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永远的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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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真的不是中央空调，能暖全部的人啊 。她只能暖蒋欣格一个人，也只愿意暖她一个人 。
“虽然我是姐姐，但所有关于顾长安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多。”顾平安慢条斯理地喝着自己面前的那杯白开水，言行举止之间颇有大家闺秀的儒雅气质。
虽然日后也不会和顾平安有什么瓜葛，但是南安就是无端端地觉得，顾平安也是一个和端木辛夷差不了多远的豪门小公举。
别问她为什么，普通人家养不出顾平安这样的闺女儿。
顾平安一看就是身子骨偏弱，用昂贵的药吊着命的那一种人，整个人都泛着大病初愈之后的苍白，好像昨天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让南安忍不住担心她会不会被一阵风吹走。
小公举在前，南安也不太敢造次，静静地看着她喝水，看着她呆呆地望着玻璃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出神，看着她看到兴起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叫了她一声：“长安......”
长安，高高的围墙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啊......
有穿的朴实却看起来一脸幸福的朴实百姓，有手挽着手一起出来买菜的老夫老妻，有在路边小公园打太极的老公公老奶奶，有叼着油条包子提着公文包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有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打着电话 咔哒咔哒走过的女白领，她们脸上的妆容精致而美好。
还有背着书包三三两两从窗边经过的孩童，他们蹦蹦跳跳地去上学。
顾平安不止一次幻想着翻越高高的围墙和栅栏，和长安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看着路过的行人，想象着这些行人背后的生活 。
现在翻越高高的围墙和栅栏她已经做到了，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她也做到了，看路过的行人，她依然做到了。
唯一没有做到的是，在她对面的，不是顾长安。
只因为这一个“唯一”，所有的幻想都随着茶水蒸腾而上的水汽，凝结在南安如同鸦羽一般密集乌黑的睫毛上——
这世界上一切都很美好，只可惜一直对她好的长安不在了。
“......”
顾平安垂下了眼睑。长安不在。
这个世界再美好，又和她什么关系。
那个有着淡茶色瞳孔的女人依旧是神色淡淡地喝着茶，精致而美好的年轻面孔在腾腾的蒸汽后显得更加虚而美妙 。
她看得出这个女人不想逼她说哪怕一句话，只要她不愿意说话，这个女人完全可以就这样陪着她坐上整整一天。
什么都不提，什么都不问。
她相信她可以。
但是她顾平安不行啊，她要找一个人发泄，不然会疯的。
从知道长安的死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头就像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如果不能发泄出来的话......一辈子都会活在阴影里，和父母亲一样，只不过，父母亲是现实的阴影，她却是内心的阴影。
她撩了撩头发：“我该从哪里说起呢？”
南安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自己面前的茶，一声不响，就等着她开口。
“我原本是个瞎子，虽然和长安一起生活了很久却一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长安和我一样姓顾，实际上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才是顾家真正的大小姐，长安说白了就是被妈妈领养回来陪我玩的一个大型玩具，我知道这样说话并不好听，可是这就是事实。长安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玩具，只要我对妈妈说一句‘我不喜欢长安，不想和长安玩了’，长安就会再次被送回孤儿院，继续当她的孤儿。”
一开始说这个故事，平安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眼睛里仿佛藏着一条阴冷的毒蛇，随时会从眼睛里跳出来咬南安一口，可是南安依旧面无惧色地喝着自己的茶，明明看见了，也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说句老实话，南安上辈子孤身一人创业打拼下一片江山，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再阴险阴冷的，她也能面无惧色地和那个人握手。
何况是顾平安。
充其量只是一个黑化的病娇，无足为惧。究竟有什么可怕。
“听妈妈说，长安长得很好看，小时候就像个粉团子一样可爱，后来慢慢长开了，也是明眸皓齿的。妈妈找了好多个孤儿院，才看到像长安这么好看的孤儿，所以她就领回家当了养女，就想着家里多一个同龄人，我能不能变得开朗一点，可是她是不是忘了，我这么暴躁易怒，完全是因为我是一个既瞎又瘸的......我仇视所有的健康人，她现在给我带来了一个健康人玩伴，我怎么会变得开朗？”
顾平安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完全没有看向南安，好像在努力地回忆和长安有关的那一点点事情。
可是这样的回忆，一到真正想要回想起来的时候，就显得特别的少。
“所以我就一直欺负她啊，比如差遣她半夜偷偷跑出去给我买好吃的再连夜带回来，可是我只是想折磨她啊，我并不想吃，但是即使我很多次都这样做了，再有下次的时候，她依然会出去......不管是大雨暴雪还是.....”顾平安微微眯起那一双剪水秋眸，在潋滟的晨光中，这双眼睛，美得像是游戏原画上人物的眼睛。
“直到有一天，我再也不想她冒着大雨大雪的出去，我害怕她就这样出去了，再也不会再回来，我对她的在乎，好像超过了我的想象......我想要每时每刻都能够闻到她身上的气息，每时每刻都能够听到她微微带着凉意的声音，我想她陪着我，每一次她离开我都恨不得她马上回来，明明知道这不可能......每一年她总有一个月会离开我，我那时候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妈妈说她是去度假，现在我才知道她根本不是去度假了，可是已经太迟了。她这一次离开，已经不会再回来。”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透过人已经渐渐稀落的街道，轻柔地落在顾平安苍白的几近透明的肌肤上。
“有一次我问她，我们还是好姐妹吗？我想，如果她说，我们是，那我就和她表白。哪怕家人都不肯，我也要和她在一起。可是她给我的回答是 ......”
