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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①⑨家的味道 ...

  •   余舟只愣了片刻,再低头看自己的题目,顿时就悟出门道。他下笔飞快写起来,很快解出答案。
      再抬眼看乔椋时,眼中的惊讶几乎遮掩不住,他可是记得清楚,不久前乔椋还为成绩差挨过批评。为什么她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做的题目错在哪里?
      乔椋感受到余舟的目光,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讲道:“这题目我大概高一做过,还有些印象。”
      “?”余舟看了眼那道题目前面标的年份,那年乔椋起码在读高二。
      乔椋对余舟的目光熟视无睹,竟专心读起书来,手指头指着书页上的字一行行滑,嘴巴里念念有词,装的有模有样。
      余舟撇撇嘴,只好自己接着往下做。好在这一难题攻克后,剩下的部分余舟都还做得来,因此居然在中午前做完了。他不由松了口气,物理和数学于他来讲是一大难关,比之其他科目往往多花一倍时间,因此他总是放到最后。要是其他作业写完的太晚,到时难免交上白卷,吃一顿排头。
      翻开物理卷子,满眼顿时都是速度、加速度等运力学名词,只看到就觉得头昏。课上刘老师讲得明明清楚,但一到做题余舟还是会犯糊涂,就像这道:“嫦娥一号”和“嫦娥二号”绕月飞行器的圆形轨道距月球表面分别约200km和100km,运动速率分别为V1和V2,那么V1和V2的比值为(月球半径取1700km)——
      ——明明很是简单,但他总要算错一个数字,结果就差之千里。再重头做一遍,别人已经多做两道题目。
      刚刚做完选择和填空,余舟却忽然见乔椋起身,他不由抬起头,问道:“怎么了,有事情?”
      “快中午了,”乔椋看上去有些无奈,“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余舟只觉得心里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他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答道:“吃什么都好,我来帮你吧。”
      “你先做你的作业吧,我看还有好多张卷子,讲真的,你做得完?”乔椋戏谑地说道,一面把那件披着的皮衣脱下来向床上一扔,就施施然往厨房去了。
      余舟看着乔椋的背影,脸又开始发红,但他仍不免注意到乔椋身上令人心惊胆战的刀疤——早上竟没看清楚,那些刀疤纵横交错,根本不止两道,肩背上竟是布满了,一直延伸到黑色的背心里面。
      当年乔椋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想到这个余舟不免有些心疼,他看向桌上的相片,那时的乔椋笑容里更多的是无忧无虑,而不似现在这般,古井无波、不悲不喜。
      不过,那时乔椋难道便去染发、烫发了?余舟又看了眼那个一头卷毛的小女孩,心里有些好奇。她父母都是黑发,余舟眼睛停留在她父亲身上——单论眉眼间被温柔掩盖的隐隐英气,乔椋几乎是他的翻版——那个男人帽子下的头发似乎也有些翘起。
      难道是遗传?天生的褐色卷发?余舟想起初中历史学五胡乱华,他记得老师就讲过,汉人早就没有所谓纯正血统了,或多或少都会掺杂胡人血脉。
      正想得出神,卧室的窗子忽然被敲响,却是乔椋从厨房里朝这边看,她手里还拿着勺子,冲余舟坏笑:“别看了,赶快做作业吧,不然做的晚了可别边写边哭。”
      “我才不会哭!”余舟脸微微发红,又低下头去同那些滑动的木块、晃动的摆锤作斗争。
      做了没一会儿,厨房那边就有饭菜香气从卧室窗户传过来了。余舟早饭吃得早,现下早就饿了,他对着一道题目发了几分钟呆,终于决定起身去帮乔椋。
      厨房虽然局促得周转不开,但到底余舟也是做惯了活的。他看乔椋菜已经洗好,米饭已经在锅里散发香气,就去洗碗洗筷子。那边火上,乔椋正颠着锅炒菜,动作极是老练。
      “对了,”余舟手上不停,问乔椋道,“我看你头发是卷的,难道是遗传?”他心里好奇,又觉得这些话问出来也没什么,因此看着乔椋就顺嘴问出。
      乔椋果然答得轻松:“天生的,我爸头发有些卷,但没我厉害。”她说着笑起来,“每次开学都会被老师叫去问话,我爸就会站出来给我作证,这头发真不是染出来、烫出来的。”
      余舟也忍不住笑起来,想着那时光景,一定很好。
      两人都是手快的人,拾掇一会儿子,饭菜就上桌了。三菜一汤,乔椋做得很是丰盛,有荤有素、红的绿的,煞是好看。余舟忍不住讲:“你做了好多,简直像过节。”
      “怕你吃不饱,”乔椋看着余舟笑得意味深长,“到时你饿着肚子回家,下次一定不肯再来,就是我的罪过了。”
      余舟被“下次再来”这四个字迷住,连忙低下头扒了口饭,好像这样可以掩饰他那份欢喜似的。
      乔椋的手艺同余舟比差不了多少,但口味更重些,不过余舟吃着也觉得很好。他们像往常那样偶尔交谈几句,饭桌上安安静静,简直有种温馨的感觉。
      余舟几乎被这种氛围蛊惑了,他情不自禁地想象他们一起生活的样子,可以互相照顾、互相扶持,不用再担心这世上无人牵挂,不用再怕周围人漠不关心。
      “余舟?”乔椋又叫了他一遍,余舟才反应过来:“讲什么?我没听到。”
      乔椋忍不住笑起来:“我是问你,是不是不爱吃茄子?”
