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9、卷一60、灯会偶遇 ...

  •   60、灯会偶遇
      利襄掌门命人用仙绳将其捆缚,禁足阁的领队说要押他去擒天殿在湖北的山府。
      雷臼咬牙吞下血液,威胁禁足阁之人道:“放我走,守好你们的嘴,此事就作罢!否则以我在派内的人脉,我就是死了,也会有人给我报仇,届时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利襄掌门和禁足阁的驯龙师商量了,不能被他吓住,还是由我们一同押他前往山府。

      途中我关心孟京舞的情况,问她有无伤着。京舞说无妨,只是皮外伤,她被雷臼这家伙纠缠有一段时日了,因为东海岸的炼丹房需要提神醒脑的香料,有一回她替朋友送补充的药材过去,恰碰到雷臼领着下属检视;之后雷臼数番骚扰,为了躲他,她都只好辞了提香分苑的职务,搬到神农书苑住,哪知还是差点遭遇不幸。

      擒天殿在中州有数许山府,乃改造过去土木流分部洞府而成,只做驿站,不是做秘密据点之用,湖北山府想必既其中之一。
      昔年腐木鬼借凡间、仙界的山地、洞府设防御结界,隐藏积蓄势力,欲反攻妖魔界,据说仙界并非全然不觉,却为削弱七杀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久后土木流得逞了,腐木鬼不回妖魔界老实窝着,反变本加厉在仙凡二界到处钻山建府示威,要仙界承认他在妖魔界的至尊地位。这些山府即是旧日所遗,擒天殿把它们重新修葺,驻扎少许兵力,用作妖魔们在仙凡二界办事出行的临时落脚点。

      雷臼万万想不到,他一路吹嘘他跟府内的某某是哥们,可到了山府,出门给他“接驾”的不是他哥们,而是芊黎。
      若是其他任何关系不熟的妖魔,他可能都还能装出有恃无恐,可见到芊黎刀剑般平瘦光洁的面容,他一脸大老爷们的笑瞬间气势全无。芊黎脸色本来就发青,不用做任何表情就像发恼,押着雷臼的师伯才稍放开手,雷臼已只余一副怂样扑跪下地:“哎哟芊黎姐……怎么是你啊……我的好姐姐……哎哟……好姐姐,我快被打死了……您看我这、这、这……”他伸手乱指身上的伤口。
      “呸!”芊黎手上电闪,变出条青色草绳,一鞭抽了下去,正中他伤口,“嘴再不干净,我奏请总部割了你舌头!”
      雷臼被打得嗷嗷直叫、嘶嘶吸气,半天缓不过劲来。
      “哎哟姐哎……以后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哎哟别打!”雷臼伸双手五指大张向又准备挥鞭的芊黎,“芊黎姑娘,真的,您要能帮我渡过这关,今后我唯您马首是瞻……”
      “哼,你以为你还能逃得过去?”芊黎抓鞭冷厉一指,“告诉你,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要嫌你嘴皮子够厚,自到公子面前去求情,活下来是你造化,死了是你命到了!”
      “哎哟别啊,姐……”雷臼皱脸使劲儿做苦相,一看芊黎手动,吓得立刻纠正,“不不,芊黎姑娘,这事儿要捅到程先生那儿,全派都通报了呀,哪还来的回旋余地。小可性命就在您一念之间,求您高抬贵手啊……”
      芊黎看他滑稽的表演看得撇开脸不屑地一笑,又正回头,板脸说:“自作孽不可活,凭你也想瞒天过海?公子早都看在眼里了,你就死心认命吧!”
      霎时间雷臼脸色煞白,聚起的一口功力再撑不住,瘫倒回地面,震惊道:“程先生……他在……他……他不是去凡界了吗?”
      “所以你就有胆兴风作浪了?”芊黎蹲下在他脑袋边,抽出匕首,刀尖指向他头上的数个鼓包,“看不出来你这鼓囊囊的脑袋里还有点智谋啊,真想切开来看看有多少货。”
      “不是、不是……姐……芊黎姑娘……”雷臼躺倒着手脚畏缩,之前的凶悍模样全没了影。他缩着缩着,忽而眼一翻白,也不知真晕假晕,反正晕过去了。
      芊黎收刀站起身:“先扔进牢里看着。”
      后方的妖兵疾步上前,把人拖进了洞门。
      芊黎向禁足阁的驯龙师和孟京舞致了两句歉,表示派内一定严惩肇事者,间或注意到我的存在,多看了我几眼,也无它事。

