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向日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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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晖在听到南枝的回答之后好一会儿愣怔。
“他的初恋……是一朵云彩？”
南枝打了个哈欠懒懒应道：“是啊，据小雀说是晒太阳的时候一见钟情，之后天天仰着脖子站在山顶盯着那朵云看，后来下雨了云彩消失他还在老香樟那儿失落了好久呢。”
简晖心情更复杂了，初恋化了得留下多大心理阴影啊，真的是……好单纯的小花。
“所以说，”南枝的语气依旧懒洋洋，却带着不可忽视的认真，“他是很好的妖，如果不喜欢的话就早点打消他的念头吧，他不在南山山里的松鼠们要闹翻天了，我还得把他带回去镇山头呢。“
“那你还把那本册子带过来？”
“这不是小花让阿狸告诉我的么，否则谁随身带那个。”
原来他已经察觉不对劲了？简晖眨眨眼，视线再次转向花房的方向，她以为足够充沛的生命力已经足够隐藏那个缺陷了。
南枝又说道：“其实可以预料的吧，以他的性子，认真对待一个人的话不会那么容易被瞒过去的，不要小看他。”
“那你呢？”
她摊手：”我原本就是半神半鬼，对这种东西最敏感了，看出来很正常。不过你放心，我们俩都是特殊情况，以那棵小树的本事，一般人都发现不了。“
简晖点点头，自从十年前小灵树在意识海扎根开始，这还是头一次有不知内情的人发现异常，她对守护了简家不知道多少年的灵树还是很有信心的。
思索片刻，她起身往花房走去，背后传来南枝调笑的声音。
“记得把小帅哥换出来，我一个人在这儿坐着挺无聊的。”
向后随意地摆摆手示意知道了，简晖拉开门进去，留下南枝百无聊赖地喝着茶。
“让客人帮忙看店也是独一份了……”
花房里一片静寂，连平日里植物生长的沙沙声也消失无踪，简晖站定，食指曲起扣了扣门，下一秒木门就无声开启，露出门后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向流景眼睛亮了亮：“简晖。”
简晖点点头，向着慢了一步脸色不是很好的简清河说道：“你先出去吧。”
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简清河目光平静地看了一眼侧前方的人，迈步离开，哒哒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后，简晖微微抬头看他，露出惯常的微笑：“我们聊聊？”
在花房的木椅上坐定，向流景突然有点忐忑，果然，下一秒简晖和平常一样温和柔软的声音传来：“关于你说的方法，我不同意。”
“……为什么？”
向流景紧紧地抿着唇，一定是他擅自决定下来惹怒了她吧，他早就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的事情被干涉了不是吗？
可是，一旦想到她随时会有危险就完全无法忍受。
简晖直视着那双荡漾着光波的墨绿色眼睛，目光不自觉变得柔软：“其实我的情况并没有南枝说的那么糟糕，那次意外之后的十年里我没有受到过任何足以引起重视的伤害，甚至还比之前拼命修习舒适得多，出生在我的家庭里让我能够接触到另一个世界，十三四岁之后不过是回归了普通人的生活，那么就这么一直普通下去也是很好的选择，换句话说，我并不是很需要将灵魂修补完整，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不需要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可是你原本可以过得更好，你不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向流景紧紧皱着眉反驳，一双墨绿色眼眸中波光微颤，”南山的鬼怪里现在还在给小鬼们普及当年小姑娘遭遇噬魂恶鬼，独自一人封印的事情。“
“清河真是把我家底都掏了。”想起曾经那场战斗，简晖心中仿佛有麦芒扫过，微痛，但痛过之后便再次恢复平静，她微微垂眸声音轻轻，“最后还不是被破了封印反噬自己。”
“所以恢复了不是更好吗？”
她抬眸看他，声音严肃起来：“如果有更好的方法，我一定不会放弃，但是用你的寿命来换一种可能性我做不到。你只是妖，寿数能有多少？用那种法子又会耗去多少？寿命这种东西太过珍贵，我一点也欠不起。“
