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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3-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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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为什么不呢?
我们还年轻,
有很长的时间去成为好兄弟。
“等一下!”
放开阿荷的手,苏醒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微微躬身:“母亲大人,可否容孩儿说一句?”
“你不要掺和这件事。”
阿荷伸手想把小孩给揽回座位,小孩却意外地执拗:“孩儿想请母亲,放张远一条生路。”
“醒……”看着自己儿子坚定的小脸,阿荷不再去揽小孩,而是招手让他上前,苏醒微微一愣,便俯身上去,“儿子,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别插手,我们这么久没见,等处理了他再好好聚聚,为娘还有很多事要跟你说。”
“娘……”小孩开始撒娇地去扯母亲的衣袖,“娘,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不能?”
“母亲,你看到我们之后,就只想着跟我回去,放楚生接收水云轩,所以只求速战速决,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件事的后果。”苏醒压低了声音,细细地说。
苏荷毕竟也是聪明人,经儿子一说,便马上反应过来:“你是指他的身份?”
“没错,张远大张旗鼓,借着讨伐山贼的名号上了这山,如果这次他没有回去。依皇帝对他的宠爱程度,肯定会派兵讨伐,这样一来,这里便不再是个安全之地,水云轩这地方,也就毁了。”这里以后就是楚生的地方,如果这么做,势必为楚生带来不少的麻烦,楚生是喜清净的人,必不愿受其扰。
毕竟是小孩的母亲,小孩眼里一丝丝的情绪变化也逃不过母亲的眼睛——是为了陈楚生吧?——虽然知道,阿荷却也不道破,只是装作恍然一般道:“胖胖,你长大了,考虑得比我周详。我是要走,却也不能留个烂摊子给楚生,毕竟他……带你来了这里。那你说,该怎么办?”苏荷说的时候,脸上有对儿子的欣赏也有些微的担忧,可是苏醒却假装没看见,只一心解决眼前的问题。
“我们可以放他回去。”
“放他回去难保他不会再来。”
“张远虽然有野心,却也是个守信的人,人并不坏。让我跟他好好说说,这个人,也许还是个可交的朋友。”说这些的时候,小孩回头去看张远,大约没想到这个眉目干净的小孩会看向自己,张远有些发愣。
微微沉默了一会,阿荷终于点了点头:“好,那你试试,别为难自己,也注意自己的安全。”
“我知道。”
得到了母亲的首肯,小孩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到了张远面前,然后躬身:“在下苏醒,冒昧请七王爷借一步说话。”
从刚刚那句“等一下”开始,楚生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小孩,看他与母亲目光低头说话,看他用眼角的余光对自己微笑,看他自信满满跑到张远面前,然后听到他说要借一步说话,楚生心里面,也不是不担心,毕竟这张远,不是泛泛之辈,可是他的小孩,又何尝是泛泛之辈呢?
想到这里,楚生竟浅浅地笑了。看到他的笑意,对面的俞灏明按了按有些焦躁的王栎鑫,人家都不担心,他们又何必多事?
张远抬头看着临到近处的苏醒,一双眼睛亮闪闪的,让人不知如何拒绝,只是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两个人,一路出了水云轩大门,小孩一直蹦蹦跳跳,到了一个开阔地才停下来。张远四下张望——这里,的确是个不用怕被偷听的好地方。
“有话就说吧!”
张远是个干脆的人,不喜欢拖拖拉拉。而苏醒显然很喜欢他这种性子,回头对他露了个大笑脸:“你知道吗,七王爷?其实我,很了解你。”
“你?”没想到苏醒突然这么冒出一句,张远再一次被这孩子怔住了,许久,才问,“你怎么可能了解我?”
“因为我啊……”小孩仰天笑得随意,低下头却是狡黠的别嘴,“也是个有野心的人。”
“你?野心?”张远仔细端详着这个一脸没心机样子的小孩,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人也会有野心。
“我的野心,或许比你要大得多。我要的是一个人,他的心他的身体,甚至于他的世界。”
张远又一次愣了,面前这个,是个神奇的人,他忽然这么觉得,“你指的,该不会是陈楚生?”
