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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   这种针掉落都能听见的场合,气氛想不尴尬都行。一瞬间,众人的内心活动都非常精彩。

      沈馆长:老子当年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横闯四方的一个汉子,真是逼老子出手。不知道我现在这个姿势帅不帅。

      沈馆长想到此处,下巴偷偷再扬高两度。

      赵馆长:难得看见老沈这么激动,出门在外驳他面子也不好。这样也挺帅的,算了,不就养女儿一辈子嘛,都养这么大了,再把她养老,好像也没什么难度。

      李医生:完了、完了!看来酒席真的飞走了。我等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能收回那些年送出去的红包钱。功亏一篑。

      裴科长:不知道现在那车卖二手能弥补回来多少损失。当初在医院产房外我就说了,要女儿!要女儿啊!

      沈长乐从来都是个没心没肺各种皮的人,她出身‘武术世家’,被家中一大帮子人教导得比汉子还汉子,内心强大是一回事,小时候穿裙子热了也要往上掀是一回事,这都不能阻止她填些性别的时候每次选的那个‘女’字。怎么说,还是有些女人家的感性在的。

      沈长乐红了眼眶,被沈馆长的豪情护女给感动得只想拧鼻涕。

      在场众人一番激动的心理活动后,忽然没有人接场,这就很尴尬了。

      沈馆长姿势摆累了,赵馆长崇拜继而麻木了,李医生颓丧后也就不想了,至于裴科长,他就算后悔也没用啊!

      没人接梗的话,这里很硬好吗?

      所有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另个当事人,沈长乐表现不错,给个一百分。至于裴航……你碗里的青菜就那么好吃吗?头抬也不抬,至少也假装夹个肉骨头装装样子吧?

      裴航忽然有了动作,放下筷子。所有人心都提了起来,就等他发表言论。裴航不慌不忙的从跟前的纸盒里抽张纸擦嘴,继而又倒了杯茶在自己没用的瓷杯里。裴航将其放在玻璃转桌上,从自己跟前转到了沈馆长跟前。

      “沈叔叔,说话累了,喝口水吧。”

      沈馆长仿佛自己被人当面投了颗手雷,直接砸到脑门上爆炸了。要不是他是个练家子,这会估计得上演心脏病发的戏码。

      “裴航。”李医生皱起眉头,也觉得裴航过分了。语气严肃了不少。

      裴航推开椅子站起身,特别有教养的还把椅子推了回来。他朝大家鞠躬。“对不起,我吃饱了。”

      于是,他走了,走了……

      沈长乐的脸,从白色变成红色再变成铁青色。她两边手活动着,指节咯吱的发出响声。裴科长砰的一声打到了桌子上,正在酝酿的沈长乐被他吓得一哆嗦。谁知道,裴科长这个老实人,指着门,大嗓门的宣布。

      “长乐!打死不用汇报!”

      李医生受到鼓舞,顿时也抛弃了儿子。她豪情的朝沈长乐说道:“去!”

      沈长乐被吓回去的决心这会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沈长乐在两家父母的注视下,怀揣着他们对裴航的恶意,拉开门气冲冲的走了。门狠狠一甩给关上,沈长乐正要往左边走去追人,她蒙头前进,也没注意看,结果右手边忽然有人拽住她的手腕,她这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人按在门板上强吻了……

      小学六年级的裴航,有一个很深很深的苦恼。

      裴航乖巧可爱的小脸上,满是严肃的皱着眉。他坐在家中楼下的楼梯上,手里拽着同班同学兼对门邻居沈长乐的数学试卷。

      三十八分。

      一个人是如何再作弊的情况下,亦然避开所有选择题正确选项的?裴航不懂,真的不懂。

      裴航手里的卷子,一模一样的试题,他书包里的那张,是完美的一百分,卷面整洁,没画小狗拉大便,也没有到处写着不会做三个字。沈长乐,就是一个蠢货。

      裴航是知道的,沈长乐学渣的事实。

      裴航一天的生活计划表,大概是这样的。周一到周五,上学、吃饭、学习、洗澡、睡觉。周六到周日,吃饭、学习、洗澡、睡觉。人生中时不时冒出个聒噪的沈长乐,这些且先忽略不计。

      而沈长乐的生活计划表,大概是这样的。周一到周五,想着逃学、闯祸捣蛋、抄作业、吃饭、洗澡、睡觉。周六到周日,不想周一到来,闯祸捣蛋、逃避写作业、吃饭、洗澡、睡觉。

      裴航唯一庆幸的是,她还能知道吃饭洗澡睡觉。

      沈长乐从来没有跟上过裴航的步伐,这让裴航显得异常急躁。她闯祸捣蛋他可以帮忙收拾烂摊子,姑且容忍。她老是‘忘记’写作业,他也能抓着她逼她学习。

      但是……

      她都是跟他闹假的。

      这让裴航特别的无措。他非常讨厌沈长乐这种总是在他掌控之外的感觉。

      裴航的焦躁在于,马上就要升初中了。

      裴航有自己的计划,他目标已经定在了省中学。可沈长乐这个成绩,有个学校愿意收留她都不错了。她还知道偷扔试卷。要不是木溪说漏嘴,他逼着他捡回来,他还不知道她成绩已经差到这个程度。

      裴航特别的讨厌沈长乐。他讨厌她总是光说不做。信誓旦旦说要跟他上一个学校的人是她,从不学习从不紧张的人也还是她。明明是她决定的事情,为什么却要让他来担心?

