:“还三阳之体呢,都是一样没用。”
他直起身子出了房门,没看见身后画卷上玄衫男子慢慢睁开了眼。
3.
花落春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似乎正在被人追杀,一路奔逃,忽然脚步一停,大约是觉得逃不掉了,干脆回身直直冲着那追兵过去,紧接着悍然自爆,算是死也有个垫背的。
那从身体内部炸裂开的感觉实在太过真实,花落春从梦里猛然惊醒过来,已是出了满身冷汗。
他没了睡意,干脆起身绕着墙根走。屋子太小,他只转了几圈便觉得头脑发晕,只好晕头涨脑地坐在椅子上歇息。
花落春单手遮脸,不知怎么心里忽然一动,抬起头望向墙上古画。玄衫男子浑身锁链,眼睛微微睁开一线,唇角微微上扬,看起来竟似在嘲笑他似的。
花落春顿时一阵怒意,大步跨过去要去撕了这幅恼人画卷。可任凭他如何用力,古画也纹丝不动。
花落春两眼瞪着古画,忽然觉出点怪异,他仔细端详着画卷的每个细节,忽然眼神一凝,终于想明白了这怪异感是从何而来。
画中人的眼,睁开了。
4.
花落春正惊疑不定,忽见画上题字一变,他连忙定睛看去,上面道:“你何苦来埋怨我,我又不曾欺负你。”
花落春面色讪讪,梗着脖子道:“你袖手旁观!”
这指控实在可笑至极,世上从来没有谁一定要去帮谁,可花落春就是莫名觉着委屈,心里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喃喃地念叨:不该是这样的,他不会这样。
花落春吸一口气,摒除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又去看画上题字。题字果然又变了,这次写的是“我冥思苦想了许久,倒是真有个办法救你出去。你想不想听我的话?”
花落春毫不犹豫道:“想。”
古画男看起来有些惊诧,本来半闭的眼也睁开了,“你不怕我害你?”
花落春道:“我信你。”
古画男怔了半晌,脸上带出点笑意,道:“好,那明日起我便教你上清功法。我该唤你什么?”
“落春,花落春。”
5.
柳尘满是上清宫的天之骄子,掌宫座下的大弟子。少年成名,又加上为人亲和友善,自然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地爱慕。
可唯独花落春不会。
偏偏花落春不会。
6.
花落春第二天天刚明就去找柳尘满要学上清功法。他实在受够了这样被人当做药鼠的日子,只恨不得早日脱离这苦海。
柳尘满目光难明地望了他一会儿,道:“你还认不认识别人叫花落春的?”
花落春眉头一皱,“天底下只一个花落春。”
柳尘满没再多说,只将功法口诀换到题字上。花落春不知他这是发了什么毛病,只去看那口诀,轻声念诵出来。
“妙景启冥数,顺感标神踪。泥丸洞元光,运珠正绛宫……”
“卯时即起,晨练三刻,打扫内外,需……落春,你又在做什么?”
花落春回过神来,皱眉不耐地望着旁边,撇嘴道:“我在背功法。”
长眉长须的老道掏出戒尺在他肩上轻轻打了一下,手背上一个圆圆的青色印记,只指甲大小,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根本看不清楚,只能隐约辨出开头的“上清”二字。
“门规你已经会了?”
花落春把头偏过去,恨恨道:“背下门规又如何,根本毫无用处。”
老道在他头顶敲了一记,恨铁不成钢道:“冥顽不灵。”
花落春不理会他,摆明了要坚持己见,老道又是一阵生气,却叫身后的大弟子拦着,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师父莫气,师弟年纪还小,日后总会明白的。”
老道冷哼一声,“我与这混小子置气?”一边却挥了袖子道:“你快将这小子带下去,省得我心烦。”
柳尘满恭谨俯身应下。
花落春见他这样,鼻腔里逸出一声重哼,冷道:“奴颜屈膝!”
