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雾剂》虚从

5、第五章

　　安溪靠着喷雾剂一路跟着，期间郭琪醒过一回，但是她看起来没什么力气挣扎，只能伸手去打洪唯，却被对方轻轻拦下。
　　洪唯抱着郭琪到了一处角落，洪唯将郭琪放下，他摸着他的脸，看似一如既往的温柔，“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他说。
　　地上的郭琪低声地哭着，她竭力躲闪着他的手。
　　“乖，不哭，妆都快哭花了。”洪唯帮她擦了擦眼睛下方晕开的眼线，“你看，我明明这么疼你，结果你却要跟我分手，就跟那些不知好歹的动物一样，明明我喂了它们一次又一次，却总是莫名其妙地躲远离我。”他的大拇指猛地一用力，深深抠进郭琪的眼睛里，郭琪惨叫出声，双手不自觉地握住洪唯的手腕，但是奈何力气太小，她挣脱不开。

　　安溪不由得瞪大眼睛，她拿着喷雾剂的手不自觉地颤着。
　　她想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多做不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你们为什么都要离开我？为什么？”洪唯将手从郭琪的眼睛里拿出来，在她衣服上擦了擦，伸手轻轻抓着郭琪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温柔地亲了一口，“明明我们都要结婚了……”
　　郭琪吃痛，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但是这附近荒废太久，根本没什么人，她奋力将自己的手从洪唯的手中抽出，四肢并用挣扎着朝着角落挪动。
　　“你还是要离开啊……”洪唯轻叹一声，帅气的脸上写满了失落，他走上前，轻轻摸了摸郭琪的头，接着拽住她的头发，使劲往树干上砸，一下，两下，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

　　安溪闭上眼，手中的喷雾剂因为她用力过猛，已经微微变形。
　　沉闷的撞击声仍在继续。
　　安溪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不多时，撞击声结束，洪唯直起身，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安溪睁开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此时的郭琪头部已经变形了，她原本漂亮的脸上被黑红色的血液所覆盖，脖子里，身上，地上，统统都是血，她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已经没有了呼吸。
　　洪唯有踹了几脚，原本靠在树干上的郭琪受力歪倒在地上，血液顺势四下弥漫开来。
　　洪唯擦了擦时候上的血，看了看四周后，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一阵风吹过，草丛发出细碎的声响。
　　郭琪就躺在角落中，躺在血泊中。
　　安溪紧紧咬着牙，似乎这样才能让她轻松一些。

　　几分钟，可能十几分钟后，洪唯回来了，带着一个行李箱。
　　他将行李箱拖到郭琪身边，不紧不慢地打开。
　　从安溪的角度，她看不到行李箱里面放置着什么，但是当洪唯将东西从里面一样一样拿出来时，她知道了。
　　锯子，钻头，榔头，各种型号的刀，小号铲子，垃圾袋，以及几罐不知道什么东西。

　　安溪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大作，她僵硬地低下头，将其掏出来，来电显示是哥哥的号码。
　　接通后，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马继焦急的声音,“洪唯在你附近！”
　　“什么？”
　　“特么我之前被头儿叫去批斗了一阵子，回来后就看到洪唯的位置在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我以为屏幕上显示的是之前发给你的那张行踪路线图，所以打算关掉，结果发现这压根儿不是图片，是网站！是洪唯的坐标网站！他就你附近！快离开！”
　　马继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说着，他的语速非常快，但是吐词清晰，安溪听后只觉得后背发凉，她放下电话时，场景里的洪唯已经拖着行李箱回来了。
　　……不对！！
　　场景里的洪唯刚刚就回来了！
　　安溪连忙扭过头，果然看见正在直接郭琪的洪唯。

　　这个才是场景内的洪唯，那刚才那个呢？

　　“你在这里做什么？”洪唯的声音，很清晰。
　　安溪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查到了什么，是不是？”洪唯笑笑，无奈地摇摇头，“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查到的？”
　　“我看见了。”安溪说道。
　　洪唯好奇，“看见什么？”
　　“全部。”安溪扭过头，场景里的洪唯已经将郭琪的四肢卸下，此时正在肢解她的脑袋，四周的地面被血液染成了黑色，看上去诡异无比。她指着这个方向，“你就是在这个地方，杀了郭琪，还肢解了她。”
　　对于安溪的回答，洪唯只是挑挑眉毛，“真厉害。”他走上前，“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见的？”
　　安溪不答，她收回视线，看向洪唯，“你是来杀我的吗？”
　　“虽然我很想否认，不过事实确实如此。”洪唯笑笑，“知道为什么吗？”
　　安溪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你太烦了。”洪唯厌恶地瞥了安溪一眼，“明明说好了不继续追查了，结果又扯什么线索，一副不查清楚誓不罢休的模样，实在令人作恶。”

