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无貌，夫人有病》桃小堇

23、等下辈子

　　离开朝暮院时天还微亮，而在去到饭厅的途中，暮色渐起。

　　苏安画跟着徐子蓦向前行，忽有什么扫到衣袖，偏头，原来这儿开满了夹竹桃，幽香四溢。

　　走进饭厅，这该来的似乎都已经来了，大家便纷纷入了座。

　　眼尖的徐雅在入座后又起身蹦跶到了苏安画跟前，笑盈盈地问：“嫂子换衣裳了？”

　　因为画画不小心沾染上了墨渍，想着总不能带着身墨渍去用饭，两人便在离开朝暮院前都换了身衣裳。

　　苏安画也没多想，点点头，应道：“嗯，不小心弄脏了。”

　　她没多想，可徐雅却想多了，看着不光是嫂子换了衣裳，就连哥哥都换了衣裳，转身时故意高声道：“他俩都换了衣裳呢，明明一直都待在朝暮院呢。”说完，发现母亲正瞪着自己，吐着舌头笑了笑，回了座，还不停朝着苏安画招手：“嫂子你坐这。”

　　苏安画上前，在徐雅身旁入了坐，徐子蓦则坐在了她的身旁。一家子用饭，本就该热热闹闹的，可偏偏，正巧坐在她对面的钱姗却是拉着张脸，不经意目光碰撞，她都能看见有火星子四处飞溅。

　　钱姗不高兴，即便是微笑了，也是强装着扯了扯面皮，苏安画一看便知，她还知道，钱姗不仅是不高兴，而且还总是往这处看。

　　苏安画晓得钱姗在看谁，但她当做全然不知，搁下筷子摸了摸脸。

　　徐子蓦偏头看她，问：“怎么了？”

　　苏安画回道：“我看表妹她好像一直在看我呢，所以想着是不是不小心弄脏了脸，可别闹了笑话。”说完，再问徐子蓦：“夫君，你瞧我脸上有什么吗？”

　　尽管她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可一桌子人还是听见了。

　　钱姗忙解释，说是因为觉得好看才多看了两眼。

　　饭厅里的气氛一下子显得有些尴尬，谁都知道钱姗喜欢徐子蓦，年岁也跟徐子蓦配得很，可惜没有夫妻缘分。

　　陈氏搁了筷子瞧了钱姗一眼，示意她，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要摆在脸上，接着笑言：“安画她确实漂亮，连我都忍不住要看两眼。”

　　苏安画权当这是真心在夸她，垂下脑袋，红了红小脸，其实，装乖巧温顺一点都不难。

　　陈氏算是打破了尴尬，大家都看着苏安画乐呵呵说，瞧，还害羞了。

　　钱姗面上微笑，可心里却气得不行，她觉得苏安画是有意在给她难堪，握着筷子都快要折断。她是总忍不住要看徐子蓦，可徐子蓦不看她，那双眼睛只看着身旁人，从未挪开。昨夜她哭了一宿，在徐府住了快有十年，总是盼着徐子蓦能想明白后娶了自己，可好不容易盼到这天了，娶的却是眼前这个小丫头，她怨得不行，光看到苏安画那张脸就咬牙切齿。

　　徐雅不喜欢钱姗，看她那副不能撒气的样子乐到不行，笑嘻嘻夹了菜往苏安画碗里送：“嫂子你多吃点。”

　　苏安画像是回礼，也往徐雅碗里送了菜：“你也吃。”

　　吴氏笑了笑道：“你什么时候帮人夹过菜，可别又在打什么主意。”

　　徐雅撅噘嘴：“您是我亲娘吗？哪有亲娘这样子来说女儿的？我跟嫂子热络怎么叫做打主意了？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苏安画笑着，也不多说，有人问话了，便放下碗筷回应，接着静静听着别人讲话。

　　没有和铃陪着，她有些不习惯，不管是晌午还是现在，自己在这里坐着吃饭，可和铃却在外面候着，觉得怪怪的，想要回头看看时，徐雅又给她夹菜。

　　“嫂子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徐雅嘿嘿笑：“养好了身子，明年生个小娃娃给我玩。”

　　苏安画都没反应过来，连连应道：“好呀，好......”她一愣：“小娃娃？”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吴氏无奈瞪她：“瞧，我就知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了。你若是喜欢小娃娃有本事自己去生一个，书文愿意娶你，你倒不乐意嫁，说什么要验验他的真心，你把人当物件？也就他能由得你胡闹，除了他谁愿意娶你？”

　　徐雅哼了哼：“谁要他娶了。”转而又热络地给苏安画夹菜。

　　小碗饭变成了大碗饭，眼看吃得差不多了，碗内又被填满，她连连道谢，可这徐雅的热情实在难以招架，想要抱怨，见徐老夫人眉开眼笑看着她，只能勉强回以微笑，再看着碗，正愁得不行，徐子蓦不声不响，拿过她的碗，将里面的饭菜匀了大半到自己碗里，只留给了她小一口。

　　苏安画还未来得及对徐子蓦心存感激，徐雅又打算夹菜，但半道便被徐子蓦给截了。

　　徐雅睨了徐子蓦一眼：“这是我夹给嫂子的。”

　　“给我也一样，她已经吃得够多了，晚上还是少食一些好。”徐子蓦瞧着徐雅淡淡道：“你放心，瘦点也能生得出小娃娃，但不是给你玩的。”

