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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当昏君也是要算绩效的10 ...

  •   顾念处理完政事回来,发现靳始同已经在他的床上睡着了:明黄色的帷幔垂下来,室内的橘色灯光正好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温馨的黄。

      凑近两步,顾念看着靳始同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眼下因熬夜而留下的淤青,高挺的鼻梁和那因室内炭火炙烤而略显干裂的嘴唇。

      无奈而温和地叹了一口气后,顾念认命地卷起过长的龙袍袖子,屏退了左右想上来帮忙的宫婢,仅吩咐子宁去取准备好的热水。

      在等待子宁的间隙里,顾念倒了点热茶,用他平日里吃甜点的小匙沾水点了点靳始同的唇瓣。润泽的水光并不十分安分地顺着靳始同的唇线蜿蜒,余液顺着嘴角曲折淌下。

      用指腹拭去那些水渍,顾念眯起眼睛,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

      这时候室内的炭火发出了噼啵一声响,惊得顾念回神。想到受伤的人总是会有高热的可能性,他便又伸出手去探了探靳始同的额头——

      还好,有一点热度,但还没达到发热的程度。

      这时候,子宁也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用他手上的热水收拾好了自己,又替靳始同简单地拾掇了一番后,顾念就在子宁好奇地打量下,抱胸瞪着靳始同——这个霸占了寝宫唯一一张床的大个子。

      堂堂九五之尊,寝宫里却只有一张床,说出去只怕都没有人信。

      当然,顾念下意识忽略了他内心给“床”加上的那些“宽大的”、“柔软的”、“被子每天都晒过的”修饰性形容词。

      而顾念又是个新继位的皇帝,根本没有三宫六院可以供他去留宿。

      “唉……谁叫你救了朕一命呢?”最后顾念叹了一口气,抱着枕头爬上龙床里侧。

      好在床足够大,被子也足够多,所以顾念也没受什么影响地裹紧被子睡着了,殊不知,他体温偏凉,睡着后就自动寻找热源地靠近了靳始同。甚至,还在子宁一脸“没眼看”的表情中,彻底钻进了靳始同的被窝,缠手缠脚地抱紧这个暖炉。

      天知道子宁花了多大的勇气才忍住了没去找首领太监来换他守夜,而不是留在这里被前任雇主和现任雇主闪瞎双眸。

      靳始同受伤睡得沉,自然十分可惜地错过了他们之间这个难得同塌而眠的夜晚。

      而顾念近日勤政,又被了尘的事弄得心烦意乱,根本不知道这个夜晚他和靳始同之间改变了什么。

      比起京城皇宫里的温馨,了尘巡抚衙门的寂静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安宁。几家大宗祠、义塾安排不下的流民,也已在衙门内找到了安居之所、安稳进入梦境。

      但在森冷漆黑的宅院中,此刻依旧有某个隐蔽的小院中漏出一抖青白的灯火。

      灯光下的了尘巡抚张昶甫正在奋笔疾书:比起平日亲切友善的那副老好人嘴脸,此刻的他却如同一只青面獠牙的厉鬼——从地狱爬出、神色狰狞。

      在他身旁不远处的火塘中,还有正在燃烧的几张信笺。依稀可辨的几行字迹上,隐约透出木料、石材、偷工减料、白银五千,靳始同、襄亲王、刘延光等等字样。

      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张昶甫深深地呵出一口气,放下笔正欲端起桌上的姜汤喝一口。阴冷潮湿的黑暗角落里,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凉飕飕的嘲讽:

      “刘延光的寿诞是三月廿一,我想大人你恐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休息。”

      他这话惹火了张昶甫,张昶甫大怒后反唇相讥:“若非先生当初劝我用不够结实的榆木换掉了朝廷下拨的那批金丝楠,今日城中百姓也不至于会死伤如此惨重!”

      “那大人这三年来难道没有赚到么?那批木料转手大人赚得盆满钵满,您在替换固墙的石料的时候,总不是我的意见了吧?大人不是照样做得十分顺手么。怎么如今,大人反倒怪起我来了?”

      张昶甫深吸一口气:“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做下的,先生如今撇得干干净净,恐怕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罢?”

