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宗逸事录》元令

12、一枝花11

　　不清楚状况的许清潺只好往门外跑，只是才跑了两步就被那道烟给捆住了。嗯，像绳子一样，很有力量。许清潺死心了，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这会儿她只能期待有收妖的道士出现了。被绑地吃痛的许清潺忍不住叫出了声，“青烟！救命啊！”感觉被勒过气，疼得脑仁儿一阵发懵之后许清潺两眼一睁醒过来了，满头大汗看着眼前的好友，心有余悸 ，“我刚才是撞鬼了吗？”青烟扶她起身喝了点水，“算是吧。那把木梳上附寄有鬼魂，有梦魇的效果。没做噩梦吧？”

　　拍拍心脏，努力恢复平静的许清潺没好气地说，“都快挂儿里面了，你说呢！这东西怎么能放屋里呢！多吓人啊。”要不是感觉处处异常，宁云深一手凉凉的和以往的温热不同，她估计就被那股烟给吞了。

　　青烟掐了个诀，驱散了许清潺身上的鬼气，安慰道：“那木梳不伤人性命，就是搞搞恶作剧，没有杂念，心性坚定的人都不会受到影响。街上看到随手就买了。”许清潺可不信这说辞，这家伙肯定就是买来做恶作剧的。

　　不过，杂念吗？看来她还是不够坚定啊！经过这么一遭许清潺也想通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人呐还是得面对生活，面对困难啊！折腾一番，考虑清楚后许清潺斗志昂扬地说，“青烟我打算回去了！不躲了！反正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我还有好几本书没校对完呢。”

　　“嗯，按时交书，别拖拉啊。”青烟见怪不怪。许清潺听了就不开心了，太没同情心了，还是好伙伴吗？虽然工作要紧才是主要原因，但是自己勇于面对挫折的态度也很值得嘉奖吧。“我走啦，你也别老是一个人闷在这里，偶尔出去走走，放放风。有空再找你玩！”说完人就开始风风火火地收拾东西了。虽然只住了一晚但是要带走的东西还蛮不少。青烟看着自己的藏书被左挑右捡地拿走了也不心疼，只是提醒对方，“别忘了还我啊。”许清潺摆摆手说，“知道啦。”

　　青烟靠着梳妆台静静地看着好友突然问道，“清潺，你不怕么？那么多人都不在了。外面那么乱，人变得那么奇怪，你也没有武力保身。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些朋友也没办法一下子过去帮忙。干嘛非要和外面的人打交道呢？”青烟神色很平静，语气却是隐约有些低落。许清潺知道好友的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人心复杂，世道混乱。但是，许清潺笑了，“青烟，我们都一样。人心复杂也是有感情的，再可怕，都会过去的。我虽然弱，但是我胆子大啊！没什么可怕的。活着一世，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都是一世，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要说怕，也只是遗憾而已。我不想后悔啊。”

　　青烟不解地看着她，许清潺仰脸一笑，“要是没有看完你桃花楼的美男图，那才是真遗憾啊！所以这几本画册我可是要看好久的！不要催我啊！”二人相视一笑，之前的沉闷气氛顿时消失了。

　　送走了许清潺，桃林中只剩下青烟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看着眼前的桃林，青烟又开始发呆。后悔，遗憾，恐惧……孰轻孰重？遗憾吗？青烟认真地想了想，自己并没有什么想要的，也没什么想做的。看守桃花楼是老祖宗传下的规矩，自己也是顺其自然的就接受了。没有什么想法。那现在呢？

　　青烟闭上眼用心感受这桃林里的生气，林中浓郁的妖气化成的瘴气，启智的各种小动物在结境里悠哉悠哉地修炼，还有明智前期的草木欣欣向荣。青烟睁开眼看着那座楼阁，风雨飘摇数百年依然屹立不倒，心想：“这就是她的责任吧。守着这座楼，守着这片妖，守护这一切。”晴朗的日子总是会驱散掉人们心中的阴霾，青烟又哼起了轻快的小调走进了楼中。

　　林中的雾气不论白天黑夜总是密织成网，难以拆散，只是在月色的照耀下隐隐发亮，又或许那发亮的不是雾中的月光而是林中的妖怪？没有人烟的林中只回响着动物的言语，偶尔青烟会去林子看看是否有异常。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有时候脚步轻松一些，有时会沉重一点。但一切都成了过去。青烟逗着小青，检查它的修炼，符纸不要灵力一般烧成了烟火，小青左躲右闪灰扑扑的羽毛隐约有些烧焦的味道，要是能流汗的话，那它估计已经飞不动了。汗水那么多，一身毛都吸了水，哪里还飞得起来！？

　　几番躲避后小青无力招架，终于中招。被一张冰符打中，结实地落在地上“咚咚咚”地滚了几圈，“唧唧唧！”青烟拿起地上的冰团子化掉了冰符，小青气得炸毛，狠狠地啄了几下青烟的手指。青烟只好给它顺顺毛，“你的妖力太弱了，我不训练你的反应和抗符力，你要是出去了，准被人抓去吃了。”

