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重生]》宋央

45、大肥章

　　第45章
　　处理完这件事，温延卿却突然又道：“希行人呢？”

　　温太太神情哀怨的看了一眼楼上，抱怨道：“他上了楼，跟我赌气呢！”

　　“不像话！”温延卿有些不满的低声斥责：“叫他下来，我有事情对他说。”这句话是对身旁的仆妇说的。

　　看着温延卿真的生气了，温太太倒是有些急了，急忙解释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他不过是气急了这才说了赌气的话，老爷你可千万别训斥他，有这么一个媳妇他也糟心。”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温太太可不想让温延卿真的讨厌温希行。

　　“行了，我知道了。”温延卿依旧皱着眉，但是神情却不是太难看了：“我就问他几句话，你用不着担心。”

　　温太太心中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温延卿可不止这两个儿子，她绝对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让别人得了意。

　　片刻之后，温希行便皱着眉从楼上走了下来，神情十分难看，当他看见温太太和温延卿站在一起，身旁还有神色平静的温希衡，他的心中，瞬间就像是燃起了一把火，怒气冲天。

　　“又要如何？三堂会审吗？”他站在楼梯上冷笑道。

　　温延卿听闻大怒：“你这是什么态度！亏你母亲之前还为你求情！”

　　温太太这时也急了，她大概没有想到，温希行竟然会如此出言不逊。

　　“希行，你怎么能这样和你爸爸说话，还不快道歉！”

　　听温延卿说温太太替他说了好话，温希行心中便隐隐有些后悔，但是却也不好真的服软，只得硬撑着强笑了一声：“我说的难道不是实情？不过一件小事，就需要你们如此大张旗鼓吗？”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温延卿心中的怒火愈盛，这几日在部里他原本就因为宋家的那些事脸上有些难看，此时温希行还如此挑衅他，他还如何能忍得住。

　　“好好好，我果真是养的好一条白眼狼，给我滚！”温延卿只怕是气急了，怒色冲冲的高声斥责道。

　　温太太还从未见过温延卿如此生气，一下子心中便有些后悔，急忙道：“希行！你还不给你父亲道歉！”

　　温希行看着温延卿，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低声道：“我没什么好说的，既然您让我滚，那我走便是了。”

　　说完便抬脚要走，却被温太太拦下了：“你今日魔怔了不成，还不快给你父亲道歉。”温太太心中发急，不停的对温希行使眼色，若是温希衡真的这样走了，她今日才算是一败涂地。

　　谁知温希行丝毫不为所动，只直直的望着温太太，冷笑了一声。

　　“母亲，您不用再对我费什么心思了，您还是好好关注希衡吧，他才是爸爸心头宝。”说完竟理也不理温太太，转身离开了。

　　温延卿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脚踹翻了眼前的桌子，温太太则是一脸颓然的坐到了沙发上，不知自己今日到底是输是赢。

　　“不用管那个孽障了！”温延卿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终于双唇颤抖的说道：“等他想清楚了，他自然会滚回来的。”温延卿紧紧的抿着唇，眼底却也存着一丝犹疑，到底是他的儿子，温延卿又如何会不关心他。

　　“都怪我。”温太太忍不住带出了哭腔：“我不知道这孩子竟有这样大的气性。”

　　“行了夫人。”温延卿坐回了沙发上，有些疲惫的扶住了额头：“他既然要走就让他走吧，他如今也大了，你我都管不住了。”

　　温太太顿时心中一慌，只怕他放弃温希行，急忙道：“老爷，刚刚希行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明日等他想通了，必然会回来给你认错的。”

　　“好了，儿女都是债，他要如何便如何吧。”温延卿有些心灰意冷的摆了摆手。

　　温太太再不敢多说了，生怕起反作用。

　　倒是温希衡，看着如今的情形，忍不住道：“父亲，大哥只怕是今日在部里生了些闲气，这才说了这些气话，您不要放在心上。”

　　听温希衡这样说，温延卿的动作不由一滞，他皱着眉抬起头来看向温希衡：“你知道些什么吗？”

