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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一章 ...

  •   开了一夜车的叶安然有些疲惫。

      跨过镇子,进了主城区,叶安然小心行驶着,谁料左前方的一辆白色宝马却突然一个急转变道,朝叶安然和前车之间的车距间直插进来!

      叶安然躲避不及,只来得及减速直直撞了上去,顿时她的小奥拓毁了容不说,她本人还被撞击力震得七荤八素。

      就在叶安然艰难的打开车门时,宝马车上风风火火地下来一个网红脸,手指一伸,差点戳进叶安然的眼睛里。

      “你瞎了啊!怎么开车的!你给我下来!”

      叶安然疲倦非常,不愿与她争吵,便干脆的钻出车门。

      “小姐,是你突然变道的。”

      网红脸杏眼一瞪:“叫谁小姐呢!我不管,这事儿就是你不对,你看你的破奥拓,把我的宝马撞成这样!你赔得起吗你?”

      叶安然觉得额角有条青筋突突的跳。

      她查看了下两车的情况,发现宝马车还好,只是侧边被蹭掉了几块漆,而陪着自己上山下乡两年多的小奥拓,掉了一大块漆不说,前保险杠摇摇欲坠,总之是毁了容了。

      叶安然在查看的时候,网红脸拉了拉身上的大翻领外套,将裸露了大片的胸口遮了遮,紧紧跟着她不停的说:“快赔钱!穷鬼!”

      “小……女士。”知道眼前的女性不喜欢被人叫小姐,叶安然礼貌的称呼对方为“女士”,“咱们还是等交警来了,再谈赔偿的问题吧。”

      “交警?你还要找交警?”网红脸粘了双层假睫毛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不就是因为她刚才忘记变道了吗?多大点儿事啊!

      网红脸微昂着头说:“别的事我就不追究你了!但是你撞坏了我的车,就得赔钱!”

      她嫌弃的看着随意扎着马尾的叶安然身上灰扑扑的黑色直身呢大衣,再瞅瞅她来不及擦去的中跟黑皮鞋上的泥,又瞥了瞥那比鞋还脏的奥拓……腹诽:这是哪个乡下来的穷女人!也不知道赔不赔得起!

      “让你赔钱,快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网红脸忽然凑近了叶安然,眼里闪着威胁的光芒:“我告诉你,你现在交钱,我就放你走人,要是交警来了,我上头有人我跟你讲,到时候别怪我不放过你!”

      叶安然此时已经挂了电话,平淡的看了对方一眼:“谢谢你的忠告。不过,我们还是等交警来了再说吧!”

      “你!”

      见对方完全不上当,气愤不已的网红脸马上掏出粉色IPhone打给男友,让他马上到场帮她撑腰助阵。

      讲完电话,网红脸还斜睨了叶安然一眼,让她不由失笑。

      不一会儿,交警来了。

      叶安然松了口气。

      正当二人在交警面前争论经过的时候,二人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妍!谁撞了你?”

      叶安然浑身一僵,她不可置信的转过身,看着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网红脸秒变纯情小白花般飞扑进那个人怀里,被人小心呵护温柔安慰。

      而后,那人抬起头来,见到她也是一怔:“安然?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听到男人这句话,网红脸哭诉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睿舟轻轻推开趴在怀里的女人,脸上换上笑容,先走过去跟交警握了握手:“同志。您好。这个事故……咳,也算陈某的家事,您看……”

      叶安然马上打断他:“交警同志。我和他们没有亲戚关系,这件事还请您按规章办理。”

      陈睿舟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安然,不要闹了好不好?大庭广众的,多不好看?有事咱们回去说,啊?”

      叶安然自嘲的笑笑,语气冷淡:“陈睿舟,你不觉得你这话太过无耻吗?”

      在对方变脸前,叶安然语速轻快却咬字清晰的说:“这位女士和你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我叶安然,从现在开始,和你陈睿舟,没有半点关系!”

      说出这句话,叶安然酸涩的眼眶忽然有些湿。

      她快速的眨了几下,把泪意逼退,然后强作镇定的冲着一脸尴尬的交警说:“交警同志,麻烦你,按规章办事吧!”