　　苏安画刚扒拉的小口饭差点喷出来，抬头，徐子蓦朝着她笑了笑。

　　徐雅撅噘嘴，其余的人，除了陈氏与钱姗都笑了出声。

　　在钱姗眼里，徐子蓦待她一向淡薄，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谦谦有礼，她一直以为他的生性便是如此，但直到这会才明白，自己并不是那个特别的人而已。

　　明明自己已经在徐府待了十年，明明最了解，离他最近的还是自己，明明那个坐在他身旁的也应该是自己。看着徐子蓦用那样的眼神去瞧着身旁人，钱姗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住，她咬了咬唇，猛地起身，椅子晃了晃，差点倒在地上。

　　一桌子人都看向她，钱姗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朝着徐老夫人欠身，便转身离开了饭厅。

　　陈氏打了声招呼，也离了座。

　　剩下的人心里清楚得很，但不好多说。徐雅见陈氏走了，低声道：“哪是不舒服呀，就是看不得喜......”

　　吴氏截住她的话：“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徐雅耸耸肩，开始用饭将嘴堵住。

　　这顿饭本来挺高兴的，不知突然怎么就安静了许多，苏安画可管不着这些，只想吃完了回房。

　　用完饭，众人又坐着聊了两句，徐老夫人毕竟年岁大了，身子乏了，便由尚妈妈扶着歇息去了。

　　等到徐老夫人离开，这饭厅里的人才算是真的散了。

　　沈婧走时吩咐徐子蓦，让他不要把苏安画给累着了，明个还要早起回门，徐子蓦道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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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朝暮院前，徐子蓦带着苏安画在府里转了转，算是让她消消食，等回了朝暮院，和铃忙前忙后，帮她备了水，伺候她洗浴。

　　苏安画问：“你吃过了吗？”

　　和铃帮她褪了衣裳，点点头：“吃了，听说每个府里的规矩都不一样，有的府里定的规矩，得等到主子吃完了，睡下了，下人才能用饭，可这不一样，我们有独立的小厨房，饿了可以先去填着肚子，等晚些再一道用饭。”和铃嘿嘿笑：“下午你和姑爷在书房画画时，我有去小厨房，吃了好些东西，现在不饿，等晚些，小思还会来喊我去吃饭呢。”

　　苏安画瞧着她：“要不，往后我还是同你一道用饭吧？”

　　和铃连忙道：“这哪行，主子是主子，下人是下人，该守规矩就得守着规矩，叫人看见了落的闲话就不好了。”

　　苏安画撅嘴：“算了，你现在有小思了，哪还要我呀，她同你一道睡，一道吃，无话不谈，还真是相见恨晚呢。”

　　和铃被她语气里的醋意惹得不由发笑，边帮她盘发，边道：“你吃醋吃到我身上了，不应该多吃吃姑爷的醋吗？方才我可瞧见了，那个钱姑娘，走时脸上可不是颜色了，像是要哭的架势，听说老太太当初是想让姑爷娶了她呢。”

　　苏安画蹙眉道：“你听来的可真多。”

　　和铃说：“你看呀，这无话不谈也不是没有用处的，我把打听来的事告诉你，你也好防着点，没准她还想着要嫁给姑爷呢。”

　　苏安画撇撇嘴，不再说话，洗完了便回房上了床。

　　徐子蓦回房时，苏安画躺着，青丝散着有一部分搭在床榻边，她的脸贴着软枕，好像是睡着了，可还未靠近，睡着的人起身坐直了看他。

　　“怎么了？”徐子蓦将外袍挂在衣架上，侧过身。

　　苏安画问：“昨夜你在哪里睡的？”

　　徐子蓦朝着最内侧的榻子，抬抬下巴。苏安画瞥了眼，榻子上什么都没有，睡在上面不嫌硌吗？看了看榻子，又看了看徐子蓦，看了看软衾，再看了看徐子蓦，想了想，慷慨地往床里挪了挪，慷慨地道：“可我暂时还不想生小娃娃。”

　　她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我很慷慨，你不用睡榻子，你可以和我睡在一块，但是，不准碰我。

　　徐子蓦先是愣了下，而后笑出声，走到床榻边坐下，道：“暂时吗？那我倒是可以耐着性子等一等。”她若是不愿，他也不会强迫她，不过这个性子还真是与众不同。

　　苏安画应是，等到徐子蓦褪衣上床躺下，她忽来了唠家常的兴致，问：“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怎么没见着他来用饭？”

　　徐子蓦淡淡回道：“他不喜热闹。”

　　苏安画点点头，躺下，瞥了徐子蓦一眼，道：“你爹有好多媳妇呢。”六个，她觉得这爹可真能娶，要说还是她爹好，这辈子只娶了一个。

　　徐子蓦侧过身子看她，挑眉浅笑：“嗯，但我这辈子只会娶一个。”

　　苏安画心里咯噔一下，这话好像是说给她听的呢，可她又不在乎，哼了哼，面向着内侧道：“没关系哦，你也可以娶很多个媳妇，随你高兴。”

　　徐子蓦瞧着她娇小的背，伸手挑了几缕青色，笑道：“当真？”

　　只感觉小身子不自然地动了动，隔了会，苏安画转身，朝着徐子蓦慷慨微笑：“嗯，真的哦。”而后，狠狠踹了他一脚：“等下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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