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笔簿》楠绛

60、第60章

　　曲奕琳想都没想，伸手就抓了过去，可惜只抓住了裤腿，还没一秒就被人挣脱开了去，再去抓，除了空气以外，哪里还有任何别的东西。

　　不行！不能让人跑了，曲家的人命没地儿说理去，不能让尹康乐和李思明也落了那个下场！思绪回转间，刺激的曲奕琳脑袋一个激灵儿，她半撑起了身，眼皮终于能支撑着睁开两秒，操着那模糊的视线，看向远处的电梯。

　　没曾想在她看去的那一刻，电梯门关的只剩下一条缝，而那最靠近门口的人，还是背对着她的，看不到那人的样子，只看到一身灰色的夹克，她便支撑不住又趴回了地上……

　　到底是迎面被爆炸的冲击力给击飞的，影响不是一般的轻，虽说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被她去除了不少，可怎么的也是个凡人肉身，眼下这力道一卸，就再也只撑不住，脸贴在地上，视线再一次模糊了去，只是彻底漆黑的那一瞬，她看到了一双老旧的，后脚跟已经被磨破了的布鞋，被关在了电梯门的另一边。

　　深呼吸，曲奕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费力地翻了个身，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背，此刻紧紧的贴在冰冷的地砖上，冰凉的触感冲击，终于让她彻底的睁开来双眼。

　　电梯已经下去了，哪怕下楼比上楼速度快很多，以曲奕琳目前的状况，八楼的距离她怎么也都追不上了。

　　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曲奕琳扶着额头，跌跌撞撞的再一次跑到了，那被炸的血肉模糊的房门口，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将她整个的笼罩，布满腥红血液的客厅染红了她的双眼，客厅的地板上，躺着的那一只左手依稀在抽搐着，沙发上断了半截被染红的的右手，还保持着握拳的姿势……

　　悔，无限的悔意涌上曲奕琳的心头，如果她能够再快一点，就不会是眼前的这个局面，如果她们能早一点回来，就不会是这个局面，回头她没有带着尹小楠出去，就不会是这个局面！

　　如果……如果……

　　“叮——”电梯的提示声很是清脆，紧接着是一阵踉跄的步伐，混着哭泣朝着曲奕琳所在的方向跑去。

　　不待尹小楠接近，曲奕琳立刻转身，猛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按住她后脑勺，不让她看到那触目惊心的场景。

　　“放开我！放开！曲奕琳你放开我……”尹小楠的嗓子早已嘶哑，她拼命地拍打着曲奕琳，不停地用力推：“让我看，求求你，让我看一眼，求求你……”

　　曲奕琳张着嘴，嘴唇微微的动了动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滴滴晶莹的液体滑落，滚烫了她的脸颊，钻进了嘴里，咸咸的混合着苦涩。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尹小楠一把推开了曲奕琳，房内的景象清晰入目，捂着嘴，眼泪再次决堤，双腿失去了力道，再也支撑不住这幅早已经被伤心欲绝抽空的身体，瘫软在地。

　　“妈……妈……”尹小楠模糊了视线，伸出去的手想要抓住远处那染血的左手，却又害怕的缩了回来：“不是的……不可能……这不可能……”

　　“小楠……”曲奕琳牢牢的把尹小楠圈入怀中，任由她的泪水染湿自己的衣领：“对不起，对不起……”一切都是由她二而起，都是那该死的判官笔！

　　下唇已经被曲奕琳咬出了血，但她却丝毫不觉得痛：“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一定会给叔叔阿姨一个交代！”哪怕拼了这条命！

　　“啪嗒——”搭在门上的那块血肉摔在了地上，曲奕琳边安慰着怀里失声痛哭的人儿，边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把这血肉横飞的景象死死的记在脑子里，以便将来讨回来！

　　深吸一口气，曲奕琳收回视线，却在抬眼间触碰到沙发上那只攥着拳头的右手时停了下来，在这个角度看，这拳头似乎和刚才的不大一样……

　　看了看怀里已经哭的不省人事的泪人儿，曲奕琳捧起她的脸，吻上了那紧锁在一起的眉心，揩去仍挂在眼角的泪水，轻手轻脚的将人靠放在墙边，小心翼翼走到了沙发边，一根一根的掰着李思明的手指，那露出了一角粘上了血迹的符篆，毫无遮掩的躺在她的眼底。

　　这道符篆被烧的只剩下了一半，仅凭这一半曲奕琳虽看不出是什么符，但也能猜到跟李思明的死有莫大的关联，只有一点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符没有全部烧掉？手腕翻转间，符篆背面的那个血红的跑字，便让这个疑问化为了乌有。

