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末世的相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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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少时就喜欢看些不正经的小说。眼看别家青梅的竹马，都是腼腆好调戏的小正太。而我家隔壁搬来的，却是整天像受气包的小媳妇。
我天生侠意心肠。时刻秉承吃了隔壁阿姨的糖葫芦就要回报的信念，狠狠收拾了学校那群小霸王。最终我站在歪七扭八的桌子堆里，一手撑腰藐视一切的嚣张模样。我指着角落里一双眼泡着泪水的程旻说：“从今以后，我罩着他！”
那时的我没意识到从此惹上了一辈子甩不掉的跟屁虫。只看他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脸上还有点脏。我心想一定要把他培养杠杠的汉子。
我教导程旻要成为一个顶呱呱的汉子。首先要有一个强壮的身躯！他一次次被撵到雪堆里，竟也眼巴巴地闷声不掉泪。等我良心发现，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成天乐呵呵的傻大个。哦不，爷们。
只有我知道程旻太单纯，怎么好骗，就怎么好欺负。没关系，光是他那小麦色的皮肤，顶着强壮高大的身躯，刚毅帅气的样子，颇有如今大受欢迎的安全感。
很放心地选了个南方学校，我准备勾搭个小鲜肉混日子。没成想小跟班会自动打包，屁颠屁颠地跟来。
“老大，没你我顶不住。”他露出一口白白的牙坐下，眼睛一闪闪的晃瞎人。那时的我早已受够了这个无敌强力胶，一脚踹了上去：“去去去，别跟着我。”
我背过身看窗外倏忽而过的风景。而火车玻璃窗上，前一刻还豪爽笑着的汉子，下一秒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低头不语。
忽然间，我敏感地感到了似乎有谴责的目光落在身上。程旻还火上浇油委委屈屈地问：“老大，你不罩着我了吗？”
我错了，我不应该把小时候的美救英雄的事迹，老挂在嘴上炫耀。所以，我吃了苦果。
本以为，迎接我的还是多了小尾巴的大学生涯。更出乎预料的是，电影小说最常有的“末世”，在现实上演了……
那天我在宿舍看剧，等着蜜汁烤全腿的外卖。门外适时啪啪啪地响，我瞄了眼没动静手机不耐烦地开门，迎面一脸血的人豁然张口嗷地一声往我身上扑。躲闪不及间，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挡，立刻传来一阵剧痛……
等程旻找到我的时候，我意识已经不太清了。“老…老大？”他个大老爷们头一回跟要哭似得哆哆嗦嗦挪动步子，“小漫——”
傻子，别过来。
后来我才知道，等蜷缩在衣柜里的少女全无气息、躯体微凉。程旻异常冷静地找出针线盒，一点点把那残破的四肢缝起来。
我想象不出他是怎么捧着我的头在怀。只他解释般傻笑着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大怕冷，捂热她。
我明白，他只是不忍心，不忍心看我那个样子。所以，等我醒来，他环着我在怀，小心地缝合我手臂上狰狞的伤口，慢慢拭净上面的血污。
正如我无法相信像他这样的汉子会拿起细针，像对待最珍贵的存在颤抖着双手缝线。最让我难以置信的是他压抑在喉间的哭音，吧嗒吧嗒落在我的脸颊上是他滚烫的泪。那时，我明明没有痛觉，没有温觉，却能感受他那般的小心翼翼的绝望。
我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一瞬间望来的眼还含着泪，那份惊喜却能触动人心神。我也在那双如洗的眼眸中，看到一个少女死气沉沉的脸。
我本以为程旻会恐惧地后退，结果他丢开了针死死地抱着我，脸埋在我的肩头像个孩子放肆地大哭起来，活生生哭成了傻逼，一点也不怕引来危险。那个瞬间，我甚至以为又看到了那个孤独无助的小少年。
我也许该庆幸，那个咬了我的家伙没把我当做食物啃一啃。看着镜子里的人，我只有一个想法：真特么丑。
程旻小心地叫我“老大”，挡在镜子前眼巴巴望着我一副蠢样，不理他好像是做了天大的坏事。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镜子。
