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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卷一82、仙盟争端 ...

  •   82、仙盟争端
      夜间回到宿院,我一个人兴奋得有点睡不着,但闭紧了嘴不敢吐露喜讯。我怕影响曦冉养伤。
      是故推延到日后,曦冉伤情大有好转,我才把师姐一起拉到她房间,围成一个三角圈,神秘自得地对她们笑着。
      “你们知道为什么从太白返程的第二天早晨,暮易香变得那么安分守己了吗。”我乐滋滋地拍手,笑着对她们眨眼,表示此间有玄机。
      师姐当然想不到玄机在哪,迷蒙地说:“那天晚上你和师傅不是去拆穿她了吗。”
      “你们知道师傅跟她说了什么吗?”我收拢手在下巴下,两眼估计都闪晶光了。
      师姐终于忍不住推我:“冰杨你就快招了吧!”
      我被摇得像不倒翁,摇着摇着扑向了曦冉,用力按在怀,又放开,揉她的脸像揉糯米雪团,眼巴巴地望着手里的脸蛋说:“曦冉,你要是真嫁出去了,我会舍不得……”
      “四师姐,还早呢……”曦冉害羞地抓定我的手,把脸退开。
      “不早了,曦冉……”
      ……
      我们师姐妹仨秘密欢庆的一日,在转眼间飞逝了过去。

      秋日来临,熟透的梨果黄澄澄挂满树稍。我们院里的梨树是品种优良,年年均有硕果可采摘。摘梨子是我们最开心的消遣之一。
      梨熟了,代表我们又渡过了团圆美满的一年。

      有一天,有两名男弟子御剑至院子上方,被梨树的茂美吸引而停留在半空,本来在说“梨结得好大,比林子里的还大”,看见钱师姐端着切成块的梨盘经过,却改为议论:从没见哪个师门院以“梨”为号的,他们还把梨切开了吃,那不是“分梨(分离)”吗。
      我听得不乐意,两手做“八”字状,一个“八”字举在前做枝杈,一个“八字”模仿皮筋的弯度拉在后,闭一只眼,手心向高空发射法光,口里说:“咻!咻!”
      两男弟子被打跑了。
      师姐布置中膳的菜肴,刚从正堂里出来,看见我的举动,说:“打人家干嘛呀。”搓搓手,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说,“香不香?”
      我使劲点点头。

      菜肴散发的香气,混着梨肉清甜气息,萦绕满院落,淡淡地飘。
      却不知为何,我闻出了股惆怅的味道,就好像秋天,梨树的叶子全部都要落光,纵使明年再满枝头,亦不能重现今日的光景了……

