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皇宫狩猎（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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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并未在寿宴久留，但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寿宴也没能进行下去便草草了事。
不过几个时辰的寿宴，激起的余波在一月后还未平歇，就光是那出夏氏闹剧就够得上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何况最后三皇子还奉皇上之命，送了几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来做甚？”
“五妹，”陶幼蓁微微一笑，“不用如此警惕。”
暑气渐渐褪去，午后的屋内也不再闷热，不时划过的丝丝凉风反倒十分舒爽。
“明明是你私藏了那些……”陶幼婉咬牙切齿道，“最后反倒在我屋里查出了东西，四姐可真是好心机。”
“我既有这个心机，那你可曾想过，”陶幼蓁一顿，压低声音道，“你为何会如此轻易地从我屋内看到那些东西？”
“你！”
“如果你不闹事，我们姐妹便相敬如宾，”陶幼蓁淡淡道，“但若是你动了什么歪念头……”
“切，”陶幼婉翻了个白眼，“就你？”
“还记得那个香囊吗？”陶幼蓁唇角一勾。
“你在香囊里放了什么！”陶幼婉猛地一惊。
“你知道，若是长时间接触，有些药材的味道是能浸入人体的，”陶幼蓁挑眉，“你觉得，除了配药的人，还有什么人身上会带着那种药材的味道？”
“……”陶幼婉面色一白。
“如果当时，在大庭广众之下……”陶幼蓁意味深长道，“这可就是铁证啊。”
陶幼婉指尖颤抖，不由得捏紧了衣摆。
“所以，我没有做绝，退了一步，”陶幼蓁道，“你也是否能退一步？”
“你什么意思？”陶幼婉嘴唇颤抖。
“你还我一个清净，”陶幼蓁平静道，“我也还你太平。”
从陶幼婉屋里出来，日头已经有西斜的趋势。
今天也出去不成了。
陶幼蓁叹了口气。
最近府里太平地宛如一潭死水，陶幼婉禁足三月，夏氏因为那出闹剧被陶远冷落，而陶玉苇也受了不小的波及，所以这阵子是溜出府最好的时日。
看了不少薛芒送来的医书和奇奇怪怪的图册，经历了多次的失败与改良，陶幼蓁总算偷偷折腾出了一种药。那接下来便是先找一家青楼先试用推广，以观效果如何。
“小姐，五小姐那边真的会听话吗？”墨雪在一旁踌躇道，“墨雪总觉得……”
“如果她不算太蠢的话。”陶幼蓁眯了眯眼睛。
等到气候完全凉了下来，便是皇宫狩猎的日子，到时候陶家与纪家都会参加，如果能让陶幼婉安分一些，也能省下一些心力对付夏氏。
一路思衬着，转眼便回到了自己屋内，屁股还未坐热，院里便迎来了客人。
“今日便巧了，很少见你们一起出现。”
丫鬟们上了茶，便退了出去，合起了门。茶汽飘香，袅袅舒卷开去，不一会儿便氤氲了一室。
薛芒与陶幼楠相视无言。
“我与薛神医是在你院口碰上的。”陶幼楠解释道。
“我可不敢跟兄弟抢女人。”薛芒笑眯眯道。
陶幼蓁抿唇，挑了挑眉。
“蓁儿，你真的要做这生意？”陶幼楠忧心道，“若是想离开陶府，做什么营生也比做这个强。”
自从知道大姐对自己哭笑不得的误会，陶幼蓁便找了个时间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开什么玩笑，八字还没一撇呢，屋里人怎么能闹开？
“我倒是觉得这个不错。”薛芒插言道，“大小姐是因为什么觉得这个营生不好呢？”
“这还用说吗？”陶幼楠皱眉道，“难以启齿。”
“大部分人都如同大小姐这个想法，所以这行出了空缺。”薛芒道，“至少在京城是的。”
“但偏偏京城繁华，风月之处又多，这些青楼只能依靠从他处高价采购，”陶幼蓁一笑，道，“如果在京城本地出现了采购点，这生意可不愁做。”
