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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人在身旁(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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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瞪着萧奕安,我一脸戒备的问:“你要干吗?”
按揉在腹部的手缓缓抽离,他两手撑在我头顶两侧,俯下身子,笑嘻嘻的说:“婉儿,没睡着?”
瞪他一眼,我不作回答。
“怎么不说话?”嬉皮笑脸的,他一脸玩味的表情。
心底,幽幽的叹息一声,面无表情的,我说道,“萧奕安,你还真是烦!”
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萧奕安忽然低下头,顿时,他的薄唇距我的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条件反射的,身子马上往后缩,我恼怒的低吼:“干吗?!”
“小婉儿,别紧张。 ”戏谑的打量着我,萧奕安忽然极其暧昧的在我耳际低诉道,“今天我就是想如何…… 也不能把你怎样。”
面部肌肉抽搐几下,正待要发作时,他忽然一把将我重新搂进怀里,一并侧躺着,淡然叹息道,“你那冲动好事的脾气,要改改了。”
“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我冲动,还是你喜欢好事?”反应迅速的,我反驳。
“是谁一时冲动污辱了我?到底是谁?!”愤怒的,我一拳揍了上去,立刻,从他胸口处传来了一声令我神清气爽的闷响。
吃痛一声,萧奕安皱起眉头,抱怨道,“婉儿,你谋杀亲夫……”
“我呸!”话音刚落,正欲再一拳挥舞过去,却被他制住了手腕。
“小婉儿,怎么病了还有如此大的力气?”他诧异的问。
“一看见你……”瞪着他,我愤怒的低吼,“我浑身上下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好了好了,别闹了!”钳制着手腕,被他紧紧圈在怀里,他好言相劝道,“静养,你要静养。否则,待会儿又要疼的哭鼻子了……”
“你少在我面前装好人!”不屑的一笑,我冷然嘲讽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怎么如此多疑呢?”笑嘻嘻的,他满是不以为然。
冷冷瞥他一眼,我提醒道,“你三哥出事了。”
轻松玩味的笑容立刻隐去,他的表情,瞬时变的凝重起来。
“有事钟无艳…… 怎么,这会儿想到要用我,就知道卖乖讨起巧来了?”哧笑出声,我继续讽刺他,“安少啊安少,你进步了嘛。也知道刚柔并济,筑起温柔乡了……”
他的脸色,被我嘲弄的一阵青,一阵白。
用力箍紧我,无奈的摇摇头,他惆怅道,“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却已经连珠放炮讲了一气。你究竟是想证明你的聪慧,还是想告诉我,你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小人,你……”
嘻嘻一笑,他打断我的话。
“小婉儿,你真像一头猪,獾猪。”
猪?!我一愣。
“像獾猪般,性格凶猛,动不动就爱用那些坚硬的刺去扎人。”
摇摇头,无声的笑了,我补充道,“萧奕安,你也像一条龙,变色龙。”
“嗯??”
“变色龙是一种树栖类爬行动物…… 它的皮肤会随着事态、温度以及情绪的变化而变化。”冷笑着,我告诉他,“就如同你这般,外表看似八面玲珑,其实质却不过两个字------虚伪!”
萧奕安的神情,蓦然一僵。
“当然,你和它还有一个最接近的共同点……” 笑嘻嘻的,我再次开了口,“变色龙喜欢吃虫子,奇怪的是,多数变色龙会对单一食物产生厌食,有时会拒绝进食直至死亡。”
“而你呢,最大的爱好就是玩弄女人,闲来无事,就喜欢在花丛中流连采撷……” 顿了顿,盯着他眼底闪烁不定的光芒,我戏谑道,“可三日不食,却不可一日无妇!”
眯起双眸,他神色莫测的盯着我,反问,“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知我时常在花丛中流连采撷?”
冷然一笑,我提醒他,“就凭你在床上那股臊劲儿……”
话语,蓦然止住。
完了,下意识的察觉到,我似乎骂错话了。
挑挑眉,本是气势于我之下的他,此时此刻却变的神采飞扬起来,凑近脸,在我耳际厮磨着,萧奕安得意的问,“娘子,你这是在间接的赞赏为夫么?”