“也许你会说你喜欢我，心甘情愿这么做，但是就算是爱也会褪色，喜欢又能延续多久？你接触的人不多，只是恰巧先遇上了我才会有这样类似喜欢的情绪，可是以后呢，像阿狸和南枝一样见过世间百态，还会是和现在一样的想法吗？我这么决定一是不想让你以后后悔，将自己宝贵的生命浪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二也是为了我自己，这种类似生命共享的绑定模式并不适合相处只有几天的我们，如果承了这个情，我可能一辈子都会在愧疚中度过。“
“清河他也许会因为想要我恢复而说出一些冒犯的话，如果有的话替他向你道歉，他还年轻，可能不会考虑那么周全。”
她露出十分温柔的笑容，看着对面神情莫测的向流景，语气柔软地说出最后一句话：“我宁愿在有限的保护里小心翼翼地短命地活着，也不想被绑定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花房里有片刻的静默，简晖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应，视线转开，没有焦距地停留在旁边两米高的猫薄荷上，随着沉默的蔓延，她唇角的笑容慢慢变浅，心中泛出莫名的酸涩。
明明达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感觉空落落的呢？
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就没必要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了，简晖起身准备离开，步子还没迈出，垂在身侧的左手却被突然拉住，手背上的温度烫的她一惊，反射性地想要抽出却被大手紧紧抓住没能成功。
“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喜欢你吗？”
一贯温和阳光的声音突然变得沉稳沙哑，简晖被吓了一跳，转身去看的时候眼前却突然一花，飘动的裙摆再次稳定下来的时候她眼前一暗，面前已经多了一堵温热的身躯。
“诶，等等……”
被突然的拥抱闹得满脸通红，她推了推他的胸膛，皱眉道：“放开。”
“不放。”
向流景低头看着怀中推搡着自己胸膛的女性，环在纤细腰间的手臂又略微收紧，感受到这力道，简晖有些恼怒地抬头瞪他，平日里平和淡然的凤眼此刻微微瞪大，眼尾上挑，不像在生气反而更似女孩儿家的嗔怒，清澈的眸子中倒映着他逆着光暗色的影子，遮掩住少许无措。
“放开你就走了。”
简晖深吸一口气：“我不走。”
“我不信。”
“……”简晖右手微微颤抖，刚想调动小灵树的力量封印了变得越来越熊的向日葵，后腰一处就被带着灵力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戳了两下，她身子一软差点倒进他怀里，刚聚起的一点力量又瞬间溃散。
她咬牙：“你封我经脉！”
向流景诚实地点头：“我怕你走。”
“我不走！”
向流景看着咬牙切齿要咬他一口的简晖，紧绷的脸终于露出个笑容。她终于不是那种理性平和的模样了，一想到这种鲜活的小模样是仅他一份的就超级开心，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在她心中是不一样最独特的？
“好。”
……明明这么严肃的气氛！
向流景低下头看着身前相对娇小的她，由于逆光简晖只能大致看清他的神情，不自觉地眯了眯眼，他开口，声音低沉微哑：“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喜欢你呢？妖精的喜欢可不是说说而已。”
简晖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面前阴影迅速放大，唇上覆压上温凉柔软的唇瓣，呼吸间满是他带着草木青香的气息，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他微闭着眼睛，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胧上从背后洒过来的细碎光芒，迷离而梦幻。
明明只是几秒的时间，等到唇上的柔软触感离开，简晖觉得都过了好久，她顶着发烫的脸瞪他：“这就是‘不是说说而已’？”
向流景点点头，继续抱着她说话：“那你现在信了吗？”
刚想摇头，她注意到身前人跃跃欲试的神情，压下了咬死他的冲动点头。
