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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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别离
等魏凯明匆匆忙忙跑到学校的时候，校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一辆核载量二十多人的老旧中巴车正停在校门口。
这一批来芜祁支教的年轻老师又要离开了。
一年一次，芜祁中学的学生们其实早已习惯这样的离别，尤其是那些已经混成“老油条”高中生们。在他们四五年的中学生涯中，这样的离别每一年都在上演，初一初二时或许还有些不舍，等到了高二高三，就已经基本麻木了——他们都已经了解，像芜祁这样贫困的地方，是留不住人的。
今年也是一样，围在校门口给老师们送别的大多都是年纪比较小的初中生，念高中的寥寥无几，留在下面的老师大多也都是教初中的。教高中的老师们大多已经上了车、寻个好位置坐着，或者和周围的同伴聊天，或者透过玻璃的车窗，冷眼沉默地看着窗外的一切。
魏凯明个子高、视力好，远远就瞧见了人群边上的云容。
云容是为数不多的还有学生来送别的高中老师之一，她身边那三个人魏凯明都认识，都是其他班级的学生。两女一男将云容围在中间，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跟初中组那边送别哭哭啼啼的氛围很不一样。
魏凯明看着云容明媚的笑容，有些出神。他渐渐慢下脚步，抬起右手擦掉脸上的汗，又捋了捋左手捏着的花环上的花和叶子，等因为运动而跳动过快的心脏稍稍平复后，才走上前去：“云老师！”
云容转过头来看他。
——那一刹那，魏凯明看到云容的面容被太阳镀上了一层薄光，她的双眸里仿佛蕴含着说不尽的情意，黑漆漆又亮闪闪，如浩瀚星辰一般。
却又转瞬即逝，快得像是一场错觉。
只一瞬。
云容看到是魏凯明，笑得眉眼弯弯：“你也来啦！”
魏凯明点头，将手里的花环递给她：“这个送你。——芜祁花编的，是咱们班上同学们的心意。”
“啊，谢谢！”云容开心地接了戴在头上，害怕上面的花朵被压坏，动作很轻很轻。校门口没有镜子，她就对着中巴车的车窗映出的人影看了看，问：“好看吗？”
“好看！”那两个隔壁班的女生立刻回答，“非常好看！”另外那个男生也附和着点头。
云容看向魏凯明。
魏凯明笑着回答：“云老师你戴什么都好看。”
“你这小子真是……太会讨人欢心了！”云容笑嘻嘻，“嘴真甜！”
魏凯明只是笑。
那三个同学向云容打听有关城里和大学的各种问题，魏凯明就站在一旁听着，基本上只是笑，不怎么开口。聊了没多久，终于到了发车时间，负责人从车窗探出脑袋来，叫那些还没上车的老师都赶紧上车去。
云容朝学生们摆摆手：“那我走啦，再见！”
其他三个学生也都同她挥道别，魏凯明抿了抿嘴唇，忽然道：“明年、你……还在庆安大学吗？”
云容一愣，随即点头：“在的，我还要继续念研究生呢！”她笑着揉揉魏凯明头顶上又硬又刺的短发：“加油啊！如果明年你能考到我们学校来，等开学老师请你吃饭！”
魏凯明立刻应了。
云容见他没有其他话要说，就往车门的方向迈步，临到车门口的时候又回过身来：“我走啦，你们几个都回去吧！”
那三个同学都喊：“云老师再见！”
魏凯明也朝她挥挥手：“……再见。”
负责人催促得厉害，等人齐了，伴着粗粗的马达声，车后的排气管里喷出一股刺鼻的灰气。中巴车走得很快，没过两分钟就拐过街角、消失在前来送别的孩子的视线中，载着这批年轻的支教者离开这片他们短暂停留的土壤、回到他们所熟悉的大城市里去了。
[2] 循迹
魏凯明提着行李包下车，站在庆安大学门口。
正值开学季，学校门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得很。
各院系都有组织迎新，魏凯明走到举着“地理科学学院”牌子的学长面前。这个学长瘦瘦高高的，皮肤偏黑，鼻子上戴着副金框眼镜，看上去很是和善：“咱们地科的新生？”
魏凯明点头：“我叫魏凯明，请学长多多关照。”
“不客气！我叫邹平。”学长粲然一笑，“我带你去报到。东西多吗？”
魏凯明将手里的行李包往上提了提：“不多，就这包。”
邹平伸出手：“我帮你提吧！”
魏凯明婉言谢绝了。
一路上，除了这一届新生报到的手续流程外，邹平还十分热心地给魏凯明介绍了他们途经的校园建筑，以及他个人的校园生活经验。学校的道路两边都挂满了不同院系的迎新横幅，邹平就指着这些横幅向魏凯明介绍学校里的不同院系：“……这条是地海的，对面那条是咱们地科的。地海的院楼跟咱们的挨得近，学的东西也像，有好几门课都一起上。不过他们院女生比较多，跟咱们院正好互补，嘿嘿！”