程旻半分也没辜负天生的力气，把吸引来的丧失卡擦卡擦地全干到。我几乎能透过眼镜看清旁人对他信赖的眼神。
我的心情超乎意料的平静，我不可能就这么混在人群中。即使程旻为我做了伪装，看起来就像个不能经风的重病小姑娘。我毕竟是一个行走的尸体，纵然我感受不到饥饿，人类也不会纳入我的食谱。可当我的身份暴露，该在人群中掀起多大的恐慌？
程旻跳上越野车，将疯狂追逐的丧尸甩在车后。人们不禁的欢呼感染了他露出了第一个轻松的笑。然后，他对上了我的眼，又唤起了那份令我讨厌的忧心忡忡。冷眼看着他近乎讨好地牵起我冰凉的手，我心底清楚的明白无论想不想承认，我们始终不一样。
从小到大，名义上是我在罩着他，实际他也在一直包容着我。现在，我成了他推脱不掉的责任，包袱。
我知道程旻很善良，也知道只要我开口，他一定不会拒绝带我离开。远离危险的人类。是的，现在的人类能眼也不眨地砍掉丧尸的头颅，我却不能保证头缝回去还能不能醒来。
我忽然很想活着，尽管不明白我在留恋这个灰暗的世界什么？程旻还在小声地对我低语：“老大，等送他们到达安全区，我们就去没有人的地方。”他似乎想到什么一样轻笑，隔着围巾轻轻贴我的脸，仿佛一切都安心下来。他永远了解我，仍旧是那般善良。
可是他不会知道，曾经有那么一刻，我想永远留下他，陪我。
我也以为日子会风平浪静地过去，然而还是让那个精明的女孩发现了。男人们出门寻找食物，丧尸从院子后方冒出来，第一时间朝着我身旁的女孩扑了过去。随着她的一声尖叫，我没有多余表情地砍断了丧尸的脖子，掰开挂在手臂上的獠牙，没有渗出一点血。
我叹息地转过身，毫不意外看见了女孩惧怕的眼神，仿若我是某种抹不去的脏东西。她飞快地逃跑，我拦不住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突然窜出来的丧尸咬中脖颈。她眼神流露着惊恐绝望，目光死死钉在看似完好无损的我身上。
我不再留在那个地方，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游荡的丧尸群里。从不奢望程旻会找来我，这次意外恰好划出一条鸿沟，让我们从此分道扬镳。
日夜的流转转瞬即逝，我恍然意识到只有在程旻的身边，我才真正像活着。独自一人的我，更像一个真正的行尸走肉。
相遇，来得措手不及，又有隐秘的欣喜。我忍着恶心，沾了一滴地上的血放进口里。他的表情从惊喜到凝重，目光再一点点定在我的唇上。我想不用做什么，他也该意识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吧。泾渭分明，再也回不去了……
我没有再看程旻的眼，余光中他走出了这栋废弃的大楼。等我回过神已经站在大楼门外，外面一地零落丧尸。我忽然想起，他孤身一人，经历怎样的艰辛才找到我？而我就是这么不留情地毁掉他的希望。
我突然控制不住地呕吐，分明再也没有进食过，却呕得直到没有一点力气。整个灵魂几乎要全都消失虚无。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心里变得好空，是什么再也回不来了？
当我麻木地依在门边时，他的身影遥遥地出现了。不是偶然，并非错觉，他的目标明确地朝我缓步走来。不再摆出没心没肺的傻样，温柔的笑如暖阳专注而欣喜。如昨日信誓旦旦要成为老大喜欢的男子汉。
程旻背着一个白色小箱子，照常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一样笑着：“老大，我找到了一个好地方。”我什么也没说，顺着他亮晶晶的眼眸，将几欲透明的冰凉手掌放进了他宽厚的手心。
那一定很温暖吧。虽然我感受不到，也能想象到他身上传来的热意。我才意识到，这是我们第一次牵手。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摆出万分嫌弃的神情。而现在，我不想再闹腾了，头一回乖乖地听他的话。
“老大？”他也注意到我的不寻常，不放心地叫了一声。
“恩？”我低低的应着，脸上的笑意似乎惊到了他。
“老大饿了吗？”他那般小心翼翼，却不含半分排斥。
我抬起眼看着夕阳下的男人，他的凝视专注得不可思议。我哑着嗓子：“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知道老大很厉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可终究是个女孩子。老大说过，要体谅女孩子。”
