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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   一年后。
      陆州市烟川区公安分局刑事侦查支队。

      昨晚刚下过一场大雨,排水系统排空积水,地面依旧是有些湿漉漉的,部分坑洼处还有零星雨水残存。
      两辆车先后从水洼碾过去,迸起不怎么显眼的水花。

      前面那辆,是今早出勤的车,停进院以后,从车厢里拖出一只黑色的尸袋,架在担架上抬走了。
      后面的是员工的私家车。

      时间尚早,两个同事同行,边走边在闲聊。
      “所以说啊,就算是干部子女,也架不住老子出事。”

      “就是,这人呐,靠来靠去还是靠自己——哎这又是出了什么事,有凶杀案?”
      “好像不是,我刚进来时听门卫说是在林山公园发现的,是个大爷报的案,好像……是自杀吧?”
      “男的女的?”

      “好像是个男的吧——周副回来了?”

      私家车门打开,下来个男人,胳膊下夹着公文包,反手把车门扣上。
      听到有人和他讲话,回头打了个招呼:“早。”

      叫他的那人短暂在他身上停留两秒,继续跟同事聊天,往前面的楼里去。

      周褚锁好车,朝另一个方向走。

      两个同事的声音渐弱,变成嗡嗡声,最后在耳边消失。
      前方不远处,一楼大厅落地玻璃门紧闭,透过玻璃里面的摆设依稀可见,深蓝色墙上嵌了八个字:忠诚、血性、荣誉、奉献。

      路过一辆小电动车,他忽然停了下来。
      目光朝那辆小电车看去,这是一辆非常有少女心的粉色小电车,十成新,最新款,鲜亮清新,车镜子上还绑了一只蝴蝶结。不知道是哪位小女警新买的。

      周褚停在车前,车把抵到他腰下的位置,他突然弯腰,低头朝车把的镜子看去。
      原来是额前有两根头发不听话长长了,还嚣张地长到了眉毛下。

      他伸出一根手指勾着那两根头发丝往头顶一撩,又往镜子里左右看,看一眼咂一下嘴,看一眼咂一下嘴,一连啧了三声。
      刚从外地借调回来,本来困的要死,看完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就清醒了:真是惊为天人。

      天人唯一的不足,就是一晚上没洗澡没换衣服,身上一股子馊了的汗味。
      在办公室汇报工作时,嘴里讲的是工作,脑子飘的却是赶紧结束,回家洗澡。

      终于,跟领导话家常的环节也结束了。
      他走到楼梯口,微信里来了一条消息,他妈让他回家时顺路买点东西回去。
      周褚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不然为什么几个月不回家,一回来就跑腿?

      他愤怒地暗灭手机,心想,我才不给你买!
      等出了楼梯口,又默默打开聊天页面,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好的。

      他刚发完,门外有辆车停到了门口,后座车门打开,一个警员拽着个男人下来。男人看上去挺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手上拷了拷,也不反抗,跟着指示下车,胆子大概很小,下车时踉跄了一下,哆哆嗦嗦的,还是旁边的警员拉了他一把才没摔倒。

      周褚离他们还有段距离,压人的警察先看见了他,抬手跟他打招呼:“周副。”

      “早,这犯的什么事?”反正也不急着回家报到,他随口和人聊了起来。

      警员嗐了一声:“别提了,大早上赶过来加班,就这孙子,骗女朋友钱吸毒。”

      “哟,够野的啊!”
      周褚淡淡瞥了半眼,男的个子不算怎么高,被摁着低头塌着个肩,乍一看是个非常老实的人。
      老实人,老实人能进这地儿吗?

      那警员道:“您这是要出去啊?”
      周褚听了这一嘴,仰头嘚瑟地伸了个懒腰,嘴里面却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昂”了一声:“放了一天假,回家睡觉去。”

      警员果不其然非常羡慕:“我也想回家睡觉。”

      虽然昨天还累的跟孙子一样,但这一刻周褚觉得非常值,又装模作样地安慰说:“快了,等忙完这阵回去好好睡。”

      被压着的男人听见他们交谈的声音,身体猛地僵住,脚一绷抬起头来看向周褚,双眼微瞠,瑟缩了一下,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身后警员力道大了点:“干嘛呢!”
      男人吃痛,不敢吭声,把头埋的更低了。

      “那我不耽误您休息了,我们先走了。”
      周褚招手:“行,走吧。”
      讲完,他两手往后一背,迈着八字步奔着家的方向美滋滋去了。

      此时,楼上的接待室门开了一道缝,有凉气从缝吹出来,里面坐了三个人。
      女孩坐在最里面,询问员跟她聊着什么。

      女孩叫秦芳,六点钟就过来报案,值班的人接待,她声称被骗了钱,看起来非常焦急。
      “别着急,你慢慢说,说事情经过。”

      秦芳半年前在网上认识了个男的,年龄相仿又是同城,聊得非常来,没过多久,两人就见了面。秦芳年轻漂亮,对方虽然个子不太高,但长得很清秀,一来二去联系越来越多,就在一起了。
      男生对她挺好,起先老是送东西,秦芳不好意思要别人的东西,每次收了,就买更贵的还回去。突然有一天,男方家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手头紧了,秦芳想着以后是一家人,帮个忙也是应该的,就给他打了点钱。

      谁知过了一段时间,男方家里的事一直没解决,要的钱越来越多,秦芳手里也不宽裕,也没什么钱了。
      男的始终没说清楚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问也模棱两可,要了钱就走,秦芳一开始觉得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就没多问。日子一久了,她开始觉得奇怪,留意了起来,发现他家里根本没出什么事,是骗她的。

      秦芳说:“他叫武洋,武术的武,海洋的洋。”
      她前前后后被骗了两万多,大大小小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一个大概。警察在武洋家里发现了吸毒的工具和一些没吸完的白面,他也承认了确实骗了秦芳。

      “秦……芳小姐,”警员磕巴了一下,没记清她的名字。“是这样,武洋这事我们还要继续查,他骗您的钱都买毒了,一时半会,可能追不回来,您先回去,有进展了我们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记得不要关机。”
      报案的时候已经填了联系方式,秦芳还是有点不甘心,往里面看了两眼,才不怎么情愿的离开。
      走了一步,又捏了捏包:“麻烦你们一定要把钱追回来!”

      秦芳长得比身份证上的年龄要显小,瘦瘦的,看起来弱不经风。
      接待的警员很同情她:“我们会尽力,不过也希望您做好心理准备。”

      秦芳出了大厅,太阳高照,比早上来那会大多了,她一时间还没法适应,眯着眼,从包里取出一把遮阳伞,打伞走到警局对面的马路旁,在这里叫了顺风车。
      车大概要五六分钟能到,等车的间隙,拨通了一通电话。

      刚刚在里面柔柔弱弱的形象没有了大半。
      她对着电话说道:“我已经从警察局出来了……事情都办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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