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启卷46、境阁一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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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境阁一搏
境阁是一座八面柱体的木质楼阁建筑，中心通天光，以便聚炎镜纳光幻化法力，外圈屋檐即围成中空的八边形。
楼阁分两层，下层是三大仙境入口及藏宝阁。因玉方、秋鹏仙境入口及藏宝阁密门程镜玄看不见，因此在他眼中，境阁底层只坐落着被天光幻云笼罩的壶中仙境，犹若一把碧玉质的巨型圆肚茶壶，壶身高出人头顶一截。不过他知道，“壶体”可以看作包含整个仙境，也可以理解为只是出入通道。因为“壶”内核心乃是一个替换空间，置换实际位于第三层天的幻术空间。
境阁的二层底面在建筑物腰际线，中心镂空镶嵌着长径七步、短径五步的椭圆形聚炎镜，镜面透明平坦如楼阁上下层间的水晶隔板，但比凸形镜面的聚光力强数百倍。
日光透过二层的聚炎镜，化出一道法光流，茶水般注入一层的壶中仙境。壶中仙境与外间昼夜变化基本一致。此刻仙境中是白昼，故而“壶盖”不遮挡“壶口”，移开闲置，悬在半空。“壶盖”遮蔽则是仙境夜间，夜间就不需要“茶水”注入了。
壶中仙境由开口望内可见“壶颈”位置有一片幻云团，即是“茶水”汇存之处，可储藏光能，假如聚炎镜被借出外用，哪怕两三个月，维持仙境的天象都足够用。
同时幻云也能阻止身份不明的人入境。像程镜玄长期送食材，身上的宫花就含有通过幻云的仙符。当然，过了这层云阵，看到的壶中仙境不再是大小有限的壶形，而是另一片天地。
除开聚炎镜，二楼摆设简单，只有环绕聚炎镜的走道、楼梯入口，和一圈屋门，入门各种内室是境阁机密存放地，也是境阁阁主程酩晰的办事处所。
程酩晰平素处理公务就与聚炎镜为伴，天天看、不能动，就是碍于那层封符。封符透明全隐形，乃墨冰上仙手笔，他能奈之何啊？
程镜玄御剑从镜阁一楼木板地面升起，接近了壶中顶盖。
在仙境夜间入境是必须挪开壶盖的，因此他早就学过移动“壶盖”的仙术。
他倾注十层功力挥剑斩断牵引“壶盖”的光流，将“壶盖”整个取了下来。
壶中顶盖系灵玉制成，与聚炎镜一样大小可变。
他将“壶盖”变成盾牌大小拿在手里，仿佛真是一件趁手的兵器。
壶中顶盖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现成可用的，能对聚炎镜造成损害的宝物。壶中仙境外壁灵玉的特殊仙力，还是他平素无意间听到高仙们对话得知的。灵玉向内能密封最高级别的阵法符术，聚炎镜外表的防御术又岂能克制它，而壶中顶盖与“壶身”系同一块灵玉分割制成……
程镜玄带着“兵器”上了境阁二楼，却不知道背后有一道细小的身影一直盯着他看。
那是程酩晰的下属——妖女芊黎。
芊黎是一名茅草精，她父亲在蛮荒时受过程酩晰重恩，出蛮荒后成婚有了女儿。程酩晰父子从小看着芊黎长大，芊黎因父亲的影响，骨子里流淌的就是效忠恩人的血。她善于隐藏妖身，变作一瓣草叶藏于人衣内，只要人身上多带些草木，草木的灵气就能掩盖掉她的妖气。有时程酩晰携着她进入境阁，守门的门人都发现不了。
因她擅长编织术，利于网罗和运送法宝，程酩晰约了她上蜀山行动。
她也是唯一一个程酩晰敢约至境阁帮忙的下属。因为她像死士般对程酩晰般忠心不二，就算被抓获，死也不会供出主上。
程酩晰约她行动她当然精神饱满地提早到了。