　　温希衡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只是听人说起，似乎郑若其今日特意调了大哥去司法部，说要帮他整理法典，您也知道司法部都是孙桓之那边的人，大哥只怕是受了些气。”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温延卿脸色难看：“为何没有人告诉我？”

　　温希衡微微顿了顿，低声道：“今天上午您去了总统府，郑总长便做了这件事，因为只是一日的借调，所以底下人并没有通报，我也是听秘书处的人说的。”温希衡微微垂了垂眸，实际上这是他听宋则言说的，只是如今说起宋则言的名字，难免有些敏感。

　　“胡闹！”温延卿脸顿时黑了：“现在底下的人真的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种事情也敢瞒着！”

　　温希衡抿了抿唇，实际上底下人就是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才不敢告诉他，郑若其不过是个狗腿子，也只敢做这些事情恶心人，但是若是温延卿知道了，那事情的性质就变了，温延卿看起来温和无害，但是整个内阁的人都清楚，就数他的手最黑。

　　“父亲，这也不能怪底下人。”温希衡这个时候还是给下面那些倒霉蛋说了几句好话：“您从总统府回来之后就没腾出手来问府里这些事，他们也没有机会回禀。”

　　“行了。”温延卿打断了温希衡的话：“你用不着给他们说好话，希行的事情我会查，明日你去找他，让他不要犯傻，郑若其那边我会帮他回旋。”

　　“是，父亲。”温希衡微微颔首，他矜持克制的模样，找不出一丝差错。

　　**

　　第二日是休息日，温希衡一大早便被温太太催促着去寻温希行，昨晚温太太整整担心了一晚上，今日看起来都憔悴了许多，温希衡碍不过她的请求，只能答应了。

　　温希衡出了温家，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让司机朝着鱼尾胡同而去，温希行金屋藏娇的那位，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温希衡找到了门上，压根没有下车，直接让司机下去敲门，温希行毕竟是他长兄，他还是想给他留点面子。

　　片刻之后，司机回来了，恭敬道：“三少爷，大少爷让您进去呢，他才刚起。”

　　温希衡看了看外面升的老高的日头，微微皱了皱眉，下了车子。

　　这屋子是个小小的四合院，温希衡一进去，迎面便是一道影壁，上面雕着莲花映月，看起来倒是十分雅致。

　　“三爷，您里面走，大爷如今在正堂等您呢。”领路的是跟在温希行身边的长随，对着温希衡，笑的一脸谄媚。

　　温希衡有些反感这些破事，但是到底在温希行的地盘，他也只能压下心底的不适，跟着那长随走了进去。

　　他一进正堂，就看见温希行穿着一件青色长袍，站在那儿整理衣襟，看见温希衡进来了，微微抬了抬眼，就当打过招呼了，手底下的动作却连停都未停。

　　“你今日怎么有闲心到我这儿来？”温希行的语气有些不好，看起来还是存着怨气。

　　温希衡皱着眉看着温希行，低声道：“大哥，昨夜母亲担忧了你一晚上，你不该那样冲动的。”

　　“冲动？”温希行讽刺般笑了笑，坐到了正堂上手，双腿交叠：“我小心翼翼这么多年，却比不上你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便是冲动一回又能如何？”

　　“大哥！”温希衡忍不住站了起来：“你是长子，父亲对你期许很深，你怎么能如此误解他！”

　　“长子……”温希行冷笑了一声：“你回去告诉母亲，我会回去的，不过不是今日，我今日还有事情，明日就回去。”

　　目前来说他还是不能够放弃温家，昨夜他的确有些冲动了，不过倒也让他看明白了，温太太对他还是十分关切的。

　　温希衡心中松了口气，他能回去就好，若是他坚持不回去，只怕事情会更糟糕，家中必然会大乱，如今又恰逢波云诡谲之时，只怕会更难看。

　　“那好，我回去告诉母亲，大哥你这次受了郑若其的气，我已经告诉父亲了，父亲会为你主持公道的。”温希衡虽然有些看不上温希行的行为，但是到底是亲大哥，他还是希望家庭和睦。

