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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心扉 ...


  •   岳云的眉眼愈加放大清晰,我盯着他棱角分明的温润双唇,连上方微微绒毛都清晰可见,他鼻翼微动,鼻尖上更突然冒出细密一层湿色,而乌黑的瞳仁里,此刻只印出我的身影----几乎与他贴面相对。

      齿间桑葚饱满,些微咬破,甜汁顺着牙尖仿佛在一路蔓延。整个世界也如同变成了慢动作,唯一急促的就是自己如鼓如撞的心房----我先贴着他发烫的额,更微微一咬----甜汁四溅,正是此生未曾品尝过的甘美。

      我含着桑葚,将汁液轻轻涂了他嘴唇一圈,染得彼此双唇乌紫,更用舌尖,小意舔舐----岳云脊梁猛地一抽,整个人浑身都绷紧了。

      桑葚已顺势送入了岳云唇间,他呆呆含着不动,我舌尖一抵,就探入了更深处,着魔上瘾地吮吸起来。

      他双手掐着了我的胳膊,推阻不得,战栗不已。

      我只极其温柔地搂住他,摇舌拨弄,纠缠卷绕着桑葚在他口内滑转,岳云的舌任我摆布逗引,起初僵木,继而柔绵,绞在一起生生如双龙戏珠,我渐渐只觉甜津越加丰泽----这就是彻头彻尾的深深热吻啊。

      我肆意掠夺,直至最终头昏眼花,不得不微微喘口气。不料这一隙的功夫,岳云竟咕咚一声喉间一动,将桑葚生生囫囵咽下。

      我忙重抚他的背,岳云却如梦游一般懵懂未醒,纹丝不动,眼睛直愣愣看着前方,唇舌间艳色更浓,却半启了合不拢。

      忍不住再度覆上,怜爱轻触,但尝到残余销魂的甜意,我又津津有味地添起他的唇,更饥渴地试图再度撬开牙关-----这时,方听得他“呜”了一声,一把挣脱我,脚步不稳摇摇晃晃。

      “云儿……云儿?”我低低唤道。

      好半天,岳云的三魂六魄才悠悠返体,湿亮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却直直对上是我,一个倒退他又跌坐回椅子。

      室内氛围,甜蜜火烫。岳云一把将脸庞埋在掌心死死捂着----战无不胜的赢官人,动情之时竟然是这样的吗?

      我缓缓将手搁在岳云臂膀上,坚定固执地低头用下巴蹭着他的乌发,口里道,云儿,情之所起,一往而深。朕不以为羞-----说着,又亲了一口他的后颈。

      这回将岳云脊梁上的战栗察知得更清晰,显然,他是有感觉的!我心满意足,伸手隔着衣料轻抚他的背,不料岳云抬起胳膊,横挡住我,口里低低唤,官家----

      我嗯了声。

      岳云又唤了我一声,却迟迟不闻下文。我笑着伸手揉揉他,终于见岳云抬起了头----目色闪烁,面庞酡红。

      “云儿……你……可是厌朕责怪朕?”

      岳云摇摇头。

      我喜得又携了他的手,捧至唇边一吻。他虽没挣脱,却立即反射般攒紧----我探手覆住他手背,半晌,方察觉岳云慢慢松弛下来。

      起身,我打开窗,让夜晚凉风吹入----他目光紧紧随着我一举一动,我转头一笑,又走到他身边亲密坐下陪伴,握着他的手道:“朕要对云儿说的话……云儿其实已经听过。但朕就是按捺不住----云儿,朕心心念念,只愿与你这般到老----不料情动唐突了你。”

      岳云转头,低低道,官家----我----我----

      嗯?

      我仔细倾听,却只听得窗外摇曳沙沙。一直等,等,等得火辣辣的情绪氛围完全褪去,岳云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凝神看他,岳云并无恼恨之色,眉梢眼角,却浮起茫然不知所措----我想着他平时倔强固执不依不饶的坚粹,心里暗暗叹了声。