这一回南安也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她。
“她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我的姐姐来看待过，我一直是一个姓顾名长安的外人。”
“那你.....”你岂不是很伤心？
“我刚开始确实挺伤心的，还问她是不是嫌弃我是个残疾人，我再也不想理她之类的话......不过不久以后我就后悔了。”顾平安很勉强地笑了一下。“还是继续听下去吧。既然她不喜欢我，那我也就只能藏着掖着，然后有一天，她忽然跟我说，她要走了，不会再回来。我说你要去哪里，她说她不知道，不过不管她去哪里，她都会一直爱着我，永远不会再分开。”
“笑话！走了还能不分开？我并不知道这是她在和我做最后的告别，我只知道她要走了，不带我。我凶她，说有本事你就走，走了就别回来，顾家不欢迎你这个流浪的乞丐。然后她就过来抱住了我，她说她不想走，可是她不能不走。她还说，平安，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我的姐姐，我是一个姓顾名长安的外人，所以能够肆无忌惮地爱着你。平安你不是我的姐姐，你是我的恋人，可是既然我得不到......那就只好祝你幸福了。”
南安开始新一轮的沉默。
这样的离开，再加上平安重见光明，顾长安的结局她已经知道了。
“就在长安走后不久，妈妈把我带去了医院，说有人给我捐献了眼，角，膜，和心脏。我以后除了腿还是瘸的，已经可以和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为什么长安走了不久，我就有眼，角，膜和心脏了 ......我就想着，有了心脏，我就不是那个只会拖累长安的病怏怏的小公主了：有了眼，角，膜，我就能好好地看看长安了。”
“我就想着啊，等我做完手术以后，我就想办法把长安揪回来，不管她愿不愿意.....我们一定能够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的。可惜.....可惜......”
一滴又一滴眼泪就这样滴在顾平安面前的白开水里。这个极度控制自己情绪的小公主，最终泣不成声 。
南安默默地递过一张洁白的纸巾：“长安的眼睛，很漂亮。”
“谢谢......我更愿意它留在长安身上。长安，是病死的。妈妈早就知道了，只是不告诉我。每一年长安离开，其实是去治病了，难怪她每次‘度假’回来，我都觉得她更加瘦了。你说我怎么这么傻呢？”
“你不傻。”
总有一些人注定要错过，或许你只会为此伤心一阵子，又或许，你会伤心一辈子，但不管是伤心一阵子还是伤心一辈子，生活总归是要继续下去的，就像地震的时候带走了一些人，无论幸存下来的人有多在乎死去的那一些人，活着的人都必须坚强地活下去，要不那些为了保护他们而死去的人，将会死的毫无意义。
南安绕到她的背后，从她身后轻轻地抱住了这个失去了双腿和爱人的小公主。她的一生除了残疾几乎顺风顺水，如果说人生给她的第一个下马威，大概就是长安了。
这两个人都爱的太卑微，太辛苦了。一个因为自己是捡来的，配不上主人家的小公主而自卑，另外一个，则觉得自己残疾是个拖累.......
小公主的眼泪快要湿透了南安薄薄的衬衫。南安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反反复复地对她说：“活下去.....带着长安的眼睛，好好地活下去.....让她亲眼看到你的幸福，她大概也就能心安了.....活下去......活下去......”
知道很难，上一世蒋欣格死的时候，自己不是也想着就这样跟着去好了么？
可是再难，还是要好好活着啊.....要不长安就白死了，还白费了一对眼，角，膜和一颗心脏。
“活下去......”
“我只是想，如果我早点儿表白，如果我有勇气听完她说的话，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就没有那么伤心了？你说.....”
“会的......”
除了这一句，南安真的不会再说什么了。明明知道现在后悔已经太迟偏偏依旧无法放开才是最煎熬。
人一辈子醉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道顾平安哭了多久，反正南安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而顾平安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脸上又化了一个精致的无懈可击的妆容。
看来失去长安以后，小公主已经成长为真正的女王了。“失礼了，衣服，我会赔偿的。你帮了我大忙，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
“我不过是听了一个故事。”
“听了这个故事，你就不是外人了，日后如果有我能够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能帮上忙的话，我顾平安，决不推辞。”
这个看起来并不比南安大多少的姑娘，已经完全看不出哭过的泪痕。脸上的笑容带着三分悲戚，三分生疏，剩下的，却全是发自内心的笑。
初见的羞怯，早已不见踪影。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小公主。
接过小公主递过来的名片，刚刚瞟了一眼，南安就愣住了——
顾平安，配音师。
难怪对顾平安没有印象，小公主本人是不接配音任务的！更加谈不上和南安的合作了。
就算是南安，也请不动顾小姐啊！
这算不算.....是赚到了？
“我曾经看过一段话。一个人会死亡三次，第一次是□□的死亡，就在她死亡的那一刻。第二次是社会层面的死亡，就在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来追悼会为她送行告别的时候。最后一次，是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忘了她的时候。那就是真正的死了 。所以长安还没有死啊，我会记得她的，她就是我永远的妻子。我会......带着她，一起走进坟墓。”
我们早就这样约定好了。
你不是我的姐姐，是我这辈子想要相拥入怀的恋人。
——你也不是妹妹，你是我这一生，永远的妻子。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永远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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