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命女仙宫斗群芳》静姝子

13、冰才人

　　秋季的晨风微微有些凉意，宛华仙宫的地面上，稀稀疏疏地落下宫女一大早未来得及清理的落叶。
　　距琴音殿不远的凌波湖在秋风的吹拂下泛起层层波纹。
　　梅清雅走在回琴音殿的路上，“出门未□□年叹,又见湖边木叶飞。”，心里七上八下。
　　不知云海仙帝和琴妃会如何问罪的同时，梅清雅想起了茗月湖边尚未恢复人身的妹妹梅玉素。
　　自从上个月借着为琴妃采办山果之机，梅清雅偷偷回了一趟茗月湖，为梅玉素输入使她恢复元神的真气后，已经有些时日没见妹妹了。
　　望着眼前的秋景，梅清雅有些担心，也有几许难过。
　　焦虑难过中，梅清雅举步维艰，一步挪不了三寸，觉得今早回琴音殿的路格外漫长，外加昨晚没休息好，她感觉头晕晕的，没有半许精神。
　　带着千般愁，万般忧，梅清雅好容易挪着步子回了琴音殿，却见云海仙帝和琴妃已在正殿候着她了。
　　心中一紧，梅清雅双膝着地跪拜道：“陛下、娘娘万安。奴婢知罪，望陛下、娘娘恕罪。”
　　云海仙帝没有回话，脸上似有怒容。
　　琴妃望着梅清雅道：“起来说话吧，如今你主动认错，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合情理了。”
　　梅清雅谢了琴妃，战战兢兢地起身，却听耳畔传来琴妃悠悠的声音：“昨晚去了哪里？”
　　听到琴妃问话，梅清雅稍稍定了定神，使自己清醒，以免说错了话连累别人，然后勉强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怕深夜归来叨扰娘娘，奴婢昨晚在月华池旁的亭子里呆了一晚。”
　　云海仙帝听罢沉吟不快道：“这么说来，你是宁愿忍受夜深露重的秋寒，也不愿做朕的嫔妃了？”
　　梅清雅心想这个云海仙帝还真难缠，昨晚本以为逃过一劫，想不到今早还要面对困境，便含糊其辞道：“奴婢不敢忤逆陛下，也一直敬重陛下宽厚待下、严于律己的作派。”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梅清雅，戏弄了朕还这么不卑不亢，不过……”云海仙帝顿了顿，面露得意之色，“朕就喜欢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
　　琴妃见云海仙帝的脸色稍有缓和，赶忙使眼色让贴身侍女丽儿给云海仙帝泡了一杯他爱喝的御园雪茶，满面含笑道：“小丫头究竟道行浅，陛下何苦与她一般见识。若真喜欢，现在带了去便是，何苦一大早动怒伤身？”
　　云海仙帝听着琴妃的话觉得挺受用，和颜悦色道：“爱妃所言极是。”
　　梅清雅听着琴妃的话，心中着实大惊，心想无论如何自己也不愿卷入嫔妃斗争的无底漩涡，更不愿做云海仙帝的嫔妃。便接着琴妃的话断然道：“若娘娘一味的让奴婢跟随陛下回浮生宫，奴婢宁可选择重回茗月湖修行万年。”
　　琴妃听罢神色一黯，没有作声。
　　此刻梅清雅突然想起了龙二冰，望着云海仙帝忐忑道：“二冰呢？她怎样了？”
　　云海仙帝眉头微蹙：“你胆子够大，自己不愿意也就罢了，还敢找来一个替身扮成伊人湖的伊人，趁朕醉倒之际迷惑朕。现在你自身难保，还在为别人担心？”
　　梅清雅听罢，心想龙二冰不会是被关进了地牢，心下一急道：“二冰是真心仰慕陛下，陛下怎能如此苛待她？”
　　“什么？苛待？”云海仙帝哈哈大笑起来，“朕不但没有苛待她，还封她做了才人，她现在已经脱胎换骨，成了仙人。”
　　云海仙帝越说越得意，“既然你精心策划，特将她送给朕，朕就如你所愿。只是你要明白，这个才人的位子本是属于你的。”
　　说罢云海仙帝拍了拍手，龙二冰便从琴音殿一侧走了过来，不顾琴妃在场，倚在了云海仙帝怀中，喃喃娇语道：“陛下，臣妾在呢。您大人有大量，何必与梅清雅一般见识。不如趁着秋光正好，去臣妾的冰玉阁一叙温情？”
　　梅清雅松了一口气，二冰总算平安无事。
　　云海仙帝面无表情地看了龙二冰一眼，又望了一眼梅清雅道：“现在朕就去冰玉阁陪你。”说罢便与龙二冰一前一后的欲离开琴音殿。
　　琴妃与琴音殿众侍女见状屈身施礼道：“恭送陛下！”
　　龙二冰跟在云海仙帝身后，走过梅清雅身旁时，稍稍停了停，弯下腰身，轻声道：“今早为你解围一事，就当我还你昨晚的成全之情，以后，我们两不相欠。”说罢便仪态万方地跟着云海仙帝出了琴音殿。
　　梅清雅看他们走远了，方松了一口气，面带愧疚地望着琴妃道：“娘娘恕罪，刚才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还望娘娘见谅。”
　　琴妃看了梅清雅一眼，语带轻责：“二十年了，来宛华仙宫的哪个奴婢不是希望得到陛下的青睐，一朝脱去妖身，荣登仙界，享不尽的尊贵荣华。你倒好，不但不从，还玩起了掉包计。”
