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云意谁知》枝匝

89、女人心计（六）

　　从八月十六之后一直到十月初二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帝姬们放假玩乐的时间，因着淑和公主嫁人，宫里的妹妹们便又多了一个地方可以玩耍，第一场秋宴就安排在了淑和公主府上，驸马是河南崔氏的下任族长，淑和便是宗妇，她性情温和有玲珑手段，兼之此处是京城内部淑和等于随时随地可以回娘家，日子也过的风生水起，两年前又生了一个儿子，自然腰杆子更直了。
　　淑和公主在京中最好的玉庭楼包了间，外面围了一圈护卫不叫任何人打扰了去。
　　帝姬们难得出宫，这可是沾了淑和长姐的光，自然不会因为一点小事闹起来免得大家都没的玩了。承懿翁主是第一次参加宫中姐妹们的宴会，虽有些紧张但好在温仪静和等人都是性情随和的，从宫外回来时她的脸颊红扑扑眼神儿晶亮，便知玩的很好。
　　第二场秋宴是在温仪帝姬生母的襄铃殿，那处被曹昭媛收拾的颇为精巧，后厢一处小花园里外面围了一圈常青藤，并着康乃馨，月季，玫瑰，蔷薇，薄荷等花草用鹅卵石铺路只通中间的八角小亭子，亭子上的八个飞燕角上具挂着一只铜铃，风一吹便泠泠作响，入目皆是鲜花盛开，是行酒令抽花签的好去处。
　　第三场在静和帝姬母亲的畅安宫内，德妃的后花园一样有一汪水潭，不过十分清浅，里面养了鱼儿和乌龟，岸边种植百合水仙山茶等花草，中间架着一座石板桥，直通凉亭，颇有几分苏州的韵味。静和在这里起了诗社，前面热闹的玩了两场，如今也该清净清净，泡的花茶，吃着各式各样的精巧点心，对着诗词歌赋，探讨音律画技好不快活。
　　第四场在承悦所住的公主所，承懿翁主似有不解，温仪静和便笑道：淑母妃那儿竹林幽静，她是个喜欢热闹的，咱们去公主所办螃蟹宴，玩闹起来也少些顾忌。可不是，去年四哥哥给妹妹弄来一瓶玫瑰酒被她埋在了院子里的树底下，咱们又有口福了。
　　第五场便在胧月帝姬母亲的披香殿，她是第一次办席宴，又有端贤妃帮衬弄得也像模像样。余下的妹妹还小，约好了要等到她们满了六岁去了公主所在办呢，如今只管跟着姐姐们玩就是了。
　　宫外的长公主府也日渐修缮完成，估计等到年后真宁长公主便会向太后请辞；八月初柳贵人产下一位帝姬，皇后按着祖宗规矩晋她为从五品小仪，一应的赏赐也都是按着规矩来的；再便是关于河东洪涝灾害之事玉安以圆满处理，如今正在回京路上，莫约十月底就能回来。收到消息，宁郡王妃孟慧珊高兴了好一阵子。
　　宁郡王的差事办的漂亮，云漪也高兴，只是边疆战事来的突然，她的儿子怕是不能回来过年了。
　　“娘亲想哥哥了？”承悦坐在云漪身边，难得老老实实的拿起针线做点儿女儿家的活计。
　　“从七月里出京到现在已经三个月没见着了。”云漪叹了口气“边境苦寒，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冻着饿着。”
　　“那咱们就快点儿。”承悦低着头和鞋底较劲“多给哥哥做几双鞋也好。”
　　“娘娘，帝姬，王妃和侧妃来请安了。”
　　承悦眉头一皱，放下了手里的针线。
　　“请她们进来吧。”云漪一脸淡淡的微笑，恬静自然，她不喜欢朱杏这个‘锯嘴葫芦’，总觉得那里违和。
　　顾鸾合一身银红色的抹胸宫装，披着一件兰色水仙曳地披帛，发梳寻常高鬓，只别了一只凤钗。
　　“请母妃安。”
　　身后的朱杏一身葱白色襦裙，外罩淡紫色褙子，发髻梳成灵蛇鬓，一对珍珠流苏步摇在脸畔摇拽生姿。
　　“起来吧。”
　　同样是忧心予泽的模样，朱杏的妆容打扮就显得刻意了。云漪心里憋了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她又不能对太后的孙侄女发顿脾气……
　　“谢母妃。”顾鸾合自个儿站起来慌忙的道“媳妇听方顺公公派人传话说王爷送信来了？”
　　“送来了。”云漪指着凳子说道“你们快坐吧，平安，还不把信拿给鸾儿。”
　　“谢母妃。”顾鸾合巴巴的看着平安进屋拿了信来“有劳姑姑。”
　　“王妃客气。”平安把信呈给顾鸾合，云漪道“天儿冷了，你也别来回跑，留下来用了午膳在回去。”
　　顾鸾合已经沉浸在了信里。
　　那封信并不长，一如那孩子做事儿从来都是干脆利落说一不二的性子风格，两页纸反反复复看了四五遍，顾鸾合就差一个字一个字儿的分析了。
　　“无事就好。”信纸贴着胸口，新妇人可可儿松了口气。
　　“嫂嫂这看信的气势都快赶上母亲了。”承悦笑嘻嘻的说道“母亲也看了好久好久呢。”
　　“我。”顾鸾合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慌乱道“妹妹别乱说话。啊，杏儿妹妹你还没看王爷写来的信呢……”
　　“多谢姐姐。”朱杏接过信，低头看起来。
　　承悦又拿起鞋底子纳起来，这回有顾鸾合搭把手，她做的也顺畅些。
　　朱杏看完了信，抬头便看见三人坐在窗下低头缝衣纳鞋的场景不由心中一叹，姑姑说淑妃对儿媳苛刻如今也看来并不全是，她只不过是见不到庶子比嫡子先出来罢了；早她十日进门的侍妾被淑妃调丨教的比鹌鹑还老实，王爷对她和对那两个侍妾当真没什么差别，可见自己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名分高点儿的侍妾——新婚第二日便去了书房住，第三日才去了王妃房里，她该感谢那人还给她留了点儿脸面吗？朱杏忍不住叹了口气。
　　“妹妹？”
　　“妹妹只是在想，也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朱杏勉强笑了笑“失礼了。”
　　“不妨事。”顾鸾合安抚道“我也很想他……”
　　淑妃低着头，轻轻笑了笑，好似春暖花开。朱杏觉得单凭着张脸淑妃就已经在六宫立于不败之地了。

