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情》袁姻

9、实习

　　新闻中心里人来人往，忙忙碌碌，不知不觉时间慢慢流逝。
　　可能是因为太过用功，等宋宜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肚子正咕咕直叫。
　　“我发现，原来不只是干体力活会饿，原来干脑力活也会肚子饿啊。”
　　“你现在才知道？看来过去十几年你这脑子就没动过。”季蘅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算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去吃饭。”
　　李敏敏也正打算出发去食堂，三人便一起出了门。

　　“哎小妹，你跟季蘅怎么认识的啊？他居然肯收你做实习生？”跟季蘅一样，李敏敏也是《今日说事》节目组的记者，为人直率爽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是季蘅难得交好的同事之一。
　　“我们可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他是我发小~”宋宜家自豪道。
　　“喔，那就难怪了。”
　　两人边走边聊，没多久就到了食堂，打好了菜，选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宋宜家埋头狼吞虎咽：“哇，你们食堂的饭菜真的是太好吃了，有食堂就是好啊，我以前的公司都没食堂，要自己出去吃。外面的餐馆实在太贵啦，一份最便宜的套餐都要15块！我就只好自己带饭啦，好在公司还有微波炉。”
　　“自己带饭？你那儿还有厨房？”季蘅没去过宋宜家的出租房，不过想想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
　　“哪有这种好事。”宋宜家吃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不过我有买电磁炉啊，还买了一个小锅，煮方便面什么的都很方便的。”
　　“你每天就靠着方便面过日子？”
　　“偶尔啦，方便面又便宜又好吃还方便。”
　　“这种垃圾食品还是少吃为妙，都没什么营养。”
　　“放心好了，我也不是经常吃啦，只是现在物价涨得实在太快了，我去菜市场随便一问，蔬菜的起步价都要四五块一斤。几年前青菜还只要1块钱一斤呢。”

　　听着宋宜家和季蘅你来我往、一问一答，李敏敏忍不住插嘴道：“看起来你们真的很熟啊，彼此肯定特别了解。”
　　宋宜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自豪感，挺起胸膛一脸荣光：“是啊，他的事情我基本都知道~”
　　李敏敏来劲了：“好好好，那你看点给我说说季蘅的糗事。”
　　宋宜家刚想张嘴，就看见季蘅的眼刀刷刷刷地飞了过来。为了自己的小命和前途着想，她还是乖乖闭嘴吧。
　　正说话间，有人端着餐盘走了过来，是前几天有过一面之缘的美女张梦妍。
　　等摆好了餐盘，舒服地坐了下来，她才后知后觉一般地看向季蘅：“这里应该没人吧？”
　　“没有。”季蘅淡淡地回答。
　　宋宜家一贯是有些自来熟的性格，这时主动出击打了个招呼：“你好呀，我是新来的实习生宋宜家，我们上次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张梦妍自然是记得的，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季蘅的朋友，你现在跟着他实习吗？”
　　“嗯。”
　　张梦妍有些惊讶：“你运气真好，季蘅可是从来不带实习生的，这次算是破例了吧？”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看来季蘅对自己这个发小还是相当关照的。宋宜家当下就放下筷子，双手抱拳，对着季蘅的方向拱了拱手，咧嘴一笑：“谢啦~”
　　季蘅撩了下眼皮，不为所动：“你青菜卡在牙缝里了。”
　　宋宜家赶紧捂住嘴巴，偷偷嘀咕：“这人真是……太不可爱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多数时候是张梦妍兴致勃勃地发问，季蘅兴致缺缺地回答。末了，季蘅放下筷子：“好了没？”
　　宋宜家赶忙灌了几口绿豆汤：“好了好了，走吧。”
　　等出了食堂大门，再也看不见张梦妍身影的时候，宋宜家才凑到季蘅身边，贱兮兮地问：“那什么，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什么？”
　　“看吧！我早说了，她肯定是看上你了，连新来的都看出来了，你还装什么装啊。”李敏敏叉着手慢悠悠地走着。
　　“麻烦你们不要八卦，大家都是同事，影响不好。”
　　“哦~听起来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嘛，还装，太假了你这人。”
　　正当季蘅和李敏敏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时候，宋宜家插了一句：“你们先回办公室吧，我还有点事，晚点见哈~”
　　看着宋宜家像一只欢乐的小鸟一样扑啦啦地飞走，李敏敏手搭凉棚，嘟囔道：“这么大太阳，不早点回去吹空调到处乱跑什么啊？有什么事这么要紧？”

