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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回归 ...

  •   江郎才尽了。

      未知已经没办法召唤出奈落所需要的式神来。

      她坐在沿廊上,呆呆地看着漆黑的天空。她刚才把这间屋子的角角落落都扫了一遍,整洁干净。这个不同于普通的打扫,而是收拾妖怪的尸体。没有式神,这些事情只能又自己一个人完成。

      恶臭,还是恶臭!

      本以为适应了恶臭,就没什么了。未知这几天吃东西,吃起来都是那种腐肉恶心的味道,不管是新鲜的肉,还是新鲜的青菜,新鲜的白米饭,她都已经吃不下了。

      虽人们常说饥不择食,但不奇然。未知整天泡在妖怪尸体腐烂混杂着血腥味的地方之中,没有办法再咽下任何的东西,她基本在饥饿中度过。

      她想办法逃跑,却看不见这座城池的尽头。

      还好,她是人偶,不会饿死,只会饿得生不如死而已。

      四周都是结界,四处都是瘴气,天上飞的进不来,地上跑的也进不来。

      未知甚至没有再见到除了奈落手下之外的任何人,包括那个黑晴明,还有那只长着漆黑翅膀的妖怪。啊……不对,应该把他称呼为大天狗,他是自称在匡扶正义的笨蛋。

      一旦她松懈下来想偷偷懒,就会闻到那阵阵的腐肉血腥的味道。未知现在只能不停地打扫,精神集中,才可以忘却那种味道。

      “好想念家。”

      她捡起扫把,准备打扫下一个屋子。那些屋子并没人住,说是城池,实际上只有那么几个妖怪在这里住。

      房间并没有人住,但是未知还是要打扫。

      短短的半个月,未知几乎要疯掉,她已经很多天没洗澡了,蓬头垢面。就算是想好好地洗个热水澡,热水冒出来的雾水,她闻到的都是血的味道。尽管泡在清澈的热水之中,都以为自己在泡着的是血水。

      有时候未知会被黑晴明叫过去,然后,黑晴明让她当场把一只式神召唤出来,但是她并没有做到。

      因为这样,黑晴明已经认为未知是个没有用的人,直接交给了奈落处理,奈落也是怕麻烦,直接就让她去扫地就好。

      被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招谁惹谁了?未知前世应该是一个十恶不作的大坏蛋,才害得今天这样的地步吧。

      妒忌,骄傲,任性,胆小,愚蠢。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拿来受的。半个月来尝试过多少次的反抗都没有效果,未知开始厌恶自己的弱小,除了召唤式神之外,什么都不会。

      这么弱小的一个人,会有什么用?

      虽然人们常说,每个人都是有价值的,生命是很宝贵的,可是未知就是想自暴自弃了。如果每天都是这样过,活着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恶心,还是恶心!

      “最后一张了。”

      未知只有最后一张符了。再召唤不出任何东西,她会完蛋。忍着恶臭,她开始在符上画咒语,举到足够的高度,奋力地一扔,并念上了正确的咒语。

      “嘭!!”

      白光一闪,蝴蝶飞,最后一张符,成功了!!

      嗯?好像没成功,雾一散,面前什么东西都没有。好失望,果然已经是不行了。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未知。”

      “嗯。”

      未知的神情开始恍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只会回答这个“嗯”字。只要回答一个“嗯”字就好,不需要太多,这也是习惯了。

      “你已经没办法召唤了吗?”大天狗走近,依旧戴着那只丑陋的面具,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可能来了很久,一直在看未知那副狼狈的模样。

      对的,事情突然,真的是没有办法召唤了。

      “是没办法。”

      未知捂住鼻子,想打喷嚏。好像,大天狗身上的味道,不是恶臭的味,而是阳光晒在衣服上的清香。她其实在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戴着奇怪面具的妖怪是大天狗。

      明明知道了,却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式神什么的,已经习惯他们的叛逆了。最后可以回到她身边就好。

      未知就是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他把面具摘下来,他浅黄色的头发,如今变成了黑色,刘海往后梳,在后面扎了小马尾,从原来的秀气转变成了帅气,有一种□□大佬的气质在里面。