      “呃……这个……”

      交警出了一头汗。

      不是他不想按规定办事,可眼前的男人是本城富豪陈宏之子,陈氏集团的公子爷!就连顶头上司都对他们礼遇有佳,他……他一个小交警,得罪不起啊!

      看着交警不住的干咳和用眼神示意,叶安然一颗心慢慢下坠。

      她看着年轻交警祈求的眼神,心蓦地一软。

      罢了……

      此时,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从人群外传来:“警察同志,处理事故可以先挪挪车吗?您看,后面的车都堵成长龙了!”

      交警像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表示一定尽快解决。

      然后,陈睿舟、网红脸和交警,都把目光投到叶安然身上。

      身处众人焦点,叶安然很想仰天大笑。

      这整件事的受害者,只有她一个人!可为什么,好像所有人觉得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都是她的错?!

      叶安然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和耻辱,刚要开口同意私了,却见从车龙的旁边蜿蜒行来一行人,扛着摄像机往路边一架就拍上了。

      一名年轻漂亮的女主持人抄起话筒就走了过来:“观众朋友大家好,您现在看到的,是[走遍滨城]临时特别节目。在我市东城区今日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宝马无故变道斜擦奥拓!局面僵持不下,我们采访组在现场发现了本市富豪陈宏的大公子——陈睿舟!”

      话音刚落,摄影机就随着女主持人的动作将镜头一转,正对着轻轻抱着网红脸的陈睿舟拍了起来。

      陈睿舟脸都黑了。

      他连忙松开怀中的女人,伸手来挡:“不要拍了!”

      趁着摄影大哥很有技巧的转换角度继续拍摄,女主持人见缝插针的提问:“请问陈大公子,这位开宝马的女士是否是您的新女朋友?”

      见对方不回答,她立马调转方向去,准备向网红脸提问,忽然胳膊一沉,被人大力拽到一旁,陈睿舟愠怒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你们是哪个节目组的!叫你们不要拍没听到吗!”

      女主持人将手臂从对方手上用力拔出来,走开两步,对着摄影机侃侃而谈:“大家看到了,陈大公子对新女朋友非常维护,并且暴力阻止了我们的采访和拍摄。”

      在陈睿舟的不可置信中,女主持人捋起袖子,将一截已经显示出淤青的手臂展现在摄像机前。

      他怒喝一声:“你胡说!”就冲了上来。

      交警望着眼前的乱局目瞪口呆,忽然感觉手臂被人一扯。

      “交警同志!您的电话响了!”

      身边,那个年轻男人正友好的提示自己,他一惊,手忙脚乱的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顶头上司的大吼:“你在搞什么飞机?还想不想干了!赶快把事故处理了!”

      交警一个激灵,磕磕巴巴的说:“我,我马上把陈大公子的女朋友放走……”

      谁料对方吼得更大声了:“你猪脑子啊!我让你放他们了吗?电视台都来了,这个时候你徇私!你是想害死我吧?给我按规章制度办理!”

      “啪”的一声,对方把电话挂了。

      交警却精神了不少。得了尚方宝剑,顿时底气足了。

      他拉过从附近街口赶过来的同事,先把事故鉴定做了,然后痛快的甩了张单给站在一旁,神色焦急的看着和摄像大哥扭打的陈睿舟的网红脸。

      “我全责!”网红脸此时也顾不上给爱人加油打气了,她追在交警屁股后面,迭声问着些“凭什么”“不就是变了个道吗”云云。

      交警却不理她,直直走到怔愣着的叶安然面前,敬了个礼:“女士您好,事故责任已经认定。前车无故实现变道,您躲闪不及,与前车斜擦,是对方全责。”他说着看了看伤得较重的奥拓,好心的问,“您看……需要给您叫辆拖车吗?”

      那奥拓虽然没有伤到影响短距离行驶,但是安全起见,还是先拖去修理比较好。

      毕竟……

      交警瞄了眼叶安然,脸不自觉的红了。

      毕竟,这位女士虽然风尘仆仆的,衣着颜色也极为暗沉,乍看不如打扮入时的网红脸亮眼,但是近看就知道,她是位长相极美的女士。

      交警觉得,他那颗单身二十多年的心,此时砰砰的乱了节奏。

      正在此时,年轻男人却横出一条手臂,态度恭谨的对叶安然说:“叶小姐,这边请。”

      “你……认识我?”叶安然有些意外。

      年轻男人恪守礼仪,目光只礼貌的在叶安然脸上过了一遍,就移开:“叶小姐,是我们厉总请您过去。”

      厉总?谁?