苏醒只是点头,却不语。
张远终于笑了,笑得很欢:“我也有很喜欢的人,视若珍宝。他人很平和,对外物都不关心,很沉默,不喜欢多说,也不喜欢动。可是现在他,一定在王府等着我,他说过,只有等待我的日子,他才会这样地在意一些事。”
“你很爱他?”
“嗯,很爱,很爱,也许比这个天下更爱。我当初没有去争那个皇帝,也是因为我知道,他成不了皇后。”想起爱人那沉静的眉目,张远低头温和地笑。
“你很了不起。”这样一个为了感情可以放弃天下的人,苏醒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
“你不也一样?”
“我?”苏醒于是便笑,“我吗?哈哈,我也觉得我很好。哈哈……”
“你要放我回去吗?你不担心我卷土重来?”收敛了笑容,张远很认真地问。
“不担心。因为你已经发现了不是吗?水云轩并不好玩。从你的眼睛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真的要什么权力什么天下,你只是单纯想找点好玩的事情做做而已。”
张远顿了顿,他没有想到,一个刚见面的人便可以如此地了解他。“不过……”抬眼看着认真回望自己的苏醒,张远忽然笑着眯起了眼,“你看得到我的眼睛吗?”
“啊?哈哈……我原以为我冷,没想到你比我更冷。”
“呵呵……”相比之苏醒的开怀,张远却低落得多,“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也许我们可以成为好兄弟。”
“为什么不呢?”
“啊?”看着苏醒的两个巨大的酒窝,张远终于由衷地笑了起来,抬起手,用力拍在了苏醒的肩头。
——为什么不呢?我们还年轻,有很长的时间去成为好兄弟。
“下次,跟陈楚生一起来帝都吧,我和穆一定会好好地款待你们。”
“穆?”
“是啊,这是他的名字,和楚生的琴一样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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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对于张远的离开,阿荷也没有多加阻拦,只说这水云轩是楚生的,全听他安排,而楚生自然不会质疑小孩的决定。
送走了张远之后,俞灏明和王栎鑫也没有多做停留,准备启程离开。
“本来还怕你们遇到什么事可以帮忙,结果只来做了回看客,浮世阁还有事,我们就先回去,你们的家务事,我们也不方便在场。”俞灏明说这些的时候,苏醒和楚生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他们心里都明白,俞灏明说的家务事,大约是指他们两个人的事。
阿荷站在偏厅的门口,看着儿子和楚生心照不宣的笑意,忽然觉得有些头痛,那是自己的儿子,她应该支持儿子的决定,可是……
“对了,我们离开水云轩来这里的时候,小美跟我们说过一件有趣的事。”
俞灏明说完讳莫如深地笑,栎鑫则咯咯地笑了开来:“对啊对啊,他说你们两个啊,乍一看不觉得,但是自己感觉的话,还真有点像呢。”
“小美说这叫夫妻相。”俞灏明紧跟着接口,笑着跟王栎鑫闹作一团。
“我……我们两个?”小孩抬头看看楚生,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像吗?”
“哦?”楚生却没有转过头去看小孩,反而一脸认真地对着明月两人,“那谁是夫,谁是妻?”
“陈楚生~~~”
54
也许我可以留下来,
如果你希望的话。
看着灏明和栎鑫的身影从视野里消失,苏醒才有些许不舍地回头——再见到,就真的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回头,却看见楚生已经背着手跨进了大门,于是只好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楚生,你等等我。”
楚生停下脚步,等小孩跟自己并排,然后再一起慢慢走:“因为张远的事,我们好像忘了另一件事,那两个家伙也以为没事都走了。”
“嗳?”小孩有一瞬间的呆愣,但是马上又反应过来——在被张远的事打扰到之前,张杰正在告知楚生当年的事,“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都忘记了……”
楚生笑笑,停下来面对着小孩,伸出双手把小孩合十的双手拉下来:“你知道我不会在意这些事,你们忘了我反倒轻松。我只是担心,等我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接掌了水云轩,那解决了一切的老城主就会带你离开。”说着,目光便游移开来,移过屋檐和走廊,座椅及门窗,“而我,会留在这……”一个“里”字哽在了喉咙口,因为楚生的目光触及了一个身影,站在院子门口,带着微笑的阿荷。
“楚生……”小孩的声音糯糯的,因为一下子所有的事情扑面而来,他根本就忘了去考虑,考虑他和楚生之间即将到来的分别,“也许我……”可以留下来……
但是下半句话并未来得及说出口,阿荷的声音便忽然响起:
“楚生,醒,你们怎么还在这,快跟我进来。”
小孩于是,只好转身。
——也许我可以留下来,如果你希望的话。
“怎么样?”