　　温希行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温希衡一眼：“这种小事你也知道了，郑若其不过是个小人，倒也不必父亲出手。”

　　温希行自来不把这种事情放在眼里，不过温希衡能在这个时候把这个提出来，看起来倒是真的为了帮他。

　　“不论如何。”温希衡语气恳切：“你千万不要再与父亲争执了，父亲最近也不好过。”

　　“我知道了。”温希行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我会给父亲认错的，你让母亲放心吧。”

　　温希衡看他终于低头了，这才放心了，虽然他知道温希行向来聪明，但是昨日之事着实太出乎他意料了，所以今日，他的担忧越发重了。

　　既然与温希行说好了，温希衡也就不再停留，转身就要离开，但是谁知刚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一个身穿水红色旗袍的女人走了进来，她面容艳丽，眸若春水，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却自由一股风流之态。

　　温希行也没有料到这女人会突然进来，微微一愣之后，这才有些尴尬的咳了咳，介绍道：“这位是柳小姐。”

　　温希衡微微皱了皱眉，点了点头，只当打过招呼，脚下不停，朝着外面而去。

　　看着温希衡离去，这位柳小姐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捂着唇笑了笑：“这就是三少爷吧，竟和外面说的一模一样，果真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温希行最不喜人说温希衡好话，听了这个不由冷笑一声，上前来捏住了柳梦云的下巴，道：“你可别打他的主意，他眼光可高着呢，你这种残花败柳，他必然是看不上的。”

　　柳梦云被他刻薄的语气说的脸色一白，但是却丝毫不敢反抗，只能强笑了笑道：“大爷说笑了，我哪里敢打三爷的主意，我的一颗心可都系在您身上呢。”

　　“最好如此。”温希行松开了她的下巴，冷笑着道。

　　柳梦云抿了抿唇，垂下了眸子，压下了眼角的一抹怨毒。

　　温希行并未在鱼尾胡同久待，吃完了早饭，他便离开了，但是他却也没有回温家，而是径直去了段总统的府邸，就陆婉容如今这幅丧家之犬的德行，能去的，也就只有段家了。

　　温希行在总统府并未久候，便进去了，他去的时候，段明睿并不在，段明睿的太太接待了她。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希行啊，你可真是稀客了。”段太太笑的一团和气，好似丝毫龃龉也无。

　　在段家人面前，温希行即便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显示出来，于是便温和的笑了笑道：“这几日工作繁忙，没有能来看您，着实惭愧，昨日婉容没有回家，我十分担忧，不知可是在府上？”

　　温希行懒得和她周旋，于是便直入主题。

　　段太太听了，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怎么？府上不知道吗？婉容昨日回来的，我还以为府上的人都知道呢，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多留她了，让府上人担忧了。”

　　温希行自然知道她实在做戏，但是却也不得不配合她做戏，笑了笑道：“您客气了，婉容在您这儿我们自然都是十分放心的，只是昨日她不告而别，着实让家里人有些担忧。”

　　段太太的笑容不由得一僵，忍不住朝右边扫了一眼，不告而别，这事情的确做的有些不地道，只是这个温希行也着实滑不留手，这话说的，让她也有些不知道怎么接口了。

　　“舅母，不知道婉容可在？”像是看出来段太太的处境似得，温希行立刻转移了话题。

　　“当然在。”段太太也不想将话题停留在陆婉容做错事的这个话题上，急忙道：“她昨夜原本就说要回去，是我多嘴留了她，今日你来，正好你们小夫妻能一起走了。”

　　段太太对着旁边的一个丫头招了招手，那丫头立刻领命下去了。

　　温希行看着这一幕，神色不变，心中却冷笑，陆婉容给他来这一招，看起来在温家吃的苦头还是不够多。

　　用段家来压他，也不看看如今段家的处境。

　　片刻之后，陆婉容终于在丫头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她眼眶微肿，看起来有些可怜。

　　“婉容，你没事吧？”看着她这副模样，温希行忍不住皱着眉道。

　　陆婉容有些造作的用手绢拭了拭眼角，低声道：“是我不好，让家里担心了。”

