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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 ...

  •   “叮”的一声,堕沁红以指尖弹剑,一个反身就将长剑夺到自己手里,厌恶道:“季长意的拂云,你不配沾手。”

      我这才看清,那剑身纹有云纹,剑柄下三寸有一方一圆两孔,在剑尖往上两寸的地方,有一道弧形缺口。

      眼前的季长意面露凶光,双手一合,身后黑烟四起,烟雾之中忽有两道红光化作利刃劈向堕沁红,黑烟四溢中红光慢慢显出形来,竟是一只异兽的双眼。

      堕沁红直挺挺站着,双肩各挨了一刀,脸色一白。季长意面上得意,但下一刻笑意又慢慢收了回去。那利刃所劈之处,竟慢慢愈合了。

      “你以为仙鬼是这么容易伤的?”堕沁红身子一震,适才没入身体的两道光反劈了回去。季长意侧身一躲,只划破了衣角。

      季长意似乎未曾料到此番情景,道:“你千方百计找我来,究竟是为什么?”

      堕沁红冷冷道:“卧澜,你用着季长意的身体这几百年,该有个了断。”

      我脑子里已轰然炸开,但重击却还在后头,“南岳仙府祝南亭的心脏,也该还回来了。”

      脑海里一片白。眼里一片白。心里一片白。

      季长意的身体?祝南亭的...心...心脏?

      这“季长意”似乎听到了极好听的笑话,笑得狷狂:“身体如何,心脏如何,今天我还要用你的眼睛!”身后那只异兽长啸一声,变作巨兽朝堕沁红扑了过去。

      堕沁红露出鬼艳笑容,横手拈了墙上只手骨,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墙缝里。地底下。骨灯里。

      冒出白灵千条,死死缠着那红眼异兽。

      “季长意”的眼睛变成嗜血的红色,一脸不甘心的盯着堕沁红,狂吼道:“血滴里是他的游魂,你到底如何得来!”

      堕沁红佯装惊讶,道:“呀,是吗?我不知道呢。”

      见眼前景象有些模糊,我擦了擦眼,竟发现不知何时流了满脸泪水。

      季长意原是流波山山主,流波山乃是海外仙山,远离人界天界。他心性随和,虽长居仙山,却也经常四方游历。正是如此,才在群暇山结识的祝南亭。

      堕沁红同季长意争斗不休,眼见着那血滴坠被拂云一挑,在空中飘了一道弧线。“季长意”飞身去抢,堕沁红也有不甘,一排晃眼的人骨劈了过去。

      两厢一击,正中坠子。血红坠子碎做几瓣散落在地上,遽尔化作猩红血滴,堕沁红捂着胸口倒退了几步,吐出一口血来。

      左躲。右闪。

      上飘。下浮。

      那两缕游魂奄奄,四处飘荡,似乎风一吹就要散了。

      堕沁红、“季长意”都想去争,两道光一击,正不偏不倚击中了游魂。游魂没有即刻飘散,而是剧烈地抖动起来。

      堕沁红喝季长意都停了手,似乎都在祈祷、祈祷游魂不要散。两人喃喃自语“不要不要”,面容凄苦。

      我只觉被堕沁红下过鬼咒的地方痛如刀搅,从额头蔓延到胸口、手臂、双脚,紧紧抱着头嘶叫起来。

      堕沁红与季长意在说着什么,我已全然听不到,只有无边的痛,和脑海里无边的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醒来,竟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庙里。破庙布满灰尘,一张木桌倒是干净。桌边倒塌的石墩上坐着个人,淡蓝色的衣服、坐下垂至脚踝的发带,我爬起来走了过去,竟是季长意!

      叫了他半响,却像是完全没有见到我。我伸手想去拿桌上的拂云,却摸不到。我再试墙壁,无用;再试石子,无用。

      恍惚间有堕沁红的声音响起,“那是季长意的记忆。”另有画面闪过脑海,她一脸狠笑,一掌将那两缕游魂拍进我额间。

      原来,这竟然是季长意那残存的记忆么?

      “季长意,看这是什么?”一个一身茜色衣衫的明艳少女举着一把树枝进了门,枝丫上挂满了鸡蛋般大小的红果子。

      少女一脸开心,将果子递到季长意跟前:“我好不容易摘来的,尝尝。”

      季长意笑笑,摘下两个,用衣袖擦了递给她一个,另一个放到了桌子上。

      少女咬了一口,故意高声道:“呀,好甜!真的好甜,比蜜还甜。”

      季长意起身帮她拂去头上的树叶碎屑,温声道:“瑰阳,等南山回来,我们便要回流波山,你呢?”

      原来这明亮少女,是叫瑰阳。

      瑰阳面上一怒,将咬了一半的果子甩在地上:“流波山、流波山,你就只知道回流波山,马上就是三界大会了,我们一块去看看好不好?”后面这两句话,带着撒娇的口吻。

      季长意摇头笑道:“瑰阳,你又耍脾气了。”

      瑰阳剁了一下脚,这脾气倒是与若耶相仿,捡起了摔在地上的果子,仙法弄干净后又接着吃起来,“你不去也行,那我回来再来找你。”

      季长意似乎想要拒绝,但也只是眉间一笑,道:“随你吧。”

      “额,这小哑巴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贪玩吧......”