      岳云一贯以自己身为岳家子弟,岳飞长子而骄傲,从小受严厉教养,一时间他恐怕还接受不了要和皇帝伉俪情深的事实吧。

      我便转而安慰他道,云儿,无妨,朕爱云儿已经觉得幸运甜蜜----云儿想怎么做,单凭你的心就好。朕绝不强求任何。

      岳云嗯了声,又恍惚靠在椅上一动不动。

      我细想之下,决定留他安静独处,理清心情。便起身,在岳云仿佛不察不闻中,走出此间,并虚掩上了门。

      次日大早,我躺在床上,就听得院中又传来如常操练声,喜得我慌忙赤脚跑到窗边张望----金灿灿的阳光刺眼,那人如天神般威武,矫健伫立向阳。一瞬间,竟与昨夜我凝望他落在窗户上,心思沉甸的投影重叠起来----压抑的黑影立时粉碎了。

      岳云对我施礼,大方唤了声,“官家”。他眸光清澈坦荡,专注地看着我。

      我压抑住心头激动,一直强行按捺情愫直至夜间他研读政事时。这一整天,岳云都如常伴驾,未有丝毫避开我的举止----我小心将满碟蜜饯桑葚推到他跟前,自己掂起一颗塞嘴里,又试探道,“咱们分吃了吧?云儿?”

      岳云脸又红了红,但他还是伸出手,与我一道慢条斯理嚼着,仿佛也暗自在舌尖回味之前种种。

      两人沉默无声静静吃了一刻,我清清嗓子,如聊天一般问他道,云儿,你小时候可会爬到树上去一把把撸了吃?

      岳云怔了怔,捧一颗在手心,道,“幼时我娘亲操持家务,每年都做一大坛腌桑葚,颗颗都是我亲自摘下来,我如今还记得娘亲站在树下看我的眼神,她生怕我摔下受伤----我却偏偏以为,摘得更多爬得更高,娘亲看了便高兴,会夸奖我。”

      我忙道,朕真羡慕云儿----要知道朕小时候长在宫中,一举一动都有人管束,看着树上鸟窝只有眼馋的份。

      岳云展颜一笑,接口道,“我八岁时在树下捡了只幼鸟,硬是爬上顶端想放回巢中去,娘亲却误会我顽皮掏鸟窝,把我一顿好打。”

      我哎呀了声。

      “后来,娘亲知道错怪了我,便许我饲养这只小雀----我一直养了半年,娘亲还给我炊饼碎屑喂它。”

      我饶有兴趣听岳云说过往,更追问他最终结果。他只得简单道,半年后,金人流寇就来了,我们阖家逃难去军中寻我爹爹,小雀也羽翼丰满,飞走了。

      在那艰难的旅途中,岳云和母亲失散了----我心中一痛,赶紧用别的话题掩饰转圜,岳云心中了然我的用意,也顺势不再提过往。

      我们边吃边说话,气氛极好-----昨夜那般热烈亲吻之后,双方也并无尴尬,相处起来仿佛更有灵犀。他一夜思索,算接受了我吧?要知道在此之前,我们虽然相处不错,岳云却闷葫芦般从不多言亲生母亲……这可算是和我分享心事秘密了吗?

      十一月初,我们在前往扬州巡视的路上,接到了另一个好消息:张子正出使西夏商议贸易换马一事,小有进展----西夏皇帝李仁孝即位三年,如今虽然才十八岁,却人如其名,尊崇儒学,喜爱汉家典籍,但外交策略上之前一直抱金人大腿,不过,如今听说了此次大宋与金和谈之期的种种,又对我大宋心生向往,表态说愿意私下与大宋天子边境会盟。

      行,虽然没答应,但好歹可以谈。

      因此,我在与岳云相处时,又多了一项堂而皇之的话题:钻研西夏局面----或者说,打着国事的旗子来进一步巩固关系。

      归途中,岳云已经不再阻止我去周边野外水边乱逛,他用心安排了亲兵远远放哨,自己也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如果撇开电灯泡杨九郎,就是事实上的二人约会。

      为了支开杨九郎,起初我故意说要磨砺他的耐心,给他鱼竿钓饵,令他静心一个时辰夜间垂钓不许乱跑,谁知他竟偶尔能钓上几条大草鱼,于是欢天喜地不待我驱使,每天扎营后,都主动做这差事。我与岳云站在他身后说话,九郎竟会嫌我们太吵惊跑了鱼----跟我出来一趟,外人眼中这孩子也够恃宠而骄了。

      深秋的晚上,流水潺潺,月光将河滩上的石头照得银晃晃,我轻轻巧巧捡起石子磊成两堆,指着左边的对岳云道,“那看做是西夏皇帝李仁孝。”