柳尘满哭笑不得,伸手拉他起来,口中轻道:“长幼有序。”
两人出了殿门,花落春腿跪麻了无法走路,柳尘满只好去找负责看管灵兽的弟子,请他帮忙驱使灵兽载他们回去。
那弟子本来正与一群人在打雀牌,见他来了也不怕,笑嘻嘻道:“大师兄,您也看见了,我现在没空啊!劳烦您自己回去了!”
柳尘满犹豫道:“可是落春他……”
那弟子哼了一声道:“不就是腿麻了,有什么走不了的。师兄你就是太心软,可不能这么顺着他!”
柳尘满还想再说点什么,弟子已经又重新投入牌局里去,不再关注他了。柳尘满轻叹一声,只好空着手回去,见了花落春又觉得羞愧了,轻声道:“看管灵兽的弟子脱不开身,我扶你回去吧。”
花落春冷哼一声,乖乖低着头被他搀着回住处,突然拉住他的袖子,闷声道:“你就是太……这样,才会一直被人欺负。”
柳尘满听得一头雾水,笑着摸摸他的头,温柔道:“你不要多想,没有人欺负我。”
花落春固执道:“有。”
柳尘满无奈笑道:“好好好,有人欺负我。”
花落春看他一眼,叫他温柔目光看得一阵心慌,连忙推了他走,口里只恨恨道:“就是有!”却将另一句话藏在了心底。
以后我保护你。
只没想到,他说要保护的人,到头来他伤得最深。
7.
花落春醒来时还有些回不过神,脑中昏昏沉沉,被突然涌进来的大段记忆搅了个地覆天翻。
柳尘满见他神色有异,画上光华闪了闪,题字道:“你怎么了?”
花落春猛地望向他,眼里有些猩红,歪着头盯住他,忽然嘴唇一咧,轻声道:“师兄?”
不等柳尘满做出什么反应,他倒是首先抱着头滚在地上,又一次昏厥过去。
8.
再次醒来是一座地牢,窄小.逼仄,暗沉沉无光。
走廊外面传来几声闷响,接着脚步声响起,花落春抬头望过去,唇边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语调拖得很长,“师——兄。”
花落春怔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在这段记忆里只是一个游魂似的东西,除了冷眼瞧着,再做不了什么事情。
来人正是柳尘满。
他此时已不复平日的温雅风度,匆匆走过来打开牢门,跪坐在花落春面前,秀美眸子含着泪望他,急急为他解开身上镣铐,一边脱了自己衣服,一边又来扒他的。
“花落春”按住他的手,玩味道:“师兄,这样不好吧?”
柳尘满道:“你换上我的衣服,快逃出去吧。他们明日就要来……处置你了。”
“花落春”作出一幅感动样子,拉着他的手放在胸口,哀切道:“师兄,你做什么对我这么好?”
柳尘满摸摸他的头,柔声道:“因为我是你师兄。快些换吧,小心有人发现了。”
“花落春”扑进他怀里,叫道:“可我不想与师兄再做师兄弟了,我们做道侣吧!师兄,你喜欢我么?”
柳尘满看不见他的表情,花落春却看得一清二楚,那张艳丽脸上哪有半点欣喜爱慕,只有无尽的恶意!
柳尘满沉默一会儿,低声道:“喜欢的。”
“花落春”听了他的答案更是高兴,口里甜蜜道:“师兄真好。师兄,我不逃了,我想与你在一起,死也要和你一块儿。你要恨我就恨吧,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柳尘满轻轻地把手搭在他背上,颤声道:“我不恨你,我不会恨你的。”声音里已经能听出明显哭腔。
“花落春”听了满意回答,忽然一把推开他,站起来冲他狞笑道:“可是师兄,我后悔了。”
“下地狱这种事,一个人就够了。不如你替我下去吧,好不好?”