“可二位可曾想过为何多年来京城都没有这种营生？”陶幼楠摇头道，“定然不止二位有这样的想法，世上头脑精明的商户多了去了，既是块香饽饽，他们不可能想不到。”
“因为他们没有势力。”
“难不成你就有了？”陶幼楠一瞪，伸手敲了一个竹杠。
“陶府能撑一阵子。”陶幼蓁揉了揉脑门。
“你真是打算把陶府折腾垮啊？”陶幼楠叹气道。
“大姐舍不得？”
“也没什么可舍不得的，”陶幼楠轻轻摇了摇头，“只是……”
“就算我不动手，出不了十年陶府定会覆灭。”陶幼蓁轻声道。
一语既出，其余二人皆是一惊。
“皇上忌惮武官独大，便是当今的纪家，同时陶府虽不如以往，但在朝中根基很深，纪陶二家联手，皇上如何能不忌惮？”
“你如何猜度得了圣心？”陶幼楠惊道。
“呵……”陶幼蓁叹了口气，“罢了，不提这些，先想下一步如何。”
上一世，陶幼蓁的死亡代表着陶府灭门，而身处重位的纪容安也跟着后脚死了，想必纪家也没能撑过多少岁月。
“不过，京城中为何一直没有做这档子营生这点的确可疑，”薛芒摸着下巴道，“还是先试探一番，莽撞出手不太明智。”
“你有好法子试探？”陶幼蓁道。
薛芒勾起唇角，笑得颇有深意。
“蓁姐姐！”
三人正聊着，院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童声，只见纪容楚一路蹦蹦哒哒的小跑着穿过小院，白皙的小脸上染了几分红晕，而后头跟着的纪容安眼神一刻不离她，生怕纪容楚摔着碰着。
“神医哥哥，陶大姐姐好。”纪容楚进屋，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纪小姐。”二人颔首应道。
“蓁姐姐，”纪容楚拽起陶幼蓁的胳膊，眨巴着大眼睛道，“我们出去赏灯吧？今晚有灯会呢！”
陶幼蓁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日光下沉，华灯初上，隐隐约约几盏河灯飘在湖面上，映着余晖泛着暖融融的光亮。
“楚儿，他们有事，”纪容安拉起纪容楚，“别……”
“好啊。”陶幼蓁打断，捏了捏纪容楚粉扑扑的脸颊，“正巧我好几日都没出去了，在屋里都快闷死了。”
“真的啊，太好了。”纪容楚笑得眉眼弯弯，开心地天上有地下无的。
“小妹妹，”薛芒蹲下了身子，“今晚可能我们会巧遇呢。”
“神医哥哥也去吗？”纪容楚歪了歪头。
薛芒微笑着点了点头，“今日可是一年一度的灯会，可漂亮了。”
纪容楚眨巴着大眼睛，凑近了趴在他耳边道，“神医哥哥不跟我们一起，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呀？”
“……”薛芒看着她晶亮的眼睛，摸着下巴笑了，“你故意的？他们都还不知道这是情人灯会吧？”
“嘿嘿，”纪容楚笑得甜甜，“最近哥哥总是发呆，青竹哥哥说是失恋了，所以出来散散心，说不定还能……”
薛芒被逗得乐开了花。
纪容楚咧开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们说什么哪。”纪容安揉了揉她的脑袋，“偷偷摸摸的？”
“没什么啊。”纪容楚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可不知怎么的，陶幼蓁莫名地感觉，有种难以言述的微妙涌上心头。
“纪公子，方便的话，可否移步一叙？”陶幼楠一旁朝着纪容安柔声道。
纪容安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屋内剩下三人，一时便安静下来，只有纪容楚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陶幼蓁看，似乎能看出个洞来。
“我脸上……开花了？”陶幼蓁有些莫名。
纪容楚坚定地摇了摇头，接着盯了半晌，仿佛泄气一般地撇了撇嘴。
“小妹妹，”薛芒开口道，“寿宴结束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哥哥说不想回去，”纪容楚撇了撇嘴，小声道，“其实我也不想回去，家里的人都坏坏的。”
“我记得过两日纪老爷便要动身了吧？”陶幼蓁道。
