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奕岚》紫茵琉璃

3、莫怀轩(二)

　　金色的猫矫捷地蹿上那辆四轮朝天，被撞成一团废铁的车子，朝里面观望了片刻便跳了下来，弓起身将毛上的水珠抖落，才踏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水奕岚的身边，湿漉漉的爪子拨了拨躺在地上的莫怀轩，问：“他死了？”

　　水奕岚也不回答，只低下身去探察莫怀轩的伤势。

　　“等等！”金深扑到水奕岚的面前，“你打算帮他治疗？”

　　水奕岚挑了挑眉毛，疑惑地看着金深，他不认为给这个人治疗一下有什么不对的。

　　金深却抬起圆忽忽的猫脑袋，自认很有风度地高高昂起，甩飞一溜水珠，“那个，对于世俗界来说，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拨打110报警，然后让警察来处理这些事情才对……”

　　“911。”

　　“要做一个良好的市民，我们就应当……嗯？啥？”

　　“加拿大的报警电话是——911。”虽然不想打断正自我陶醉并努力显示自己知识丰富的阿深，但是水奕岚还是认为应该纠正一下它的错误认知。

　　“嘎？……”什么叫目瞪口呆，看现在的金深就能了解了，它本来高抬的头迅速耷拉了下来，连身上那被雨水打湿而更显光亮顺滑的金色皮毛也变得有点黯淡，心里嘀咕：怎么加拿大的报警电话和中国的竟然不一样么？真是的，害我在小岚面前丢面子！

　　待它再抬起头来，恰好看见水奕岚将一粒绿色的药丸喂进莫怀轩的嘴里。

　　“诶？绿莹？小岚，你用不着给这个小子用这么好的药吧？”金深眼巴巴地看着那药丸消失在莫怀轩的嘴里，赶紧吸吸还残留在空气中的药香，一脸的可惜。

　　“这个效果最好。”水奕岚的神情永远是那么淡然。

　　金深嫉妒地看着莫怀轩身上那迅速愈合的伤口，舔舔湿漉漉的猫爪子，“真是浪费啊……绿莹的味道可是很美味的，就这么便宜这个浑身血忽忽的小子了……”

　　“深，该走了。”水奕岚看了看被血液浸得一片殷红的草地，早已没了先前雨中散步的闲情。

　　“噢，好。”本已跟着水奕岚走了几步的金深，突然停了下来，嚷道：“小岚，你就打算这么走啊？”

　　水奕岚回头看了看一派惨然的车祸现场，微蹙了眉，取出了很少使用的手机正准备拨打报警电话，而金深又叫道：“等等，那这个人怎么办？”说着，猫爪子朝地上的莫怀轩一指。

　　“他伤势已愈，已经没有危险了，等警察来了自会处理他。”水奕岚瞟了瞟莫怀轩淡淡地说。
　　猫爪子缓缓地缩回来，搭上了自己的脑袋，还以为小岚已经很适应俗世了呢，原来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懂得人情世故。

　　“小岚啊，如此严重的事故下，两辆车上的人都死掉了，独他一个人平安无事地躺在旁边，这不合常理嘛。我看，我们得先把他带走才行。”

　　“……”水奕岚微顿了顿，继而平静地转身缓步离开，“你背。”

　　“诶？”金深诧异地盯着已然离远的水奕岚，“我现在是猫的身体耶，居然让我背人？小岚也学会欺负人了，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小白兔……白又白……呀……小白兔……真可爱……”

　　咿咿呀呀的童声哼唱着不成调的童谣，有着乌溜溜大眼睛的可爱小男孩正坐在铺着精美波斯地毯的地上摆弄着一只巨大的兔子玩偶，孩子短短胖胖的四肢在兔子玩偶的衬托下更显得幼小。

　　阴暗的房间，弥漫其中的霉味，即使是再精美的室内装潢也不能驱散这间房子里遍布的阴霾气息。本当可爱的稚嫩童音回荡在这间被重重厚帘遮挡起来的卧房中，竟透着阴冷沁人的感觉。

　　突然，厚重的大门被人推开，门板受力狠狠地砸上边墙，发出‘哐当’的一声巨响。一个穿着红艳衣裙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本应娇美的脸庞上却是略显狰狞的表情，一把夺过男孩抱着的玩偶兔子，“小贱种，不许唱！吵死人了！”

