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药丸》动生电动势

30、游玖伴你同行

　　言以默背着众人，和步遥在阳台那边交头接耳悄悄话的行为，在游玖眼里无异于狼子野心挖墙脚、企图大搞异地恋的前兆。

　　虽然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谁又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是个百分之两百的异性恋，在未来四五六十年的岁月里所爱的每一任皆不会是同性？

　　即便言以默信誓旦旦对天发誓，表明自己唯有一颗玻璃心向初恋，草木皆兵的游玖也只会是将信将疑。

　　况且言以默在背对步遥的那刻，脸上浮现一丝看似万事了然皆在推算之中的坏笑。

　　那是游玖被坑前的常规性征兆。

　　言以默本想借游玖室友的小电驴释放自我借着手机地图导航一路风驰电掣开往医院过过瘾，但鉴于有个颤颤巍巍腿脚不便行动比八十老妪还艰难的小尾巴的缘故，只要打消靠飙车放肆发泄的念头，叫了出租车。

　　临上出租车前，她还盯着宿舍楼下一字排开停靠、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电瓶车，眼馋得不行。

　　“你这么想开，回学校后自己买一辆得了，反正也不贵，而且还不用考证。”拖后腿而不自知的游玖老早钻入出租车后座等待发车，理直气壮，催促东张西望的言以默少磨蹭赶紧上车。

　　“别别别，安全至上，保命要紧。”上大学堪比高三寄宿还享受奶奶辈陪读服务周末住家监管的言以默认命摆手。

　　她的爸妈矫枉过正，亦或者说是杯弓蛇影，看到车子就联想起那场车祸，之前连驾照都不乐意支持她考，家里的自行车电动车也通通锁上，甚至还花重金专门请了风水大师来看新家的地理位置与风水，家具挂饰都遵循大师的指点摆放妥当。

　　就见所谓的半仙穿着黄袍白衫面留长须带着副墨镜托着个小铜盘到处转悠一通嘴炮输出，把言以默父母唬得一愣一愣。

　　急病乱投医，再精明能干相信科学的人也有软肋，也有昏头迷信的时候。

　　是否能保家宅平安言以默暂时没看出来，但招财是真的。自从搬家后，她父母的生意就蒸蒸日上，接连谈成好几笔本以为吹了的大订单。

　　这或许也是言以默父母会坚持不定期给荆夜白家打款的理由。

　　荆夜白就是言以默的高中同学，亦是小道新闻稿里言以默的初恋男友，车祸中生还的极少数人之一。

　　与他同样上车了还死亡的好哥们顾思明相比，他比较幸运，受伤程度相对较轻，但依旧迟迟无法从昏迷中醒来。

　　其实连不学医的游玖都明白，植物人一旦连续沉睡数月之后，苏醒的概率相当渺茫，基本全靠燃烧钞票维持那一丁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对遭逢不幸的家庭而言是持续性的重压与钝刀割肉的痛楚。

　　言以默大概是所有相关人员中，最执着坚信荆夜白会同她一样苏醒恢复的人，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连荆夜白的父母都考虑过放弃治疗，为其选择安乐死。让一条年轻的生命在毫无痛苦中死去，不失为一个略有遗憾的好结局。

　　游玖承认自己有时候的确不光明磊落，还偷偷扒门缝好奇言母和自家母亲两位钢铁女强人能在书房里密聊些什么。

　　据她所听到的零散片段中，言母抹泪哽咽哭诉言以默知道此事后，瞬间情绪崩溃，对爸妈又哭又闹，不管不顾非要单独见荆夜白的父母，任性且固执，全然不怕被报复的危险，还愣是说服了本已心灰意冷的荆父荆母。

　　可希望给的越大，未来场景描述的越美好，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显得不能兑现的承诺就容易使前者通通转化为可笑的妄想与居心叵测的欺骗。

　　怎么能说呢……在某些方面，一直被游玖母亲标榜懂事贴心善解人意、乖巧听话成绩优异的别人家孩子言以默比略微社恐交际无能还爱藏心事搞偷偷摸摸的游玖要使父母糟心的多。

　　或许是源于执著，源于不愿与人分享的执著。

　　游玖这么想着，为了避免尬聊与来自言以默明明同辈却宛如老母亲式的关怀，她蜷缩在另一边头顶玻璃板装作闭眼假寐的样子，其实是眯着眼睛在打量言以默。

　　言以默确认她闭眼之后，就卸下了温柔恬静的笑容，偏头漠然望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无趣风景。

　　Z市与她记忆中的模样没有多大的区别，无论道路与建筑，与记忆中的轮廓高度重合，毫无惊喜。

　　但她的心却停留在了这座千篇一律的城市里。

　　荆夜白所在的医院离大学城有半个小时的出租车车程，游玖要假装睡觉一直保持不动也是挺煎熬的。

　　终于挨到了下车的时间点，游玖关上车门时还不忘活动活动僵硬发酸的脖子。

　　“挺累的吧。”言以默无奈，伸手替有点懵且发型稍乱的游玖按了按脖子与肩膀，语重心长劝导，“你不想说话我也不会逼你，何必扮睡眠不足的自闭儿童？”

　　是的，游玖在她眼里，要么儿童，要么妹妹，要么宝贝，反正就完全没有同辈的自觉，仿佛两三岁的差距可以拉出二十年鸿沟一般。

　　医院即使是过道也弥漫着双氧水消毒液挥发后的气味，贴心的游玖宝宝边揉鼻子边护送言以默到目的地。

　　这次，她跟到了房门大开的病房前，然后探头朝里张望，终于见到了荆夜白的庐山真面目，虽然隔着呼吸面罩又插着几根引人注目的管子。

　　那是张清秀苍白的脸，并没有勾人摄魄、惊天动地的帅气颜值，却意外惹人怜爱。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平躺着，昏迷着，不受外部往来人群的干扰，似乎完全深陷于另一个世界，与其他人所隔绝。

　　言以默刚一进门目光就紧紧锁定在荆夜白身上，而游玖在荆夜白脸上稍作停留后立马环顾了四周，确认是否安全。

　　她见到了一个看着估计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正背对着她们关窗户门，看穿着打扮不像护工，应该是病人的叔叔之类的。

　　那人转过身，见到她们既不激动也不太惊讶，反倒平静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