“近日你的病怎么样了？”薛芒蹲下身来，替纪容楚把了把脉。
“按时喝药，没有再发作过。”纪容楚道。
“嗯……”薛芒勾起唇角，“可我觉得，路途遥远一颠簸，万一复发可不得了。”
“应当……”
“就是啊，”陶幼蓁会意，微微一笑，截了纪容楚的话，“再多泡泡药泉吧，等彻底痊愈再回去也不迟。”
纪容楚眨巴了两下眼睛，咧开嘴笑了。
也不知大姐与纪容安讲了什么，直到晚上赏灯的时候，纪容安还是那副恍惚的模样，倒不像受了什么很大的打击，反而倒像被什么事情震惊到了一般心不在焉。
陶幼蓁叹了口气，捏紧了纪容楚的小手，看着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总算是明白方才那种微妙感是从哪里来的。
日光已经完全消退，一片沉色的黑幕下灯火通明，街道熙熙攘攘，成双入对的有情人相互依偎着，街边的小贩高声叫卖着手中的面具和小花灯，在耳边喧闹着。
纪容楚乖乖地走在陶幼蓁身边，好奇地打量着这繁华的盛景，彩灯流转倒映在她透亮的瞳仁里，显得缤纷绚烂，她手中牵着的兔子灯拖在脚后，在青石街上滑出朴实的声响。
纪容安走在纪容楚另一侧，侧身让开了一对又一对男女之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纪容楚，”纪容安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啊？”纪容楚歪了歪脑袋。
“这灯会明明是……”纪容安顿了顿，“你却还让我跟她来。”
“嘻嘻，”纪容楚笑了起来，“不是蛮好的嘛。”
“哪里好了！”纪容安有些暴躁，“我明明都跟你说了很多遍，我跟陶幼蓁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哥哥最近总是……”
“你负责养好你的身子就行了。”纪容安皱眉道，“你用不着操心我的事情！”
纪容楚脸上的笑容化为愣怔，咬了咬唇，垂下眼睑。
陶幼蓁也有些惊讶，一时看着突然暴躁的纪容安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哥哥，楚儿错了，”纪容楚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那我们回去吧？”
“不回去，我们接着玩。”陶幼蓁伸出双臂，将她娇小的身影抱在怀中，轻轻摸着她的头，顺便瞪了后知后觉手足无措的罪魁祸首一眼。
“没关系的，楚儿玩够了，谢谢蓁姐姐陪楚儿出来玩。”纪容楚轻轻笑了笑，拉着她的手便往回走。
陶幼蓁看着她浅浅的笑容，一阵心酸。
这小姑娘才不过七岁，便已经能隐忍至此，想必在纪府过的也不是什么好日子。若是说当年她被逼着学会了阴狠歹毒，那纪容楚便是被逼着学会了退步忍让，懂事地让人心疼。
透过纪容楚淡淡的笑容，陶幼蓁仿佛看到了那个背后抽泣着的身影，一如当年那个躲在杀人如麻的狠厉外表下的自己一般，恍惚，无措。
“那楚儿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啊？”陶幼蓁拉住了她，“姐姐还没看够诶，楚儿陪姐姐逛一逛好不好啊？”
“……真的？”纪容楚眨了眨大眼睛。
“真的啊，”陶幼蓁指了指不远处的路边小摊，“你看那边的糖人，多好看哪。”
“好漂亮的颜色，做的好像真的哦。”
“还有那边的糖葫芦，好大一个啊。”
“而且红红的，一定很好吃吧？”
“好吃好吃，走走走，我们俩一人一串。”
“你们……等等……”
纪容安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渐渐隐没在攒动的人群中，急得跳脚。
“我错了喂！楚儿别气了，回来啊！”
“我真的错了……”
“哎……”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皇宫狩猎（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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