      “啊?”余舟有些慌,竟连忙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含混道:“没,我爱吃。”
      乔椋看得挑起眉来,她语气也认真了几分:“不爱吃就不吃,又不是在部队,非逼着自己什么都吃下去。”
      “哦”余舟呐呐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讲:“我小时候曾经吃伤过,所以后来就很少吃茄子了,其实也不是不能吃。”他说着又想起来,问道:“我看你读的那本书,你是对军事感兴趣吗?”
      乔椋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忖了片刻,脸色也不似先前那般明朗,就在余舟惶恐自己是不是讲错话时,她才慢慢答了句:“是啊。”
      余舟不敢再接着往下问,乔椋身上这些个谜题个个都像雷区,一不小心踏上去,两人势必又要冷战。他专心吃起饭来,把心里那点低落压到最深的角落。
      下午余舟仍旧是埋头做功课,物理好容易做完,写到数学时真是步步艰难。他咬着笔杆绞尽脑汁,可那些题目个个晦涩难懂,唐三角讲的那些公式、技巧早就变成天边云彩,挥挥手一片也带不走。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钟,那摞卷子竟是不见消减,余舟心里着急,忽然抬眼看到乔椋捧着书读得认真,忍不住就开口问她:“乔椋,我有道题目不会做,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谁知道乔椋竟然头都不抬,随口讲道:“我上次月考数学考了九分,你觉得我做得出?”
      余舟忽然有种奇怪的直觉,即乔椋在这件事上很有些猫腻,但他不想也不敢去问,只好低头跳过这道做下一道。
      然而直到傍晚,这些卷子终于还是没有做完。余舟很有些丧气,但还是不得不站起身,同乔椋道别:“我该走了,明朝见。”
      “我送你。”乔椋说着放下书站起来,却被余舟拦住:“不用了,也不远,我一个人可以,何必劳烦你再跑一趟,现在也不早了,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
      乔椋嗤笑一声:“有什么不放心,怕我遇到打劫的吗?”
      余舟正色道:“你别托大,虽然你是功夫好,但双拳终究难敌四手。”
      “我们每天放学那么晚,”乔椋漫不经心,“难道我还不上学了?”这话讲得很是无赖,因为她周一到周五逃二晚,周六逃周考,再晚也晚不到哪里。
      余舟却顿时担忧起来,讲:“要不我送你吧?也没多远。”
      乔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笑得弯下腰:“余舟你怎么这样可爱,我长这么大,要是连这个都解决不了,早就死无全尸了。”
      余舟却被她说得悚然一惊,内心深处为“死无全尸”这个说法战栗,他又想到乔椋满身的刀疤。
      乔椋看余舟真被吓到,也觉出自己话讲太重,却没多说什么,自顾自低头穿鞋,讲道:“走吧,我有分寸。”

      这天,余舟回到家,虽然因为做了一天功课而满身疲惫,却由衷感到鲜有的满足。他已记不起,有多少年不曾这样感受过家的温暖。他母亲在他还不记事时就离异,带着一个孩子,日子有多辛苦,余舟很难想象。所以他从小就不敢奢求母亲脸上有多少笑容,他努力把自己能做的所有事全部做好,希望能给母亲减轻压力,让她肩上那副担子不那么沉重。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的关系开始疏远,再无小时的亲密。大概是因为自己越长越像父亲,母亲常常看着他就会莫名发怒。余舟自那时开始故意“不修边幅”,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尤其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的脸。
      是乔椋强硬地带他去理发,还盯着他让他满脸通红,竟让他生出一种奢望,觉得乔椋是喜欢自己的长相的。于是他自私了一次,头一遭不顾母亲的感受,把自己打理好。
      他希望乔椋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甚至希望乔椋为自己心动。
      就像他那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①⑨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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