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五 ...
-
章五
“做甚么！好疼啊——”钟叙北很不满，叫了起来。
随即，他仿佛能感觉到那股力道转钢为柔，不知是真是假的……
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屁股。
钟叙北：“…………”
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画着黑白无常的《地府春宫图》，各种姿势纷至沓来，难道说……
天上的神仙也有断袖的？
还是那个地位崇高无比的天君……？
不对不对……
钟叙北猛地摇了下头，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开——
一定是他被打屁股的方式不对！
梵听翻滚着爬了起来，见到钟叙北拼命晃脑袋的样子，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你是被打迷糊了么？”
“才没有。”钟叙北揉着泛疼的屁股站起身，愤愤不满地嘟囔，“从前我在世为人之时，虽身体不好，但也时常出门听说书人说书，他们经常讲天宫上的故事——有天帝，有嫦娥，有太上老君，有托塔李天王，有哪吒三太子，却独独没听说过这奇奇怪怪的天君——看方才那两老神仙的反应，天君当真是个很大的官儿？”
“哈哈哈哈哈！”梵听大笑着对钟叙北说道，“所以说不知者无罪，放眼整个天界，乃至八方六界，胆敢像你那般说天君的，你是唯一的一个！”
钟叙北皱着眉歪了下脑袋。
梵听微微一笑，从天边唤来一片云团，他推着钟叙北上了云团——云团腾空而起，穿破南天门上空漫天的红霓紫雾，往东方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
钟叙北十分喜欢云团的触感，又软又柔，格外的令人心旷神怡。如此，他便舒服地躺在云团上，眼睛半睁半眯。
梵听转脸看了看钟叙北，“小鬼头，如若拜见天君之时，万万不可这般没规没矩的，你要跟着我的动作来做，我跪你也要跪，我叫天君，你也得跟着叫，态度要恭敬，声音要洪亮，听清楚了没呀？”
“他算甚么东西啊！”钟叙北直接从云团上坐了起来，“让我一堂堂七尺男儿给他下跪？别做梦了！”
“…………”梵听愣住了许久，才道：“浴阳真君果真没说错，你还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钟叙北“哼！”了一声，“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理应对他致以最真挚的感谢，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但想让我像条狗一样给他跪舔，我告诉你，连个门儿都没有！我才不管他是哪路老神仙呢。我就是这个性子，生来便是如此。十几年来缠绵病榻，可以摧毁我的身体，但无法摧毁我的意志和骨气。”
“…………”梵听被钟叙北的一席话吓傻了，面容上忽白忽红，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你你你你……你怕是真要活不成了——天君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一定会的……”
“好啦，我知道他记仇——”钟叙北无所谓地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们要去哪？”
“……当然是去找天君。”梵听站在云端，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让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了解一下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比较好——“你方才所在的地方是南天门，为天界的入口之一，而天界呢，分为九重天，此九重又各生三重，合为‘三十六天’，天界无边无垠，但仙境是有的，一个又一个的仙境连成了凡间所谓的‘天庭’，而我们的天君十分清高，又喜欢清静，他所在的仙境之于天庭来说是独立的，天界无人敢在天君府邸前走动。”
钟叙北将右手探入腰侧，挠了挠痒。他听完了梵听的介绍，点头道：“如此说来，天君是个不怎么合群的仙人啊。”
梵听：“…………”
不合群……
这评价倒也新鲜……
不过呢，看在这小鬼在天君那里如此特殊的份上，梵听还是耐心地解释：“你要理解一点，‘神’和‘仙’虽都处在天庭，但却是两种迥然不同的境界，有着本质的区别——你在凡间定是听说过‘修仙’，以及各种道观，各种飞升，各种仙劫，各种仙丹，但可曾听说过‘修神’的？”
钟叙北想了想，如实地摇头，“确实没听说过。”
“这就是了。”梵听笑道，“成仙的途径和机遇不止一种，可以修道而来，也可以……哈哈哈，如果机遇够好，吃个太上老君的仙丹便万事大吉了。或如你一般，枫屿天君若是看得上你，手那么随随便便的一挥，便可为你脱了凡骨，助你成仙。但成仙之后的路更难走，仙的修炼永无止境，而神——他们生而强大。”
