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情》袁姻

26、同室

　　吃过晚饭，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着电影。
　　季蘅是个足不出户的宅男，宋宜家是个一毛不拔的屌丝，两个人都极少去电影院，这下算是有机会补一下“功课”了。
　　电影是宋宜家选的，是几个月之前上映的好莱坞科幻大片，口碑良好。
　　洗好了葡萄，削好了菠萝，宋宜家心满意足地按下了开始键。
　　片是好片，一路下来几乎无尿点。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男女主含情脉脉地看着彼此，越靠越近，这是要干柴烈火的节奏……
　　说好的科幻片呢……
　　宋宜家，芳龄25，早就过了□□的年纪，照理说对这种激情四射的热吻戏码应该有免疫力——前提是身边没有一个异性。
　　宋宜家为了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尴尬，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硕大的电视屏幕，一声不吭，心里却暗暗祈祷着热吻的场景快点结束，一紧张，一颗葡萄连皮带籽囫囵下肚，在安静狭小的空间里发出一声清晰的“咕咚”吞咽声。
　　尽管差点被噎得半死，宋宜家也不敢做声，不敢扭头去看季蘅的表情，更不敢揣测他是怎么想的。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很诡异。
　　我的天哪，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宋宜家正暗自嘀咕，屏幕里就出现了一张大床。
　　完蛋了……这下完蛋了……不会那么恶俗吧。
　　——事实证明，欧美大片永远都不会让你失望。
　　男女主角开始上演妖精打架的戏码。
　　宋宜家僵硬地抓着遥控器，眼睛下意识地挪开，冷不防和季蘅来了个四目相对。
　　尴尬得吞口水。
　　开始没话找话说：“那什么……我去倒杯水哈……”
　　宋宜家起身，逃离了身后这尴尬的氛围，终于松了一口气。保险起见，她在厨房喝光了一杯苏打水，又倒了满满一杯，这才回到客厅。
　　不知道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宋宜家整个人猛地摔倒，杯子也脱手而出，那一杯水不偏不倚正好泼了季蘅满脸。
　　宋宜家本来嗑到茶几角痛得嗷嗷直叫，这下看见季蘅狼狈的模样又忍不住哈哈大笑，真可谓冰火两重天。
　　只见季蘅双眼紧闭克制着怒火，水滴顺着他的头发滴下来，淌过他的脸庞和脖颈。他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正要擦拭，当下就被宋宜家制止了，她起身抓住了他的手，从他掌中拿走了纸巾：“你脸上有包不能碰，小心留疤，还是我来吧。”
　　宋宜家按亮了客厅的灯。
　　季蘅坐在沙发上，宋宜家坐在他对面的茶几上，茶几略有些高，她的目光也就自上而下地落在他脸上。她仔细地避开水痘，擦拭着他脸上的水珠，好像那是一件什么珍贵的瓷器似的，小心翼翼。
　　她一边擦一边夸张地感叹：“我了个去，都没这么近距离看过，你的睫毛好长啊，真想摸摸看。”
　　季蘅附送给她两个白眼。
　　“哎，对对，就是这个角度，这么看你更好看了。”
　　季蘅对她的没脸没皮深感没辙。

　　当晚的电影在稀里糊涂中看完了。安顿好了季蘅，宋宜家也躺沙发上休息了。初夏的天气有些湿热，空调的冷气吹拂得恰到好处。
　　宋宜家住得惬意，便不急着走，打算干脆在他那儿住上一个星期，一方面是方便照顾伤员，一方面那满满一冰箱的东西也不能浪费了。季蘅对此没有意见。