花落春心中一紧,只想冲过去撕碎这个混蛋,再好好抱住柳尘满,一遍遍地告诉他,那不是他。
无用。
柳尘满痴痴望着他,眼中含泪,却没有丝毫惊诧,只低低应道:“好。”
“花落春”没见着他崩溃,不由无趣撇嘴,不死心地凑过去问他:“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柳尘满没答,花落春却忽然明白了——他这般戏弄折辱他,也已非第一次了。
混账!
9.
“花落春”逃出去了,花落春实在无意去看他是何下场,只跟着柳尘满,坐在他身边,虚虚地抱住他,即使柳尘满并不能感受到这个他期待已久的拥抱。
地牢很黑,又很潮湿,脚下单薄稻草几乎一刻也不停歇,抖动个不停,全是老鼠泥虫在乱窜。
花落春攥紧了拳头,把脑袋埋进他颈间:这样难捱的夜晚,从来见不得脏乱的柳尘满心里在想什么呢?又是用什么心情,去等待着为一个混蛋替死的天明?
花落春不敢想。
花落春不愿想。
10.
天明那么慢,又快得让人恐慌。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涌进来,又押着他浩浩荡荡地走。
柳尘满被他们押着上了木折宫的刑台,刑台只处置罪大恶极之人,柳尘满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跪在刑台上,在近千人的目光注视下等待一死。
他并未易容,因此下面很快就有不少人认出他那张脸,顿时炸了锅,一个个快速地交头接耳。
“上清宫该不是抓错人了吧?”
掌宫看着他,本来就半白的头发更加白了几分,已是雪落满头的样子了。他叹息一声,抬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朗声道:“诸位稍安勿躁。上清宫……并未抓错人。柳尘满就是花落春,是此次惨案的罪魁祸首。”
柳尘满嘴角仍旧微微勾着,接过他的话道:“从来就没有什么花落春。这只是我为自己捏造来掩人耳目的假身份罢了,走火入魔的是我,到处屠杀道修的也是我。”
“柳尘满,愿意以死谢罪。”
这话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立时一片沸反盈天,无数臭袜脏鞋丢上来,砸到他身上,几乎所有人都在咒骂,仅有的微弱辩驳淹没在其中,一丝涟漪也泛不起。
群情激愤,有人提议道:“他犯下如此大错,只让他偿命未免太便宜他了!我看,不如剔了他的灵骨,剥了他的灵根,再将他投入炼狱图里,叫他永世不得超生,好好忏悔自己的罪孽!”
这个提议实在太过残酷。剔除灵骨,剥落灵根,不入轮回,哪一个都是极刑,如今三样俱全,便是圣人也会变色。
可这提议实在太残忍了,也……太诱人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更大的喧嚣突然炸裂,饱含着恐惧的狂热充斥四周,人们举起手用力挥舞,口中发出兴奋的喊叫:“剔灵骨!剥灵根!罪有应得!替天行道!”
“剔灵骨!剥灵根!”
“罪有应得!替天行道!”
花落春愤怒地挡在柳尘满面前,两只手臂伸开着,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一样伸长脖子冲他们吼叫回去。
只是依旧是,无用。
这场酷刑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已经昏死过去的人又被毫不留情地投进炼狱图,用阵法一层层封印,为了方便众人继续折磨他,还特意设了法诀,让画在画卷上的东西可以具现在画中世界。
岁匆促、花残月缺,从来苍天善妒,人间不叫深情住,且赴地府,与君不负。
花落春猩红着眼,紧紧抱住他,随着他一起被投进画中。
柳尘满入了炼狱,而花落春入了轮回。
11.
花落春自梦魇中醒来。
“师兄……”
十七八岁的男儿,正是最好面子的年纪,可他跪在地上,顾不得面上涕泪交加,只对着那画跪着,手掌紧紧攥着,直攥出血来。
“师兄,我错了……”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画中人的神色,额头紧紧贴在地上,稚子一般嚎啕大哭。
“师兄,你让我进去……我看看你,好么?”
柳尘满永远不会叫他的请求落空。
12.