　　此时场景里的郭琪已经被肢解得差不多了，场景里的洪唯正不慌不忙地将零部件塞进黑色的垃圾袋中。
　　而现实里的洪唯，也掏出出一把刀。

　　安溪这次出门，并没有预料到会遭遇袭击，所以没有带什么防身的工具，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想要和洪唯拉开距离。
　　洪唯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着急，他晃动着手里的刀，一步一步走上前，冷眼看着安溪。
　　安溪用余光看看四周。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果园，四周都是开放地带。
　　她一转身，连忙朝着果园的深处跑去。
　　洪唯骂了一句后也追了上来。
　　两个人的步伐和体力都相差甚远，不稍片刻，安溪就感觉到身后近在咫尺的脚步声，她一回身，对洪唯猛地踹了一脚。
　　后者书压根没想到安溪会回身反击，一个没注意被踹了一脚，踉跄倒地后立刻调整姿势快速站起来，重新朝着安溪追过去，甚至还将手里的刀甩了出去。
　　刀刃划过安溪的肩膀，她只感到一阵凉意，接着便有暖暖的东西流淌出来，被风一吹，又冷了。
　　竟不觉得疼。

　　没过多久，安溪逐渐感到体力不支，她在果园里绕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跑出去。
　　被洪唯从后边儿拽住衣服时，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洪唯将她压在地上，先是狠狠地打了她一拳，接着似乎不解气，又踹了好几脚。
　　安溪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疼，她本能地闪躲，却终是徒劳。
　　她咬着牙不发出声音。
　　洪唯冷笑着拽起她的头发，狠狠砸向地面。
　　一声闷响，安溪只觉得脑髓好像移了位置似的，眼睛里直冒金光，接着才是逐渐蔓延的疼痛感。
　　“告诉我，你是怎么看见我杀琪琪的？是她托梦给你了？”
　　安溪不答，只是看着他。
　　她的额头应该是肿了，因为她感到自己的眼皮正被不自觉地拉扯着。
　　“不说是么？”
　　砰地一声，又是一下。
　　安溪双手抵着地面，身体因为疼痛而不自觉地抽搐着，她紧紧握着手里的喷雾剂，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白色，她抬起胳膊对着洪唯喷了一下，可惜因为角度问题，并没有喷到他的眼睛。
　　反而因为这一喷，周围的场景又重新回到一开始的模样。

　　场景中的洪唯放下郭琪，抠掉她的眼睛，接着拽着她的头发狠狠砸向树干。
　　一下，一下，一下。

　　洪唯将安溪翻过身，让她正面朝上。
　　她感到有什么东西流到了头发根里面，温温的湿湿润的。
　　流血了。

　　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洪唯从她口袋中翻出手机，瞥了眼神手机屏幕后直接将其扔在一边。
　　她伸手想去拿，结果被洪唯踩了一脚。

　　洪唯冷笑着伸手掐着她的脖子，“没事儿，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没人会知道。”说罢，他的双手逐渐收紧。
　　安溪的脖子被逐渐压迫，她无法呼吸，脑袋也慢慢变得眩晕。
　　场景中的郭琪已经死了，血液逐渐蔓延开来，而场景中的洪唯则去拿行李箱了。

　　安溪看着倒在不远处的郭琪，不知道是不是窒息的缘故，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上来。
　　安溪面前的景色正逐渐变得模糊，她感觉自己快死了。
　　远处的手机铃声依旧在响。

　　这时，安溪眼前的景象突然开始晃动。
　　原本倒在地上的郭琪竟然僵硬地从血泊中爬了起来，她一点一点地站直身子，动作十分江阴，安溪仿佛能听见“咯噔咯噔”的骨头摩擦声。
　　她慢慢地捡起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脸上的血液还未干透，黑红色的血液顺势留下，染红了衣服。

　　洪唯似乎没有发现。
　　而这时，郭琪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洪唯面目狰狞，手上越发使劲儿。
　　郭琪举起手中的石头，狠狠地砸向洪唯。
　　洪唯受力倒在一边，发出吃痛的惊呼声，他捂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郭琪，整张脸被不可思议和恐惧所沾满。
　　“你怎么……”因为太过恐惧，洪唯的口齿有些轻颤，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起身准备逃跑，结果又被郭琪的石头砸中。
　　一下，两下，三下……
　　咚，咚，咚。

　　洪唯的头被砸得变了形，红色和白色的东西混在头发里，看上去十分恶心。
　　安溪的呼吸已经逐渐恢复过来，但是她仍旧没什么力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郭琪。

　　“对不起。”她轻声说道，语气里更多的是不舍。
　　郭琪丢开石头，僵硬地扭头看她，接着像是视频卡壳似的摇摇头。
　　之后，她弯下腰，拖着洪唯一步一步朝着角落走去，直至消失在场景的范围外。

　　恢复了一阵力气后，安溪拿过手机个马继他们报了平安，接着蹒跚地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开车回了家。

　　之后的几天，有人告诉安溪洪唯失踪了。
　　大家都在猜测他可能是去找郭琪了，毕竟两个人的感情很好。

　　只有安溪知道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