      冬剑山门之众收兵回程,一夜平静。

      次日早间,禁足阁差人送来请帖,邀请冬剑山门的师长们到神农书苑过元宵。
      不用说也知道什么意思,招待一番,对我们出手救人表示谢意呗。
      可利襄掌门和我梓云师伯早都商量好了,来礼必退,来帖不接,免得更招来大派诘问。
      “书苑的好意,我等都心领了。”利襄师伯温和地微笑着推拒,“但仙门不过俗家节日,清规不可破。”
      禁足阁之人说改日也可,利襄师伯坚定不移。
      双方太极推拿来去,禁足阁之人觉得说服无望,终于辞别,到了午后,改派人送来礼物。
      利襄掌门和梓云师伯继续推谢,说保卫一方安宁本就是门派义不容辞的责任,不宜接受任何礼赠。

      我一上午加一下午多在琢磨云宫图的符图解法,四处走动活动,满脑子装的却是符文,哪考虑得礼俗用意。我上堂见禁足阁的仪礼师与师伯们漫天绕着话题不肯走,猜知他不愿无功而返,就自告奋勇说:我去神农苑参加灯会,反正我们蓬莱不禁年庆。
      梓云师伯递给我一个“胡闹”的眼色,但禁足阁的仪礼师高兴非常,她和掌门别无他法,也只得同意我去,仪礼师这才致谢离开。
      待得送人出了山门,我反思觉得我的做法是有点不合适,我是蓬莱弟子,本应与禁足阁的人撇清关系。
      梓云师伯亦警告我说,去灯会玩一玩便罢,不可再参与其它,尤其是莫收任何形式的谢礼,又和我讲明避嫌的重要性,我连连答应,心里闷腾腾的。心想我不过是怀念儿时师父带我参加龙须镇的灯会,好奇禁足阁的灯会啥样子罢了,我才不畏首畏尾呢。
      因为我不是一派司务,也不是掌门,我乃小小弟子一名,可以说真话,嘿嘿。

      元宵之日我听从师伯的安排,白日坚决不与前来相请的仪礼师赴书苑做客,用过晚膳方打扮齐整,兴高采烈地只身前往。在本草镇之郊,灯会园五光十色、热闹非凡,从半空望,目标似一朵繁盛烂漫的大花舞动着千万瓣,花芯是清池映着耀动的星光,决计不会走错方向。

      神农书苑简朴的红漆木门大敞,通道两侧立起高杆,拉起数行花灯,欢迎四方游客,青金色的工书牌匾正下,一人熟悉的面目越入视线。
      “蓝大哥!”我惊喜道,“你怎么在这儿?”收好剑蹬跳近前。
      蓝大哥笑道:“他们听说我认得你,特意让我来接你。”
      我抬头认真打量他,嗯,自从禁足阁的密信风波后,我已有两年没见他了;过去也都是节庆回到冬剑山门,才能约他到书铺相见聊会儿。这两年只在冬剑山门与他书信往来过几回,他在信中动不动说他老了,是故我抬一手压他肩,说:“别动别动,让我好好看看,哪儿老了。”
      他笑得不好意思起来:“冰杨,我们快进去吧,几位主事的先生都在大堂等你呢。”
      我一听便知不妙——大晚上来还得被围攻呢,就我的口才,哪拗得过他们一群人?别搞不好答应师伯的都践行不了。立即抓住蓝大哥问:“蓝大哥,炎先生在不在,炎郁寥先生。”
      “在。”蓝大哥不解地点点头。
      “先带我去见他,马上。”

      上元节的炎先生穿着日常的文士服裳,但配饰都是红色绳线编结而成,华美而喜庆,面上的笑容亦带着微微喜气。
      “冰杨,”他卡在蓬软胡须丛间的手指松了出来,伸手招招,“总算来了。听说你剑法可棒呢,这回真得好好谢你们。”他竟不曲回,连个话题的引入都没有,甚至道,“你一个人来好啊,你势单力薄的,要带了点什么回去,你师叔伯们也怪不了你不是。”
      ……要不是之前有准备,我就听傻眼了。
      他拢在袖子下的手抓着我手臂把我往某方向带——这还是要拉我去大堂的架势啊?
      炎先生边走边精明地道:“你呀,也别拘谨,咱们这儿的人呢,都好客,你要觉得谁太啰嗦,你就逗他……”
      “别别,炎先生,”我跃前拽住他胳膊,不让他继续走,“我是来找您帮解围的,您不能反推我一把……”
      之后我叹着气在空地跟他解释了半晌,说明武当派曾出人拦阻,冬剑山一个小仙门也是身不由己,跟禁足阁论交情给大派知道了不好;又说师伯叮嘱过我不要给山门惹麻烦,我也是蓬莱弟子易被门中追查,所以只希望能和认识的朋友简单开心地过个节。
      满口大实话,全出于我对炎先生为人的信任。
      炎先生神情的认真皆从他按节奏扑扇的睫毛透出,他定定听我说完,除了眨眼没有别的动作,听罢一点头,说:“啊,早该想到。冰杨,你不用担心,我跟苑主说清就行。你尽情地在这儿玩吧。”