　　才三岁大的孩子听不懂对方言语中的侮辱，但怀里的玩偶被抢，他只敢怯生生的朝玩偶伸出手去，“兔兔，我要兔兔……”

　　少女的嘴角勾起一抹奸诈的笑容，她将手里的玩偶稍稍递至男孩的面前，待他手快要触及的时候又迅速拿开。男孩脸上流露出来的失望让她觉得很是有趣，又来回逗弄数次，始终不让他有碰到玩偶的机会。

　　孩子急了，边追着被少女举高的玩偶，边呜咽着乞求：“姐姐，把兔兔还给我，把兔兔还给我……”

　　那少女却像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爆怒起来，一巴掌甩在男孩白嫩的脸上，将他打得摔倒在地，发狂地朝着男孩就是一通毒打，还歇斯底里地大叫着：“死贱种！谁是你姐姐！不许叫我姐姐！你这个不该出现贱种！为什么那个贱女人死了，你还没有死！”

　　男孩稚嫩的身体又怎么能经得住这样的暴力，没多会就连哭泣声也微弱了。尚未发泄够的少女犹不解恨地抓起被扔在一旁的玩偶，不顾男孩哀求，狠命地撕扯！

　　玩偶脆弱的包裹瞬间碎裂，内里填充的棉絮被抛至空中，纷撒的落絮中——有少女放肆地大笑，有男孩伤痛的眼神……

　　“不！不要！”

　　莫怀轩大叫着猛地坐起身来，急喘着，额角渗着冷汗，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为什么会又一次陷在这个可怕的梦魇里？为什么要再令他想起努力埋藏已久的记忆……

　　但是……他记得不是出了车祸了吗？为什么现在他好像完全没有事的样子？他的身上没有半点伤痕，甚至连那些不容易消失的鞭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身下所躺的是散发着清香的整洁床铺，室内布置得精致而温馨，桌几上摆放着一盆青翠的文竹，微风吹拂起垂地的窗帘，泄入几许温柔的晨光。

　　他在天堂？可这分明是个普通家庭的卧室，那他身上本应存在的伤痕现在去了哪？

　　莫怀轩拿起放在床尾的衣物，已经洗净的衣服上有好闻的洗衣粉香味，是他喜欢的香味。几下换好衣服，才发现自己的鞋子也是清洁一净，放置在床边。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他自己也没发觉，他的唇边因为这从未感受过的细心而浮着一丝温柔的微笑。

　　现在莫怀轩无法想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但他明白不会简单。虽然他对这里还未谋面的主人心存感激而且也有几分好感，但是基于自己的身份还有他必须要去做的事，他认为还是不要和这的主人碰面的为好。

　　左右看看，门是不好出的，剩下只有窗户。拉开窗帘，将窗扇开到最大。二楼，窗外不远有一株茂盛的黑松，借着树干他应该能轻松地下到地上吧？

　　当莫怀轩正计算着离开的路线的时候，一只猫如金色的闪电自窗旁屋顶跃了进来，这突然的动静，惊得莫怀轩从窗边退到了床沿，诧异地看着眼前这只仿佛看穿他所有行动的猫。

　　“我不认为你现在的身体能支持着你从窗户离开。”

　　清澈得如同早春溪水的声音吸住了莫怀轩的注意力，他转过头，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的这人是如此的清雅俊秀、飘逸出尘，令处在旁边的他竟对自己生出一种肮脏污秽的感觉。

　　莫怀轩移了眼光，不去看那人琉璃璀璨的眸子，一时间连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的问题也无法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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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的猫矫捷地蹿上那辆四轮朝天，被撞成一团废铁的车子，朝里面观望了片刻便跳了下来，弓起身将毛上的水珠抖落，才踏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水奕岚的身边，湿漉漉的爪子拨了拨躺在地上的莫怀轩，问：“他死了？”
　　（莫怀轩突然坐起身：“不，我没死！在没有上交党费之前我是不可以死的！”
　　水奕岚看了眼伤痕累累的莫怀轩：“钱给我，你安心的去吧！”
　　莫怀轩给了他钱后却迟迟不愿闭眼。
　　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莫怀轩挣扎着再一次坐起身来：“大哥，你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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