魏凯明一路上特意留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试图在其中找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却一无所获。听邹平说，今年研究生报到和本科是分开的，而且很多研究生学长学姐根本就不会参与迎新活动。
报到登记后，邹平又带着魏凯明去认寝室，在阿姨那儿领了寝室门钥匙。庆安大学的本科生宿舍都是四人间，上床下桌，配有独立卫浴，条件很好。魏凯明的室友都来得都挺早，他是最后一个到的，寝室里四个人都是同班同学，约了晚上一块儿去食堂吃饭。
入学第二天开了新生大会，之后就是为期一个月的军训了。庆安大学的军训是在本校进行的，用学长的话来说就是“很水”，魏凯明在训练之余还按照新生入学手册上写的，到图书馆借了电脑，登上学校的勤工助学网站上查看岗位信息，最后申请了图书馆的一个工作。
庆安大学是全国有名的重点本科院校，无论是师资、硬件还是别的条件都是国内一流的，虽然还没有开始正式上课，晚上不用军训的时候，魏凯明和室友结伴去听讲座，也深深被这些大师的思想所折服。寝室的几个同学性格都很和善，知道魏凯明家里经济条件差以后，并没有因此看不起他，也没有将他当作需要救济的可怜人、给他额外的关照，这让魏凯明感觉很舒服。
——入学后的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没能遇到云容。
军训时曾经有本院的学长学姐来给新生送水，不过里面当然没有云容；魏凯明也曾试图向邹平打听消息，不过邹平并不认识云容。
“我认识的研究生学姐就那么几个，”邹平说，“不过我可以帮你找学姐问问，如果真是咱们院的，总能打听到。不过你打听这个学姐做什么？是你认识的人？”
魏凯明道：“她前年到我们那里支教，是我的英语老师。”
邹平点点头，又纳闷地问：“你没有她的电话？”
魏凯明摇头。他已经为此懊恼过很多次。
之后一直到军训快结束，邹平那边才传来消息。
“魏凯明你是不是记错了？”邹平在电话里问，“学姐说咱们院的研究生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魏凯明一听就急了：“不可能！她教了我整一年，我不会记错的！”
“你确定她是咱们院的？”邹平道，“你不是说她是教英语的么？会不会是外国语学院的？”
魏凯明一愣，没回答。他其实只听云容提过一次自己的专业，依稀记得是地理方面的学科，为此，高三文理分科的时候他还曾想选文科，后来是听说地理方面的专业只收理科生，才读的理科。
电话那头，邹平叹气：“算了，我在帮你问问吧。”
魏凯明不知该说什么好，下意识抿了抿嘴唇，向邹平道了谢。
[3] 乌龙以及食堂的重逢
军训结束后，魏凯明的自由时间就多了起来，虽然大一的课不算少，但比起高三时每天十二、三小时的高强度学习，这样的课程安排已经算是十分轻松了。
除去花在学习以及勤工俭学外的时间，魏凯明都在校园里闲逛，无论是图书馆、食堂这类学生们常去的地方，或是人迹罕至的绿化区里林荫小道，他都光顾过。他看过学校里每一块宣传栏、每一张海报，希望能在上面找到有关云容的信息，但都失望而归。
一个月下来，魏凯明几乎要以为自己真的弄错了：也许云容真的不在这里。
不过幸好，最后邹平还是问到了。
在电话里，邹平告诉魏凯明：“你说的那个学姐，不是咱们院的啦，是隔壁地海的。我就说嘛，先前问学长学姐，他们都说没听过。”
魏凯明忙问：“麻烦学长了！不知道学长你有没有问到她的联系方式？”
邹平道：“我把你的号码留给那个地海的学长啦，他答应会转告你的学姐。而且据学长说，你的云容学姐这学期到加拿大交换去了，不在学校。”
“啊，原来是这样。”魏凯明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末了又感觉有些失落。
去了国外也没关系，只是一个学期罢了。魏凯明这样安慰自己。
只要人还在，他就能等。
没多久，云容就联系了魏凯明，短信的内容主要是祝贺他考上庆安大学。
魏凯明收到短信时，寝室已经熄灯了，他抱着手机一个人无声傻笑了半宿，第二天早上起晚了，差点没赶上上课。他当时就给云容回了短信，但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收到回讯，魏凯明也不在意，很快就又回了过去。
于是两人就这样子开始隔着时空闲聊，大多数时候都是魏凯明主动，跟云容说些自己身边发生的事，云容有时候会针对他所说的事情，向他传授一些校园生活的经验。
偶尔，云容也会提起自己在国外的生活，那是魏凯明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他只默默听着。
时如流水飞逝，回家过了年来，就是一个新学期。
云容回来了。
魏凯明再次见到云容是在学校食堂。
云容寒假回国以后一直很忙，做实验、写论文、跟着导师跑学术会议，这回在食堂跟魏凯明约饭，还是“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