      于是我只跟神农苑的苑主、炎先生、京舞及藏书阁、驯龙苑两位面目和善的先生小坐聊了一盏茶的工夫,就带着孟京舞和蓝大哥去灯会园放风了。

      灯会园位于神农书苑大门入门正院的左侧庭院,每到上元佳节,都向前来游玩的书友开放,设花灯千余盏,灯谜数百幅,赏灯的同时若能猜出灯谜,还可换取到小奖品。
      庭院建成满月的圆形,内径宽大可容纳游人数众,围边环抱的是漏窗长墙和缀满锦灯的长廊;松柏盆景及石台随地摆设,树石姿态天然充满山林韵味;几座翘檐双层木楼亭亭坐落,楼上楼下也都是花灯轻转的丽影。庭院中心的池子是边线不规则的云团形,倒映着灯、楼和熙攘的游人,光色溶于动荡的水波,移动中的人和景物花花绿绿、彼此分不清。
      灯谜设在花灯与花灯之间,彩纸翩翩悬丝掉挂布满廊亭,还裁剪折出花样,乍一看以为是节庆装饰,和仙镇专门设灯谜栏、把灯谜都聚集在一处有所不同。京舞和蓝大哥都不猜灯谜,因为他们阁中之人好些题都知道谜底,灯谜都自觉让给外来的书友解。
      我的伤早在年前就养好了,而京舞有新伤在身,我不敢拉他们疯跑,就凑近谜题解读。京舞如兰似玉的秀颜在花灯的光影之中转盼轻移,仿佛绝美之年华令人流连,我的目光越过手心揽起的彩纸,久落于她清瘦柔美的身影。
      她轻步落近前,嫣然一笑:“冰杨,你在看题吗?”
      我才回神定睛看纸上写的什么。先看到“打一绘画用语”,立马将此条扔下。

      青园师父曾教过我如何对付上元佳节的灯谜,其一,腿脚要勤快。去得早选择就丰富,看得多总能挑到得心应手的。其二,要舍得。先看谜面和谜底类型,谜面、谜底偏门的和指向范围过广的,弃之;想两下就陷入死胡同的,弃之;莫为苦苦寻思一条谜题,把余下的海阔天空都错过了。其三,眼力要佳,挑自己最熟悉、最擅长领域的谜题,从易到难、由简到繁,想不出别勉强。
      如今我来得已算晚了一步,看样子被拔走的彩纸过半了,好些丝线悬着一小札纸屑,在半空兜转,像小花。所以我只能选对路的,“剑术用语”还差不多,“绘画用语”什么的,果断绕走。
      因那条周边的彩纸都被拔干净了,我拉上京舞想到隔得远点的走廊去,我们刚退出来,却见一男子带着一女子到了我们适才所在。男子就看了一眼纸张,拽了下来,和姑娘仔细攀谈,还摊平手掌,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掌心写划。姑娘看了,也伸出纤纤玉指,在掌心学着写划……
      他们是在解谜吗?
      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程镜玄?他为什么在这儿?自从离开擒天殿就没再见过面……
      那姑娘生得灵巧动人,是禁足阁的人吧?

      我还在发呆,京舞自动为我解答说:“你认识程先生?那姑娘叫采珠,程先生刚送来的,说是在凡间富家做丫鬟,生受欺负,又没有什么亲人可倚靠,程先生破例把她带到仙界来了,以后她就是我们神农书苑的人了。不过她从小没得学过书,你瞧,程先生应该是在教她认字。”
      衣袂流动,人来袖往,我眼目只盯在那姑娘脸上——她笑得好生明媚。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种异样,仿佛我有预感,事情没那么简单……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