      叶安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年轻男人见叶安然毫无反应,将视线飘向毁了容的奥拓,语气诚恳的说:“叶小姐,您的座驾已经撞坏了,再开不安全,一会儿我替您把它送去维修。您现在还是先上厉总的车,要去哪儿,我们送你去。”

      眼前的年轻男人从相貌到谈吐,都无可挑剔,像他这么优秀的人的老板,又会是怎样出色的人?

      叶安然有些踟蹰。

      什么厉总?现在的她因为疲惫,脑子迟钝,压根儿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她还没有跟不认识的男人上车的习惯。

      “不……”叶安然刚要开口拒绝,忽然眼前一暗,竟是陈睿舟甩开摄像师扑了过来。

      “叶安然!你还有没有做为我未婚妻的自觉?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难堪!”

      望着被交警拦住的,神色狰狞的陈睿舟,叶安然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喉咙,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她忽然冲年轻男人展颜一笑:“正好,我也很久没见厉总了,那就麻烦他了!”

      说完,她快速从车里翻出包,锁了车,头也不回的跟着年轻男人走了。

      身后陈睿舟似乎还在喊着什么,叶安然听不清,她此时疲倦得连抬起脚都难。

      好不容易走到一辆保时捷面前,年轻男人绅士的为她打开后座车门:“叶小姐,请。”

      叶安然先把车钥匙交给他,这才钻进车里。

      ……

      “叶安然。好久不见。”

      因为阳光太过强烈,车里的环境又比较幽暗,叶安然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她看着眼前俊美到令天下女人疯狂,天下男人嫉妒的男人,不由发怔。

      刚才那年轻男人介绍他是……

      “厉殷哲?”

      听到叶安然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虽然语气还不够坚定,厉殷哲冷峻的脸部线条却不由柔和许多。

      “是我。”

      叶安然恍惚了一下,轻声说:“那就谢谢您了!”

      叶安然的道谢却换来厉殷哲不悦的表情——“您”?这个字,明明是敬称,却让厉殷哲非常不舒服。

      “嗯?有什么不对的吗?”叶安然此时已经困得不行了,却被对方的冷意惊得清醒了些。

      她说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厉殷哲好像……不太高兴?

      厉殷哲身上的冷意退却了些——他没想对她发火的,不过,好像吓着她了。

      可是……道歉?他厉殷哲还没做过这种事!

      于是,他只能生硬的说:“你要去哪里?我让司机先送你去。”

      “哦。我去××路××事务所。”

      对方不想解释,叶安然也不好多问。

      反正她到了地方就下车了,像厉殷哲这种层面的人,顺路捎她一段,也就尽了缘分了。

      “叶小姐说的地方,你知道吗?”

      厉殷哲朝叶安然礼貌的微一点头,转头对驾驶位的司机说。

      厉殷哲虽然是第一次来滨城,这个司机却是滨城分公司的老人,自然对城市道路很了解,当下保证,那地方离得不远,如果不堵车的话,大概再过十五至二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厉殷哲对着叶安然微微挑起半边眉毛:“你听到了。”

      他这副样子实在太过迷人,就连疲倦的叶安然都砰然心动。

      她垂下眼皮,以掩饰眸中闪过的惊艳,却不知自己的微小变化,都被对方一一看在眼里。

      厉殷哲看着叶安然略有些拘谨的举止,心里的不悦更浓了。

      看看她的头发,是多久没有好好护理过了?虽然依然黑亮,却有些毛燥,发尾甚至有些干枯分叉,还有她这身保守到极致的衣服……

      就算是他妈妈,也不会这么穿!

      哦,更不要说她那双沾满泥的旧皮鞋。

      厉殷哲的眉头紧锁,周身一冷。

      她……还在做法律援助工作吗?还是跑基层的……这个方向……又是从哪个村镇里收集证物回来了吗?