　　这天采访结束时间还算早，专题稿子也不急着做，宋宜家就没回台里，去附近的花鸟市场转了转，买了好几盆绿色植物。
　　季蘅家里太素净，素净得有些冷清了。
　　千辛万苦地搬回去，放在阳台上来回摆弄。
　　季蘅原本坐在沙发上看书，这下书也不翻了，停下来看着她忙活。
　　“这些是什么？”
　　“这个是绿萝，这个是茉莉，都很好种的。还有这几盆小小的，都是多肉，唔……叫什么名字我记不起来了，老板跟我讲过的，我都忘了~不过没关系，我现在都已经取好了名字。最大的叫大毛，第二大的叫二毛，以此类推，最小的叫五毛。”
　　看着窗台上那一列生机勃勃的绿色，季蘅笑了笑：“你才是那个入侵的外来物种啊三光。”
　　伺候完了植物，宋宜家哼着小曲儿，开始在厨房里忙活。季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书。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
　　咦，季蘅家居然也会有客人来？宋宜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见季蘅正要起身去开门。
　　“还是我去吧。”考虑到季蘅目前的形象问题，宋宜家果断地抢在前面去开了门。
　　于是乎——门内的宋宜家和门外的李敏敏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异口同声。
　　除了李敏敏，还有大熊以及其他几个同事都来了。
　　“我们听说季蘅病了，能不过来看看嘛。”李敏敏盯着宋宜家，暧昧地扬了扬眉毛，“好啊你，来看季蘅也不叫我们，是何居心！”
　　“草民冤枉啊大人！这个等会儿再说，鲍主任没告诉你们季蘅是出水痘吗？会传染的。”
　　“知道啊，要不然你以为才我们这么几个人来？季蘅可是高人气好吗，台草！”李敏敏两手抱胸，“倒是你，就不怕传染啦？还登堂入室，暗度陈仓！”
　　“哎哎STOP！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伐？我们可是发小，我能见死不救吗？换你你能吗？”宋宜家看向大熊。
　　后者接茬接得相当顺溜：“当然不能了。”
　　“这就对了嘛~”
　　“行了别废话了，你就让我们几个这么杵在这儿啊？”
　　宋宜家一拍脑门：“看看我这猪脑子，你们快进来吧。季蘅现在一脸痘，就由我这个讲义气的人招呼你们吧。”

　　宋宜家熟练地泡好了茶水，又熟练地切好了水果盘，进进出出来去自如，显然对季蘅家已是相当熟悉。
　　几个人坐在客厅里开茶话会，聊些陈年趣事。
　　季蘅穿着长袖长裤，带着帽子口罩坐在一边。

　　“你知道当帅哥的朋友压力有多大吗？”宋宜家开始大倒苦水，“首先我要承认，我是因此得到了不少好处，好多女生都有给我送吃的，要跟我打好关系。但是我也有被人堵过好几次，误会我是他女朋友，把我给打的，我都想跟他绝交了，什么无妄之灾啊。不过我那会儿不懂事啊，中二病啊，心想跟季蘅绝交的话不是让那群女的称心啦？我偏不。就这样，白白遭了好多罪。对了，还有更搞笑的，有些人看到看到我跟季蘅走在一起，就说我肯定很有钱，我当场我就不乐意了，什么意思？这不是骂人吗？我长得是不漂亮，但是胜在可爱啊。”
　　“呕——”客厅里呕吐声此起彼伏。
　　“哎哎你们这群人！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几人坐了不久就走了，宋宜家送几个人出门。大熊去车库开车，其余人去便利店买些东西，就剩李敏敏跟宋宜家站在一起。
　　“有件事情我有点好奇。”李敏敏起了个话头。
　　“唔？”
　　“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这个问题困扰我有一阵子了。”
　　“问吧问吧，朕准了。”
　　“你说你跟季蘅认识都这么多年了，他那么优秀，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瞧你这话说的，我看你对他也没意思啊，这问题问问你自己不就好了？还是……你其实对他有那么点意思，我没看出来？”宋宜家狡黠地挑了挑眉毛，“我可以帮你的哟~”
　　“少来，你给我拉皮条试试？”
　　宋宜家赶紧举双手投降。
　　宋宜家砸吧了下嘴，费力地组织语言：“这个事情怎么说呢……我跟他都认识十几年了，他这个人吧，嘴巴坏，可是架不住人长得好看啊，应该说是从小好看到大，我是亲眼看到那些女孩子是怎么追他，又是怎么被他拒绝的。而且人不光有脸蛋，还有脑子，聪明，成绩好，现在工作也不赖。至于我嘛，我是要什么没什么，而且胸无大志，每天只要开开心心吃吃喝喝就好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我配衬不起他。打个比方，我手上只有100块钱，走在街上看见橱窗里有件衣服特别漂亮，标价一万块，差太多了，买不起的人一开始就不会有买的念头了。所以我跟他之间吧，一开始就没有那些个乱七八糟、杂七杂八的想法，就能很自然地做朋友了。唔，大概就是这样。”
　　“你这是什么狗屁理论啊，我理解不了。再说你哪有那么差，我看你就挺好。”
　　“嘿嘿谢谢啦，其实我也挺满意我自己的。”
　　“切，刚才一个劲地妄自菲薄的人不知道是谁。”
　　“总之呢，我们不相称啦。还好，做朋友是不需要什么资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