      估计是觉醒了吧。

      那恭喜他了,大天狗跟未知混了那么久,都没有觉醒过。

      如果可以召唤,说不定她已经可以出去了,说到底,到底是谁封住了她的灵力,就是那次神无用那块镜子对着自己,差点没了一半的灵魂,把一半的性命给搭上去了。

      未知突然对恶臭那么敏感,跟那块能吸取人灵魂的镜子脱不了干系。

      还有,她是一个附在了一只人偶身上的灵魂。

      大天狗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未知捡起一些破碎的纸符,大概也是不能用了,但是不能弄脏了这里,她回答说:“嗯,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不管吃什么都是一样的。或者说想不出可以让她咽得下的东西了。

      “抱歉。”

      “没关系。”

      没关系,不过说多少句抱歉也没用,因为未知的这一生,差不多是要完了。

      在这弥漫着腥臭的地方,未知只能从大天狗身上闻到芳香,她不知觉得靠近他一点。好闻,再拽住他的一点点衣袖:“像我这样的,死后会变成什么样的鬼?”

      味道好闻,不想离开。

      “我不知道……”大天狗突然把未知抱起来,未知还很小,可以像抱小孩一样抱起她,或者可以放在肩膀上。

      “希望不要变成鬼,想快点投胎。”已经没有那么刺鼻恶心的味道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熟悉的清香。

      不过这样,现在就死掉的话,也相当于算幼年夭折了吧。未知的这种状态,要是死掉了,是很有可能变成一只鬼的,也有可能是一只恶鬼。

      “对不起。”

      大天狗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竟然会害死未知!!他听令于黑晴明大人,那时候只是单纯认为,只要未知稍微听话,稍微每天召唤一个式神,就没事了。

      本以为把未知带到黑晴明大人身边,既可以帮助到黑晴明大人,也可以救未知。因为大天狗已经想象得到,阴界裂缝一打开,京都变成人间炼狱的时候,未知作为阴阳师,会是怎么样的场面。

      主仆一场,兵戎相见。

      更何况大天狗的契约书还在未知那儿。

      “好没意思。”未知的小手拽住了大天狗的衣领,趴在他身上,这样的话,就闻不到任何的腥臭了。

      要是大天狗可以早点来看她,说不定可以及时察觉到了不对,可以马上带她回去。未知是人偶,吸取瘴气的能力是寻常人的几十倍。这里瘴气太多,未知吸得太多了。

      大天狗也有自己的苦衷,不能帮到未知什么:“怎么也要吃些吧,未知。”

      未知说:“哦。”

      大天狗说:“我认输了。”

      未知点头:“那就吃点吧,吃一点就好。”

      “……你是耍我的吗?”

      “嗯……最近吃什么都没有味道,都是腐臭的血腥味。”

      吃什么吐什么,也够恶心的,没有什么是能让未知安心地吃一顿的了。身体里的任何一个部位,像是被这种瘴气充盈着,不断用这种恶臭来刺激未知的脑袋,排斥各种各样的食物。

      “未知……”大天狗准备摘下面具,看着未知,希望未知可以知道大天狗就是害她的人。

      未知只是瞅了大天狗一眼,就又把头埋在他肩上了,说:“啊?我知道你,虽然你戴着面具,换了身衣服。”

      “……”大天狗无语,他也明白,未知早就知道是他了。

      “我还是带你走吧。”大天狗带好面具,一只手抓紧了未知,准备起飞,扑扇着翅膀,脚和地已经相离了。

      “你就不怕那个黑晴明大人?”未知问,她现在很想睡觉,因为很久都没安心地睡过觉了,她每天晚上都被那种腥味给呛醒。

      “以你现在这个状态,也没办法为我们创造些什么了。”大天狗说。

      “对啊,我没价值了,回去也还是一样。”未知深知自己好像快不行了,说话也有气无力,每一天吸收的瘴气太多,灵力也没有了,回去还可以干什么呢?当一个阴阳师吗?不对,阴阳寮都不会收留自己了吧,她这副样子。

      恐怕要让泉下有知的父亲失望了。

      大天狗想,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一时被所谓的大义冲昏了脑袋,从来没有考虑过今天未知的结果。黑晴明大人没有得到式神,而自己也没有让未知安全,一举两不得。

      “抱歉,我没有考虑到今天的结果,看来是我没多考虑。”大天狗一边飞在半空之中,一边说。

      “没关系。”

      没关系,反正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不过是多活了几年而已,已经是很奢侈了。

      未知就这样闻着像大天狗这样好闻的味道睡着了。

      能睡着多好啊,毕竟未知已经是很久没有睡得那么沉了,最好要睡死过去,这样就不会感知到体内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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