      瑰阳叽叽喳喳,季长意脸色稍冷,直直看着她:“瑰阳,南山只是不爱说话,并不是哑巴,不可口无遮拦,出口伤人。”

      但瑰阳却一点不害怕,满不在乎道:“好好好,不说他小哑巴就是了。”

      不久,破庙外传来了脚步声音,瑰阳伸长了脖子往屋外看去,拉长声音:“哎呀~小哑...小南山你终于回~来~啦~”

      屋外晴朗风日,是个草满花堤的好时节。

      我想见见他长得什么模样,但破庙忽然摇晃起来,似要坍塌,却见季长意还是端端正正坐着。

      这不是地震,也非有异兽,乃是季长意此段记忆只到此为止。

      ————————————————————

      眼前画面一定,季长意手持长剑立在云头之上,一脸正肃地与眼前异兽对峙。

      只见这异兽高大如象,双眼血亮,黑气环身。云头之下的山脚,横七竖八躺着些山民,鲜血染了一大片乌泱泱的红色。

      季长意一挥长剑,云头之上的云层纷纷迅速移动,不到片刻,化作九柄云色长剑向异兽呼啸而去。云剑浩势强大,疾如劲风。

      那异兽闷哼一声,继而狂怒,黑烟化作无数细细长长的小蛇朝季长意狂奔而来。这异兽乃是千年异兽,修为见识非季长意能及。云剑斩去不少小蛇,肩头却被咬伤。

      异兽渐渐占了上风,得意道:“叫你多管闲事!人有什么好救的,你今日救他,明日他一样是死。你现在救他,百年后也是死。”

      接着又咯咯笑了几声,笑声极其可怕:“死在我手里的生灵不计其数,有的生生怕死、有的活活吓死,还是你有趣,是自己来找死的!”

      季长意右手幻出拂云,握紧道:“无需多言,一战便是。”

      那异兽却似发现了什么,身上戾气重了几重,似有极大恨意:“拂云剑?真是凑巧!”那话音刚落,已是鬼气冲击,迎着季长意便去。

      忽有一道红光划破云层而来,直直穿进了异兽的胸膛,有一个镇定有力的声音自远而近,道:“纵然是死,也不该你来定。”

      我胸口心跳加速,这个声音是...是...

      只见来人一定,稳稳立在季长意身边,略微有些不满意:“季长意,你怎么总是遇到麻烦。”

      银色长衫微微一动,是祝南亭啊。

      季长意微微喘着气,身形有些不稳:“即便不曾告诉你,你也还是寻来了。”

      祝南亭右手一动,唤了一声“风度”,便只见劈向异兽的红光又飞了回来,落在手中化作一柄红伞。这异兽也是狡猾非常,趁着收伞之际,一溜烟便不见了。

      祝南亭皱着眉头瞧着季长意,打量了片刻,道:“还好,伤得不重”。说完,便扶住他的肩膀落下了云头。

      季长意一见地上躺着的人,也不顾肩上,三两步走了过去,“南山南山”地摇晃起来。

      祝南亭无奈地扶起他,给卧南山灌了些仙力,不一会,这孩子便醒了过来。

      卧南山生的很是乖巧,大眼薄唇,此时面容苍白,像只受伤的小鹿。

      “南山,过来见过祝仙君。”

      闻言,这孩子咚咚就给祝南亭磕了两个头。

      祝南亭一愣,忙制住了,哈哈笑道:“原来这就是你收的徒弟,叫南山么?倒是乖巧,不过......”说着脸色一变,连着卧南山的脸色跟着一白。

      “不过什么...”

      不过他模样凉薄,恐非善类,你当小心。这话并不是我瞎猜的,乃是当时祝南亭告诉我的。他说他的至交收了个徒弟,他总觉得这徒弟面有凶相,只怕会有祸事。

      但这些话祝南亭没有讲出来,而是道:“不过这天阴路滑的,你就给他穿这个?”

      卧南山抿着嘴唇,沙哑道:“不冷。”

      祝南亭又帮季长意检查了肩头,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你今日离开南岳府邸,恐不是专程来帮我的吧。”季长意帮卧南山包扎着胳膊,一边道。

      祝南亭敲着手里的红玉伞,叹了口气:“哎,果然瞒不过你。”

      季长意微微笑道:“是要去昆仑山吧。”

      “季长意,你怎么又知道?”

      “好了”,季长意给卧南山系好绳结,起身笑道:“去参加三界大会,寻常仙人品级不够修为不高,不可腾云直达,只怕要从昆仑山走天梯爬悬圃。”

      祝南亭哀嚎了两声,自暴自弃,“还好你不去,不与我同路,否则这玲珑剔透的性格该抢了多少风头。”

      季长意只是无奈摇头,开口道:“方才,还是谢谢。”

      祝南亭摆摆手:“真要说谢,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帮我挡了洛河水府和陶唐之丘的提亲。”说着,又有几分严肃道:“他今日逃了,只怕日后会寻你报仇,你自己当心。”

      季长意点头。

      这之后他俩便到了别,季长意嘱咐他天界不同寻常,处事收敛些。祝南亭哈哈糊弄过去,一把红玉伞搁在季长意肩头,挑着眉道:“我见你眉间似有黑气,还是当心你自己吧。”

      季长意推开红伞,笑道:“‘风度’?你取的名?”

      祝南亭耍了一下红伞。

      如行云流水。如飒沓流星。如疾风摘叶。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他一脸得意道:“风度翩翩,不才,正是在下。”

      两人相对一笑,自此作别。

      是以,才有了后来的诸多往事。祝南亭去了昆仑山,正是我与他一切恩怨纠葛的开始。

      我想追着祝南亭去看看,但却是徒劳,季长意的记忆陡然一变,到了个月明星稀的晚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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