      “忠人事罢了,我不过是大人请来的师爷,若是大人落难,小人不过是从犯,且小人孤家寡人一个,就算大难临头也不过是小人一个人担着。但大人您——可就不一样了,柳二爷可还在家中等您呐。”

      想起家中那位,张昶甫阴冷的表情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儿柔软。

      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指,张昶甫皱起眉来:“朝廷的钦差很快就要到了,建材的事儿,就算再怎么瞒,只怕也没办法滴水不漏。若叫皇帝知道是我做了城中房屋建材的手脚,才会导致如今地震损失惨重,那我……”

      “所以就是要让他们发现呐,”那师爷理所当然地哼哼:“到时候大人再将此事与那靳始同扯上关系,扮演被威胁的小地方官,自然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说得……倒容易。”张昶甫苦笑一声。

      “近日大人依我所言,对了尘的难民百姓开放了粮仓,而且极快地提供了住所。虽然于上头不和规矩,但却获得了民心。而那位靳始同、靳公公——”师爷嘴角泛起一丝儿冷笑:“他的名声,可一向都不怎么好。”

      “只要大人你配合,到时候自然有人保你。”

      张昶甫还是犹豫:“可是我同那位靳公公无冤无仇……”

      “可有人希望他死,”师爷面无表情:“而张大人你若不这么做,到时候死的就是你自己,还有柳二爷。二爷他一生孤苦,跟了大人您才不过两年,难道大人忍心抛下他么?”

      这话让犹豫的张昶甫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不惜用了尘百姓的性命去换来了真金白银,将柳二从火坑里赎出来,怎能轻易放弃他们得来不易的幸福。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这间阴冷的小黑屋中,火盆里的炭火已经转凉,所有的信笺和证据都被烧成了灰烬,张昶甫叹气,坐下来继续提笔。

      而在遥遥万里外的京城中,穿戴整齐欲去上早朝的顾念,正因为起床气,气呼呼地大嚼点心和糕点——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规定皇帝五更天就要上早朝?!

      这简直比他们时空管理局的早班还要反社会反人类!

      “陛下——”首领太监实在怕皇帝陛下生气的时候咬断御著,正好宫婢过来报了,他连忙打岔道:“靳公公醒了。”

      “咳——咳咳咳咳!”

      不听见靳始同的名字还好,一听见“靳公公”三个字,气呼呼的河豚……哦不是,是气呼呼的顾念就被呛红了脸,鬼知道他早上被叫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靳始同怀中是什么一种大惊从早到晚失色的感受。

      “陛下您慢着点——”慌忙过来帮着他拍后背顺气的首领太监看上去更加惊慌失措。

      “咳……”好不容易顺过气来,顾念才憋着被呛出来的泪水哑声道:“若靳卿能动,便也请他出来一同用膳吧。”

      首领太监领命去了,顾念这才大口地灌下两口茶压惊。他和靳始同睡了这件事儿,最好烂在他一个人的肚子里。

      “陛下——”靳始同穿戴整齐、神色如常,只是面色还有些憔悴苍白,看样子倒是不知昨晚发生的“好事儿”。他在首领太监的引导下来到了顾念面前,也不管顾念皱起的眉头,还是跪下去行了大礼。

      被扶起后,靳始同却不急着用膳,只问:“听闻陛下今日要确定派遣去了尘的钦差名单?”

      “呵——你消息倒灵通,”顾念点点头:“是啊,算算日子钦差也该启程了。”

      “陛下要是派人去了尘,无论之前陛下心中属意的人选是谁,臣都要建议陛下,务必派遣一位工部熟悉工事建筑的大人前去。”

      顾念挑眉:“怎么讲?”

      “了尘地震的死伤人数太多,虽然震源位于城市中心又是在晚上,但也不该死伤那么多人,而且了尘又是新城——三年前,先帝曾拨过一批建材给了尘郡用于统一兴建新城,”靳始同摇摇头,有些虚弱地咳了一声、继续道:“臣还未来得及细思,但了尘就算是个大郡,这种死伤人数也未免太过离谱。”

      这一次顾念沉默了,良久以后,他点点头:“事实上,昨日御史中丞、右御史侍郎也同朕提过类似的事儿。”

      靳始同一愣,还想追问什么,却被顾念止住:“靳卿你还是少思虑些吧,你才受了伤,需好好将歇,今日也不用去上朝了,朕准你一天假,找太医来来再给你开两副方子吧。”

      “可是……”

      靳始同还想说什么,顾念却摇摇头,摆出了皇帝的架子来:“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靳卿,朕劝你——还是不要抗旨不尊的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靳始同也不能再追问什么,只能目送着那抹明黄闪出寝宫。

