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醉倾城》子衿陌

72、第七十二章 表明心迹

　　萧月影回眸对上苏瑾然深沉的视线，那眸光中的怜惜让她心中一颤，是那样的盛情难却，但她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凉薄而淡漠：“你……可愿帮我守住这个秘密？”
　　苏瑾然面色一沉，为人臣者自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然倘若她的身份被揭穿，她便要被惯上欺君之罪吧！到时候她定然性命难保，只怕连过世的霜妃都要受到牵连！思及此，他心中猛地一痛！
　　他如何能让她去死？即使要了他的命，他也当先护她周全！
　　“我从来都只为你！”他的声音坚定，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穿透人心。
　　她笑了，带着几许苍凉，浅浅淡淡。一直以来，她都知道他的心，也赌他会守住自己的秘密。想起那个曾经在御花园中不顾自己身份想她表白的男孩，她的心中不自觉地有了一丝暖意。
　　童继端着饭菜进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副景象，苏瑾然目光含情地望着萧月影，眼中的柔情让他原本脸上刚硬的线条变得柔软，带出无限温情来。萧月影带着笑站在他身边，眼中是点点的暖意，让她身上的冷意清减了不少，有了些凡尘中人的味道。童继在心中一阵赞叹，好一幅美男图啊！
　　“主子！”好半天，童继猛地回过神来，忙收敛思绪，恭敬地唤道。
　　萧月影转身，看着童继将手中的饭菜放到桌上，突然想起了什么，缓缓地开口：“那倩倩姑娘呢？”
　　童继闻言忍不住身体一僵，抬起有些发白的脸望着萧月影，半天才嗫嚅道：“她……死……死了！”想起那倩倩昨晚在那十几个人身下辗转承欢，整整一晚未停，最后竟死在了男人身下，那状况真叫一个惨绝人寰啊！
　　他们主子，真的是恶魔！
　　萧月影脸色不变，仿佛那女人的死与她毫不相干一般，慢慢地踱到桌旁坐下，伸手拿了筷子便要吃饭。
　　“店中可有一名年轻公子，二十出头，一身白衣，模样俊美但气质却是冷冽而邪魅？”她一边吃着饭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然而苏瑾然却是在她的问话中僵直了身体，神情有些复杂地望着她。
　　“年轻公子？……有，不过今日一早那公子便已经退房带着手下走了！”童继想了想，忽地想起一人来，那人倒也真是俊美无双，跟自家主子完全不同的美，那美中带着无尽的霸气与冷冽，让人一见便知他绝非寻常人，只是主子为何会突然问起他？莫非……他惊疑不定地打量了萧月影一番，最后也只能摇头。
　　主子的心思岂是他这样的人能猜得到的？
　　萧月影在听到童继的回答后，握住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哀伤。果然啊！昨晚她在庭院中见到的那人果然是他！只是为何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不肯现身相见呢？尤其是昨夜她身中媚药，他还一路尾随，帮她解了媚毒之后仍不现身？难道是因为他已经娶妻，怕他新婚妻子不开心？
　　想到这些，她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顿了顿看向童继：“倩倩死前可有说她是谁的人？”
　　“没……没有！不过，我们在她房间里找到了这个。”说着童继从袖子中掏了掏，拿出一个香囊来，递给了萧月影。
　　萧月影伸手接过那香囊，指尖轻轻滑过那丝绸缎面，光滑而细腻，面上一朵含笑花栩栩如生，带着淡淡幽香，直扑鼻端。她的面色一寒，眸光中杀意一闪，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含笑花吗？原来，是那人……
　　“好了，你且先下去吧！”她不动声色地将那香囊收入广袖之中，脸上的冷漠让此刻的她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那……倩倩姑娘？”童继摸不透自家主子是种什么心态，问得有些犹豫，要是万一没处理好，让他招来无妄之灾就不好了！
　　萧月影秀眉微蹙，声音不自觉地冷凝起来，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油然而生：“丢去乱葬岗便是，难道还要本门主教你不成？”
　　“是，是，是！”童继忙点头哈腰，一副奴才相，十足的狗腿，然后转眼便跑了个没影。
　　哇咧！他们主子心情大大的不好，真心不好侍候啊！他还是先闪为妙！
　　门主？苏瑾然在旁边挑眉，她还有秘密？到底她身上还有多少秘密是不为人知的？一直以来，他都自认为很是了解她，现在才发现原来他所了解的不过是她的冰山一角！苏瑾然忍不住抚了抚额，一种无力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她当真是他今生最大的谜题！
　　午饭之后，萧月影带着苏瑾然直奔东风崖而去，一路上两人一边欣赏着沿途风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雇来的车夫与马车皆被留在了客栈中，他们二人徒步而去。因着两人武艺高强，施展轻功之下，速度倒也不慢。
　　“月影，那店主是你的人？”犹豫了许久之后苏瑾然终是问出了口。他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开，与其去暗中调查，他不如直接问她。
　　她轻微地点了点头，不置一词。想起那店主，她心中还有些气。什么时候她“魅影”的人那般无用了？看来她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你是门主？”其实，他很想问的是，她在那人面前扮演的是怎样一个角色。然而，思来想去，他终是没好直接问出口。
　　“瑾然可曾听过‘魅影’？”萧月影的声音不咸不淡，仍是一贯的清冷。从他知道她的身份开始，她便等着他来问。对于自己的过往，他也算是了解得甚为清楚，唯有她那些暗中的势力他不知道而已。既然他们已成盟友，而他也是可信之人，她倒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实力告之于他。
　　“江湖第一杀手组织‘魅影’？”苏瑾然闻言略微抬头，吃惊地望向她，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嗯。”她点头，表情淡淡的，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全然不理会自己说出的是怎样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那店主隶属于‘魅影’。”