“你问过我很多次了,我也已经回答过你很多次了,‘死不了’。”对于张杰的絮絮叨叨,药仙显然有些耐烦了。
楚生和苏醒去送明月两人,药仙便进入内堂查看起了面如死灰的魏晨——刚刚看了脸色,对病情已经了解了七八分,而现在仔细查看了才知道,这孩子的身体比想象中要糟得多。
若一心要救,得花些时日,而且虽说人是死不了,但是这一身好武功恐怕是要废了。药仙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而这口气却吓住了张杰,于是左右又问开来:
“怎么样?”
“死不了。”
“怎么样?”
“……”
楚生和苏醒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一脸担忧来回踏步的张杰,把着魏晨的脉一脸不耐烦的药仙,以及,微笑着看着张杰的魏晨。
“怎么样了,师傅?”楚生走到药仙的身后,认真地查看起魏晨的脸色,照这个样子,大概只有十天半个月好活了。
“糟是糟糕了点,不过死不了。”药仙大约是被问得实在太烦,所以对着自己的徒弟也没了好脸色。
“请前辈一定要尽力救救晨晨。”苏醒上前来,看着晨晨的样子也甚是担忧。
“放心吧,苏城主。”站起身来,药仙侧身便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对于这个温文有礼的苏小城主,药仙实在是颇有好感,“既然连你都开口,老夫哪有惫懒之理,况且,我还答应了某个人,只要他说出当年缘由,老夫便要救此人。”药仙说着,目光又落到了张杰的身上。
张杰早就不决定隐瞒,于是侧身走了几步,坐到了魏晨的旁边。
一行人于是都就了座,只等张杰的叙述,吉杰大大咧咧地走进来,看到所有人都安静地坐着,大笑出声:“要讲那糊涂家伙的糊涂事怎么能不叫上我呢?”
苏醒看向门口,没有看到虎彪二人,便问:“郭彪和陆虎呢?”
“那两个小子要去过二人世界,竟然不愿留下来陪我多住两天,所以我把他们绑起来了。哈哈……”
“绑起来了?”小孩有些惊诧,却惹笑了一室的人——瞧吉杰那样子肯定不是真绑,至于细则,又何必深究。
笑过了,张杰才开始开口继续:
“当年,家父找人替我算了算,算出我命中带煞,而那个煞星,竟然是水云轩当时尚不足两岁的幼主。
家父身为水云轩的左护法,与轩主乃是莫逆之交,更宣誓生生世世效忠轩主,不得背弃,更不得损害到轩主。所以他便只当那算命的一时笑话并不放在心上。
谁知那年,我又得了一场大病,几次都在生死边缘,家父想到了那个煞星之说,但是却不敢动作,谁知这事竟被家母得知。
家母老来得子,视我更重于生命,于是她以性命相逼,要父亲除去少主。一方面是忠诚和大义,另一方面,是妻子,跟儿子,家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张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顿了一顿,而内室里,亦是深深的寂静——大家心里都明白,面对这样的情况,谁能做出万全的决定,张父的所为可算是情理之中。但是张杰接下去的话,却把大家都震在了当场:“最后,父亲,选择了抛弃我。”
在这震惊中,除了张杰,却还有一个人保持着镇静,他双手抱胸,轻声询问:“然后呢?”