他微微一笑：“我超喜欢你啊，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你还把我摸光了我都没说什么呢，你不能不信我。”他眨眨眼十分委屈，“你还夸我茎挺拔叶子好看，结果转身就要把我送出去。”
那不是不知道你是妖精吗。
“所以我就想告诉你啊，可惜那个时候伤还挺重的，没办法化形，就拜托店里的花花草草们帮忙为你构建了一个幻境，想着在梦里告诉你的话不会吓到你，但是梦里我们做了那么多事你一醒竟然全给忘了。”
明明是陈述的语气，简晖却愣是从中听出一分哀怨，让她莫名的有点心虚。
为了活跃气氛而有些轻快的声调沉沉地降下来，“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因为你身体的原因，都怪我，我当时明明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太弱了没找出来。“
“……在梦里我们做了什么事？”
“牵手了。”单方面。
“……”
“睡在一起了。”
“……”
“你还答应让我一直留在店里。”
“……现在不也是吗？”
“这么说我可以一直留下来了。”向流景马上露出欢快的笑容。
简晖：……一时不察。
“好了继续。”
向流景点点头：“然后就拜托阿狸去找山鬼帮忙，她是半神，肯定要比我厉害点的，然后就是今天这样了。”他叹了口气，“真的，不会有很大影响的，我不会对你说谎的。”
简晖沉默，这个她相信，否则就不会直接告诉她需要用寿命换了。
“我也不是想和你绑定赖上你，只是想让你过的更为轻松恣意。我感受过生命力被吞噬的感受，如果是魂魄的话肯定会更痛苦吧，没有受到足以引起重视的伤害，那大大小小的麻烦呢，即使有家里人和朋友的保护也会烦的啊，长时间处于保护中的同时也限制了自由不是么。”就像这些天，她不曾夜晚出门更不用说在外过夜。
右手抬起轻抚她的发顶，触感柔软顺滑，她顺着他的力道将头靠在他肩侧，声音闷闷：“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没有怜悯，我只是心疼，还有点后悔，后悔怎么没有早点遇见你，最好早个十几年，这样就能随时保护你。”他偏头蹭了蹭她的头发，痒痒的，“你看，简晖，晖，阳光，你是太阳，站在高处那样明亮耀眼，我是向日葵，生来就是保护你的。“
“油嘴滑舌，从哪里学的。”
向流景委屈：“这是我自己想说的。”
简晖哼一声。
“我有分寸的，再说治愈肯定需要你的配合，以你对植物的了解我要是乱来怎么会发现不了？而且没有你这件事我也是要学习那本册子的，现在不过是提前了而已，所以没什么欠不欠的。没有我你能过的很好，但是我想让你过的更好，没有那么多顾虑，夜晚放心出门，见到小鬼直接动手，催生花朵也更加顺手啊。”
“你不需要小心翼翼地活着，更不会短命，你会更加自由强大。”
“嗯，在你答应我的情况下。”
简晖垂着眼眸，仔细思索片刻，抬头看他，开口问道：“那你的期望呢？”
墨绿色眼睛里闪出粼粼波光，他眉眼弯弯地笑道：“期望超大的，从喜欢你变成爱你，也要让你从喜欢我到爱上我。”
嘴唇张了几张，简晖还是忍不住反问：“你怎么这么有自信？”
向流景笑而不语，只是看着她，简晖眼睛眨了两下，有点不自在下移了视线看他的脸颊。
“你喜欢我，我超开心。”
简晖用手指在他胸前比划，语气里满是鄙夷：“你的脸有这————么大。”
“喜不喜欢？”
“不……唔。”
向流景抬起头，盯着她的唇瓣缓慢地舔了舔嘴唇，笑道：“甜的。”
简晖：“……”
“不喜欢吗？“
当然。简晖把脸偏向一边，却被轻柔却挣脱不了的力道地捏着下巴扶着脑袋转了回来。
“不喜欢啊……不开心，要亲。”
简晖瞪他。
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真的不喜欢？“
简晖沉默。
“默认拒绝？好伤心，要亲。”
“等——”剩下的话被堵在唇瓣之间，简晖感到有湿润的柔软在唇上舔了一口。
“原来真的不喜欢我……”
“喜欢！”简晖斩钉截铁地回答。
于是她再次被亲吻。两人靠得极近，呼吸间都是对方的气息，被清香味道包裹着的简晖整个人都开始发热了，连脑子好像也出了点问题，竟然觉得那唇瓣味道应该也挺不错的，鬼使神差地仰头轻轻咬了一口，抱着她的身体微微一僵，察觉到腰间手臂再次收紧，她轻笑，笑声却再次消于无声。
向日葵的味道还不错。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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