由于程镜玄强闯境阁场面混乱，守阵门的弟子都不省人事，境阁门口的封符保持着解锁状态，她放飞一只草蚱蜢为信，就跟了进去。
芊黎看着程镜玄费劲地把壶中顶盖给卸掉，没敢做出举动，因为她疑惑，她想不通程镜玄要干啥，只能紧紧跟着。直到跟程镜玄上了楼她才大惊失色……
他举起壶中顶盖，划出一段阳光的弧度，光照都似跟着变幻了角度。
灵玉散发青焰翩翩，乃是亲近符术的引力流，使得聚炎镜防御符拒斥力量全失。
程镜玄欲使法力向镜面中心猛掷“盾牌”，预计镜面被砸穿都是有可能的。
就在将要放手的一刻，他被什么东西死死绊住……侧向拖倒了。壶中顶盖也重重扣在地面，翻开，不动了。
程镜玄还没往脚下看，就见到花篮藤条般的光焰从上方罩下来。
“芊黎！”他怒道，“你竟然在此！”他的剑感应到主人的危险，横挡到他上方一个扇面旋转，将所有的“藤条”绞在了剑身上，没割断，就拉扯住了。
“公子，你疯了！你要坏主上大事！”芊黎被程镜玄握回手的剑缠住了光索，拖得往前滑了一步。她的愤怒不比程镜玄少，因为在她的记忆中，他们的辛苦计划屡次因程镜玄插手而取消，无限期地推延。如今好不容易胜利在望，他居然对聚炎镜下手，简直罪不可恕！
化成人形的芊黎是一个长相并不美丽的年轻女子，瘦小的身材和干瘦的瓜子脸原本挺显灵巧，偏偏嘴皮薄瘦得像皮包牙骨，眼睛有神却也狭小得像老太，只是没有垂皮和皱纹而已。
她目中怒光如白日透过水滴反射出来，微芒明亮似可忽略，却是她全部情感的反映。
她如蝙蝠横张手脚飞身扑向“镜湖”对岸的敌人，四肢放出无数叶脉交织，犹如在半空编成一张簸箕，向着二话不说再度搂起了“盾牌”的程镜玄覆盖而下。
将至地面，她受仙剑舞出的一片虚光威胁，灵活应变缩小了目标范围，冲着程镜玄手上的壶中顶盖全力抱过去。
霎那间芊黎滚在了木板地面，壶中顶盖被她拽进了结实的草丝网，但她没躲过剑光追击，遭剑气划伤了后背。
芊黎的功夫本来就比程镜玄稚嫩。程镜玄的蜀山剑法凌空施展开来，犹如简洁而不住变幻的异形晶体，清亮的电花闪出冰芒的尖利，步步方正却剑剑偏奇，芊黎招架得心乱如麻，手中的花网也像蜘蛛网揉成了团越搅越乱套，收放之间章法俱失，全凭着毅力坚持不退让。
好在程镜玄为了以最快速度取下壶中顶盖，不惜消耗掉大量法力，余力有些不足，剑法附加的破邪仙术，竟被芊黎结构已乱套的防护网抵抗住了。
但芊黎还是在接了三、四十招之后分不清了东西南北。
她不懂怎么控制壶中顶盖，傻傻抄着“盾牌”抵挡起来。忽然之间“盾牌”急剧缩小，她两手拼命捞，壶中顶盖还是只剩一颗糖的大小，从草网溜了出去。她手中新化而成编织更密集的笼子，没有兜住“糖”，反倒兜住了剑光。
她赶紧将草笼反结成球，甩出一段距离，还是被剑气冲撞，滑到了聚炎镜面上。
壶中顶盖陀螺般转得碧影模糊，转一圈就大一圈，顺道飞起……眼看她就要和聚炎镜一起被砸到一层去，芊黎集中功力撑出一面草线飞织的“大伞”，带着功力蓬散的青烟。她心想她能接住一击再接不下第二击了，却奇怪地没有感到任何冲击。只是头顶上哗啦光闪、一声闷哼，程镜玄昏倒在了木阁楼地面，她收下草丝花雾松了口气：“主上！”
境阁阁主当然有进入境阁的术法，他从楼阁天顶飞了进来，一道剑影劈在儿子天灵盖上。
程酩晰心有余悸地落脚在程镜玄旁边，庆幸自己赶来及时，却只能更为紧急地对芊黎道：“马上把他藏进去！”他出剑指旁边的屋门，门映上他剑光透出的法符呈象，自动打开了，“等我把局面稳定下来，再取法宝……也把镜玄带回去。记住，不见到我不可再出来！”
芊黎应诺了声，程酩晰就持起壶中顶盖和儿子的剑，匆匆下楼去应对蜀山四面八方闻知动静赶来的主事高仙和师长、弟子们。
他当然不能把儿子交给他们，他告诉他们，他儿子想损坏聚炎镜,但他没能抓住,让他逃走了。他们认为他出于护犊之情故意放镜玄走也好，认为他尽力夺下壶中顶盖保护了聚炎镜也好，反正他们不会想到镜玄还在境阁楼上、并且就在他阁务室内了。