      厉殷哲并不知道,他那富有侵略性的眼神,给叶安然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叶安然拼命的收敛气息,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仍然感觉对方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游移。

      他的眼光冷冽,令她如坐针毡。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受不了的惊跳起来要求提前下车时,车身稳稳一停,司机说:“厉总,叶小姐。××事务所到了。”

      叶安然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她朝厉殷哲微微一笑:“谢谢您,厉先生。”

      而后,她抓起黑色大提包就要开门下车,却被厉殷哲用手势止住。

      叶安然一愣,不明白对方的用意,却见对方从容下车,从车头处绕过来,在司机惊讶的目光中,亲自为她打开车门。

      “哦……这……”叶安然眼眶湿了湿,上涌泪意又被她强忍回去。

      她跨出车门,非常诚恳的向对方道谢。

      “谢谢您,厉先……”

      “比起‘您’,或是‘厉先生’。我更愿意听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厉殷哲眼神专注的看着她,嗓音低沉又迷人,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

      叶安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扯出个无奈的笑,慢慢吐出那三个字:“厉殷哲。”她顿了顿,“我当然可以这样叫你,可是你觉得……纠结这些表面功夫,有意义吗?”

      厉殷哲眸色一冷:“安然……”

      叶安然身高中等,约一米六五,穿着中跟鞋的她只到厉殷哲胸口。她微微抬头,容色极倦:“我还有事要处理,先上去了。”

      厉殷哲喉头滚了滚:“嗯。”

      叶安然转身往写字楼入口走去,一边走,一边睁大眼睛,让冬日的冷风吹干自己眼中的泪渍。

      将一应证物转交给事务所的人后,叶安然申请下午回去休息。

      她实在太累了。

      然后,一出写字楼,习惯性的一掏兜,她就呆住了。

      她的车……

      对了,她的车,刚才撞坏了,被厉殷哲的人开去修理,而自己,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叶安然懊恼的拧了拧秀气的长眉。

      她平时是个很冷静的人,只是今天,一来疲劳驾驶了一夜,精力不济,二来……二来,她竟然好巧不巧,跟未婚夫陈睿舟在外面偷偷交的小女朋友的车相撞!

      一时间,所有的事情一涌而上,令叶安然脑袋生疼。

      她揉揉额角,掏出手机,见到上面一溜的未接来电,全是陈睿舟,不由好笑。

      难不成,对方真以为,今天所发生的事,只要他三言两语轻巧解释,她就会释怀,重新回到他身边吗?

      就在她纤指轻点,删除来电记录的时候,正巧一个电话拔进来,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点了接听。

      “呀!”

      叶安然不自觉的发出小声惊呼,心想我不想接陈睿舟的电话呀……

      “安然,怎么了?”

      听到手机里传出厉殷哲的声音,叶安然是松了口气的,随即她瞪着手机:他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安然,安然!出什么事了?说话!”

      厉殷哲语气里的关心和着急都是真的,却令叶安然心中一酸。

      她将手机放到耳边:“我没事。只是刚才按错键了。”

      厉殷哲那边顿了顿,随即恢复成平常的语气,仿佛刚才的着急都是幻觉:“没事就好。你的车在××修理行。修理费我已经付了,说好五天后提车,到时候你报你的电话号码就行。”

      “……嗯。”

      这时候,再问电话号码的事就太矫情了。

      她连工作地都报给他了,对厉殷哲来说,查一个电话号码,还不是分分钟就解决的事?

      “这几天,你没车代步很不方便吧?我安排个司机去接送你上下班。”

      叶安然深吸一口气,骨子里的倔强令她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厉殷哲,修车的事谢谢你。但是安排司机就不必了吧?”

      然后,就听到电话那边的厉殷哲冷声说:“那么,单凭你一个人,能从陈睿舟给你住的房子里顺利搬出来吗?”

      叶安然的脸上仅有的血色,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她站在写字楼大门边上,午后渐渐弱下的阳光软软地照在身上,她却觉得全身冰冷。

      是啊……他都能轻易拿到自己的电话,关于她的其他事情,怎么会不了解呢?

