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拥抱太阳》云叶悠

8、终于相见

　　梁朔天归来的风尘仆仆，从十八岁出国到二十九岁回国，十一年的旅学生涯，可归来时只带了一只小小的行李箱，祖国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并不陌生，因为国外的新闻讯息不乏中国的发展，十一年中只在顾永奎葬礼那年回来了四天时间，其余时间他只用来拼搏，梁家父母思念儿子时就去国外小住几日，一来当旅行，二来解相思之苦，那时候顾永奎还在，他们一出国，顾永奎就闲下来，于是就是接二连三的给顾景阳打电话，问问这问问那，顾景阳还开玩笑说‘爸，不然找个老伴陪陪你吧’，那时候顾永奎是应下的，还说保证给顾景阳找个漂亮年轻的后妈，其实都是玩笑之语，顾景阳知道顾永奎一刻都没有放下过她的原配妻子，那个顾景阳应该称为妈妈的女人。
　　一周后梁朔天几乎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和生活起居，他暂定与父母住在一起，住在那个被顾景阳称为又亮又大的房间里，里面的布置从来没有改变过，连他和顾景阳拼了一半的拼图都被梁家母亲表了起来。
　　“妈，裱这东西干什么？”
　　“景阳说要拿走，我就裱起来了，后来你顾叔出了事，这拼图的事就没人再提了。”
　　“顾景阳现在住哪？”
　　“不知道，景阳这孩子活的独，只喜欢独来独往，我们问她她也不说，只说在公司附近。”
　　“哪家公司。”
　　“叫什么来着，我得想想。”

　　此时顾景阳换去了职业套装，正穿着一身潇洒的休闲服在酒吧买醉，她不会喝的真醉，但总会喝的自己摇摇欲坠才肯罢休。
　　有人上前搭讪，不用她拒绝，吧台的老板就会主动说，“您那边请，这位女士在等人。”
　　“老板，你是不是特怕我向你的客人脸上泼酒。”
　　“我哪是特怕，我是相当怕呀。”老板想想几年前因为顾景阳引起的大大小小的纷争，每每都是要闹到警察插手才能解决，耽误生意不说，就大大小小的酒杯酒具就被砸了不少，想想又不好就谁赔偿，只能自己吃了哑巴亏呀，所以他如今放聪明了，顾景阳在哪坐着他就去哪，他就像顾景阳专职保镖一样，只要有人上来搭讪，老板果断替她拒绝。
　　顾景阳笑笑，又低头喝酒，低声唱歌，歌声低的只能她自己听到。
　　“景阳，长那么漂亮，怎么不找个疼你的老公，何苦成天自己掏腰包买酒？”
　　“那得找个有钱的，不然被我喝穷了。”
　　“随你，为什么不找。”
　　顾景阳摇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
　　“就是摇头的意思呀。”
　　“我这辈子真是头一遭见你这样的女人，什么都不为所动，什么都无动于衷。”
　　“老板，你有梦想吗？”
　　“哟，这事深奥了，不知道赚大钱算不算梦想。”
　　“算。”
　　“那你啥梦想？”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希望别人不要觉得我可怜，每次被别人一说可怜我就感觉像被人扒了一层皮一样难受，于是我就不停的和别人抗争，后来我抗争成功了，现在估计没人会觉得我可怜了，可我已经没有梦想了。”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顾景阳摇摇头，“不知道，这些事情我都没和他说过。”顾景阳又摇摇头，“当然不能和他说，因为他就总是觉得我可怜…”
　　“景阳，你今天喝多了，回家吧。”
　　“还清醒，再来一杯。”
　　“景阳呀，你可怜到让别人心疼呀，懂不…”老板小声念叨，不敢让顾景阳听到，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顾景阳就是把自尊心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人。
　　电话嗡嗡的颤动，顾景阳喝下最后一口酒，故作淡定。
　　“喂，老师。”
　　“你又在喝酒了？”
　　“完全没有，我在家舒舒服服的看电视。”
　　“要不要我去接你。”
　　“都说了没喝酒。”顾景阳开始不耐烦。
　　“还是在那家酒吧？”
　　“郭嘉，都和你说了，我没喝酒。”
　　“在那儿老实等着我，别动，听到没。”
　　二十分钟后，郭嘉出现在酒吧，和老板打了招呼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顾景阳抱上车。
　　“顾景阳呀顾景阳，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么大人了…哎…你电话在响，要不要接听，算了，我替你接，出于人道，懂不懂…”
　　“你好，哪位…喂…请说话…”
　　“我找顾景阳…”是个清冷的男声。
　　他们彼此都听出了对方，“你是…梁朔天。”
　　“郭老师，好久不见。”
　　“真是好多年了。哦，对了，顾景阳在睡觉，明天我让他回给你。”
　　“好，再见。”
　　郭嘉挂上电话，不禁苦笑，“顾景阳我可是出于人道才帮你接的电话，我也是按照现实说了实话，他要是有误会可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听到没…”郭嘉宠溺的抚着顾景阳的额头，就像很多年以前一样。

　　将顾景阳安置在客房后郭嘉又去女儿的房间看了看，小小的女孩，柔软细致，美丽可爱，她抚了抚女儿的头发，比顾景阳的还要细软，他仔细回忆十几年前，回忆是否那时候顾景阳的头发会比现在更软一些。
　　初见顾景阳时候他二十四岁，景阳高中三年，景阳大学四年，景阳工作七年，如今他已经三十八岁，他的时光都是用景阳的生活计算的，他已然成为了一个中青年，是个五岁女孩的父亲，但可惜女孩的母亲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顾景阳，六年前告白被顾景阳无情拒绝后他选择了婚姻，和一个不错的女人，组建了一个不错的家庭，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但一年多以前被离婚，他答应的很爽快，顾景阳问他为什么，他说，人遇到想爱的人不容易，如果我不同意离婚就对不住她了，听完顾景阳就哭了，哭了很久很久，最后狠狠放下一句走人了，“你和我爸一样就是个怂包”，郭嘉听完笑笑，心想‘怂包就怂包，你开心就好’，后来顾景阳再来郭嘉家总是做油炸花生米，还非得逼着郭嘉喝牛二，久而久之郭嘉的酒量好的不得了。
　　郭嘉想当个坏人，到底没告诉顾景阳关于昨晚那个电话的事儿，可好人总有好人的可怜，内心折磨了几天后还是打电话如实和顾景阳说了那天晚上的电话，顾景阳听完也不以为然的说，“幻觉，幻觉，一切都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