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乱》卓澜

49、促膝长谈

　　山洞外的竹林里，风吹着竹林发出细微而又清晰的声响，竹叶随风而落。卓澜的目光随着一片竹叶从半空落到火堆上，有点轻逸的感觉，又月点诡异，卓澜弯起唇角笑起来。
　　坐在对面的展晨曦出神地望着她，火光在两人中间闪烁，艳丽的火光映照着卓澜的脸，让她看过去有种惊人美。
　　卓澜好像发现展晨曦在盯着他，抬眼望向他，“你在看什么？我可不是希安。”
　　展晨曦笑了笑，“你们真的很像，若不是希安眼睛看不见，我真要怀疑你们是一个人。”
　　卓澜轻轻笑起来，“你知道希安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吗？”
　　展晨曦摇摇头，“我认识她时，她就看不见。我也找过很多大夫，但都没有办法。”
　　卓澜沉思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她其实才是落日山庄的三小姐。如果她回了落日山庄，凭着落日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一定能找到天底下最好的神医来医她。”
　　展晨曦抬眼望着卓澜，“你……”
　　卓澜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根本不是卓三小姐。”
　　展晨曦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为了帮希安。可是，薛蔷之前已经给她看过，连薛蔷也治不好，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比薛蔷的医术更高的。”
　　卓澜微微叹息，说：“我说的是真话，我的确不是卓心澜。”停了一下她又说，“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因为这几个月以来我一直待在落日山庄。真没想到，我到这里居然已经快一年了。”
　　展晨曦只是看着她，却没有打断的意思。
　　卓澜捡起一根树枝轻轻拨弄着火堆，“我是从未来世界来的。”看到展晨曦瞪大的双眼，她自嘲式的笑了笑，“你一定以为我在胡说八道。”
　　展晨曦摇摇头，笑道：“我并不是怀疑你的话，而是很奇怪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卓澜淡淡一笑，“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你会听得懂。”
　　展晨曦看着她，面色突然沉重起来，眼瞳里也隐匿着一份若有似无的忧伤。
　　卓澜并没有看他的眼睛，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火堆，缓缓地说：“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展晨曦微微点头，但却收回了一直注视着她的目光，而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火堆。
　　“有一个小女孩，在5岁之前她总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因为她没有爸爸，而且她的妈妈对她很冷漠。5岁之后她有一个新爸爸，这个爸爸很有学问，而且非常喜欢植物，也喜欢种花，他教会小女孩很多东西，所以小女孩渐渐长成一个聪明骄傲的大女孩。她虽然聪明，也从父亲那里学会很多东西，但有一样却没有学会。”
　　“什么？”
　　卓澜笑了笑，“她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无论是面对父母还是朋友，她总是装作一副没心没肺兴高采烈的样子，故意忽视身边人的关心，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回报，就算她心里也爱他们，可她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展晨曦微微笑起来，“其实，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关心她都是发自内心的，他们并没有要求她的回报。”
　　卓澜微微点点头，“这个道理她也是很久以后才懂的。只不过当她懂得这个道理并且学会表达自己的情感的时候，这些人却都不在她身边了。”
　　“我想她身边的人一定会明白她的心情。”
　　卓澜笑了起来，“我也这样想。”
　　“她后来怎么怎样了？”
　　卓澜用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后来她无意中认识一个男生，他们一开始经常会争吵，常常为了一件小事吵得不可开交。再后来，他们就成了男女朋友。但她依然不懂得如何表达感情，所以从来不承认自己喜欢那个男孩子。”
　　展晨曦微微一笑，“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那个男孩子那么聪明，应该会猜到。”