      虽然很屈辱,但叶安然还是尽力保持着平淡的语气说:“我想我可以。”

      电话那端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才传来厉殷哲微哑的声音:“好。”

      挂断电话,叶安然只觉得倦极了,她打了车回到房子,却发现锁被换了。

      叶安然怔愣着看着眼前的大门,很想潇洒的走开,再甩一句“里面的东西我都不要了”!

      可是她不能!

      这里面,除了大部分只要花钱都能买到的私人物品外,还有些东西是花钱也买不到的。

      比如她母亲的遗物。

      那是她唯一的念想了,她若是无能到连遗物都保护不住,岂不是枉为人子女!

      叶安然想了想,还是给陈睿舟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对方接起。

      陈睿舟先是嗤笑了声:“呵!叶安然,你终于主动跟我说话了!”

      叶安然选择性无视掉这句废话。

      “我要新门的钥匙。”

      陈睿舟猛地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房门被人从内打开,陈睿舟衣裳不整的出现在门口。

      他眉目狠戾,对着叶安然充满恶意的一笑:“哈!叶安然,你当众给我难堪,让我丢了那么大的丑!现在却想轻而易举的进我的房门?想得太甜了吧!”

      叶安然收起手机,尽量心平气和的说:“你不给我钥匙也行。让我进去,我要我的东西。”

      陈睿舟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笑了几声,才恶狠狠地说:“你的东西?你叶安然从中学毕业开始,吃我家的,用我家的,就连你身上的内衣裤,都是我陈家的钱买的。你竟然还敢大言不惭,说‘你的东西’?”

      时间过午,叶安然午饭还没吃,听到对方这下流的的话只觉得一阵血气上涌。

      “好……衣物什么的,我可以不要,但是有些东西,是我从叶家带来的,我得拿走。”

      陈睿舟笑得更恶毒了:“叶家?你叶安然,还有家?”

      这话像一柄利剑,直接戳进了叶安然的胸口,让她鲜血直流!

      她有些失控的大声说:“陈睿舟!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只想拿回我妈的遗物!它们不是用你陈家的钱买的,我要带走不过分吧!”

      陈睿舟一笑,侧开一半身子,手却仍然扶在门框上:“不过分,你叶安然是学法律的,物权你比我懂。来吧,进来拿吧!”

      叶安然忍着恶心,侧身挤过陈睿舟让出的缝隙,进了房间,找出东西,就想离开,却被陈睿舟挡住去路。

      “叶安然,我说了……你可以走了吗?”

      叶安然抓紧了手中的盒子,强作镇定:“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陈睿舟的脸上有几块不明显的淤青,让他此时略有些狰狞的俊颜更添阴骛。

      “当然是收房租了!这是我们陈家的房产。我爸不收你房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不是说要离开我吗?行啊!把这几年的房租交了再走!”

      叶安然怎么也想像不出来,从前温文尔雅的陈睿舟,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当年她痛失双亲,高考发挥失常,刚上二本线。

      正当她茫然无助的时候,陈家拿着婚约从天而降,通过关系调了她的档案,将她和陈睿舟调到同一所大学,从此二人开始学长学妹的培养感情的校园生活。

      虽然陈家不如往日的叶家富有,但是从没亏待她。

      叶安然不是傻子,经历过家庭悲剧后的她,比同龄人更加早熟,也知道陈家这是要用“婚约”和“亲情”的双重枷锁,将她牢牢锁在“陈家媳妇”这个位置上。

      可当时的她完全挣不脱,也逃不掉。

      直到现在……

      叶安然忍着气:“交房租?好。你的银行账号我都知道,过几天我会把房租转到你卡上。”

      陈睿舟却忽然伸手抓向叶安然手臂:“你有多少收入我还不知道?再说了,老子有的是钱!房租……就用你的身体来抵!”

      叶安然勃然大怒:“放手!”

      陈睿舟却不管不顾,直把她往怀里拖,嘴里吐着恶毒至极的语言:“今天让你上车的人是谁?你这个贱人!说什么出差,其实都是去卖了吧?不然就凭你那点工资,哪里买得起车!”

      叶安然又要护着手中的盒子,又要挣扎,很快就落了下风。

      陈睿舟眼中充血,继续诋毁:“你装什么纯情?不让我碰你,是不是早就不是原装的了所以怕被我发现?啊!”