　　梅清雅本想为自己申辩，告诉琴妃是龙二冰主动送上门，而不是自己把她送到云海仙帝面前的。可觉得这样会对龙二冰不利，毕竟她刚刚受到晋封，诸嫔妃的眼光都落在她身上，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如此一想，梅清雅只好低头认错：“奴婢知罪，再也不敢了。”
　　琴妃长叹一声，面含疼惜：“二十年了，本宫还没见过陛下如此对待一名奴婢，那龙二冰也是侥幸。可本宫看得出，陛下这样对她，封她做才人，分明是做给你看，他以前从不这样，足可见他是真心待你。”
　　说罢琴妃复叹道：“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罢了，你回去休息吧，昨晚在月华池的亭子里想来也不好受。本宫一大早经这么一折腾也乏了。”
　　梅清雅心中自责，面带愧色道：“恭送娘娘。”
　　望着琴妃走远了，梅清雅这才觉得筋疲力尽，迈开沉重的脚步一路回了偏房，倒在床上便大睡起来。
　　却说云海仙帝陪着龙二冰出了琴音殿，便一路乘天轿与她一起到了冰玉阁。
　　冰玉阁是他新安排给冰才人的住所，这里雅致清幽，不似正妃所居的殿宇轩阔，却也别有一番情致。
　　云海仙帝在冰玉阁与龙二冰饮酒谈笑，转眼已近正午。
　　龙二冰见帝心甚悦，便吩咐贴身侍女月儿、采儿道：“去传话给御膳房，陛下中午在这里用膳。”
　　月儿、采儿应声“是”便开始往外走。
　　云海仙帝闻听龙二冰如是说，望着月儿、采儿的背影朗声道：“慢！”
　　月儿、采儿止步转身，齐齐跪倒在地听候吩咐。
　　仙帝放下手中玉杯，怏怏不快地望着龙二冰道：“今日朕就不在这里逗留了。”
　　言毕边走出冰玉阁边吩咐身旁的侍从道：“回浮生宫。”
　　龙二冰闻言花容失色，起身相追，口中喃喃道：“陛下……”
　　侍从们打起轿帘，云海仙帝进天轿前回头看了龙二冰一眼，心平气和道：“冰才人，你以后可以日日扮作湖底伊人，这样的装扮才能赢得朕心。”
　　言毕仙帝头也不回地坐进天轿，由浮生宫侍女打起轿子而去。
　　龙二冰颓然坐倒在地，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月儿、采儿走上前，轻言轻语道：“娘娘……”
　　龙二冰发觉在侍女面前失仪，赶忙拿出绢帕轻轻拭去泪水，由侍女搀扶着立起身，看着月儿、采儿道：“本宫美吗？本宫不美吗？本宫还是本宫吗？”
　　采儿见主子如此悲伤无助，不由劝解道：“娘娘姿容如玉，何必为陛下一句话伤心至此。”
　　“姿容如玉？”龙二冰无奈道，“那又怎样！陛下的心早就被湖底伊人和梅清雅夺走了。本宫，不过是一个替身，一个和湖底伊人一样装束的替身而已！”
　　说着龙二冰趔趄了一下，月儿、采儿赶快扶住了她。
　　龙二冰却不领情，挣脱了二人的搀扶，依然悲伤难耐：“或者说，本宫只是陛下用来打击梅清雅的靶子更合适些。”
　　采儿听主子如此说，断然道：“奴婢倒不这么认为。”
　　龙二冰看了一眼采儿，愁眉不展道：“你懂什么？！”
　　采儿神气十足道：“依奴婢看，替身也罢，靶子也罢。奴婢若是娘娘，就不会如此悲伤。”
　　龙二冰屏退左右，望着采儿若有所失道：“说来听听。”
　　采儿靠近龙二冰，扶她走进阁房，轻轻将主子搀扶着坐下，这才跪倒在地道：“奴婢认为，后宫大多嫔妃嫁给陛下，无非有两个企图，一为成仙，二为荣华。娘娘既成仙身，已完成一个心愿，日后如何保住荣华，当为首要重任。娘娘不妨如陛下所言，日日扮作湖底伊人也不失为一种邀宠之方，这样虽有些屈辱，可毕竟可保证帝宠常在，荣华常伴！娘娘初为嫔妃，自是看不透这些。奴婢所言，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龙二冰听闻心下一惊，想不到一个小丫头竟能说出如此惊世之语，这些话虽不甚中听，却也道出了自己的几分心思。
　　是啊，当初来仙宫，不就是为了嫁给云海仙帝荣登仙界么？如今自己已是仙身，夫复何求！
　　至于男欢女爱，夫妻之情，这些又怎比得荣华、地位来得可靠？
　　如此一想，龙二冰心中的愁怨渐消，她立起身亲自扶起采儿道：“有你在本宫身边，仙宫的日子便不再寂寞！”
　　采儿见主子爱重自己，开怀道：“奴婢既跟了娘娘，便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此生唯娘娘是尊！”
　　龙二冰望着采儿肯定地点了点头——侍女对主子的忠诚很重要，而一个有头脑的忠诚侍女就更重要。
　　平定了一下心绪，龙二冰慢条斯理道：“来人，去告诉司衣坊的侍女们，以后本宫的衣服要清一色淡紫镶梅花图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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