　　西南的战事不可避免，玄凌开始忙于政务且连续三个月不曾踏入后宫，皇后头风病犯了云漪代为执掌宫务——打仗是件烧钱的的事儿，国库空虚，玄凌想起来宗室勋贵们借的钱没还如今想要要回来填补库银，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谁沾谁倒霉，皇后不愿得罪人，担子便甩给了云漪，只是云漪也不是吃素的，你既然不想得罪人那就没有捞好处的道理，接了宫务的第二日云漪便把凤印等物一应握在了手里。
　　云漪给了玄凌一个主意，有道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宗室承蒙天下供养以有多年如今国有难尔等焉有不出力的道理。
　　那些宗室子弟大多都是纨绔不堪的庸碌废材，有几个敢上战场的？先指派几个借钱借的最多的家族子弟强制入伍，不去？那就以叛丨国丨罪处置，看在皇家血脉上大家都是亲戚就不砍头了，流放三千里还是流放宁古塔亦或是牢底坐穿自己选一个吧。到太后皇后面前哭诉？太后身体不好，皇后头风病犯了都不得打扰；那淑妃呢？淑妃身为皇妃却不是皇后召见宗妇不合适啊，这是礼数，礼数懂不懂？往费家送礼？不好意思，小费大人在前线呢，他母亲呢？他母亲带着他媳妇跟过去了，家里没人。
　　至于勋贵就更好处理了，武将承席爵位的哪一个不是战功赫赫？就算子不越父，至少也不能虎父犬子吧，当真不成样子的那就顺理成章的撸了官职爵位便是。
　　“如此双管齐下不怕不还钱。”玄凌可算是见了几分笑脸。
　　而且还能清理了尸位素餐之人给有能耐的人腾出地方。云漪笑道“只是要委屈皇后娘娘了。”多谢你担了骂名，说不定那些人还以为这是你和玄凌约好的计谋呢。
　　“这点事算什么，不过是替朕分点儿忧那里委屈了她？”玄凌皱了皱眉头“你这法子比甄昭仪的法子好多了，她要朕先推恩于宗室然后再言国库空虚，让他们替朕讨债所催还的银钱便是抹去他们借债的数目——那有这种好事！？还是你的办法好既不与那些人撕破脸又敲打了那些个投机取巧之人，这天下有那个敢背负大不韪之罪？京城里的纨绔子弟少些也好，省的一个个的屁点儿大的事也要乘上御案让朕来决断！”
　　“还不是因为皇上心软。”云漪笑了笑岔开话题“对了，臣妾比着宫里的例份做了裁减，太后娘娘已经看过了说可行，皇上您也看看，若是没有不妥臣妾就去晓喻六宫如何？”
　　“你做事周全妥帖，那里还用废朕的功夫。”玄凌笑道“直接颁布便是。”
　　“您还是看看吧，皇后娘娘病着谁都不见，你有是六宫之主，好歹给臣妾撑撑腰嘛。”云漪撒了撒娇，哄的玄凌开怀不已，这份裁减便顺通无阻的颁布了下去——她为难了谁？不过是嫔位至婕妤的日用例份裁减了一分，贵嫔至妃位的日用裁减了三分，夫人至正一品妃的日用裁减了五分，太后都出言把自己的日用供奉裁减了一半，谁敢出声说什么不服？位越高减的越多，最底下的小贵人小常在又没苛刻，宫人的日用也没减少，谁敢有怨言？怨自个儿位分高吗？仅仅是这些，便已经剩下了宫中每日三四千两银子的开销，且不说皇后如何，一个贵人每日的嚼用便有二两银子，更别提云漪这样的一品妃位，光是早膳的盘子就有十六碟之数，吃不完啊！
　　“倒是让她得了便宜！”皇后气愤不已，本想着借此机会使淑妃与宗室交恶，却没想到被她四两拨千斤般的坑了自己！
　　“淑妃不可小视！”甄嬛得知了玄凌的断绝不由心头一惊，这般计谋远比她出的主意更为周全，若当初便知淑妃有这样的智谋她那里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谋划夺取淑妃的恩宠？与这样的女子交好方为上策！
　　“如今你也算一飞冲天了。”德妃打趣她“也不知皇后会如何反击。”
　　“姐姐不必担心，比起打压妹妹咱们的皇后娘娘更担心延禧宫那位。”云漪笑嘻嘻的说道“姐姐有所不知，妹妹听闻高丽倭国派遣了和亲使，她家还有个没出阁的妹妹急着嫁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