望了一眼对面一脸镇静的陈楚生,张杰笑了:“我与你,是相克的命相,父亲认为,既然你能克我,那我,也必会克你,于是他找人把我带出水云轩,让我远离你,不顾当时的我已经命悬一线。而父亲嘱咐那人的时候,竟被门外的母亲偷听到了。所以他买通了那个人,途中把我换成了陈楚生你。要把一个人运出水云轩,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老轩主是个谨慎的人,这水云轩里外都装了机关,派人把守,现在你们没看到是因为苏轩主把这些都撤了,为了不伤到你们。家父原本为了送走我而打通的那些关卡后来竟正好被家母用来送走少主。而等到父亲发现一切时,都晚了。你是在楚地被捡到的吧?”
楚生看了一眼师傅,然后点了点头:“没错。”
“那人没有听母亲的话除掉你,毕竟顾虑到你的身份。于是带你千山万水到了一个水云轩的人怎么也想不到的远地去,后来家父找到了他,再去找时,你早已不在,想必是因为你被药仙老前辈捡去了。
不过,说也奇怪,自从你离开以后,我的病竟奇迹般地好了,可是家父却迁怒家母,家母亦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出家为尼,为你日日诵经祈你平安。”
“这事也算是命数吧。”听了张杰的话,药仙若有所悟的开口,“我与老轩主虽是旧识,却不曾来看过他那个儿子,捡了楚生去养后,我也甚少来这里,更不曾带楚生过来,所以才……”
药仙摇了摇头,些许懊悔,楚生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问出口:
“那原因呢?对于我的突然失踪,水云轩又是如何处理的?”
此话一出,这内室的气氛忽然就变了,小孩和楚生一样的好奇,把目光投向张杰,而张杰却愣住了,许久,才抬头,看向苏荷。
“自然是嫁祸给了我。”阿荷笑了,美丽的脸庞,深陷的酒窝,却是荒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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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
总有一些不能辜负的人
“嫁祸?”苏醒把目光从张杰身上移开,回头落在了阿荷身上,之前一直都在讲楚生的事,为什么突然,会牵扯到阿荷的身上。
“醒儿,你难道就不想我给你一个交代吗?”
“儿子不敢。”没想到阿荷会说到“交代”这个词,小孩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有何不敢?你和楚生,走了这么远的路,经历了这么多事,难道就不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小孩没有说话,只是侧过头看着楚生,不置可否,楚生抬手拍了拍小孩放在椅背上的手,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不妨一听。
看到大家都没有异议,阿荷也无意遣走无关的人,浅笑着便开了口:“你们是从瀑布进来的吧?那个深潭和平台,景色很美不是吗?”看到小孩点头,阿荷于是笑得更欢,“那个地方,可不是你第一个发现的哦。为娘以前,也很喜欢那里,年轻的时候不想被那些规矩束缚住,没事就往那里跑,然后就遇到了陈涵——也就是陈楚生的父亲。”
“水云轩主,有个天下最美的妻子,帮他生了一个满是灵气的麟儿,如此人人艳羡的家庭,如此高高在上的身份,却是个孤独的人。”
小孩微微提眉,阿荷顿了顿,才又开口:“奇怪,对吧?当时我也一样觉得奇怪,虽然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水云轩是个什么东西,他也只说他是个叫做水云轩的地方的主人,有很多钱,也有挺大的权力的。呵呵……那个时候的我,单纯就是觉得他这个人无聊,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着,所以言语间都是讽刺与不屑的意味。”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理解他当时的那种寂寞,一个不爱的女人,一个因为必需而出生的儿子,一群把他当主子敬着的朋友。没有亲情,没有至交,有的,只是权力,和满满的寂寞。”阿荷说这些的时候,低下头去,看不清表情,而小孩却把目光投向楚生——楚生以后,也会如此寂寞吗?自然不会,因为有自己陪着他。