　　看着陆婉容终于上了道，段太太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行事有些跋扈，但是还不算太笨，总算有些救。

　　“希行，婉容这孩子是个直肠子，行事一根筋，有时候做事不周到，她年龄小，你也稍稍体谅些。”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又道：“但是这一次她行事的确是有些过分了，竟然顶撞长辈，的确是太任性了，我这次好好训斥了她，也请温太太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温希行倒是没有想到段太太竟也放得下身段来认错，他微微挑了挑眉，笑了笑道：“舅母你放心吧，家母自来知道婉容性格直爽，不会为这点小事怪罪她的。”

　　如今再想要挽回，却是有些晚了，温希行微微垂眸，眼底神色沉沉。

　　“那就好，我自来知道温太太是个大度的人。”段太太笑的看起来毫无心机。

　　“只是为了让她日后不会再犯，这次我便给了她我身边原本伺候的一个老妈妈，日后在家里也时时处处的告诫她。”段太太脸上依旧带着那般和气的笑，但是语气却丝毫不容置疑。

　　原来说来说去就是为了这个，温希行冷笑的看着这一幕。

　　“这都是小事，婉容若是愿意，自然可以。”既然他们想要和他玩这个游戏，那他也不介意和他们玩一玩。

　　“好。”段太太似乎丝毫都不惊讶温希行的反应，笑着将他们两人拉到身前，将它们的手交叠在一起：“我打以前就觉得你俩最是般配，如今都成了一家人，就更要和和气气的才好，日后可再不许红眼睛了。”

　　陆婉容神情羞涩的点了点头，温希行却依旧神情温和有礼，微微颔了颔首。

　　段太太心中感叹，这两人的修为原本就不是一个等级，陆婉容这点小心思，在温希行面前根本不够看，如今看着，却连各自的心思都不同，温希行这般模样，必然是对陆婉容无意，而陆婉容却对他情根深种，如此不对等的感情，只怕日后会更加难办。

　　“好，既是如此，那你们便回去吧，婉容回去好好对温太太认错，定要让温太太谅解才行，不然我也不会饶你。”段太太玩笑似的说道。

　　陆婉容当然立即跟着应和：“舅母，您放心吧，我必然会向母亲道歉的，今日之事都是我太任性了，日后必不会有了。”她一边这般说着，眼睛却依旧看着温希行。

　　温希行神色丝毫不变，仿佛没听到陆婉容的话似得。

　　“好，你能有这个心思便好。”看着温希行八风不动，段太太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怒意，一个黄口小儿，倒是心思深沉。

　　只是陆婉容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她此时此刻完全沉浸在温希行亲自来接她的欣喜中，她这次原本就没有指望温希行先低头的，但是如今温希行亲自来接她，是不是就说明，温希行对她到底还有几分真意在。

　　又是一番周旋之后，温希行和陆婉容两人终于出了段家大门，这从头到尾段明睿都没有出现，似乎这种家宅之间的小事，根本不需要他在意似得。

　　他们两人一出段家门，温希行的脸色便冷了下来，时刻注意着温希行的陆婉容不由心中一凉，还未说些什么，就被他拽住了胳膊，朝着车子走去。

　　“先上车，上车再说！”他语气冰冷。

　　陆婉容只觉得自己整个像是陷入了深渊，神情都有些恍惚。

　　她被温希行拉上了车子，等车子开始缓缓驶动，温希行这才冷着脸道：“段家的那个婆子呢？”

　　段太太说要给陆婉容一个老妈妈，但是从头到尾，温希行一眼都没有见到。

　　“她明日自己个儿来，你不用忧心。”陆婉容心中忐忑，低声道。

　　“不用忧心？”温希行冷笑道：“你都把外人带进温家了，我还能不忧心？”他有些讽刺的望着陆婉容：“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我劝你日后不要再用了，第一次虽然管用，但是后面只怕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陆婉容整颗心一下子沉入了深渊之中，她从未想过，温希行竟然会用如此讽刺的口吻对她这样说话。