仿佛置身火海,又好像赤足冰原,体外是利刃凌迟,体内是毒虫噬咬。
花落春不知道柳尘满每日是如何捱过这些本不该属于他的伤痛,一个人孤独而无望地熬过这漫长岁月。
他无法开口。
柳尘满远远地立在火海中,手臂微微抬起,想要拥抱他,却怕他厌烦,只犹豫着开口轻轻道:“……落春?”
声带是哑的,只有一点点气音。
花落春浑身一震,猛地奔过去紧紧抱住他,忽然想起他仍在受刑,又无措地松开,只敢虚虚地环住他,嘴唇翕动不停,说不出话来。
想说的话很多:你恨不恨我?后不后悔?已对我死心了没有?最后也只颤声说出一句: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才能救你出这苦海炼狱?
“你做喜欢的事就好了。”柳尘满竟似半点也不恨他怨他,仍旧是以往最常见的温柔模样,笑着摸摸他的头,“不喜欢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花落春再也忍不住,死死咬紧牙关,仍有温热的泪不断滴落在他颈间,瞬间便蒸发。
“我不值得的。”
柳尘满轻声道:“我觉得很值。”见花落春看过来,他忍不住红着脸微微偏过头去,“遇见你之前,我是不知道难过的。”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幸福,直到遇了你,才觉出以前竟算不得人过的日子。”
他有些羞怯地捏了捏小指,接着道:“可能我从前受过许多难处,多了你的也觉不出更多,但仅有的欢喜,只从你这里得了。”
花落春道:“师兄,你还信我么?”
柳尘满咬着唇,仍是点头道:“信的。”
花落春轻轻捧起他的脸,在他眉心吻一下,承诺的话仍是说不出口,只在心里默念道:
“这次绝不再负你了。”
13.
花落春为他画出熏暖卧房,为他画出春色满园,给他画衣服,画吃食。他无法削减柳尘满受的苦痛,只求能让他稍微开心一点。
柳尘满真的很容易满足,捧着衣服在手上小心摸着,眉眼都笑得弯起来,“你画得真好。”
花落春眉眼难得柔和,即使是现在的浓丽五官也叫人能看出其中温柔,“抛砖引玉罢了。”
用一点不足道笔墨,换你倾城笑靥。
14.
“公子来看看这上古墨玉佩。这玉佩唤作姻眷,取自那长生殿里‘情一片,幻出人天姻眷。但使有情终不变,定能偿夙愿。’一句,是情人间约定今世来生的最佳信物啦!”
花落春停住步子,微微垂眸看向小贩手中两枚玉佩,圆圆润润,玉质算不得好,却胜在巧妙。
其内天然一抹烟雾缭绕,内里有一道裂隙,不知是被什么腐蚀出来的,泛出红色锈迹,竟似红线一般。
小贩把手中两块玉佩一合,两根红线便连在一起,紧紧缠绕着。小贩高声喊道:“金玉良缘永结缔,今生夫妻,永世不离!”
听起来真好。
11.
柳尘满从梦中醒来,发觉自己正躺在花落春腿上,不由赧然,垂头笑道:“你来啦。”
花落春点头,“伸手。”
“嗯?”
柳尘满不明所以,但还是乖顺地把手伸出来,手心向上,眼眸亮亮的很期待地看他。
花落春脸上露出点笑意,吸了一口气,紧张地绷着脸,伸出握紧的拳头放到他手上。
柳尘满被他感染,也深吸一口气,颇为紧张地问:“是什么?”
花落春张开手,让玉佩落在他手上。自己则板着脸,一板一眼地复述:“金玉良缘永结缔,今生夫妻,永世不离。”
他咬着牙,几百岁的人此刻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抖着声音,结结巴巴的。
“你、你可愿意?”
柳尘满眼里便落下两行泪,很温柔很温柔地说:
“好。”
狭小.逼仄居然被和谐了,我不禁想起了梦露.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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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长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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