脸一红,说话也不再利索,我羞恼的瞪他,“你,你……”
“林小婉,你怎么脸红了?”春风得意的,他轻轻勾起我的下颚,戏谑道。
“萧奕安,你……”
低低一声笑,他愈发的凑近,嘲弄道,“林小婉,怎么害臊了?”
“谁害臊了?!谁……”
他的俊脸,猛然贴近。
“有事钟无艳的下一句是什么?”
他的声线,诡异般的居然变得暗哑;一对美目,静悄悄直勾勾的盯着我;温热而匀长的鼻息喷吐在脖颈处,唇齿的开合间,略带熏香味道的气息荡漾开来,同他人一般,此时此刻,居然有了一股蛊惑人的压迫感与……窒息。
头,微微后仰。不动声色的,想远离他。
“小婉儿……”一声低哑的呼唤,他笑着,伸出手在我脸上摩挲着,轻问道,“下一句是什么?”
“你……”下腹处,阵痛猛然袭来,令我不由得蹙眉低呼。
“又疼了?”魅惑人心的笑容顿时隐去,神色转为一脸关切,下一秒,温热的大掌立刻贴上了我的小腹,动作轻缓的按揉着。
心底,暗暗吐着舌头。
“疼……”硬憋着,挤出几滴泪,“我不舒服,你却还要故意戏弄我!”
一怔,他只好无奈的哄着,“好好好,我不逗你了。”
“你说,你是不是乌龟王八蛋?!”我眼泪汪汪的问。
“不是,我不是。”他赶紧摇头。
“不,你就是!”眼角,一滴泪猛然滑落。我红着鼻子一脸委屈的瞪着他。
无奈的回瞪我老半天,终于捱不过我的苦情攻势,他长叹一声,苦笑着在我手心处写下几字:“是,我是乌龟王八蛋。”
“这还差不多!”笑着,我欣慰的说道。
心底,正暗暗窃喜。
传说中以柔克刚方法,对待这个贱胚,居然有神奇般的效果?!
想不通…… 难道正如前人所说,眼泪,是女人对付男人最后亦是最有效的一招工具?
“我们不吵架的时候,倒也挺和睦。” 叹一声,他搂着我,低喃道,“林小婉,你要乖乖听话,少给我惹些破事出来…… ”
除非是脑子被门板夹成猪头了,我才会乖乖听你话!
撇撇嘴,我默而不答。
“在想什么?”他轻轻的在我后背拍了一下,问道。
收回游离的思绪,我摇摇头,冷淡的回答,“没想什么。”
不动声色的盯着我,良久,萧奕安忽然苦笑道,“三哥他…… 因为酒醉而在内廷骑马,现在被太子扣了下来。这几天,都关在天牢。”
“然后呢?”我轻声问。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得看皇帝的意思……”神色凝重的,萧奕安陷入沉思。(作者注:根据大明朝律法,皇宫内廷,凡骑马奔腾者,可斩。花花小小地剽窃了历史一把……哈哈)
叹息着,萧奕安再度开了口,“所以,我希望你能……”
“安少,你方才不是还说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么?”冷笑着,我讽刺道,“你污辱我的那天,我是怎么告诉你的?!活该!这是报应,报应!”
无语的看着我,良久,萧奕安收回紧盯着我的目光,淡然说道,“所以,我希望你能瓜田李下,自避嫌疑。不要让我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我发现你和程玄佑有任何来往。”
“否则,今天海棠的今日,就是你林婉之的将来!”冷冷的,他警告我。
一时间,气氛变的剑拔弩张起来。刚才那平静祥和的氛围,转眼间,已是烟消云散。曾经真切却又如此虚幻,也不过,是两人互相欺骗的产物。
互相欺骗……
这,就是我和萧奕安最适当的关系。
沉默着,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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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预料的,他抚上我的额际,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解的,我也随之摸上额头。
“这儿……”牵引着我冰凉的手,他温热的手指在我左侧额骨与发际交汇处慢慢轻揉着,询问道,“怎么会有条疤痕?”