　　“你刚刚，刚刚说的都是假的？”她白着一张脸，嘴唇颤抖。

　　“假的？”温希行冷笑：“当然是真的，你愿意往家里带什么就带吧，只是日后千万别再做顶撞我母亲的蠢事了，若是再做，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陆婉容咬着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从未想过，那个自己盼了这么久的良人，竟还有这样一面，或许在苏真死的时候她就应该看清的，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

　　车子缓缓的朝前驶着，但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却一下子降入了冰点，陆婉容不说话，温希行也懒得与她多说，只是阖着眼睛假寐。

　　许久之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前面的司机有些小心翼翼的道：“大少爷，大少奶奶，到家了。”

　　温希行睁开了眼，看也不看陆婉容，薄薄的嘴唇中只吐出两个字：“下车。”语气平静，但是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陆婉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温希行：“你不和我一起下去吗？”

　　“我？”温希行冷哼了一声：“陆婉容，我劝你好好照照镜子，就你如今这幅模样，还管不到我的头上。”

　　说完他打开了陆婉容那一侧的车门，将她退了下去，顺带将行礼也扔了出去，做完看也不看陆婉容震惊的神情，直接对前排的司机道：“开车！”

　　司机丝毫不敢停留，直接开着车走了。

　　陆婉容站在温家大门口，浑身颤抖，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一下子流了下来。

　　而这一幕，正好被来温家的宋嘉宁和宋太太尽收眼底。

　　宋太太气得双手直打颤：“狠毒如斯，竟然狠毒如斯！温希行竟然是这样一个东西！”

　　宋嘉宁眸色微沉，轻轻的拍了拍温太太的手背：“母亲，我们今日先回去吧，明日再过来。”

　　她柔声安抚宋太太，但是心中却是异常畅快，她当日受过的侮辱，今日终于报应在了陆婉容的头上，这就是她求来的良人，今日也让她体会一下，温希行的薄情寡义。

　　宋家的车子掉头走了，宋嘉宁却忍不住回头看陆婉容，她站在那儿，一如当年被百般嫌弃的自己，可怜却也可悲，但是更加可恨！

　　陆婉容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已经被人尽收眼底，她低下头，捡起了地上的皮相，眼泪滴在箱子上，她握紧了箱子的手柄，她不能再回段家了，段太太将话说的很清楚，如今温家的这门亲事绝对不能交恶，她必须要为段家做出最后一点贡献，否则段家不会再成为她的后盾。

　　她也是在此时，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众叛亲离。

　　陆婉容伸出手擦干了脸上的泪，她捡起皮相，挺直了腰朝着温家走去，即便这里是狼窝虎穴，她也再没有退后的余地了。

　　陆婉容进到大厅的时候，温家人刚刚用完早餐，温瑾如坐在沙发上看话本子，看见她进来了，忍不住一阵冷笑：“陆大小姐终于舍得回来了，也不知道昨晚跑到那个野男人家里去了，为人媳妇也不知检点些。”

　　“瑾如住嘴！”温太太沉着脸呵斥道，她缓步从楼上走了下来，温瑾如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她这般说，岂不是让温希行脸上也不好看。

　　“终于舍得回来了？”温太太冷着脸望着陆婉容，但是即便是如此，她也不会轻易放过陆婉容，如此落她的脸面，她若是不能找回场子，这整个温家还不知道谁是主子呢。

　　“你昨夜去了哪儿？你们陆家的家教就是这样吗？不告而别，你当你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不成！”温太太语气讽刺。