      又示意右边:“这是西夏权臣西平公仁敬德仁敬德----他本是我大宋西安州通判官员,十多年前在本朝和西夏的战役中降敌不说,还献上女儿给崇宗皇帝。他女儿也是有几分造化,深得宠爱被立为皇后。崇宗故去,她虽然不是李仁孝生母,却也被立为太后,地位尊崇。”

      岳云听闻是大宋降臣,顿时恼了。从我手里接过一枚又滑又圆的卵石,夹在指尖掂量一分,随即狠狠出手,啪地朝那石子堆掷了过去,砸得火花四溅“啪”一声,顿时坍塌了一半。

      我呵呵干笑,抬手覆上岳云胳膊,“咱们大宋,要利用此人一番。”

      岳云哦了声。捏着石子静待我说。

      “因为他原本是大宋朝廷命官,朕想他对之大宋,总会比对金人要感觉亲近----朕,不但既往不咎,更想许以本朝为他后盾----就看他有没有更大的福气了。”

      岳云眼色一犀,官家的意思是----

      我扬唇笑,索性坦白道,此人身为外戚,又平叛有功握有西夏兵权。若能支持他权势渐大,更能与西夏国主抗衡,对咱们只有百利无一害。

      岳云接口道,原来官家是想用分裂之计。

      我道,是。暗示给仁敬德咱们的意思,换他促成我大宋与西夏易马一事。他是个聪明人,十有八九会愿意。

      岳云又笑了笑,不言语从地上又捡起数枚石子,一块一块往远处河中央掷去打水漂,瞧得石子在水面弹起再飞,弹起再飞,最后咕咚一声沉了----他显然是心情极好,竟有了玩戏举止。

      我眉开眼笑,端详戎装的岳云,又在心里惊叹一番其人英武清朗,真是越看越爱。

      他转头瞧着我。我立即道,“朕觉着云儿就像天上的神,如今下到凡尘来。”

      他也笑了,口里道,官家是天子,若说不是凡人,官家也一样。

      我呵呵笑,那咱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并肩不惧。

      他低低嗯了声。我心甜如蜜,视线又直直落在了他的唇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疾步走近深深吸气专注看着他-----岳云微笑看着我,唇角更上扬出弧度,随即,我瞧得他眼睛竟顾盼四周----

      没有别人!

      我迅速如蜻蜓点水般落下浅浅一吻。岳云早料得我的举止,顺从不动微微阖眼任我“放肆”了一回。

      我手指在他臂膀护膊上下抚摸,正要说话,却听得远远隔了层层树丛的空地处,传来杨九郎煞风景地哈哈大笑嚷嚷声----岳云顿时转身躲开我的亲昵,一本正经道,官家,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说罢,他竟抬腿往声音方向走了。我急忙疾步跟上----到了那,就见杨九郎扯着钓竿鱼线,一条起码有人手臂那么长的大鱼,正啪啪在草地翻腾挣扎,因太滑腻,岳云俯身两次都没抓住。

      一阵忙活,合力收入布兜。杨九郎兴奋地拍拍胸脯道,官家,咱们这一路,有鱼又有蟹吃!

      我当即笑起来,揉揉他发髻道,“如此说,带你出来真对了。”又抬头看月朗星稀,揉揉胃说,“用膳也是几个时辰前了,朕如今有些饿,不如,就在此咱们三人生火烤鱼怎样?”

      岳云自小从军后,就未曾有过几日轻松舒坦闲暇。等回了临安,虽然可在我宫中住宿享受我照顾宠爱,但毕竟比不得在外面的肆意,所以乘还没回去,一有机会,我就制造“度假玩乐”感,博他身心愉悦放松。

      果然岳云饶有兴趣地应了,与九郎一道,捡树枝生篝火,剥鳞去内脏地侍弄干净那尾大鱼后,用树枝串了就架在火烧烤。

      不多时,鱼肉熟透,焦香四溢,真真让人垂涎欲滴,岳云将鱼头鱼尾切下自己吃,两边鱼身分别给了我们,三人就这么团团围坐,不分君臣,饕餮起来。直吃得笑语不断,心满意足----岳云脸上都沾了鱼屑黑灰而不知。

      我道,应祥,你擦一擦----说着,又从袖袋里摸出一方锦帕,递给岳云。

      他用毕,却自然而然将帕子叠起,纳入怀中,完了一言不发,继续嚼着鱼肉。

      我瞧着他眼睛里溢彩明亮,顿时想,此刻他是真正地开怀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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