“他大概是第一次找到一个可以无所顾忌地倾述的人,所以把能说的不能说的,私密的无关的全说了出来,我也只当故事来听,间或,不屑地笑笑。他大约也感觉到了,所以在我说了一句‘有个天下第一美人做老婆你还不知足啊?’以后,他便停了下来,笑着说:‘天下最美是大多数的别人封的,可惜我并不是那大多数,在我看来,你还比她美上千万。’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笑的时候,很漂亮,虽然不该用这个词来形容男子,但是这真的是我当时的感觉,漂亮得不像是这凡间的人。大约是习惯了别人的敬畏,他却喜欢上了与我这般自在的相处方式,之后,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去那里,而他,竟然一直都会在。”
阿荷说这些的时候,小孩的目光又向着楚生——知道自己的父母并不相爱,楚生一定很受打击吧。
楚生像是感应到小孩的担忧,回头给了他一个会心的笑容——这些都只是过去的事,其实他并不在意,但是小孩眉目间的担忧却使楚生有些愉悦——他总是为自己着想,这就够了。
“其实那个时候的我一直都没有细细地去想,去想这水云轩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所以后来,才绕了那样的远路。”
“足足一年,我们几乎每天都会遇见,有些闲谈些身边的事,有时单是坐着也好,直到一年后,他留下一块凤凰令,然后就失踪了,以后哪怕我日日去等,也不见他来,于是终于醒悟过来,我是失去他了。”
阿荷停下了叙述,目光中隐隐有些惆怅,“三个月后,我终于决定不再等他,回去继承我的落瓣,跟你的父亲成亲,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了他的孩子。”
苏醒怔了,楚生也呆了,也其他人,也都抽了口气。
“那个孩子……”不确定,小孩还是开口,可是开口,却问不下去。
“没错,那个孩子就是你,你跟楚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阿荷的话,字字都砸在了苏醒的心里,亲兄弟,怪不得会有人说他们相似,怪不得总觉得这个人可以依靠,原来因为他是我的哥哥?
可是——真的只是这样吗?
苏醒回头,看到楚生同样呆滞的脸,当他们两个人,刚刚决定不顾同性的身份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又说两人是亲兄弟,多么可笑……
当楚生迎上苏醒的目光,苏醒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
——不能,不能去想,狠命地摇了摇头,小孩躲开楚生的视线,又望着阿荷:
“然后呢?”
没想到小孩这么快就反应过来,阿荷也是微微怔忡,继而开口:“五年前雁城武林大会,因为我身上的凤凰令,魏盟主忽然便提起了水云轩,于是,我决定去寻找水云轩,起码,也要阿涵给我一个答案。解我多年的心结,于是我便出发了。”
“路线就是我之前说的那条,只是我在郭彪那里被卸了剑,你却得了剑,而在王铮亮那里……”阿荷顿了顿,“我知道你很在意这件事,其实王铮亮的夫人并不是死于我手,只是因为当年王铮亮年少气盛,一心与我一较高下,而我失了宝剑,不慎受伤,阿涵为了我才下了杀手,但也是因我而死,心里也存着愧疚。”听到这样的缘由,小孩也算是小小松了口气。
“那嫁祸又是什么?”
“这也是我到了这里以后才知道的事,原来当年阿涵的离开,竟是怀疑我盗走了他的儿子。偶尔窥见我们相会的左护法竟把那件事完全嫁祸在了我身上。而我,竟含冤整整十九年。”
“他为什么不来问呢?”小孩纳闷,这种事情,不是一问就可以澄清了吗?
“怪只怪当年我们两人竟是彼此相爱,他不能娶我,自觉有愧于我,所以认为我有所报复也是当然,可是他又怕这件事最后会伤到我,就严令水云轩停止调查,而自己却从此落下心疾。当我赶到这里的时候,他也同时了解了当年的一切,可是身体却是极限,终于离开了。其实我当年根本就不知道水云轩的所在,又如何去夺那稚子,他只是关心则乱,才没有想到。枉他聪明一世,一时糊涂却抱憾多年,也带走了自己的性命……”
如此,大概便算是全部了吧?小孩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因为阿荷脸上的悲伤表示她不愿多讲,作为儿子,怎么好为难母亲。
只是,自己的身份……
还有楚生……
小孩低头不语,兀自陷入了心结之中,楚生只能一直看着他,看着他低垂的发丝,他多想伸手抚开那些发丝,好好端起那张自己最爱的脸——可是,那却是自己的弟弟,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宁可不要这唯一的亲人,也不想失去最爱的小孩。
可是,如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