      早朝时,顾念在敲定去往了尘的钦差名录时,真的加上了工部营缮司的一位三品都事,明面上说要他前去帮着看看重建了尘的事宜,实际上却要他暗查了尘新城的建筑。

      而且在下朝后,顾念还悄悄给钦差调遣了五万兵马以备不测。

      不过在送走钦差的几日后,朝中还是流言四起,说近日后宫中有一辆黑车走动十分频繁,来往于后宫于外苑之中,且车内人夜夜宿在宫禁之中。

      不少好事的宫人、大臣都在传小皇帝有了新宠,而这位神秘的新晋主子,日日承恩,只怕不日就要怀上龙裔、飞上枝头。

      不过也有守门的侍卫、来往行走的太监说遥遥见过那位“新主子”一眼,说这人根本不是什么美人而是一个威武高俊的男子。

      总之,三五日内,宫中流言蜚语鹊起,种种风流艳|情的事儿,都被编排得十分生动。

      首先坐不住的是被从报国寺请回来的老宰相季峦生,某日上朝的时候,他旁敲侧击地向顾念提了选秀,甚至提出在秀女中补充出身好、愿入宫的男子。

      闹得顾念尴尬异常,却还是找了不少由头拒绝。

      这些事儿,都是顾念在与靳始同用晚膳的时候,顾念说与靳始同听的。这些日子顾念要靳始同留在宫禁中养伤,但东厂事务繁忙,靳始同难免要出宫。

      不过被外头的宫人曲解如此,也算是无心插柳。

      看着靳始同听完紧锁的眉头,顾念“哈哈”一笑,心情反而大好起来,他拍了拍靳始同的肩膀,揶揄道:“怎么样靳卿,当佞臣的滋味儿如何?”

      靳始同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不过靳始同,”顾念眼珠子转了转,嘴角闪过一个好看的弧度:“朕倒是觉得他们传的挺不错,你说说看——朕如此做派,算不算昏君业绩?”

      原来在算计这个。

      靳始同好气又好笑地瞪了顾念一眼,他无奈地捏了捏顾念的脸颊:“那陛下还真是舍生取义。”

      “那靳卿你就是真的爱乱用成语,”顾念饮下碗中的酒酿小丸子,笑眯眯地拍了拍靳始同的肩膀:“去吧,早去早回,刘延光要办寿诞,你需要操心的事儿还多着呢。”

      刘延光对靳始同有养育之恩,老头子最后一次寿诞之后也会告老还乡。这一次的寿宴顾念也许了不少贺礼,上行下效,不少臣子也卯足了劲儿要送刘公公东西。

      寿诞是三月廿一,刘延光没有子嗣,众养子中他最看重的就是靳始同,所以关于寿宴的所有事宜都全权交由靳始同办理。

      如是,靳始同才会来往于宫禁内外,甚至被传成了皇帝的新宠。

      眯着眼睛看了半晌顾念被酒酿圆子弄得水润而粉红的唇瓣,靳始同深吸一口气,吞下一口唾沫润了润陡然干涩的嗓子,才对着顾念拜下,匆匆离去。

      他的伤口早就好了,也不知是顾念忘了——还是他的小皇帝,也渐渐习惯了夜深天凉时,有彼此的温度缠绵在那张太过于宽大的御榻上。

      然而,

      就在靳始同走后不久,靠在软榻上吃太撑揉着小肚子的顾念,陡然接到了太医院的来报——右金吾卫大将军、方笙涛,醒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顾念:靳卿,你说当佞臣的滋味怎么样?
    靳始同:那也要等陛下你真睡了臣的时候,臣才能说感想。
    顾念:……
    靳始同:陛下要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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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皇帝陛下宠幸了那个女子好几个夜晚!
    宫人:那个女子只怕要怀上龙裔了!
    路过的靳始同:……
    在宫里吃撑了的顾念,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心想明天还是少吃一顿红烧肘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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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已经接受了前后两任雇主在搞基.宁,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要求加工资。
    明光殿哭唧唧的首领太监:天了噜!我的神!哦买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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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其实因为有存稿的缘故,我的日子总是感觉很滞后??这章正好是新年的时候写的,新年快乐啊~因为迟到被PIA飞——】
    子夜歌飞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2-31 20:50:20
    yanzi990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1-01 20:15:04
    更新总是被玩坏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1-01 20:3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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