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皇错》常漪

8、寻晋祁

　　果不其然，神界来雨。
　　这天清早容谦差人又送来许多衣裳，说是这雨不知要下到何时，怕冻着她。万九儿哪有这么娇贵，可念在容谦的一番美意，便收下了。
　　万九儿坐在瑶池亭中把玩着腰间的血玉，身边的雨声滴答，真是下的不小，万九儿站起身，拍拍溅在身上的雨珠，裹紧披风，急促回枳云宫。
　　到了晌午，侍女过来说容谦要来同她用膳，现已在途中。万九儿闻此，慌忙打扮，可左等右等不见来人，便独自动筷。
　　这夜晚来的也快，雨却是停了。万九儿站在园中，夜雾袭来，颇有些凉意。月光朦胧，甚是浓重，倒是有一番韵美。
　　“怎么还不睡？”
　　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万九儿这才察觉园中多了一人。
　　“公子不也没睡吗？”万九儿转过身，微微笑道。
　　容谦没有言语，回笑，慢慢的坐在了石椅上。
　　他的衣袍雪白，发丝如墨。鬓如刀裁，目若秋波。精致剑眉下的桃花眼，幽暗深邃，却又不失柔情。他的唇色，在这娇美花朵的衬托下，动人非常。
　　万九儿沉醉于他，沉醉于这绝美的他。
　　“九儿，回去看看吧。”
　　容谦再次开口，万九儿的笑容便滞住了。
　　回去？自己又何尝不想回去？实则是，万九儿几日前偷偷回了中间界。
　　自打被带回神界以来，万九儿一直想找机会打听血玉的位置，毕竟晋祁还在中间界，可不曾想容谦竟主动把血玉交给了自己，惊诧的同时感激不已。
　　那日，万九儿没有用膳便使用血玉回到了中间界，果不其然，与往年一样，还是如此昏暗不堪。由于万九儿所处的位置与古树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她便使用了“仙人疾步走”，在林中快速移动着。
　　估摸着已经到了林中央，万九儿稍稍停了下来，这林子怎么和前几日不一样了？
　　林子里的树木大多已经变成了焦褐色，干枯的树皮里的缝隙竟渗着血液，万九儿伸手触摸，刚一碰到，便立刻收回，眉头紧锁。这血液虽已经干涸，但是散发着腐烂的味道，触碰的一瞬间万九儿感觉到了肌肤被锐利划伤的刺痛感，直至心尖。这种感觉很不好。
　　万九儿抬头向树木的上方望去，树叶竟完好无损，鲜嫩至极。再向树根的方向看去，土地已经干到裂开，裂的很深，万九儿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涌满了鲜血，与树干不同，土地里面的鲜血散发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倒入不久。原来这树木都是用血养着，难怪样子都快死了，却依然还能活着。
　　万九儿看着这些树，突然愣住，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快步往深处跑去。
　　她震惊了，因为她看到古树已经死了。
　　古树的枝叶已经没了，原本藏着晋祁的树干也裂开了一个好大的洞口，在这洞口的外面，密密麻麻的布着血脚印，万九儿双腿颤抖着顺着脚印往里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树洞里全是打斗的痕迹，而树皮上布满了血手印，一个接着一个……
　　没有什么都够形容现在的心情。好似针扎。
　　万九儿从树洞走出，大声呼喊着晋祁的名字，回答她的却是阵阵回音，晋祁稚嫩的声音早已消失不见。
　　“公子，九儿不想回去了。实不相瞒，九儿前几日已经偷偷回去了，九儿忘不了那斑驳的血迹，弟弟……弟弟想必是已经遇害了……”万九儿哽咽颤抖，带着破碎，带着无助。
　　容谦倒也是没有怪她，扶案起身，他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尤其是这眼泪流淌过她的脸……和她相似的脸……
　　容谦抚上万九儿的脸，她的眼氤氲着水雾，却又是倔强的强忍，不让眼泪流出。越是忍着，越是美丽，越是动人。
　　他手掌上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光滑细腻。他的手指修长优美，如同凝脂。他的眼神温柔缱绻，目若朗星。引她步步深陷。
　　容谦的掌掩住万九儿的杏眸，她只感觉眼前一片温热，紧接着，他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
　　他俯身，柔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阵炽热：“九儿，以后都不要哭了。答应我。”
　　两行清泪再次流了下来，口中却是应着：“公子，九儿答应你。”
　　容谦无声的笑了，“小骗子，别哭了。明天我带你回去找他。”
　　万九儿感激不已：“此话当真！？谢谢公子！”
　　次日，容谦果然没有食言，带着万九儿回到了中间界。容谦看着树洞里的景象，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在万九儿脑袋上敲了一把：“笨蛋九儿，这树洞还残留的气息你不会闻不到吧，太心急了，反而漏掉了重要的线索。”
　　气息？对啊，怎么忘了！闻气息啊！
　　万九儿努了努嘴，揉了揉方才被打过的地方，竖起鼻子仔细的闻了闻……好熟悉的味道……在哪闻过……
　　妖宗！又是妖宗！
　　“公子，是妖宗！妖宗抓走了晋祁！”
　　容谦无语，伸手又敲了万九儿一把：“再给我好好闻！”
　　万九儿大呼“痛”，没有办法，又闻了一遍……
　　妖的气息中竟然多出了其他的味道，好生怪异。万九儿从小跟着爷爷跑来跑去，气味闻多了，自然再陌生的气息也能分辨出来。
　　“公子，是魔宗。”
　　容谦又要伸手，万九儿见状，以为又要打她，吓得连忙抱头，容谦放声大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嗯，闻对了，不打你。”
　　这口气，怎么那么像在哄小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