      纪师傅常到我们梨风院闲坐。他不喜欢坐堂内,偏喜欢和师傅坐在院内的石桌上交谈,且总坐在面朝梨树的位置,哪怕梨树上的枯叶已过多,形不成好的风景。

      刚从太白回来不久的一日,我在自己屋窗前阅览经书,听得师傅和纪师傅回来了,就去茶水间烹煮新茶,然后给他们沏茶。
      我往术法端平的木盘上两个紫檀杯斟好茶水,纪师傅手指轻叩着桌面,说:“掌门向来都对仙盟盟主之位不感兴趣,若不是矛盾闹得厉害,也断断不可能去争……你这番赴会可有什么特别的见闻。”
      将茶壶放稳在石台,又取一茶杯摆在纪师傅面前,我觉纪师傅言出有因,就出神地听着,没及时把另一杯给师傅。
      师傅也没叫我,沉浸在他的思绪中道:“见闻倒是有,只都是寻常见解,倒还不如你的高论。”说着一笑,看见茶杯,抬手自己取下,动作很顺,好像也忘记我应该递给他。
      他的确思考得专心,他们的对话也颇显有内涵,是故我撤走了茶盘,只是暂放进正堂内,又回自己屋子坐。走动、定坐间,都一句不落将他们的对话汇声入耳。
      “我去之前,你曾说,御气系术法师门,数蓬莱数量最少,太白办这聚会的意图不难猜测。”师傅缓慢地道,说话间似还在品着茶,“席间是有人议论仙盟的动向,说‘太白想借法系聚会之际笼络人心,保住他们掌门的盟主之位。’但他们原有顾虑,怕给我听到不好,我就借了你的话,全当笑言。他们闻言也就不忌讳了。”
      纪师傅沉默地听着,思维好似跟师傅玩茶杯的动作一样慢,师傅许久没见说下一句,他也斜望着石台空白处等着。
      师傅前段话果然是只说了一半,他思考清楚,又开始说后一半:“不少人都疑惑,问我:‘你们掌门人身份尊贵,在九天之上都有品级,犯得着跟太白掌门争仙盟盟主之位?’我回答说:‘太白位处九州核心,与诸派交通联络方便。历来仙盟盟主之位都是太白掌门担任,况盟主之位责任远大于权力,我们的掌门人绝不是为争权要坏这固有的规矩。不过是因为‘是战是和’意见统一不来,我们掌教层等不及了。’诸位仙长听罢,也纷纷坦露坦心迹,表明立场,就跟仙盟内的情况一样,有的主战,有的主和,没什么好细言的。至于你所不解的,太白何以就备战之事与我们蓬莱发生如此大的分歧,太白的仙长倒是主动做解释。他们说太白主和乃是误传,只是就何时动兵、如何开战,与我们蓬莱有调和不了的矛盾。他们举办聚会本也是想澄清此事。”
      “难怪我说……主和本就是过于消极的法子,太白掌门纵然心善,也不应至于惧战。”纪师傅点点头,但眼眸中的困惑仍未退尽。
      “纪师傅,‘谣言止于智者’,你是个明智人。”师傅含笑放下茶,看纪师傅的眼神带了点儿敬意,“年前各派都盛传‘太白主和’,我都差点儿信了,你却只觉得不解。”
      纪师傅目含追忆道:“前年佑莲仙真被困擒天殿,各派出动兵力去为太白救人,回来的时候我们掌教层就已经有意见了。只是当时是长留挑的头,大多门派都没有异议地听从。我们蓬莱也得过个一两年才敢翻旧账。”他的眼神回归茫然,“你说我明智,可有的时候,我确实看不清门派的做法是对是错。门派具体的主张,以我的职位,也弄不甚清,但太白反对得如此激烈,只怕其中真有什么欠妥的做法。”他仰头喝茶,竟喝出了点酒的醉意,将茶杯放定,自行倒茶,接着道,“但按理说这仗是宜早不宜迟,穆穹哀既然在修炼神功,总不能等到他炼成了发兵。可我们蓬莱催战催来……总是会有点亏心。毕竟若打起来,冲在最前线的,铁定不会是我们蓬莱弟子啊……”
      言至此,纪师傅迷茫的双目和师傅一对,变成了笑目,两位师傅对笑了好一阵。是笑,是摇头,也是感慨。
      “以我之见,谨慎还是有必要的。”师傅敛回笑容,肃穆中泛起愁色,“我们蓬莱为主战,有些话说得是过分了。比如说‘前年不该救佑莲仙真,应该当时就抓住战机,集合所有兵力攻下擒天殿’之言,不管合理与否,言论的攻击意味太强。救人始终是符合仙盟初衷的选择,人既然已经救出来了,就不应该再有说辞。就以这般自不相谅解的态度去开战,到时用兵方案也一定会有分歧。”师傅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擒天殿并不是除了穆穹哀,就没有须当顾忌的对手。比如程镜玄、干迟恩、波耶亥棘、禺蜮,这些擒天殿的骨干,哪个不是独当一面的高手。就算最先上阵的不是我们蓬莱弟子,我们蓬莱也不可能免受冲击。尤其若是擒天殿主动来进犯……”
      纪师傅手指轻轻绕须:“只怕太白还不是因为言论的过激跟我们互不相让,我们掌教层趾高气昂一些,他们应早就习惯了。此番态度如此强硬,恐怕是有你我不得而知的原因。”
      ……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以我之身份不至于去发愁门派、仙盟大计。
      可是战是和,对我来说意义还是重大的,一旦仙界和妖魔界发生大战,就如师傅所言,没有任何一派能不受波及,也没有哪个仙界弟子能置身事外。
      我自然不知不觉把两位师傅的言论全听了进去,书也没看,听完就盖下书页,捧着脸思绪万千。

      我珍惜当下的宁静,时常忽视宁静与繁华之下暗涌的凶涛。

      虽非在全然的和平中降生、长大,我并不希望,正邪相逢,只有死战到底一条路。
      但若贪恋安宁,不先发制人,等到穆穹哀邪功大成,是否真的会为优柔寡断付出代价?