　　小青不服气地叫了几声，已经开了灵智的妖，即使再弱也是有自尊的！青烟心里无奈，鸟类成精不算太难，但想要修炼妖法却是需要传承或是拜师学艺。她知道一些方法但是却都不适合小青。麻雀飞上枝头可以，麻雀变凤凰就有些异想天开了。洗筋伐髓也没有这样的效果，那得是基因重组，回炉重造才可能，之后还要看投胎的运气呢。

　　青烟给小青理了理毛发，“修炼不要偷懒，别老是出去玩。这两天好好跟你二黑哥练练，我过几天出门带你出去。”小青兴致缺缺地飞进阁楼里找虐去了。青烟失笑地摇摇头。

　　青烟这几天一直督促二黑使劲儿练小青，练得小青那身材都小了一指圈，两个“黑眼圈”倒是更炯炯有神了。终于等到了出门的那天，小青激动地飞出结境一个收不住撞得头晕眼花，掉在了地上被人两个手指拎起。

　　掌心托住眩晕着的小灰雀，江辰看向桃林里突然出现的女子，莞尔一笑，“青烟姑娘，又见面了。”青烟见到对方并不意外，这个时间苦禅不来接她，自然是让人代劳了。只不过数日未见这人的气息变得平和了，与之前气若游丝，外强中干的样子相比倒是改变了许多。

　　青烟直接在林中的石凳坐下，江辰也不开口默默倒茶，不一会儿苦禅就到了。青烟开门见山，直接问了江氏夫妇的情况，得知顺利后就放心交给对方了。

　　苦禅大师倒了一杯茶水给小青，“今晚鬼门守楼，需要老衲做些什么？”

　　青烟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口，“上次让你准备的经符写完就给我吧。可以的话，你再借我一盏佛灯，用完还你。我的那盏已经废了。”苦禅点头同意了。

　　听到佛灯江辰想到了之前，不过并没有开口问什么。他们二人的谈话自己一般是局外人，不好插嘴。但好像他们并不介意自己在场。虽然并没有人要自己离开，但是江辰知道自己在场有点多余，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依然留下来了。所以他只想安静地听着，不影响他们。

　　青烟说完看了江辰一眼，对方挺直了坐姿，一脸正经，看到这儿青烟不禁好奇，“朝廷命官很清闲吗？”江辰听了一愣，原来她知道自己的官职啊！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虚，隐隐有些慌乱，“辰时只是挂名闲士，担个虚职罢了。算不得命官。”说完心里有点不安，兄长战功显赫，父亲也是朝中重臣，自己似乎太不争气了。以前觉得庙堂风云叵测，不合心性，现在想来这样给兄长的压力太大了，他似乎也不能太恣意而为了。

　　青烟倒是没多想，只是想到宁国朝堂涌动，人多不得闲罢了。苦禅倒是提了一句，“几日前朝廷已经下发诏令。新太子计划北上亲征，北塘国蓄谋已久，你那里或许会受影响。塘国人向来凶狠好斗，骑兵尤甚。想来又是一场血战。阿弥陀佛！”

　　战乱起，血腥会引起暴动，不只是人，妖也一样。况且桃花楼的位置……青烟心里有些沉重，对这番提醒只能应声答谢，“多谢提醒了。”

　　苦禅才坐了一会儿就被沙弥过来叫走了，青烟还有东西没有拿就坐那等着。一时间只剩下江辰和青烟两人。佛山寺的这片桃林并不大，只有四五十棵稀疏地种成一片，不过山寺里有这么一片树林倒是好景色。

　　安静的空气里流露出几丝尴尬，青烟浑然不觉，江辰倒是想说些什么，但以往舌灿莲花的自己，这时候却是笨嘴拙舌了。暗暗搓了搓掌心后江辰准备开口，“青烟姑娘平日里喜欢做什么？”刚问完江辰又懊悔极了，这样突然提问显得自己太轻浮了，二人才相见几次。她会不会……误会自己。

　　青烟想了想，“就写写符纸，看看书。我不太出门。你呢？”青烟顺口问了对方，江辰不由一喜，认真回答，“辰时平日也常看书，闲暇时会和朋友出门游玩几日。但以往身子不好多是来寺里修养。这佛山寺里里外外倒是比家中还要熟悉了。青烟姑娘……平日里爱看些什么书呢？”江辰问得有些犹疑，担心自己问得太多，但又不想干坐着，让二人无话。

　　青烟侧身坐着看着江辰，语气倒是挺温和的，“一些杂书，山水志怪和民间话本。不是什么正经书。”

　　“书无好坏，女子偏爱杂书也是自然。辰时也会看些地方游记。”江辰朗声解释，心里的慌乱倒是平复了，又和平时一样温文尔雅，像个风流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