　　彼时宋宜家正在去往电台大楼的路上。
　　虽然同处广电园区，但不同的单位之间称得上是泾渭分明。电视大楼位于南边，电台大楼位于北边，平时鲜少有机会接触。
　　由于大楼有门禁，宋宜家无法进入大堂，只好在大门口徘徊。楼下有一排公告栏，她逐字逐句地看过去，只大概了解了电台的发展历程，却无法窥得一丝有关何钰的信息。
　　当时艳阳正高照，炙烤着大地，地面上的热气蒸腾而起，令这城市成为了一间无形的桑拿室。汗水沿着宋宜家的脸侧淌了下来，她赶紧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椅坐下。
　　远处三三两两的人陆续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又相继消失在大楼里。
　　到底哪个是何钰呢？是那个个子矮矮、肚子鼓鼓的胖子吗？还是那个穿着绿色POLO衫、戴着眼镜的高个青年？又或者是那个穿着白色丝质唐装、一脸超然的中年男人？
　　其实宋宜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纯粹只是想见见那声音的主人，就好像玩一个猜谜游戏，总要看到结局才甘心。她没等来何钰，倒是等来了保安。
　　“你来这里干什么的？我看你在边上晃悠好久了。”保安低着头，自上而下地打量宋宜家，眼中尽是怀疑。
　　宋宜家赶紧站起，有些紧张道：“我……我是来等人的！”
　　“等谁？”
　　“何钰。”
　　“哦又是你们这帮粉丝，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保安脸上尽是不耐烦，手里握着电棍，作驱赶状，“快点走快点走，他又不是什么大明星，有什么好看的……”
　　宋宜家心想：我才不是混进来的，我有通行证！转念一想，自己连何钰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也确实没什么资格在这里赖着不走。
　　宋宜家前脚刚走，后脚大楼里就走出一个人来。那青年经过保安身边，看着宋宜家远去的背影，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哦，何主播，也没什么，就是一个粉丝，说要找你，被我赶走了。你可要小心点啊，现在的小姑娘可不得了。”
　　何钰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像是秋日午后的阳光，多少显得有些恍惚而不真切：“多谢，我会注意的。”

　　宋宜家失望地回到办公室。
　　季蘅正坐在桌前敲键盘，目不斜视地问道：“做什么去了？”
　　“去见我偶像了，可惜没见到。”
　　“偶像？”
　　“对啊，何钰，就是那个电台主播，主持《城市最动听》的，我好喜欢他。”
　　“哦，他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忘记了有这么个人。”
　　“怎么会，他可是我的精神支柱。”
　　“哈，支柱？也不知道这根柱子能支撑几天。”宋宜家的三分钟热度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当然也包括对异性的喜好——这一点季蘅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就拿《灌篮高手》举例，眼前这家伙最开始喜欢藤真，之后心仪仙道，再后来才发现自己最爱樱木，真是一根标准的墙头草。

　　下午上班的时候，宋宜家有些心不在焉，季蘅看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顺手捡起个纸团就丢了过去：“喂，给我用心点。”
　　宋宜家摸了摸脑门，老老实实地拿起了笔：“是，师父。”
　　过了一会儿，李敏敏走了过来：“小妹，我现在有事走不开，你给我帮忙跑个腿行不？”
　　宋宜家就差立正站好敬礼了：“当然没问题了。”
　　李敏敏递过去一个袋子：“我爸东西落我这了，他现在等着用，人就在门口，你帮我送一下，谢了啊。”
　　“行，我马上去。”能够有用武之地宋宜家很是乐意，屁颠屁颠地拿了东西就走。
　　“你巴不得出去跑腿是吧？老实坐着屁股就不舒服。”季蘅讽刺她。
　　“嘿嘿。”宋宜家一脸被说中心事的傻笑。
　　“等下，季蘅的实习生！”正要出门，就被人拦住了，“你反正要出去，顺便把这个也给带一下吧，给我们的摄像熊明亮，他也在大门口。大熊这个猪脑子，出去拍片子连带子都不带。”
　　“OK~”

　　顶着大太阳出了园区的南门，果然已经有人在等了——唔，好高的个子，黝黑的皮肤，浓眉大眼，和李敏敏有几分相似。
　　宋宜家热情地迎了上去：“叔叔你好，你就是李敏敏的爸爸吧？你们父女长得好像啊。她现在太忙了走不开，我就帮忙把东西给你拿过来了。喏，给你。”
　　她没有等来预期中的道谢，对方只是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愣在原地。
　　“唔？怎么了叔叔？”
　　对方缓缓伸出手，按住心口，半晌，才表情复杂，幽幽道：“不要叫我叔叔，我是她同事。还有，我还没结婚。”
　　宋宜家顿时囧了一脸，弱弱问道：“所以，你是熊明亮，对吧？”
　　对方无力地点了点头。
　　“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哈，我搞错对象了，难怪我看你觉得那么年轻呢……对了，这个带子给你，这下没错了吧？”
　　“谢了。”对方挥了挥手中的带子示意，然后捧着心口，有气无力地上了采访车绝尘而去。
　　愣了一会儿，宋宜家的手机响了。
　　“喂，小妹你人呢？我爸说没看到你人。”
　　“我已经在门口了啊。”
　　“哪个门口？哦我忘了告诉你我爸在东门等。”
　　“怪不得了，我人在南门，刚才还认错人了呢，我现在就过去。”

　　整个下午，宋宜家都老老实实地趴在桌子上学习，季蘅则一直在写稿子，偶尔打几通电话。
　　临近下班的时候，宋宜家听到了个耳熟的声音：“我勒个去，累死爹了，来季蘅，快给哥哥我倒杯水。”
　　季蘅哪里是这么好使唤的，坐着岿然不动：“自己去。”
　　“要不要这么无情无义啊？”那人走近，之后和宋宜家四目相对，“嚯，我勒个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下午的事情不好意思啦，那就是个误会。熊老师你好，我是季蘅的实习生，我叫宋宜家。”
　　“怎么回事？你们认识？”李敏敏凑了过来。
　　宋宜家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嘿，你还别说，你俩还真有点像。”经过的同事在熊明亮和李敏敏之间来回打量，最后点了点头，“不是父女，那就是夫妻脸了啊。”
　　“不要乱说啊，谁跟他夫妻脸啊！要了命了都……”李敏敏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嘿，我还没嫌弃你呢……”
　　几人正在斗嘴，冷不防热线电话响了。季蘅接了电话，而后向主任报备了一声，回来对宋宜家说：“赶紧收拾下，现在要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