　　陆婉容脸色苍白，死死咬着下唇，她看着暗红色的地毯，心中的恨意几乎滴出血来，只是如今的她只能忍着。

　　“母亲，是我不对，我不该这般任性，惹您生气。”她机械似得说着之前段太太教给她的话。

　　温太太倒是有些惊讶了，陆婉容自来不驯，竟然也会服软。

　　“你知道错了？”她有些古怪的凝视着陆婉容，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真心实意。

　　“我知错了。”陆婉容心中只觉得羞耻，但是却不得不说这样违心的话。

　　温太太才不管她违不违心，只要她服软了就好，只要她知道低头，日后多得是手段搓磨她。

　　“好，还算是知道些好歹。”温太太哂笑了一声，讽刺意味十足：“温家可不想你们陆家，什么没有脸面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你如今既然成了温家的媳妇，就该好好学一学，不然日后吃了亏，可别怪我没教导过你。”

　　“是，我知道了。”陆婉容死死握着拳，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打她的冲动，这个老虔婆，总有一日，她要让她知道自己的手段。

　　“行了，也别像受气媳妇似得站在这儿，看着你都觉得晦气，上去吧。”温太太有些厌恶的摆了摆手，心中对于陆婉容真真是讨厌到了极点。

　　看着陆婉容踉跄的上了楼，温瑾如眼中闪动着恶毒的光芒：“母亲，您为何这般轻易饶过她，何不……”她神采奕奕的望着温太太，眼中的恶意几乎涌了出来。

　　“住嘴。”温太太皱着眉低声道：“你一个大家闺秀，做出这般恶毒的模样不怕人言可畏吗！”

　　温瑾如被温太太的话吓了一跳，有些不解的望着温太太：“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怎么了？”

　　看着她惊疑不定的神情，温太太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额，叹了口气道：“你这傻孩子，日后可让我怎么放心。”

　　温瑾如的婚事已经定了，嫁到南边已成定局，那边离临都这般远，温瑾如嫁过去，她心中不知道多担忧。

　　“母亲，到底怎么了啊？”温瑾如看她神情，自知应是无事，急忙撒娇道。

　　温太太叹了口气，此事如今还是不要给温瑾如说了，说了又是一场是非。

　　“没事，就是担忧你日后要是嫁了人可怎么办。”她低声道。

　　“怕这个做什么。”听说这话，温瑾如心中也松了口气，有些高傲的昂了昂下巴：“有爸爸在，我倒要看谁敢欺负我。”对于仗势欺人这件事温瑾如早就是个中好手，哪里又会被别人欺负。

　　温太太眼中愈发担忧了，只怕到时隔得远了，一点势也仗不上了，只是即便是如此，温太太也不会去说不让温瑾如嫁过去的话，温瑾如嫁过去是给温家人铺路，为了温家，便是牺牲这个女儿也是无妨，对温太太来说，还是儿子最重要。

　　温瑾如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依旧笑的得意洋洋，仿佛此时看着陆婉容倒霉，便是她最开心的事情了。

　　宋嘉宁和宋太太一同回了宋家，刚一进门，便碰见了出来的宋则述，他着急忙慌的往外跑，领结都是歪歪扭扭的。

　　“母亲，你们怎么回来了？”看着宋嘉宁和宋太太，他瞪圆了眼睛，看起来有些好笑。

　　宋嘉宁忍住笑，上前帮他扶了扶领结，低声道：“母亲半路觉得有些不舒服，我们便回来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母亲不舒服？”宋则述这时倒是抓住了重点，有些紧张的看着宋太太：“母亲，您没事吧？”

　　宋太太这时还没从刚刚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皱着眉看着宋则述：“我没事，你这是要去哪儿？”

　　宋则述这才像是反应了过来似得，急忙道：“哦哦，差点忘了，今晚的晚饭就不必准备我的了，我要和希徽去城外采风，他如今也快毕业了，我给我们主编推荐了他，他如今在我们报社实习。”

　　“温家的庶子？”宋太太微微抬了抬眸，看了一眼神情平静的宋嘉宁，这才道：“那你早去早回吧，不要胡闹。”

　　对于男孩，宋家自来采取放养的态度。

　　只是宋则述与温家庶子交好的事情，宋太太到底是留上了心，她如今对于温家人，算是再没有了半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