      也许白日想得太多,夜间我梦到了莫芽。
      她在一处幽暗的界域,空间深远莫名,未见有光,我却能不费力地认出她。
      她向我招手说:“冰杨……冰杨……”
      我看她的手,比看她的脸看得更清,所以我不知道她的表情。
      她的容色是模糊的,语调的意味也模糊,而我没有任何疑问的意识……

      直到次日醒来,我惊忆起我是第二次梦到她了,上次梦见她是何时我都记不得了。因为如果不是稀奇两次梦中情形极其相似,这一次,我照样会忘掉。
      怎会做雷同的梦呢?
      我坐起在床榻,用两手按着左右脑侧,闭目凝思半晌。
      然后很快,我还是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这些日子曦冉的家人隔三差五就来看她。曦冉的母亲性格就同曦冉一样温柔,父亲也平和敦厚。他们的眉目间都和曦冉有几分相似,让人看了就生亲切感。他们来时除看望曦冉,就是和师傅交谈。内容无非是问能否查明真相、惩戒凶手,以及商量如何酬谢各派的师傅弟子们。
      深究案情是不可能了,要说最有能力指证暮易香的,无非太白派,但从蔺真人第二日送别时的态度看,他们只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如此,又何必为难人家。这四海内外,没有几个仙族、门派愿和玄枝国产生过结。不知道师傅如何与曦冉的父母解释,曦冉的父母都报以理解,没有过分究问。也可见,他们都是好说话的人。
      至于谢礼之事。腾翎氏族不缺珍奇财富,但曦冉在蓬莱只是名宫带弟子,她们家族越过门派去向各派的师门院致谢,还是不合适。曦冉的父母也尊重门派的决定,最终以门派的名义,通过礼宾司去答谢众助……当然,曦冉家中少不得出人力物力。

      看着风仪静洁的师傅和曦冉慈祥的双亲言谈和悦的样子,我时常遐思蹁跹,甚觉曦冉的归宿八字已经有了一撇,没事就低头偷着乐,走哪都一副怀揣喜事的样子。少根筋的张师弟有些木楞地问:“四师姐你笑什么呀?”
      “师弟,”我笑容绽得更宽,轻击掌说,“我见到你我就开心……我现在见到谁我都开心!”
      “哦……”师弟摸摸头,似懂非懂地去了。

      就在我觉得一切朝着良好方向发展的时候,猝不及防的转折到来,命运偏转上了一条仿若失真的轨道。

      曦冉伤势经大半月调养,基本痊愈了,樊欣柔便暗中向朱师伯状告曦冉恋慕师尊,装作好心,建议朱师伯与曦冉的父母商量,给曦冉换个师门院。
      朱师伯闻言震怒,因不想宣扬出去,私下差人到我们梨风院把曦冉提调去问话。
      彼时师傅外出教导张师弟,我在剑阵大队,傅兰师兄代替师傅去检查仙班。只有师姐和曦冉留守师门院,在屋中相对打坐。
      曦冉被朱师伯叫去问话,师姐不明其由,只得干守在礼宾司外,直待曦冉哭着走出大门,问她半天她都说不出一句话,师姐才知道大事不妙。

      但换师门院,不经我师傅同意岂能行得通,所以谅是礼宾司四五人围攻曦冉一人,把曦冉逼得招出了对师傅的恋情,他们也不能即时有下一步举动。
      我向许杏衣师姐打探到了详情,心恼樊欣柔居然还敢作死。而曦冉却没有愤怒,只有沮丧之意了。

      “四师姐……先别告诉师傅……求你了,我已经都认了。”曦冉泪下涟涟,“当时我爹娘都在,朱师伯也答应了我们,不告诉师傅……我让我家人另找理由,我换个师门院就是……这样也好,师傅的声誉能保住。”
      当然,如果师傅了解到状况,抢着维护曦冉,也表露了对曦冉的感情……朱师伯为人不够谨慎可靠,只怕一个不小心,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但对手岂会就此满意?
      曦冉哭红的小脸分外惹人疼惜,我抱她在怀,轻抚她后背道:“放心,我们不会跟师傅说的。但你哭成这样,就不知能否瞒得住。所以曦冉……你先镇静下来,别放弃,会有解决办法的。”我握她肩,坚定她道,“敢在背后作祟的人,你越让她,她越会得寸进尺。咱不能忍气吞声,必须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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