      裴航的手上用了力,正好划破了试卷角落里沈长乐画的某条蠢狗。裴航的眸子渐渐变得阴郁深沉,咋一看令人非常的后怕。

      沈长乐家不给养狗,以赵馆长的说法,加上沈长乐,家里两条狗肯定要咬死人。沈长乐喜欢小动物,几乎也没什么害怕的东西,尤其是对小区里这只狗情有独钟。五岁的时候就一眼相中了他。这么几年过去了,沈长乐竟然仍然不改初衷。

      玩物丧志。

      裴航像每一次模仿李医生给病人下诊断时那般的坚定。那天,裴航收起了沈长乐的试卷,下午的时候到沈长乐家吃了顿饭。沈长乐或许是做了亏心事,一直逼着裴航,给了裴航不少机会。

      裴航偷藏了一块肉骨头,傍晚的时候在某条蠢狗经常活动的地方等着。裴航还记得,他早就想杀死那条狗。如果可以,就像他爸爸每次划开病人肚子一样,划开他的肚皮那就更好了。他会等它死了以后再找机会缝回去,也算是做了缝合练习。

      裴航脑子里想这事的时候,是非常冷静果断的。他的幻想里,下刀几乎没有一点点的犹豫。那只蠢狗如愿的来了。

      它是邻居家的狗,但是早两年邻居搬走了,把它遗弃在了这里。小区保安看着它可怜,时不时给它点吃的,保安室也就让它待着。小区居民都认识这只狗,手上有东西也会给它。孩子逗弄跟它玩,也是常有的事,算是小区里的明星了。

      它习惯了给你东西就吃,也不害怕生人,于是,对着坐在这里等的裴航,一点防备都没有。

      此时正是周五傍晚,这个角落偏僻,也没什么活动的人。裴航背了个大书包,膝盖上摊开着数学课本,正对着沈长乐的试卷错题画重点。狗来到裴航面前的时候,裴航只是看了它一眼,冷静的合上自己的东西,从书包里拿了一支20ML的针筒,准备给这只狗打一剂空气针。

      虽然裴航一家都是医生,但却是也没有什么处方药品。他原本看中的盐酸利多卡因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太小了,去买老鼠药大概也没有人愿意卖给他。

      虽然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但裴航也是经过缜密的计算的。

      十一岁的裴航拿着针筒,在狗的身边蹲下,揉着它的下巴,悄声无息的安抚着它。就在裴航准备动手的时候,老远就听见人快步跑过来的动静。裴航毕竟是第一回,连忙将手上的针筒藏在了身后。

      “哇!裴航!你喜欢小丫啊!”

      沈长乐的大嗓门,整个小区都听得到。

      沈长乐兴奋的原因裴航不懂,他站起来偷偷把针筒藏到了书包里面。沈长乐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黄色T恤上有朵粉色大花。她凌乱的头发,绑跟不绑是一个道理。

      一看就是刚刚野回来。

      小丫是沈长乐给取的名字,叫久了,狗也对这个称呼起反应。它朝沈长乐绕圈晃尾巴,沈长乐蹲下身,高兴的抱着它揉毛。“小丫,你看,我就说裴航一定喜欢你吧。他只是要学习,没有时间才不跟我一起看你的。”

      “你去哪了?”裴航特别破坏气氛的岔开话题。

      “去跳绳,很好玩。嗯?”沈长乐忽然歪着脑袋。“裴航,不是放学了吗?饭都吃了,你背着书包做什么?”

      裴航还没想到借口,沈长乐就一眼看见某张画狗的试卷,瞪大眼睛,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裴航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沉着脸告诉她。

      “你去跳绳,我要回去看书了。”

      裴航拿出沈长乐的卷子,毫不客气的摔在某只蠢狗面前,它还特别捧场的嗅了嗅。

      沈长乐的脸红简直烦到了脖子。“裴、裴航。我会努力的。”

      裴航没有理沈长乐,直接就走了。只是离开的时候还听见沈长乐在他身后跟某只蠢狗念着:小丫、小丫,裴航喜欢你唉!他怎么那么害羞啊?都不跟你一起玩。没关系,那他肯定也是喜欢我的。

      初中开学,沈长乐以吊车尾的成绩,勉强挤入省中学,再托关系,又以吊车尾的成绩,进入了裴航的重点班。

      裴航喜欢沈长乐为了追赶他,而焦头烂额的样子。

      初二那年,他们还一起喂了小丫,后来它老了病痛缠身,沈长乐和裴航跟着小区保安,在兽医院看着它安乐死的。

      当兽医给小丫注射的时候,裴航有些恍惚的看了下身旁的沈长乐,看着她泪撒三千尺,觉得,或许这样也好。

      他总是被沈长乐牵引着,然后变得不像他自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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