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无限风光（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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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记忆，还是一场梦，为何梦醒了，梦境中的人之样貌却分外模糊起来。
湮迹，魔尊湮迹，他……
音希声怎么也记不起湮迹的样子，只感心中莫名哀伤。
而自己虽然记不清楚湮迹的样貌，但那个人的气质却与音希声近日所见的抱异楼主薛怀灵十分肖似。但要说到底有多么像，也不尽然。薛怀灵的气质更为亲切、舒缓，而湮迹则是更为冰冷漠然一些。所以，要说到底像在哪里，大约只有那份风流名士的儒雅之意确实很相似。
音希声捂住胸膛，也不知怎么了，自己只要一想起湮迹这个人，心就如坠深海一般的沉重。
看来他先前对抱异楼的怀疑，并非全无道理，为何自己自从苏醒在北斗灵脉几个月里都没有想起来分毫过去的往事，而到了抱异楼就突然能够想起。细想这几日与之前有何异状，无非三点。第一，逆云倒风；第二，抱异楼；第三，异石录，而不论哪一个，都与薛怀灵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唉……薛公子，你叫我如何不怀疑这一切与你有关？你到底在设计什么局，对我又有何图？
“音大哥……？”见音希声半天静默不语，红文不禁十分担忧地上前询问。
红文……音希声内心不由得一暖，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甫一出关，见到红文，便向展中明要了这个孩子跟在身边。原来是因为红文的一言一行，语气神态，都几乎与自己的小师弟，曾经的北斗七灵士之一的乐息弦一模一样。自己当时也一定是因为这股熟悉的伴随之感，才一眼相中了红文。
人世间的缘分，大约不管如何辗转，天意注定的因果，都将牵连起命运纠缠的人们再相会吧。
音希声心中微微一叹，为何自己只是想起了音无记忆的一小片，就变得如此沉重感怀。这位音圣者的人生，也许并不如典籍记载的如此光辉灿烂，而更多的也许是从始至终的苦难罢。
“我……无事，只是方才醒来，头有些发昏而已。红文，你拿吃的过来了呀。”音希声柔声安慰道。
“嗯！对！”红文将桌上放着的一碗小粥端了过来，“音大哥快喝吧，你可能是昨夜没睡好，一时元气不足，我在粥里放了前几日白鹭姐姐给的丹药，你且喝了，肯定就会恢复了！”
“嗯，多谢。”音希声接过来，一口一口慢慢喝了，喝完见红文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特意将碗倒过来给他看，以示自己喝完了，“小红文的粥真是别有奇效，音大哥喝了后，立刻恢复了，能一个打十个！”
红文被逗笑了，道：“音大哥本来就可以一打十……别说一打十，就是一打百，一打千也是常有的啊！”
音希声原先觉得红文夸张了，但想起昨夜梦境里那个以一己之力，对抗逆云倒风天灾还绰绰有余的音无，这样一比较，确实也不算夸张了。
说起来梦中音圣者用的那个看起来特别了不得的赤云火……究竟该怎么使用？！
音希声一边洗漱，一边与红文逗笑，忽听门外一道清脆婉转的女声笑道：“圣者大人，小仙长，可都起了？”
红文应道：“黄莺姐姐，音大哥已经起了，你可以进来了。”
音希声整理了衣冠，道：“黄莺姑娘，有事吗？”
黄莺在门外笑了几声，道：“想是圣者方在整理，我便不进去了，黄莺只是来传个话，我家主人已经将此次出行采风的事宜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启程。主人叫我问，一路坐船直上，遍赏沿途风光，不知圣者可否？”
坐船？音希声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不过看红文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便改口道：“当然可以，劳烦薛公子安排了。”
“好，那黄莺便回禀主人了，黄莺将此次出行的路线图放在门口了。”说完，黄莺便告辞离开了。
红文去门口拿了路线图回来，递给音希声，音希声展开一看，原来薛公子是计划从秀水坐船，一路西行，过云梯关，沿河道而上，至辋川，过情岭，在一望无际的开阔之地，便是长乐城，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长乐城？”音希声心中一动，为何是长乐城？
