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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大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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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穆竹却并不回答,摇了摇已经折起的扇子眯着一双笑目问绿婉:“想是绿婉小姐也曾有过喜欢的人吗?”
红袖怒道:“你……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家小姐的私事,可是你能随便打听的?”
李穆竹故意忽视绿婉的神色一变,转头对红袖问道:“那就问问红袖姑娘吧?你可喜欢过人?”
红袖脸一红,不知如何回答,想要骂他,张了张口却没骂出来,李穆竹到也不等她回答,继续道:“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假若红袖姑娘有喜欢的人,可愿意把自己形容不佳的面貌与那人看?”
绿婉道:“你是说,金艳儿是因为看上你了,所以不肯让你看她的素颜。”
李穆竹微微一笑,略略点头,算是同意了绿婉的说法。
绿婉继续道:“你说要见她素颜,一来是为了看病,二来则是试探,我看她双颊消瘦,双眼略凹,怕是洗去了妆粉定要失去几份颜色的,她若是的对你的这张脸皮有几分兴趣,定然不愿意让你看,假如这样,她一定会留你下来,就算是不立刻留下,说不定过几日也会因‘病情加重’再去请你。只是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叫人出来追了。可见金小姐远远没她舅舅说的那般好教养。”
李穆竹一拱手:“绿婉姑娘果然心思缜密,在下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绿婉姑娘的眼睛。”
绿婉眯起眼,略带嘲讽的一笑,“李神医果然对琢磨女人的心思很有一套!”
“非也!”李穆竹合了折扇,以折扇又轻又快的划过绿婉的脸颊,“也有些女人的心思,实在难懂!”
“你……”红袖见状态大怒,才叫出口就被绿婉拉住,“红袖,来的时候我如何与你说的?”
“可是小姐……”
“叫我绿婉!”
“绿婉。”红袖不情不愿的低头,小声叫了一句。
绿婉这才点头,“你去门口盯着点,如果有人过来好吱会我们一声。”
红袖看了看绿婉,又看了看李穆竹,不情不愿的出去。
绿婉再转头盯着李穆竹的眼睛道:“公子,我希望您能与奴婢保持和睦的关系,我想这对我们,都很重要!”“公子”和“奴婢”都讲得极重,这话配上这口气,简直不像是从这样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口中说出来的。
李穆竹唰的一下打开折扇扇了起来,“好热,好热啊!”
“说正经的,金艳儿的病情如何?”
李穆竹一脸的玩世不恭,“你该不会真的拿我当神医,要我药到病除吧?”
绿婉微微皱眉,“她真的有病?”
李穆竹一楞,“你觉得她是装病?”
绿婉道:“我今天见她确实形容消瘦,似乎并不大好。”
“难怪!”李穆竹向身后的椅子一靠,“我还道你怎么有把握让我来冒充神医,原来你之前一直料定金艳儿是装病的!”
“谈不上是料定,只是猜测。”绿婉轻轻摇头。“没想到她真的病了!”
“你认识她?”李穆竹问道,之后又自己回答:“不会吧,刚才你随我一起见了金艳儿,假如认识,难道不怕她认出你吗?”
李穆竹注意到,绿婉总是称其为金艳儿,而不是金小姐。
绿婉不置可否,只是嘴角一扬,眯起眼睛轻笑道:“她眼里只有李神医了,哪还容得下别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李穆竹故作哀愁状叹了口气,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现在怎么办?我看金小姐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脉向很不好,沉细无力,时有歇止,三五不调,似有涩脉之象,但是……”李穆竹故意停顿片刻,又继续道,“到也不至于立马死翘翘。”
绿婉点点头,以右手轻轻卷着右侧发髻处垂处下的发带,略略沉思后问:“她平日里吃的药如何?”
李穆竹翻了翻药方子,“不过是一些滋补的药,清脑、明目,保肠胃,养肝,总之就是补气和清脑的较多些。”
“可有什么了不得的药。”
李穆竹摇摇头,“不大可能有什么大不了的病被这几付药给抑制住了,要么还有别的药先前的医者怕泄露,偷偷用了,要么就是事有蹊跷。或是用别的方法抑制了病情,减少了发病。”
“小姐,有人来了。”正说着,红袖跑回来低声道。
不一会儿,一个丫鬟进来,说金老爷和夫人备了饭,请李公子过去吃饭。
这种场合,绿婉和红袖是李穆竹的丫鬟,自是不可上桌的,只能在身后伺候着。同桌的除了方文易,还有金展鹏的夫人高氏和高氏的外甥高品超。高品超是个白净干净的青年,见礼后便不再言语,不知道是本性就少言寡语,还是在长辈面前比较规矩,但绿婉总觉得他时不时的偷偷打量李穆竹。不由得回想起来,在跟着方文易进金府的时候,他们曾跟高品超擦肩而过,彼时,他表现得彬彬有礼的样子,方文易却对其十分不屑的样子,斜着眼睛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当时绿婉便觉得有些奇怪,却不明所以,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两房夫人娘家人,有些不睦也是情有所缘。
高氏到是个形容端庄秀美的夫人,看样子也不过三十岁上下,听说她原是小户人家的女儿,所以才会给金展鹏做了填房,但如今观她行为气度,到还满有几份大户人家主母的样子, “多谢李神医肯拨冗为我家艳儿诊病。”
“承蒙总镖头与夫人看得起,李某定当尽力。”李穆竹注意到金夫人的用词是“我家艳儿”,金艳儿分明并非她所出,这种说法显然是在拉近与继女的关系。
“依李神医所见,我家艳儿的病可是有救?”