      陈睿舟的话如一道道利箭,将叶安然的心射得千疮百孔!

      这几年来,陈睿舟对自己不错,人品也确实够出众,加上陈家二老对婚事也很关心,虽说叶安然对陈睿舟感激多过感情,但是他们原本年前就准备结婚的!

      可就是这个往日殷勤又温柔的人,却借着她工作经常在外的便利,偷偷的在外面养了一个小女朋友!若不是今天那场意外的车祸,她还被蒙在鼓里!

      而现在,那个女人穿着她的睡衣,外面披着陈睿舟的外套,正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

      也许是感觉到了叶安然的视线,那女人不安的动了动身体,却发现叶安然的眼睛失神般的粘在自己身上。

      她气极,劈手就拍下叶安然一直紧抓在手里的盒子,娇叱:“你干嘛盯着我!”

      盒子应手而下,盒盖打开倒扣在地上,发出几声碎响。

      被陈睿舟紧紧抓住的叶安然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她忽然紧紧抿了唇,用力挠了陈睿舟一下,听到对方“嗷”的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挠到哪儿了,她用力一挣,挣出一大截手臂,却还挣不脱。

      于是叶安然抬起那沾满泥还来不及清理的脚,使尽全力朝陈睿舟一踹,终于挣脱了对方的钳制!

      叶安然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悲鸣,猛地扑向吓傻了的女人,双手左右开弓,就给了她两巴掌!

      那女人几时遭过这样的阵仗,当下“哇”的一声哭嚎起来,正要还手,却被光脚比她高半头的叶安然一个膝袭顶着胃撞倒了。

      在打斗中,人一旦倒了地,再想要站起来,就不太容易了。

      所以当厉殷哲的特别助理毕诚带着司机冲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叶安然用膝盖紧紧抵着一个女人的肚腹,把她按在地上,打得鬼哭狼嚎,而陈睿舟捂着裆部缩在一旁,嘴大张着,却疼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毕诚:……

      叶小姐战斗力不错啊!自家BOSS是不是太操心了?

      不过毕诚自然不是来看戏的,他视线一扫,就看到了一个有些旧却华贵的盒子被打翻在地上,而盒子下面溅出的几块碎片令他眼皮一跳——帝王绿!

      毕诚大概判断了一下局面,隐约猜到事情的轮廓。

      他先走过去,轻柔却有力的将叶安然拉到一旁坐下。

      “叶小姐,厉总派我来接您,您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叶安然刚才不过是突然情绪失控的暴发,现在有些脱力,眼光无神的盯着地上打翻的盒子。

      陈睿舟此时也缓过劲了,他缓缓站直身子,眼光如狼般盯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私闯我家的房子想干什么!”

      毕诚示意身材强壮的司机挡在前面,这才彬彬有礼的说:“陈大公子,我来接叶小姐搬家。”

      “你?接她?”陈睿舟虽然双脚还有些抖,却不愿意输阵,他努力挺直了腰背,讥诮一笑,“叶安然,没想到你早就在外面勾搭上了别的男人!今天上午你就因为他不跟我回来,让我丢了好大的脸!现在倒好,小白脸直接上门接人了!”

      毕诚还没说话,就听身后“咚”的一声轻响,他急忙回头,就见叶安然双目紧闭,竟是晕了过去!

      当下他也顾不上和陈睿舟打嘴炮了,马上叫司机将地上盒子和里面的碎片收拾好,带着叶安然飞快地撤了出去。

      叶安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

      她手动了动,想掀开被子,却被厉殷哲阻止了:“你手上插着留置针,动作小一点。”

      叶安然扭过头,就见这是间布置雅致的单人病房,房里的空调开着暖气,自己躺在病床上,窗帘开着,漫天星辉。

      星光下,坐着脱了西装和领带,白色衬衫解开两颗钮扣的厉殷哲。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合上,放到椅旁的小桌子上。

      然后,他开了灯,几步走过来,俯身关切的问:“医生说你只是太疲劳,有点感冒。你现在饿了吧?我让阿姨熬了鸡丝粥,吃一点吗?”