一愣,我默默的抽回手指,回答,“忘了。”
这个疤,怕是李大娘打我时所伤。
明明只过了六年,却恍如隔世般,那些沉重的记忆,却不再鲜明。
细细一回想,我当初曾经恨之入骨的头号仇人------ 如今,却连她的相貌也记不大清了。
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悲凉。
收回手,萧奕安似笑非笑的,再度开了口,“程府,近日很是热闹……”
意犹未尽的,他瞥我一眼。
“似乎,在忙着筹备喜事。”阴冷的笑着,万分得意的,他挑挑眉。
“不可能!”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
“赐婚的旨意都下来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冷漠的的话语,给了我猝不及防的一击。沉重的,亦是要命的。
脸,蓦然发白。咬紧下唇,努力克制着不去理会那太阳穴处一阵阵翻腾而上汹涌的痛楚,努力克制着不去理会那内心深处近乎于悲怆的呼号;努力克制着……
全身,虚软、无力、且麻痹。
冷笑着,萧奕安故意错问,“小婉儿,是不是腹部又疼了?”
摇摇头,我默默的阖了双眼。若再迟一步,只怕又要没有骨气的当着他面,流泪了。
“怎么了?”耳边,是萧奕安带着嘲笑的话语。
“没什么。”
我的声线,居然变的低哑潮湿。
“婉儿,你……”
“我累了……”闭着眼,我轻声回答道,“让我好好休息吧。”
良久,搂着我的双臂渐渐放开,紧贴肌肤的温暖胸膛也缓缓远离。
终于,他悄然下床,静静离开。
冰凉的四肢,没有了温暖的怀抱,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重逢,是从夏天开始的。
别离,却也在夏天结束的。
同样的时节,却可以让人感觉,冰火二重天。
我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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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无声息的推开屋门,我一个人,静静的走了进去。
木床上,卧躺着一个人,正昏昏入睡。
一语不发的,轻轻坐在床榻上,我仔细打量着她,打量着这个才十四岁孩子。
手,抚上她的脸,却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手指,沿着细小狭长的血痕,轻轻摩挲着。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如果能够预知现在的结果……”叹息着,艰难的开了口,我对着她的睡颜喃喃低语道,“你会不会还选择他?”
眼眶,顿时红了。
“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与其把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倚靠自己。”摇着头,眼泪无法克制的一滴一滴从脸颊滑落,打湿了手背。
是对她,亦是对自己,我不断诉说着,只是声线变得愈发沙哑、难听,“那些常常会对我们说不离不弃之人…… 为什么到头来却是伤害我们的最大凶手?”
心疼的看着她即使在睡梦中也依然紧蹙双眉,一脸不安的模样,我愈发哽咽了,“你才十四岁,才十四岁!还什么都不懂…… 可是有一天,当你看透了红尘世俗也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之时,你却不再天真浪漫。”
如果可以重来,林婉之你还会选择从梁府出逃么?
早知相聚分离,我宁可从未碰头。
和小玄子在一起时,我曾以为,爱情可以克服一切,谁知道它有时竟毫无力量。我也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因为爱,所以迷了心智、忘记了潜在的危机,还会沾沾自喜得以为自己才是最终的唯一。
“我并不怪他,可是我怪自己……”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的滑落,没有尽头。
“他,他究竟有没有认真爱过我?”看着熟睡的海棠,内心深处掩藏已久的痛楚,愈发明显,愈发痛彻心扉,“事到如今,我怎么记不起来他究竟爱我哪一点?我还是原来的我,那么他呢?他是不是早就不是原来的他?”
神色迷糊的,海棠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一见是我,她惊的赶忙坐起,又是诧异又是慌张的问,“夫,夫人?”
“海棠,我,我……”紧紧搂住她,我已是泪流满面了。
“夫人……”她一脸惊慌的低唤着。
“海棠,你要记得,将来一定不能太相信男人……”语调颤抖着,紧拉着她的手,我急切的问,“他们说的话,往往是极其动听。可这美丽谎言的背后,紧接着的,却是致命的一刀!”
海棠迷茫而又慌乱的看着我,错愕的问:“夫,夫人,你怎么了?”
……
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了爱情,失望过后,她或许会因为自己坚守了纯贞而备感庆幸。
可是,当这个女人连最后的纯贞都彻底沦丧,
绝望之下,她还能镇定自若、自信满满的继续走下去么?
我只是对自己的人生,很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