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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摩诃山高耸入云,四面皆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崎岖险峻的小路盘在山的东面,直入云间,若是只凭双脚去走,这一条路恐怕得走上一整日才能到头。

      玄音寺的寺门便在这条小路的尽头,整座寺庙层层叠叠从悬崖上直修到山顶,大半悬在峭壁外,只一面巨大的万佛壁陷在山里。威严寺庙好似随时可能从万丈高空掉下,令人抬头一望就已心惊胆战。

      三藏台便修在削平了也就百丈见方的山顶之上。西面立着一尊巨大的如来金像,如来佛祖的莲花台下压着一个白石方台,长宽高都有大约十二丈,刻满众生相——这金像石台,便是玄音寺的玉楼。

      顾清淮与楚东篱未曾从寺门入玄音寺,而是凭着常善大师的信件过了玄音寺的结界,直接上三藏台。他们二人快要到时,三藏台上除了常善大师及其大弟子弘元,只有两人。

      这两人一前一后站着,前一人是名看起来花信年华的女子,头梳凌虚髻,眉间点着花钿,颜色姣好,但难掩英气。后头一人是个少年,虽然长得好看,但眉角眼梢含着股轻佻之意。这两人都一身红衣,衣边上滚着一圈火纹。

      趁着还未落地,楚东篱用传音符对顾清淮道:“那女子便是倚帝山掌门,名叫穆平澜。跟在她身后的她师弟,赵珵美。”

      顾清淮的重点却并不在这里,他笑道:“哎呀,师弟你还一直催,我们好像还是来得早的。”

      一声鸟吟,与他的尾音一并响起。

      顾清淮回头一看,见一只大鸟驮着两个青色衣衫的人自后而来,须臾便飞到他们前面去了,那大鸟浑身黄色羽毛,顶冠带着一点儿微微的渐变红,身后拖着又长又华丽的尾羽。

      顾清淮眨了眨眼,用传音符问楚东篱道:“……凤凰?”

      “不是,那是鹓雏,虽形如凤凰,却并不是真正的神鸟。被凡人误传为五凤之一罢了。俞掌门无法御剑,枕寒山便饲养了一只鹓雏作为他的坐骑。”楚东篱也用传音符回答。

      说话间,他们二人与鹓雏先后脚落了地。

      顾清淮和楚东篱踏上三藏台,并将佩剑收回。

      鹓雏则收拢翅膀,俯下身子。坐在它背上的一人站起身来,将坐着的另一人打横抱起,翻身下了鹓雏背部。

      经这一个动作,这两人谁是谁,楚东篱就已无需向顾清淮介绍。

      向晚情吹了一声音调特殊的口哨,那鹓雏便自己展翅飞走了。

      俞秋声被向晚情抱在怀里,却丝毫不见窘迫,他一挥衣袖,地上便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檀木的雕花轮椅。而后,他轻轻拍拍向晚情的背,柔声道:“好了,晚情,快放我下去。”

      “知道啦,知道啦,秋声你不要着急嘛。”向晚情用爽朗的声音笑着答了一声,才俯身将俞秋声放在轮椅上,扶着他坐正。

      顾清淮这才将两人看清。

      俞秋声生得斯文干净,却有一双眼波横斜的狐狸眼,黑瞳幽深。他扎着个青色的缎子抹额,头发规规矩矩的束着,身上的墨竹青衫是飘逸广袖。他不佩剑,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端端正正坐在轮椅上,好像个惯会吟诗作对的书生。

      向晚情则生得很是帅气,一眼看去便觉英姿飒爽。同是枕寒山的墨竹青衫,他的衣服却是利落的剑袖,许是嫌累赘,象征着地位的墨竹衣摆被他塞了半边在腰带里,露出右边雪白的长裤。不知是他的头发太蓬松柔软,还是发髻扎的随意,碎发乱七八糟的散着,显出几分肆意轻狂来。有当世第一剑之称的风鸣就背在他背上。

      向晚情推着俞秋声,先和顾清淮和楚东篱打过招呼,而后他们一同走向常善大师及穆平澜等四人,又再次见过礼。

      向晚情左右打量一番,朗声道:“那个阴天乐还没带着他徒弟过来呀?”

      五大名门的掌门已汇聚其四,向晚情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晚情。”俞秋声无奈地喊了一声,“你既然不喜欢别人管我叫瘸子,就也莫要这样称呼别人的痛处。”

      向晚情不忿地轻轻哼了一声,闭上了嘴。

      其它几人只当没听见他说这句话。

      顾清淮听了俞秋声的话,自然知道向晚情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好奇难耐,便偷偷摸摸用传音符问楚东篱:“师弟,阴天乐是什么意思?”