芊黎蔓结绳网将程镜玄捆缚好，拖进室内，关了门，在悄无声息的室内听着外边人声吵嚷渐盛，看着眉目清秀的男子如一湾漂着水草的清溪躺在地上，心里一面觉得挺可惜毕竟是主上亲骨肉，一面却有声音不住说“杀了他，为主上除了这个祸患”。她心中反复交战，等着人群响动离去，又等来阁楼内施法的风声交绕，还有主上和外人对话。
剑风掌门闻讯至境阁查看情况。两位仙师一边用法力修复着壶中顶盖，一边说没有大碍，很快就修好了，聚炎镜也只是打斗留了些摩擦痕迹，没有受损。
掌门接过程酩晰手里程镜玄的剑，叹气道：“程阁主啊，你这儿子真是不省心啊。”
“也怪我，是我不配做他的父亲。”程酩晰摆出一脸慈父的自责样，“还望抓到他之后，看在他没得手的份上，门派能从轻发落。”
剑风眼望着晶亮的茶色光流后方一般人看不见的玉方仙境壁面，不解地自筹道：“嘶，镜玄砸聚炎宝镜做什么啊？”
“我也不清楚。”程酩晰神色平常，“得问他本人，这孩子的心思，谁也没办法拿准。”
程酩晰已经向三个人回答了这问题，所以能做到面无异色，被第一个人问时，他被问住好半晌才说出“不知道”。事情紧迫，他没法编个和事实相差太远的谎言来掩盖真相，大半照实情复述，只是改成了他在芊黎的时间及时赶到。好在没人想得到镜玄砸聚炎镜的原因，不然他计划又泡汤了。
剑风掌门左右一思量，忽然捻须的手一挑：“哎？这下倒巧，”靠近程镜玄，秘密道，“程阁主，不用你背罪名了。”他目光移向壶中顶盖，“砸裂吧。”视线斜上到聚炎镜，“放心，不会让镜玄真的担损坏法宝的罪罚，做个样子而已。”
“不。掌门，不必砸了。”程酩晰拿手遮了遮聚炎镜方向来的光，“动静那么大，蜀山都传遍了，别派还能不信吗？”他使着眼色道，“我们把聚炎镜取下来移进养灵阁，就说损得厉害正在修，他们还能派人检查不成？真有人要看，再砸不迟。”
剑风掌门目光移了移，微露喜色：“也是，还省了一道修复之功。”随即注视悬平稳定好“玉壶盖”的两位仙师，“你们都听到了？记住，聚炎镜坏了。”
两位仙师相顾一视，拱手道：“弟子明白。”
……
待人声响动尽数退离阁楼，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程酩晰没有马上回来，但芊黎知道主上不会跟外边的人周旋久的，他会尽快回来，不抓紧时机动手，就没机会了。
她出门检查了一番，确定阁内楼上楼下没有余人了，又想到杀人还须化灭，恐怕门外新派来守门的发现动静，就回到阁务室，编织了一层隔声隔震的术法屏，加在窗上。
忙乎完毕，她跪到程镜玄身旁，手中变出了编结复杂的绳索，比钢铁还坚实。
她将绳索围绕程镜玄的脖颈，缠紧，又犹豫深吸了口气，终于闭目，用力一拉……
程镜玄腰间的宫花感应到妖气的杀机，陡放强光，芊黎被放大至空中的驱妖光符拍飞了出去，砸中一张茶几，茶几震倒挪了位。
程镜玄亦被符法的倒冲力给惊醒，艰难起了半身，咳嗽不止。
芊黎膝盖撞伤，痛呼了一声，却不敢耽搁，妖力悬空发引力，捆缚程镜玄的草绳妖异地长了几倍，向着芊黎突近。
芊黎拔出腰间匕首，运内力轻身纵起，以匕首为前锋直刺而去，同时另一手妖力内收，草绳猛地被拉近。
程镜玄从肩到脚都被捆着，被七八根绳索一拽，避无可避，芊黎人到他面前，匕首尖刃也就刺进了他心脏。
芊黎提紧绳索再拔出匕首，膝盖忽然一扭，受不住，两人一起重重摔倒在地。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启卷46、境阁一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