　　“你怎么知道那个男孩很聪明？”
　　“那个女孩那么聪明，总不会喜欢上一个傻瓜吧？”
　　“那倒不一定，黄蓉那么聪明，不是也喜欢上郭靖了吗？不过你说得不错，那个男孩是很聪明。他虽然知道那个女孩喜欢他，但有些事他是不知道的。”
　　“哦？”
　　“他生日的前一天，女孩为了能在第二天陪他过生日，熬夜做完设计，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去上课，还在见面之前替他精心挑了一件礼物。但是这些事她却从来不肯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说完这句话卓澜看了展晨曦一眼，展晨曦抬起头望着她笑了一下，“怎么不接着说？”
　　“那天下午他们约好和朋友一起过生日，还约好第二天一起看日出，但是在去山上的途中，却不幸掉下了悬崖。”
　　“他们死了吗？”展晨曦问得轻描淡写，但目光却变得深邃起来。
　　“没有。至少女孩没有死，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遇到了一群陌生的人，这些人对她很好，因为他们把她错当成亲人。这些人都很关心她，这让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其实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爱人，你对他们存着多深的爱，就一定要告诉他们。这样，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也不会因此而感到遗憾。”
　　“你说得不错，若是心里有爱，一定要告诉别人，即使他们知道，可是说出来的话，听的那些人心里一定会很快乐。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人类需要语言来勾通的原因吧。”
　　卓澜笑了笑，她望向展晨曦，“那个女孩就是我，而我说的那些陌生人，就是落日山庄的人。”
　　展晨曦惊讶地望着她，“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是卓心澜？”
　　卓澜点点头，“我其实应该叫卓澜。”
　　“你是说，你掉下山崖，就到了落日山庄，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卓心澜有着相同的相貌，卓心澜那时离家出走不知所踪，而我又正好出现在落日山庄，所以他们都将我当作卓心澜。而我确实无处可去，所以我只好拼命习惯这个陌生的地方，努力给身边的人带来快乐。不过，当卓三小姐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比如，凤凰城主突然跑来落日山庄为他那个恶贯满盈的混蛋儿子提亲。”
　　展晨曦大笑起来，“你这话若是被许少城主听了去，他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卓澜撇撇嘴，“那个时候我听说的许暮阳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据我所知道那次提亲你并没有答应。”
　　“我当然不想嫁给一个我不喜欢而且又恶名召彰的人，而且当时我心里想着的是我喜欢的那个人，我很担心他，我那时以为他已经死了。”
　　“你既然没有死，他应该也没有死。”
　　卓澜望着他笑了起来，“你说这句话是在安慰我还是你早就知道这些事？”
　　展晨曦愣住了，他望着卓澜含笑眼眸，一时说不出话来。
　　卓澜用木棍拨弄了一下眼前的柴火，接着说：“你说得不错，他的确没有死，而且和我一样，他也被人当作其他人。当他出现在落日山庄的时候，已经是凤凰城的少城主。”
　　“你说的是许暮阳？”
　　“他的原名应该叫许晨。”
　　展晨曦叹息道：“也就是说，你们本来可以订亲的，却因为你不知道凤凰城的少城主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所以拒绝了。真是可惜。”
　　卓澜也叹了一口气，“我不仅拒绝了凤凰城主的提亲，甚至连他的面也没见到。”
　　展晨曦认同地点点头，又笑了笑，“也许上天是故意要考验你们。那后来呢？”
　　“我当时虽然没有见到这位许少城主，却从二哥嘴里听来关于他的事，所以怀疑这个许暮阳很可能是他，于是我跟着二哥去了凤凰城。”
　　“然后你见到许少城主了？”
　　卓澜点点头，“我见到他是在去凤凰城的第二天晚上，你绝对想不到我们是在哪里见的面。”
　　“是在凤凰山庄吧？”
　　卓澜认真地摇摇头，“当然不是。是在明月楼，凤凰城里独一无二的明月楼。”
　　展晨曦大笑起来，“这个见面的情景一定别开生面。虽然波折重重重，不过你们却在一起了。”
　　“不过后来还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
　　展晨曦点点头，“你说的是许少城主落下悬崖之后失忆的事？”