“长乐城？是明皇后人住的那个长乐城吗？整个神州最繁华的长乐城？”红文接过图，好奇地看了看。
明皇后人……李氏一族……确实有些眼熟，他依稀记得自己之前在北斗灵脉看神州史的时候，有看过这个词。然后这个地方好像在哪还听说过，似乎就是不久前谁说过。既然薛公子把目的地定在长乐城，那么那里必然有异石录的线索。现在他的记忆，似乎也与异石录息息相关，即使为了自己，也该收集齐异石录的残页，也许就能知道薛公子到底在计划什么，而连接着自己前世今生的记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很可能就此水落石出。
几日之后，到了约定出发的时间前，音希声带着红文打算最后去秀水镇上转一转，看看有什么值得买的顺便路上带着。江南风貌，不论风景还是人文，都特别地使人心旷神怡，音希声正走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那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音希声连忙将人扶住。
却发现，那是个衣衫褴褛的化缘和尚。
“大师，还好吗？”音希声关切问。
“唉，不好！很不好！”化缘和尚重重地叹气，嚷道：“贫僧已经好几天没喝水，没吃东西了，又被人撞了，怎么会好？”
红文一听便忍不住生气了： “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别说得像我大哥撞你似的！”
音希声将钱袋递给红文：“小红文，去给大师买一些馒头和水来。”
“啊？”红文很不情愿，但看音希声不容拒绝的表情，只好狠狠瞪了和尚一眼。
那化缘和尚挠了挠头，道：“多谢小施主～”
“哼！”
等到红文走远，音希声礼貌道：“大师，不知对我，有何指教？”
“咦？施主为何这么说？”那和尚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音希声微微一笑道：“街上如此多人，大师为何撞了我？”
和尚毫不犹豫道：“世间如此多人，施主为何又遇上故人？”
音希声心头一跳，仍是不动声色道：“我不明白大师的意思，人生在世，难免万物围绕，既有万物围绕，遇见故人……也是常有之事。”
那和尚却道：“既无心于万物，何来万物围绕，既有心于万物，又何来忘却万物？可见，施主正是无心之人呐。”
音希声心中更是跳得飞快，他一手抚上自己心口所在之处，道：“大师，我心在此，何来无心之说？”
和尚却问：“施主，是求佛，亦或求心？”
那和尚看着衣衫褴褛，丑陋非常，此刻却隐隐有种净从秽出的佛者之相，音希声仿若进入玄妙之境，身边万物之声皆听不见了。
遇到佛者，合该求佛。
音希声顿了一顿，却是道：“我，求心。”
那佛者听完音希声的回答，露出笑容，褴褛之外，宝相庄严，似是十分欣慰道：“圣人求心不求佛，愚人求佛不求心。”说着，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音希声的肩膀。
“喂！你干什么！别碰我大哥！”红文的叫嚷声让音希声惊醒，似是被人拉回到现实中来。红文推开化缘和尚的手，将自己买的馒头和水一股脑地都推到那和尚怀里。
和尚也不恼，倒是给红文行礼道谢，便自顾自离开了。
“大师？”音希声还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化缘和尚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他嘴里好像还念着什么，音希声静听，远处传来的是——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唯心所现，唯识所变。”
前世……今生……因果……唯心……
“怪和尚，撞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红文还是很不高兴地评价道，“音大哥，我们走，别理他了。”
“嗯……”音希声应了一声，正待转身，却听身后一声清朗之音——
“仙长大人。”
音希声回头，日光里，晴空下，白云渺渺，路有一人，正望着这里。
薛怀灵展开手中折扇，向自己挥了挥，面上笑容，胜过春光无数。
……原来，正是故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无限风光（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