      楚东篱慢吞吞地回答道:“就是白化病的意思。”

      “哦。”顾清淮一下失了兴趣,向晚情用来攻击岳止行的这个词实在是既没有新意,又没有攻击性。

      发现他简直眸子都黯淡了两分的楚东篱:“……”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脸皮厚到根本不在意别人讽刺你什么的,谢谢。

      他们几人并没有等多久,岳止行便带着林惟到了三藏台。

      林惟仍是昨日与顾清淮他们告别时的模样,但跟在岳止行身后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乖顺——八成是因为偷偷跑出师门的事情被岳止行训了一顿,正在卖乖装可怜。

      岳止行身形高大,眉目凌厉,长相英俊中带着几分刻薄,薄薄的嘴唇嘴角处微微下沉,看起来心情并不好。他穿了那件顾清淮只闻名未见面的披风,黄色的缎面上织满金色的云气纹,很是华丽。

      他与众人见礼时,亦臭着一张脸。

      顾清淮最讨厌这种拽得二五八万的臭脸,看得很想打他。

      他又问楚东篱:“青鸾有信。师弟,岳门主他是长了一张如丧考妣的脸,还是今天心情不好才臭着一张如丧考妣的脸?”

      “……自我见过岳门主,还没见过他心情好的时候。”楚东篱委婉的回答道。

      “好吧。”顾清淮嫌弃地应了一声,继续在传音符里兴致盎然地问,“你说他脸色这么臭,为什么教出来的徒弟还挺活泼开朗的?你不是说月濯门的功法修炼了以后会让人变得性情冷淡吗?”

      楚东篱觉得之前没把传音符给顾清淮时的自己简直太聪明,他真的很烦人。

      “青鸾有信。事无绝对。”楚东篱无奈地答道。

      “常善大师。今日您请我们至三藏台,可有用意?”岳止行率先问道。

      他的发问可谓切中要点,却也有些无礼。

      三藏台上虽然也有两间小小的僧舍,却是给值守三藏台的玄音寺弟子用的,并无会客见面的房间。因封印魔界入口的玉楼镇在此处,三藏台是玄音寺禁地,也并不适合会客谈话。常善大师自然不会平白无故请他们上三藏台来。

      但这话直接问出口,总是有些不太好。

      慈眉善目的常善大师闻言,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才开口说:“贫僧今日请诸位施主上三藏台,乃是请诸位看一样东西。”

      “哦?”岳止行又出声,同时嘴角微微上扬——竟也没有一分高兴的样子,反而更像人人都欠着他的钱了!

      向晚情毫不顾忌地翻了一个白眼。

      顾清淮其实也很想翻白眼,奈何他得保持着一副道貌岸然的微笑模样,只得生生忍住了自己的想法。

      常善大师自然不会像他们两个这样,他仍旧一脸和蔼,将一只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向玄音寺玉楼一伸,将众人往那处引:“诸位请随贫僧来。”

      那如来金像宝相庄严,一双眼眸正静静端详站在它脚下的芸芸众生,无论你走到三藏台的哪一个位置,好像都无法躲开它的目光。

      众人在如来金像满含慈悲的注视中走了须臾,便到了金像右侧的白石台下。不必常善大师开口,顾清淮一眼就看见了那条细细长长的裂缝——八米左右长,手指粗细,盘踞在石台上精致雕琢着的生灵之中,上压几张抄满了梵文经文的纸。

      明明只是一条白石上的裂缝,却莫名给人以一种内里深不见底的感觉。

      在场的众人除了早知有此事的常善大师、楚东篱以及根本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顾清淮,脸色多多少少都是一变。

      脸色微白的穆平澜道:“常善大师,这是……”

      常善大师叹息道:“一百五十年前,本寺玉楼震动,法正师兄将其强行压下,却留下一道三尺长的裂缝,当时他便断言,这座玉楼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这道裂缝自半月前突然继续裂开,虽百般镇压,如今也已是这般大小,玉楼崩塌恐怕就在瞬息。”

      楚东篱心道:就是因为这条裂缝,众人都以为五座玉楼里,最先崩塌的会是玄音寺的这一座,千防万防,没防到魔界中人玩了一招声东击西,先把倚帝山里的那座玉楼给强拆了!

      俞秋声也叹息一声,声音依然是温温柔柔的:“一旦这座玉楼出现闪失,玉楼便一个也保不住了。”

      众人一时沉默。

      五座玉楼本就是一个法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常善大师又道:“当年玉楼震动,有一名魔界中人自缝隙中冲出,号称魔界将军落穹侯,被法正师兄打散身形,原以为他已灰飞烟灭。但贫僧思来想去,这些年除了此人再无魔界中人来到人间,那为祸睦州新安的,只能是他。”

      顾清淮点点头,和声道:“那贼人自称确实为‘落穹侯程吟石’。”

      常善大师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再次伸出手:“如此,便诸位请随贫僧去寺内佛堂,商议此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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