云容到食堂的时候魏凯明已经到了，正坐在他们约好的位置上，云容一进食堂，他就看到她了。
云容笑眯眯走过去：“好久不见啦！”
魏凯明唤她：“云容学姐。”
云容一愣。
以前他们相处，魏凯明从来都叫她“云老师”，如今变成学姐，她还有些不太习惯。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问：“怎么不先买饭菜？”
魏凯明只道：“先前还不饿。”
两人一块儿去买好饭菜，一边吃一边聊。提到本学期的选修课，云容道：“别提了，我有门选修课，老师每节课都要求签到，我最近忙得很，已经接连旷掉两周课了……”她说着，愁眉苦脸地摇摇头。
“是什么课？”魏凯明问，“如果有意思，我可以去旁听，顺便替你签个到。”
“真的吗？！”云容看起来十分惊喜，“是‘中草药中的植物种类与鉴赏’，周三下午两点开始，两节课。”
[4] 鉴赏课与植物园
云容选的这门课是学校最热门的选修课之一，不但讲授的内容好玩，授课老师是个留洋回来没几年的年轻男老师，又高又瘦，还很爱笑，养眼得很。来上课的多是妹子——不但有选了课的，还有没抢到课来旁听的。学校把这课安排在全校最大的阶梯教室，但即使是这样，学生如果到得晚了依旧会找不到座位，得自己去隔壁教室搬椅子过来。
魏凯明听课很认真，每次都早早到，占据前排有利地形，而且还做了详尽的笔记，方便云容以后复习。因为这门课的缘故，魏凯明和云容的联系较从前频繁不少，每周上完课，魏凯明都会跟云容一块儿吃饭，顺便把新的笔记交给她。
到五月份，年轻男老师给学生布置了作业，要求他们拍十种课上讲过的草药植株，并写明它们的药效。按老师在课上说的意思，原本是让他们在校园里找找就成，毕竟他们学校足够大，各类植物品种繁多，找十种出来并不难。
不过魏凯明将作业内容转述给云容之后，云容的第一反应是：“那我抽空去一趟省植物园吧。正好这周忙完，下周我就可以自己去听课了，之前一直麻烦你啦！”
“不麻烦。”魏凯明道，“这课挺有意思的，下周学姐回来正好，我可以帮你占个好位置。”
大学里蹭课的现象本来就常见，云容也没多想：“也行呀！”
魏凯明又问：“学姐打算什么时候去省植物园？”
“这周末吧。”云容想了想回答，又问他，“你要一起吗？”
魏凯明当然不会拒绝：“好啊。”
出发的时间约在周六下午，魏凯明中午吃完饭也没午睡，对着镜子把自己打理好，坐在座位上频频看表。等到临近两点，他终于按捺不住出了门，跑到云容寝室楼下候着。
云容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他：“你在这儿等很久了？”
魏凯明笑着摇摇头：“没，刚到。”
两人乘地铁到植物园，先买了门票，又租了辆双座电瓶车。魏凯明拎着相机和包，云容开着车，一路开进去。
植物园里四处都是绿油油的，安然静谧却又生机勃勃，空气也湿漉漉的，间或能听见鸟鸣声。一路上，有时会偶遇行人两三，更多的时候只有他们这辆车驶过羊肠小道，载着他们驶向前方未知的神秘花园。
要找的草药很快就找够，余下的时间两人就在植物园里闲逛，云容将车开到一个小坡边上停下，被坡上一片小碎花草吸引了目光。
“是芜祁花。”魏凯明跟过来，看到那些花，不由一愣。芜祁花是芜祁县最常见的一种花，它的生命力十分茂盛，无论头一年春夏开花时人们如何摘采，冬雪消融后，第二年的东风一来，这些浅蓝小花又漫山遍野出来了。魏凯明也不知道这花学名为何，更不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这千里之外的植物园里，只当它是野花，无意识地揪下一朵。
云容拿着相机将这片芜祁花拍下，魏凯明在一旁看着，索性蹲下来摘了一把芜祁花，十指灵活地飞舞，很快就编出一个精巧好看的花环来。他拿着花环走到云容面前，云容有些惊讶：“你还会编这个？”又想起先前离开芜祁时他送来的那个花环：“之前那个也是你编的？”
魏凯明没有回答，只说：“我帮你戴上？”
云容没有拒绝，魏凯明抬手把花环轻轻放在她头顶。云容抬眸，眼前的男生高过她大半个头，阳光从他身后撒下来，在他的脸颊上镀了一层好看的光，那原本熟悉的脸，也不知在何时逐渐褪去青涩，显得成熟稳重起来。
两人离得很近，魏凯明的眼睛深邃又好看，眼神里像是含着无尽的温柔和情意，云容心里一跳，脸上不禁染上红晕。
魏凯明张嘴想说什么，却听的远处传来一声怒喝：“那边的两个小兔崽子！”
两人转头，就见一个大爷怒冲冲疾步走来：“乱摘园内花草，情节严重，罚款五百！”
[5] 暑假里的七夕情人节与情书
植物园罚款事件之后，魏凯明和云容好一段时间都没再见过，原本说好一块儿去上植物课的事，也就作罢了。
明明当时气氛那么好……
魏凯明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觉得不好意思是一个方面，另一个原因则是期末快到了，各种结课论文和考试蜂拥而至，挤占掉了魏凯明的大部分时间，等他好不容易考完，已经是暑假了。