“且仙家哪怕是集大成者，在天界也很少有手握高权的，但神是与之是恰恰相反的。”
钟叙北听得津津有味——梵听讲的有头有道，说书人是万万不能比的——他想了想，问道：“那么，那位天君是个神？”
“天君当然是神！”梵听义正言辞，“他可是在远古洪荒时期与老天帝灵岫共同征战天下开辟六界的枫屿天君啊！掌管天规、地律，连如今的天帝都不得不礼让几分的，天地律法之神！”
“…………”钟叙北咽了一口吐沫，半晌说道：“原来是开辟六界的大神啊……厉害了……”
梵听撇了下嘴角，“嗯哼~”他又斜了眼钟叙北，“所以呢，如此位高权重、功盖天下的天君大人，你这小鬼给跪上一跪，一点都不吃亏啊。”
“…………”钟叙北的笑容僵硬了一秒，脑袋一扭，气哄哄地说：“不跪！说不跪就不跪！”
梵听无言以对。
说话间的功夫，便达到了天君所居的仙境——云雾缭绕，漫天紫霞中，有一座若隐若现、金光流转仙宫。
钟叙北半天说不出话来。
“海市蜃楼”不如其一丝一毫的曼妙。
钟叙北和梵听慢慢地降落于一片风姿卓越的玉树琼花之中。
洁白如玉的琼花落英缤纷、漫天飞舞，仿若潇潇雨下。低头看去，一条由琼花和云雾铺就的地毯无限延伸出去——
尽头便是那座气势恢弘的仙宫。
——“天君宫”
即便是“乱花渐欲迷人眼”，钟叙北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出那块高高在上的金匾上的三个字。
梵听拍了拍钟叙北的肩膀，低沉着声音，“嘘……不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都要轻一点，天君喜爱清静。”
钟叙北点了点头。
待他真正踏进天君的仙宫之时，眼珠子险些瞪了出来——当然是惊讶的。
琉璃列瓦、雕栏画栋，乃至满园琼花均是闻若未闻、见所未见。
钟叙北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这老神仙当真会享受啊，约莫着八方六界最精贵的玩意都被搬到了这里来。
钟叙北跟着梵听在飘着琼花的长廊中转了一个又一个弯，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侧殿。
门口两个和梵听打扮相差无几的仙童正在打扫着落叶琼花，见到梵听他们便笑着走了过来，和梵听说话之时还忍不住偷偷瞄了瞄在一旁掏耳朵的钟叙北。
梵听见那两位天奴的样子，笑道：“对，他就是钟叙北。”
那两位天奴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捂着嘴轻声笑了起来，“怪不得呢……长得好好看啊——”
钟叙北：“？？？”
另一位天奴捅了捅正在笑的那位，皱眉道：“天君是什么神格啊，怎么可能会那么肤浅？长得好看就刮目相看、待遇不同了？你我也在天君前面伺候几十万年了，天上地下明恋暗恋天君的女仙男仙多了去了，可哪个被天君多看一眼了？更不要说他只是个小鬼！”
钟叙北：“？？？”
“闭嘴吧你们两个。”梵听轻声呵斥了一声，“天君最讨厌什么你们不知道？还说，还说。”
那两位仙童吐了吐舌头。
梵听转过身，对钟叙北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拜见天君。”
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侧殿的门，入眼便是有半人高的金制香炉，袅袅青烟盘旋而上，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面而来。
梵听只朝前走上一步，便恭恭敬敬地跪伏于地，唤道：“天君！”
钟叙北将视线落到了梵听的身上，对方的话尚缭绕在耳边，但他就是不要跪！
他的目光慢慢地往远处游荡去，顺着白玉砖石一点一点上移：用最上等的仙木打造的茶几桌、上面摆放着茶盅和茶宠。旁边是多宝架，以及多宝架上那些稀奇古怪的玩物——
一只枯瘦的手搭到了茶盅之上。
钟叙北微微挑动了下眉梢，情不自禁地将视线从那只手朝上推动。
那人的衣衫好似云烟所织，白紫相间，如梦似幻。
长发和长胡是雪白雪白的，甚至连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都是雪白色的，结合枯瘦的手、脸上松弛的皮肤、眼角深深的皱纹——
还真是一个分毫不差的老神仙的形象！
但是……
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天君眯起眼，有些和蔼又有些冷漠地一笑。
梵听默默地伸手去扯钟叙北的衣脚，示意他赶紧下跪行礼。
钟叙北目不转睛地盯着天君，眉心越皱越紧。
“你不是！”
钟叙北掷地有声。
不仅是梵听浑身一激灵，连门外偷偷围观的两个天奴都吓得捂住了嘴巴。
他在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钟叙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说你不是，你根本不是天君，你是个冒牌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章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