李穆竹一脸神色温和的说道:“夫人请放心,小姐的病虽然凶险,但所幸不危及性命,想来慢慢调养,定能痊愈的。”
“艳儿这孩子命苦啊,这一年来,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的罪,吃了多少的苦药,都没见好。”高氏说着便抹起眼泪来。
方文易撤了撤嘴角,露出嘲讽之色。
高品超急忙安慰:“姑母莫末要伤心,李神医一定会医好表妹的病的。”
李穆竹道:“请夫人放心,李某定将竭尽全力。”
金展鹏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对李穆竹道:“内子这一年来为了艳儿的事几近抑郁成疾,若是艳儿的病再不见起色,怕是也要病倒了。”
李穆竹转身吩咐绿婉:“去把我的明清丹拿来送给金夫人。”
绿婉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
之前绿婉曾与李穆竹说过,希望能在机会在这宅子里转转看看,李穆竹做此吩咐,正是给绿婉一个机会,如若被别人看到,只说是迷了路罢了。
*****
金家的宅子本也称不上很大,可是修得十分蹊跷,明明不远的距离也要七拐八拐,此时天色已渐渐黑了,竟然连个丫鬟婆子也也没有遇上,转过了一个弯,一阵凉风吹来,隐约看得到前面一片水光,想来是个池塘,遥遥的传来一阵却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
绿婉不懂音律,只觉得曲子悠扬婉转,十分好听。寻着声音过去,却未看到人,不由的奇怪。再走了两步,笛声突然停了,一个变声期的男孩子的声音问:“谁?”
“我是李神医带来的丫鬟绿婉,要给神医取药,不想迷了路,正听见你在这里吹笛子,就过来问路。”
“李神医?可是给阿姐治病的?”
绿婉听他说阿姐,心想这难道竟然是高氏所生的儿子了。
“正是,奴婢愚笨,迷了路,不想打扰了少爷。”
“无妨,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吧。”
绿婉这才看到一个瘦高的小公子,从阴影处走出来,一身墨绿色的袍子,难怪刚刚绿婉没有瞧见他。
绿婉还未回话,小公子问道:“你们是住在阿姐院子东边吧,门前种着丁香的?给阿姐看病的大夫向来住在那里。”
“或许是吧?”绿婉回答得并不确定,确实是在金艳儿院子的东边,可是是否种着丁香她可拿不准。
“每年五月那里的丁香都香气袭人,可惜这个时候花谢了。”
绿婉这时突然注意到,小公子讲话的时候,从未看向她,似乎也没有看向任何地方,一双眸子虽然明亮,却仿佛没有焦距一般。
金家的大少爷,这么晚了,没有下人跟着在这里吹萧,已经够奇怪了,难道,还是个盲的?如若是盲的,连个下人都不跟着,还要给绿婉带路,不是更奇怪吗?
绿婉心中疑惑,抬手在那小公子眼前摇了一摇,那小公子笑道:“姐姐是想试探我的眼睛吧,潜儿眼虽然盲,姐姐摇手时的风还是感觉得到。”
绿婉一惊,心道:“竟真是盲的。”对方却道:“姐姐跟我来吧。”说着便自顾自的走在了前面,绿婉急忙跟了上去。
七转八拐,那小公子竟然行走自如,如明眼一般,直来到一处门前,那小公子停下脚步,“是这里吧。”
这里并非绿婉他们住的地方。
“回少爷的话,并非这里,不过奴婢已经认得了,我们就住在前面那间院子。”
小公子一愣,“不是这里?”
正说着话,大门突然开了,门里走出一位面貌寻常的年轻妇人,看到门前的小公子,急忙道:“是大少爷啊,怎么到这儿来了?”
金家少爷一听这声音便笑道:“原来是刘夫人,有位姐姐在院子里迷了路,我还当她住在这里呢,没想到是你来了住在这院里。”
被称作刘夫人的妇人闻听道:“大少爷记性真好,一下子就认出我的声音了。”
“这些日子以来,我阿姐多亏刘大夫照顾。”金大少爷彬彬有礼。
绿婉听了这话才明白,原来这妇人是给金艳儿看病的大夫的妻子。
“这不是应该的嘛。”刘夫人客气道。“夜深露水重,我送大少爷回去?”
大少爷点点头,突然道:“这位姐姐是和新来的李神医一起来的。”
刘夫人一愣,抬头看了看绿婉,绿婉微微一福,向刘夫人道好,刘夫人也微微回礼,所谓同行是冤家,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竞争对手。
*****
清晨,天刚蒙蒙亮,金府的寂静突然被一声凄历惊恐的尖叫声打破了。
金家再也不用担心金艳儿的病了。
金艳儿的贴身丫鬟发现她直挺挺的挂在绣楼二楼的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