　　“你……是魅影的门主？”在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苏瑾然的脸色终于变了。他一直以为她不过是隐藏了自己的智慧，悄悄地在朝中发展一些势力而已，却原来她在江湖之中还有不小的势力！这样的她当真是有一国之君之能，只是可惜是女儿身！
　　女儿身？他突然眼睛一亮，想起多年前的那个预言，她是女儿身，那么她是不是可以……
　　“我想要的，不过是有朝一日能从那皇宫之中全身而退。若没有足够的实力，如何能办到呢？所以，四岁那年我便创建了‘魅影’以求他日自保。”她浅浅回眸，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云淡风轻，似乎说着一件不相干的事一般，完全无视了苏瑾然的震惊。
　　苏瑾然沉默了，心下终于了然她如何会终日不愿呆在皇宫之中了。只是，她才四岁的年纪时便已然开始未雨绸缪了吗？这样的人，让他如何不心动，不心疼？
　　“那冷风与连星晨身份定然不俗吧？”
　　“冷风是燕国前朝皇子。”
　　果然！他早就猜测那冷风身份不凡，冷姓何其少有，更何况还是那样一个出色的少年！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是燕国前皇子！而她又怎会将一名异国前皇子放至身边？
　　“我与他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那时我身边无人可用，便让他跟在了我的身边，我允诺于他，今后助他复国，他帮我打理‘魅影’。”见到苏瑾然疑惑的眼神，她沉吟了一下接着开口道。
　　说话间东方崖已经触目可见，那崖上的风较别处稍大，吹起她的衣摆，风中带着花香，竟是让人有种飘忽的感觉。
　　各取所需吗？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人看她的眼神何其炙热，那样的眼神岂会是身为奴才抑或是合作伙伴之人的眼神？只怕那人早已折服在她的气魄之下了吧！难怪他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想来他是早就知晓了她的真实性别了吧！
　　两人静静地站在山崖之上，极目望去，视线所及皆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那样的高度让人忍不住有些胆战心惊。
　　曾经，她便是从此处掉了下去，然后遇到那个冷冽霸气却待她温柔如水的男人。
　　曾经，她以为她今生所求，不过是与他仗剑天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已。他也曾说，她是他今生唯一的妻！然而，如今他们却已经走到了相见不如怀念的地步，他亦娶了他人！
　　回首过往，他们之间也不过是唯剩一声叹息，仅此而已。
　　“瑾然，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将苍穹带回宫？”短暂的静默之后，萧月影忽地开口问道。带回去就意味着她将会再次站到那风口浪尖之上，只怕到时候她想推脱的权利皆会接踵而来吧！
　　听了萧月影的话，苏瑾然已然明了她心中的犹豫，不自觉地拉了她的手，让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影，我知你不喜有所羁绊，然，你是我成国三殿下，不论你是男子抑或是女子，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当今朝中，大皇子有勇无谋，二皇子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四皇子毫无主见，我成国虽为泱泱大国，周边其他三国却早已虎视眈眈，你才华出众，自是该当仁不让！且如若你想保全自身性命，位极高位不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吗？”
　　她沉默，眼下的情形她如何不知？玄贞派他在莲华公主身边的卧底宫给她父亲下药，为的不就是让成国与清国开战？而后又与皇后勾结害死了她的母亲，为的不也是挑起她与大皇子之间的夺储之争？而那君莲华早有雄霸天下之心，无论十几年前的那个预言说的是她与否，只怕她也已筹备多年，如今还未曾开战也不过是在等一个好的时机罢了！至于楚国，虽无证据显示他们有何异动，然而那夜倾城又岂是好相与的主？
　　这天下，迟早会乱！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他慎重地许下诺言，目光坚定不移。
　　萧月影抬眸，撞进那一汪春水的眼眸之中，轻轻一叹：“瑾然，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情！不是因为身份尴尬，而是我的心中一直只将你当做朋友。”
　　苏瑾然的眼神黯了黯，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影，我爱你与你的身份无关，与你的性别无关，我爱的只是你，不论你爱我与否，都不影响我对你的爱。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亦是。这十几年来，我看着你一点一点地成长，亦明白你是何等的不易，我只是希望能与你分担所有。若你想要自由，我便倾尽我所能为你扫清障碍，若你想成国安泰，我便为你守住这江山。我只求你，允我在你身旁，一生相随！”
　　萧月影淡漠的脸终于有了变化，带着震惊，带着不可置信望着他，心中如翻江倒海般起伏不定。
　　从什么时候起眼前这个优秀的男子对自己这般情深似海了？
　　寂静在两人之间涌动，她不动，他亦不动，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对方，一阵沉默。过了许久，她的叹息声缓缓地响起。
　　“唉！瑾然，你的情此生我只怕无以为报了！”
　　苏瑾然的神色不变，只是缓缓地放开了她的手。说不失落那是假的，然而，她从一开始便是他遥不可及的存在，他从来不曾得到过，能做的不过是倾尽全力向她靠拢而已。
　　“影，能替你守护你想守护的东西，亦是一种幸福。”
　　“唉！我们且去崖下看看！我总觉得崖下会有些特别的东西！”沉默良久，她缓缓开口。侧头望向东风崖，眼神带着了然。那崖上空的那抹紫气，是那么的清晰，也许那柄所谓的上古神剑便就在这附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