　　脚步声极速靠近，在警察的带领下，无力哭泣，默默流泪的尹小楠，被医护人员搀扶着离开了这一幢楼，曲奕琳一直站在原地，接受着警察的盘问，目送着那道悲恸的背影消失。

　　尹小楠除了父母以外没有别的亲戚，李思明和尹康乐两人也没有什么朋友，除去单位的一些同事，葬礼上再也没有了其他人。

　　不知道老天是不是把所有的不好，坏的都做了规划，有了一定的定义，但凡到了这种时候，总是会好巧不巧的下上一场雨，配着闪电向世人宣告离世。

　　曲奕琳虽然还没有管李思明喊丈母娘，没有跟她说过娶她的女儿，可手臂上依旧编着一个黑底白字的孝字，帮衬着尹小楠招呼那些送行的客人。

　　忙忙碌碌的过了一周，带血的屋子虽然早收拾干净，可那鲜血的腥味，依旧充斥的屋子里的各个角落，仿佛一切都是昨天……

　　这些天里，尹小楠一直都在不停的擦洗，一遍接着一遍，除了被曲奕琳逼着吃饭和睡觉以外，从不间断，就连脸上的泪痕也是如此。

　　“医院那边，已经辞好职了。”曲奕琳放下电话，站在沙发边看着正卖力擦着沙发，除了点头之外就一声不吭的尹小楠：“小楠，不要再擦了，你看看你的手。”

　　曲奕琳托着尹小楠硬是把她从地上给拉了起来，一把甩掉她手中的抹布，握着她的手腕放在她的眼底：“你现在这个样子，叔叔阿姨看了只会更难过！”

　　尹小楠呆呆的盯着那一双已经被水浸泡的破了皮的双手，视线又一次变得模糊：“那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长时间没有说过话，这一句话说下来，仅仅只有气而已。

　　“还记得那天在道山上你对我说的话么。”曲奕琳闻了闻尹小楠的手背，把她搂紧，抚摸着她的头和背：“你，还有我。”

　　轻柔的话语让尹小楠颤抖不止，她死死的抓着曲奕琳的衣服，埋在她的颈窝不停地抽泣，连续七天的压抑，在这一刻猛然爆发，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曲奕琳的心松了一松。

　　又过去了三天，曲奕琳尝试着带着尹小楠出去逛了逛，知道她没心情也就没走多远，来回约摸半个小时，等她们回来时，门口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委实有些意外。

　　这半个多月以来，季封娆一直跟小怪物待在她的实验房里，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就是研究小怪物，清除它身体里残留的危害物质，改造它的身体，别说电视，就连手机都没碰一下。

　　实验面临关键点时，季封娆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愣是在实验房里奋斗了三天三夜，等她一觉醒来，想着犒劳自己，抄起手机正准备点大餐时，一条弹窗新闻吸引了她的视线，点进去看到那熟悉的身影，震惊的她饭都顾不上吃，拎起小怪物就冲到了这里。

　　轻叹了一声，抿了一口茶，季封娆瞥了一眼正窝在尹小楠怀里，不断安慰她的小怪物，转眼看曲奕琳，很明显的看到了一些不易察觉的信息。

　　“这么久没见了，小萌你好好陪陪她。”季封娆站起身，拉着曲奕琳往外走：“管好你那肚子别让它喊，一会儿就买你爱吃的回来。”

　　小怪物点了点头，搂着尹小楠的脖子，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笑着冲季封娆和曲奕琳挥了挥手：“嗯，知道了，放心去吧，我会陪……”

　　“你说话了？！”原本满脸苦涩，双目无神呆愣的尹小楠，托着小怪物的胳膊拉到了面前，瞪大了眼，一副见鬼了的神情。

　　就连一向淡定从容的曲奕琳，眼下也吃了一惊，虽然在她第一次用自己的血，引领小怪物体内的帝王正气，替它改造血液时就有过某日能重新变回人类的猜测，可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再看身边的季封娆，仰着头环抱着双臂，全然一副没想到吧，嘿嘿姐厉害吧，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吓死你的得意神情，不由得也升起了好奇之心，眼里的探究犹如实质，轻戳着季封娆的手臂。

　　“没什么，奋战了半个多月，总是要有成果的。”季封娆笑了笑，把手伸到曲奕琳面前：“喏，我之前答应的事情办妥了，报酬什么时候给结了？”不给曲奕琳说话的空隙：“她可是吃了我不少珍藏的好东西。”又从兜里摸出五帝钱晃了晃：“你看，每天给她灌输帝王正气，这五枚都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