      叶安然刚从昏睡中醒来,还没摸清楚状况,她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厉殷哲先支好了餐板,再从床头柜的保温壶里盛了依然温热的粥,端到桌上。

      “怎么了?头晕吗?”

      将长柄勺子架到碗沿上,厉殷哲见叶安然还一脸呆愣的望着自己,他抿了抿唇,用手背在她额上轻轻靠了靠。

      厉殷哲的手背微凉,让叶安然一个激灵从混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哦……”

      一开口,叶安然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她清了清嗓子,厉殷哲仿佛才反应过来般,急忙去倒水。

      看着厉殷哲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叶安然忽然有些想哭。

      厉殷哲试了好几次水温,这才调到合适的温度。

      等他返回来时,就见叶安然眼中含泪,静静的看着自己,他心中蓦地一颤,待自己反应过来时,已立在床前,将叶安然搂在怀里。

      厉殷哲温暖的怀抱像叶安然漂浮人生中的救赎,瞬间引燃了她的情绪,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将厉殷哲腰腹处的衬衫俱都沾湿。

      叶安然无声的哭泣令厉殷哲喉咙发紧。

      “都过去了……”

      他柔声安慰,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叶安然哭了一场,觉得舒服点了,她的理智渐渐回笼,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起来。

      她轻轻推开厉殷哲,羞赧地看着被自己哭湿的衣服:“哦……对不起,把你衣服弄湿了……我,我明天帮你拿去干洗。”

      厉殷哲却催她喝水吃粥。

      “你还病着,一件衣服罢了,还用得着你亲自送去洗?家里的阿姨会管的。”

      厉殷哲看着她低头吃粥的样子,心中喟叹:原来命运真的对他不薄,兜兜转转,原本以为要永远失去的人,竟然又被上天送到自己眼前!

      他忽然胸口一热,一句话冲口而出:“安然,我们在一起吧!”

      叶安然一怔。

      见叶安然没有马上回答,厉殷哲心中一沉,直接揽住她的肩,俯下身去……

      “!”

      脖子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叶安然整个人都呆住了。

      理智告诉她:要推开!可叶安然却浑身僵硬,手指颤抖着,偏偏提不起半分力气。

      良久,厉殷哲松开唇舌,双手却仍然紧握着叶安然单薄的双肩,目光深邃,紧紧盯着她,仿佛宣告般说:“先给你盖个章。”

      叶安然方反应过来,精致的小脸腾地就红了。

      凭良心说,厉殷哲的条件很优秀,他刚才提出的建议也很诱人,而自己也对他不反感,若是情况允许,也不妨一试。

      只是,叶安然刚刚经历过陈睿舟劈腿的事情,一时间还没有做好再投入另一段感情的心理准备。

      她本来,应该第一时间推开他并拒绝的,可是对方温暖的怀抱令她不自觉的沉迷其中……这些年,她真的很累,也很想找个有力的臂膀依靠……

      而且,在未经过自己同意的情况下亲吻自己,明明应该是冒犯之举,她却惊讶大过生气……

      叶安然神色变幻不定,把头垂得极低,就是不敢抬头看他。

      厉殷哲以为她害羞了,动作又柔了几分,他伸手拔开垂在伊人腮边的秀发,轻巧的抬起她的下颌:“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别的事,都交给我!”

      厉殷哲身上有种冷冽的味道,混着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充斥在叶安然的鼻端。她望着近在眼前的无瑕俊颜,神使鬼差的,点了点头。

      门外突然传来喧闹声,在深夜的医院里显得格外突兀。

      叶安然扭过头,就见病房的门“砰!”地一声巨响,被人用力撞开,陈睿舟推开阻拦的值班护士,一身酒气的闯进来。

      厉殷哲神色一冷。

      他厉殷哲订下的病房,居然是陈睿舟这种层面的人说撞开就撞开的吗!

      毕诚呢?

      那小子不好好在外面守门,死哪儿去了!

      陈睿舟冲进来,一看到眼前的情景,本来就充血的眼睛更红了。

      “叶安然!你这贱人!才离开我不到一天,你就又勾搭上了个野男人?”