傻瓜，那是教给你哄女朋友的。我是丧尸。没把人吓得半身不遂，算很是不错了。
我莫名想赌气，眼神也不给他。结果下一刻，我就被揽进他的怀里。伴着他有力的心跳，他的话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老大…只吃我好不好？”像哄着孩子一样，他轻飘飘地说，“可以的话…吃慢一点吧，我想和老大过的久一点。”
真蠢。我才发现原来末世，不但能创造丧尸这种新生物，还真能把一个人的脑子搞坏。那一刻，我不知哪来满腔的怒火一把掀翻他在地吼道：“我不吃人！也不吃你！”
我多想说，我不会伤害你，不要犯傻了。有些发懵的他对着我格外凶狠的表情，不顾背疼居然还有闲心地笑笑：“我知道，老大别对其他人有食欲，我可是会嫉妒的。”他那甘之如饴的笑容让我害怕。
我对自己说：果然，都开始说疯话了。可我那空荡的胸腔，仿佛涌入了无数暖意，不再是彻骨冰凉的死寂……
我不再去躲程旻。我已经想好，他要是敢露出和别人一样的眼神，就一口不剩地吃掉他。
这世上只有这人知道我怕冷，明知无济于事依旧费心地去找厚厚的被子。只有他会傻呵呵地躺在我身边，像捡到了天大的便宜一样偷偷抱着我。企图用他的身体暖回我的体温，也成功地让我的脸臊得慌，一脚踢他下床。
我找到了独一无二的先天优势。如入无丧尸之境，我在大型商场来去自如。我慢悠悠地收拾了一堆吃食和生活用品，意犹未尽地评估别的丧尸的攻击性。
大包小包地丢在地上，我刚伸个懒腰，程旻像丧尸一样冒出来。他似乎以为我又一次丢下他，心急如焚地摇我的双肩：“我还以为你被发现了！”
我不痛不痒地打开他的手：“被发现又能怎样？”于是我看到他的嘴唇抖了抖，还在发颤的手轻轻遮住了我的眼，耳边是他长长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不在意，天不怕地不怕的。是不是…也从没把我放在心上？”他的声音含糊着失落，“我早该知道，你一直嫌弃我。”
那委屈小媳妇的口气，如果我还活着也许会起一身鸡皮疙瘩。摸着他的手背，我悄悄地一笑：“哪能嫌弃，喜欢你都来不及。”
那双大手掌迅速放下，涨红脸的人磕磕巴巴地问：“真…真的？”我微笑的点头，活着没能知道，如今死一回不想再错过了。下一刻，我愣是从程旻的脸上看出了一抹喜不自胜的娇羞。
很好，激得我一个哆嗦。
后记：
末世里，人们就看到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俊毅强壮的汉子对着一个巴掌大小脸的娇滴滴小姑娘言听计从，宠溺得不能再宠溺。恨不得把全天下贡献给出去。只有足够实力，才能将那样的柔弱的姑娘养的好好的。自然，不会有人不长眼的敢去招惹。
当然也有看走眼的，一个臭名远扬的当权者对那汉子背后放了冷枪。汉子倒在了雪地中仍拼命地站起来，守护他的小姑娘。而权势遮天的人淫.笑着走近面无表情的小姑娘，却被她如贝齿的小利牙赫然一口咬掉五根手指。
记得那冰天雪地，一边是恶徒的愤怒嚎叫，却被小姑娘甩来冰冷的眼神震慑得不敢动弹，殊不知死神之剑刚和他擦身而过，不过也不远了。一边是羽绒衣包裹严严实实的小姑娘俯身,她拍拍汉子失了血色的脸，冷淡地说：“我说过，你迟早要被我害死。”那双漂亮的眼溢满哀伤，一闪而过的坚决。
高大汉子放下心来，忍着疼笑起来。他还是低估了自己老大的战斗力。他脸上的安详让小姑娘害怕，她凶狠地扑到汉子身上，贴着他还热乎的唇泄愤地咬了下去。汉子瞪圆了眼，倒有点可爱，脸色回光返照似的红润起来。他似乎怕吓跑小动物般轻轻地回应，小姑娘动作骤然温柔了下去，唇瓣的亲吻近乎抵死的缠绵。
汉子脑子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地想着：出现幻觉了，老大主动亲他了！
小姑娘拍了拍他的头，语气称得上格外得温柔：“临死前能不能专心点？”汉子点了点头，羞涩般地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末世的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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