暑假魏凯明申请了留校，他在学校附近找了份家教的工作，想攒够下个学期的生活费；云容则在考完后就跟着导师去了西南的一座城市开学术研讨会，一直到八月初才回。
暑期的学校是很热闹的，留校的学生不少，甚至还有社团像模像样地搞起了七夕活动。
魏凯明在学校呆满一年，结识了不少新朋友，有的是同院系的同学，有的是选修课上认识的，还有些是勤工俭学时的“同事”，等等。
在期末考试结束后，魏凯明和云容终于不约而同地忘记掉植物园里的乌龙，又开始联系对方，魏凯明得知云容回了学校，便在七夕这天约了她出去吃饭。为了顺利约到人，魏凯明还打了个心眼，他没有直接说破七夕这个已经被演化成情人节的特殊日子，而是找了另一个借口——为了庆祝他拿到第一笔家教工资。
地点当然不会再约在食堂，魏凯明找朋友打听后，又问过云容的意见，最后定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家西餐厅。两人约的是晚餐，傍晚时分，魏凯明收拾好自己，有些兴奋地出门，却在寝室楼下就被人截住了。
截住他的是个姑娘，魏凯明还有点儿印象，好像是他一门选修课上的同学，彼此之间说不上熟悉，只能算是说过几句话的点头之交罢了。对方脸涨得通红，把一枚粉色信封塞到魏凯明手里，不等魏凯明反应就急匆匆跑了。魏凯明看着手上的信封，拆也不是，扔也不是，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
这信封显然是不能让云容看到的，虽然魏凯明也不知道云容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但他绝对不愿让对方误会。他出门只在口袋里兜了个钱包，想了想就把手里的信叠起来，打算也收进口袋里，却不想有人问：“怎么不看？”
这回来的就是云容了。
云容走到魏凯明面前，也不看他，只低着头指指魏凯明手上的信封，狭促地问：“情书？”
魏凯明不知该怎么作答，见她一直盯着那信封看，索性把信封给她。
云容一愣：“你给我做什么？”
魏凯明道：“你帮我拆吧。”
云容再次愣住，不过也没拒绝，只是眯着眼看他：“你确定？那我拆了啊——”最后一声还拉得老长，像是希望魏凯明能改变主意。
魏凯明点头：“你拆了看吧。”
云容的手顿了顿，然后利落地把信拆开，拿出里面粉色的信纸看了看，小声嘀咕：“人家姑娘还挺文艺，你真不看看？”
魏凯明摇头，似乎不想再说此事，拉着她往校门口走：“走吧，我约的五点半的位子，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云容被他一路拉着，两人一同上了地铁，沉默了一路。到了饭店，服务生领着他们坐到一处角落的座位上，魏凯明点了菜，等服务生走了，云容才将那封信拿出来：“喏。”
魏凯明有些烦：“我不要，你收着吧。”
“这是人家给你的，我收着算是怎么回事。”云容见他不接，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真是郎心似铁。”
她将那信重新展开，也不管魏凯明是什么表情，低声念起来：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注1]
她的声音很轻很慢，和着店里暖黄昏暗的灯光，仿佛含着绵绵情意。
魏凯明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冲动来。
他唤她：“云容。”
云容抬头看他。
魏凯明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说完，不等云容回答，他又道：“寒假过年回家的时候，我妈问我，在学校里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生。我回答她说‘没有’，可是脑子里却总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你的样子。”[注2]
他一口气说完，视线终于重新落回到云容身上。他说：“云容，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吗？”
“其实不喜欢也没有关系。”
“只要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和我在一起。”
那大约是魏凯明此生经历过最漫长的几分钟，每一秒都仿佛有什么东西敲打在心头。
直到他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小小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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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