      毕竟是相处多年的未婚夫,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陈睿舟如此恶毒的话语,令本就身体虚弱的叶安然,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不由紧紧抓住被单,手指用力到泛白,紧紧抿着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贱人”“勾搭”“野男人”……

      这么多粗野的关键词令厉殷哲良好的教养差点毁于一旦!

      他强忍怒气,站直身子护在叶安然床前,对束手无策的值班护士沉声吩咐:“张护士,难为你了,麻烦你把我的助理叫来!”

      张护士飞快地退了出去。

      厉殷哲的话让陈睿舟把目光聚焦到他身上:妈的!比老子高!

      陈睿舟梗着脖子,微仰着头,气势全无的叫嚣:“小白脸,老子教训自己的女人,识相的就滚远点!嗝……”

      厉殷哲沉着脸,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他必须严格控制自己的情绪,否则他怕自己忍不住,会一拳把这张可恶的脸打得连他妈都不认得!

      剑拔弩张的时刻,毕诚及时带人赶到。

      他个子中等,却很壮实,往陈睿舟面前一站,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陈大公子,你喝醉了。”

      说着示意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把陈睿舟架出去——阔别多年,厉氏集团重归滨城,对于当地富豪还当谨慎些,不要轻易落下话柄为好。

      陈睿舟本来就是个战五渣,身材也是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线条是挺漂亮,就是没什么实战价值,此时又喝醉了,被两个保镖一架就全无反抗之力。

      不过他手脚动不了,嘴却很活跃,看到毕诚后大喊大叫:“我TM没醉!好哇!叶安然,两个小白脸,你胃口不小唔唔唔……”

      眼看陈睿舟越说越离谱,保镖忙一巴掌将他那张臭嘴盖得严严实实。

      毕诚匆匆向厉殷哲点了个头,就跟了出去。他心里还有个疑问:这间病房属于VIP病房,就连电梯都是专用的刷卡电梯,陈睿舟是怎么找上来的?

      须臾,毕诚将陈睿舟打包走后,回来敲门:“厉总。”

      厉殷哲看了看床上已经浅浅睡去的叶安然,细心的帮她掖好被角,这才走到门外:“解决了?”

      毕诚恭恭敬敬地说:“厉总。我刚才查过,陈大公子也是来看病的。这才被他在护士站看到了叶小姐的名字……”

      “看病?”厉殷哲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个满嘴脏话的醉鬼,不悦的皱眉,“哼,这年头,脑残也有得治了?”

      BOSS的吐槽被毕诚自动忽略过去。他说:“呃……其实这件事,还跟叶小姐有关系……”

      “阿诚!”

      “?”

      “不要再把那个人渣和安然扯到一起!”

      “……是!”

      毕诚愣了愣,继续说:“陈大公子他今天被……被叶小姐踢中了……要害……疼痛不已,所以来医治。”

      哦?

      厉殷哲挑挑眉,内心给安然点了个赞。

      “下午究竟是怎么回事?”

      毕诚如此这般的复述了一遍后,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BOSS正一脸不豫的盯着自己。他不由愣住了,搜肠刮肚的想着:我又哪里做错了?

      “你说……你,抱安然上车的?”

      厉殷哲沉着脸看着毕诚表完功,还沾沾自喜求表扬的样子,憋得内伤!

      我都还没抱过呢!这臭小子!

      厉殷哲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处发作,最后化作一腔无力,挥挥手让毕诚下去:“行了,这事你做得……不错。那盒碎片呢?拿来我看看。”

      毕诚一溜小跑去取来后,交给厉殷哲:“厉总,就是这只盒子。”

      走廊光线柔和,厉殷哲就着这灯光一看,就皱起了眉。

      翡翠硬度虽高,却易碎。叶安然母亲留给她的玉饰已经碎成了好几块,早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碎成这样,安然该多伤心啊……

      轻轻合上盒盖,厉殷哲又将盒子交给毕诚:“找谷大师修起来吧!”

      毕诚应声退下。

      厉殷哲返回病房,静静看着连睡着都眉头微蹙的叶安然,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安然,十八岁那年,我没能力守护你,但从现在开始,我必许你一世安然!

  •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新闻写的一个小短萌。
    希望被背叛的姑娘们日子能变好,一世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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