　　“是的，他整整昏迷了三个月。那三个月里我想了很多事情，想我们的相遇，想到我们一起经历的一些事情，我才发现，我并不单单是喜欢他，我对他的感情是爱。我相信他也爱我，所以我也坚信他一定会醒过来。三个月，真是一段漫长的岁月，好像比三年还要长。可是他终于醒了。我本来应该很开心，但是他却忘记我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卓澜的声音突然有些沙哑，语调变显得忧伤。
　　展晨曦认真地看着她，安慰道：“他虽然忘记你了，却依旧对你情深意重，这一点我们很多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卓澜低下头，笑了笑，“是的，所以我并不在意他是否记得我，只要他爱我就行了。”
　　展晨曦定定地望着她，突然说不出话来。一阵风吹过，火堆上的火焰突然窜起一节，又缓缓降下。
　　“但有些事情我却想不明白。”
　　“哦？”
　　卓澜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我和卓心澜长相一样，而他却和许暮阳长相一样？还有，为什么我出现在落日山庄之后，凤凰城主就跑来提亲？”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计算过，从凤凰城到落日山庄需要一个多月的路程，而凤凰城主来落日山庄时，我在落日山庄却不足一个月，也就是说，在我还没有到落日山庄时，凤凰城主就已经出发来落日山庄了。”
　　展晨曦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而且，我和许晨明明是从同一个地方摔下山崖，为什么却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地方？”
　　展晨曦的眉头皱起来，“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查清楚许晨当日为何为掉下悬崖，还有，杀死霍达的人是否就是将他推下悬崖的人。”
　　“你要知道，这件事很危险。”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将这件事告诉你，因为我相信你可以帮我。”
　　“你为什么不告诉许少城主？”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也想查清楚。”
　　“什么？”
　　“我身边的这个许少城主，到底是不是许晨。虽然他还是以前的样子，虽然他同样爱我，但即使失忆，他的变化也太大了。”她的语调突然间变得无比深沉，甚至带着一种浓重的忧伤，连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我有时候觉得他并不是那个我所熟悉的许晨，可如果他不是，那真正的许晨在哪？会不会已经死了？”
　　展晨曦抬起头望着她，然后笑起来，“也许是你想多了。”
　　卓澜苦笑一下，“我也希望是我想太多了。”
　　展晨曦看着她脸上忧伤的神情，眼瞳里闪过一丝心痛，但他却很快掩饰过去了。
　　卓澜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突然幽幽地问：“你爱希安吗？”
　　展晨曦愣了一下，缓缓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说：“我答应过她爷爷，要好好照顾她。”
　　“她爷爷？”
　　“希安她救过我的命，为了治我的伤，她差点连命都丢了。”
　　“你受过伤？”
　　“我之所以会去月影谷，是因为被仇家追杀，无奈之下我才会跳崖，后来碰到了希安。她为了让她爷爷替我疗伤，在雨里跪了三天三夜，后来昏迷不醒。”
　　卓澜愣住了，“所以你绝不能辜负她。”
　　展晨曦点点头。
　　卓澜笑了笑，“我以前总以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小说和电视剧中，却没想到我竟会真的碰上这样的人。”
　　展晨曦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不是卓心澜，为了她好，你就应该将她送回落日山庄。”
　　“那你呢？”
　　“我？”
　　“你和许少城主订了婚，若是希安回了落日山庄，你要怎么办？”
　　卓澜笑了笑，“我才不会为了这些小事而烦恼。人就是因为把简单的事复杂化。既然不属于这个世界，当然不会守着这个世界的信条过日子。我当初留在落日山庄，其一是为了自己有个栖身之所，其二是想到我自己的父母不见了女儿一点悲痛万分，将心比心，才会想留下来安慰希安的爹娘。既然她已经回来了，而且已经记得以前的事，我就该功成身退了。”
　　展晨曦认真地望着她，“你和他们在一起生活那么久，不会舍不得吗？”
　　卓澜叹了一口气，“就算再舍不得，那些也不是我的亲人。”
　　展晨曦沉默了一下，说：“想来希安已经告诉你她记起以前的事，不过，她并不想回去，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让她为难。”
　　卓澜愣愣地望着他，然后笑了笑，“原来这件事是你们商量好的。”
　　展晨曦笑了笑，“她从来不会瞒我。”
　　“可我觉得你好像有很多事瞒着她。”
　　“她不介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