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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Scene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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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田纲吉带着他们前往日本,太平洋海上的火山列岛,他的故乡。
那是个和平宁静的小镇,不同于义大利的历史悠远人文气息浓厚,并盛是干净且祥和的地方,人口不多,居民和善。
他们搬了新家,日式两层楼的木屋,房子不大,有个刚好可以晒衣服的庭院,门口种了松树长青。
新家维持一楼是客厅、厨房、浴室跟书房,二楼只有三个房间,考虑到优尼是女孩子,纲吉让她自己一间房间,而白兰跟六道骸同间睡上下铺,这让他们两个都很不爽快。
就连纲吉也不明白,在某方面兴趣跟嗜好都十分相近的两人非常不对盘,几乎照三餐吵架,还是那种冷潮热讽,就连原本听不太懂的优尼,逐渐明白两人话语中的涵义。
狱寺隼人也跟着来到日本协助照料日常,除了他之外还多了新邻居山本武。
隔壁的豪爽大哥哥,精通棒球跟寿司,很快就跟优尼打成一片,虽然白兰跟六道骸不怎么买他帐,可是不会拒绝晚餐的寿司。
山本武最爱做的事情是下午的时候带着优尼(外加逼迫白兰跟六道骸)到河堤打棒球,附近的孩子都认识他,常常玩在一起,泽田纲吉很容易在打球的时候不慎踩空掉到河里,就算原先他站的位置离河岸很远。
很快的附近的孩子们都知道,选队员要选白兰跟骸,就算他们两人很讨厌,也不想要选只会漏接跟挥棒落空的纲吉,甚至连优尼都强多了,她跑很快,擅长盗垒。
晚餐时间山本会带着酒跟寿司来他们家一起用餐,狱寺隼人只要看到山本武拿酒来就会朝他破口大骂,失了往常冷静:
「家里孩子都是未成年,你带什么酒! 」
「还有你跟阿纲和我啊,好嘛狱寺,只喝一杯?」山本武压了狱寺肩膀让他坐下来,右手替他们三人倒酒。
刚倒完酒,泽田纲吉才正要拿起来喝,白兰先抢先一步:「不行,小纲很容易醉,我帮他喝。」
「未成年不能喝酒,小弟弟,你耳朵有问题吗?」六道骸发现他的优势是比这臭小鬼大一岁,从此以后尽可能抓这点调侃白兰,「我勉强替父亲大人喝这杯,免得他半夜还要爬起来抱着马桶吐。」
「哈哈… …」泽田纲吉干笑,他以前参加过社交晚宴,才喝一点酒晚上就吐的很厉害,不知道是会场内空气太闷还是气氛让他很不舒服,那次之后白兰跟六道骸都不让他碰酒。
「小弟弟包含骸君你,我以前就常常替小纲挡酒,所以让我来。」
「Kufufu,我没理由听你的话。」
两个几乎差点打起来,在他们抢来抢去途中,那杯酒打翻在纲吉身上。
「山本,下次你不要再带酒来好吗?」最后泽田纲吉这样要求。
×
才上了国中,原本体态还是小孩子的三人突然抽高,白兰几乎快可以跟泽田纲吉平视了,六道骸只矮纲吉一个头,优尼是三个小孩中长最高的,这对身高停在177公分的泽田纲吉来说岌岌可危。
白兰跟优尼上学区内的并盛国中,每日走路上学,六道骸宁愿早起,选了隔壁镇上的黑曜国中,搭电车通勤,理由是他不想再跟白兰同校。
来到日本泽田纲吉变得更为忙碌后,早餐跟家事全家都轮流做,中餐便当自己准备自己喜欢吃的,唯独晚餐泽田纲吉希望保留一家之主尊严,他说谁都不能抢他工作。
「可是小纲,你常常七点多才回家,八点多才煮好饭耶!」优尼这么说,于是没有异议的,泽田纲吉最后一项工作就被抢走了。
泽田纲吉很忙,大半是在忙工作,看见他们能够独立,很放心的把家交给他们。优尼跟白兰虽然不说,但两人都觉得寂寞。
如果这就是成长的代价的话,那希望永远不要长大。
六道骸将一切看在眼里,他觉得很有趣,对于泽田纲吉他既不讨厌也不喜欢,一直觉得他是很天真。硬要形容的话,就是对世界一切都保持着希望的男人,可笑到极点。
然而这么平淡无味的生活,还没叫他厌倦。
今天晚餐是优尼准备,这意味着晚餐是一顿冒险,优尼买了烹饪书尝试各种料理,但不见得次次能成功,家里预备着泡面以防她失败。
「小骸你回来了啊,可以麻烦你收一下衣服吗,我走不开,而且看天色好像快下雨了。」
「衣服我去收。」
六道骸先回房间放书包,他跟白兰的房间很干净,归功于白兰几乎不常回来房间睡,他还是喜欢跟纲吉睡。六道骸倒是难得满意这点,他私人空间打扫起来也比较勤快。
走下楼收衣服的时候白兰刚从浴室出来,两人在走廊擦身没有交谈,白兰在走廊滴了一条水痕。
晚餐又是只有他们三人,优尼乐陶陶的分享她在学校里的事情,中间白兰回几句她便可以继续讲下去。
二十多分钟晚餐草草结束,优尼把纲吉那份晚餐冰在冰箱,「他大概晚一点就会到家了。」
然而并没有。
十点多,优尼就自动走上楼去睡觉,白兰抱着枕头躺在沙发里看电视,六道骸正在拖地,把一楼跟二楼都拖了一遍。
他不是有洁癖只是讨厌脏乱,坦白说这些事情他不做的话,也不指望懒散成性的白兰。
泽田纲吉还没回家的事情让白兰心烦意乱,电视转了几个频道没有吸引他的节目后他关掉电视,晃到厨房泡茶。
「……好晚。」
白兰喃喃自语,正巧被六道骸听到,他先把拖把放回去扫除间,回到餐桌优雅喝茶:「八成被那条忠犬拖到了,这里不是义大利他不会有事。」
「我才不担心小纲,」白兰喝一口茶之后托腮看着窗外,「不过他至少应该打电话回家说他不吃晚餐。」
餐桌又一阵安静。
不用点破六道骸也知道白兰担心得要死。
又过了十几分钟,门外传来说话声,白兰立刻冲去开门,山本武背着泽田纲吉走进来。
「阿纲喝醉了,晚上遇到几个老同学多喝几杯,我把他硬拖回来了,要带他上楼吗?」
白兰看了纲吉一眼,后者脸颊红通通的挂在山本背上。
「不用,把他放在沙发上,我来处理就好。」
「他很久没遇见以前的朋友了,有点高兴过头,这也难怪,阿纲国中毕业后就离开日本啦……嘿咻。」
山本武将纲吉放在沙发上就先回家,纲吉已经睡着了,浑身都是酒气。
六道骸已经拿解酒药跟水走过来,「他不能睡这里,把他弄醒。」
「小纲醒醒,你还没洗澡这样不行喔。」白兰摇着他的肩膀,泽田纲吉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对他们两个很轻的微笑,「Kyo…ko||妳一直都这么漂亮……我好喜欢妳。」
白兰动作僵住,似乎被纲吉说的话吓一跳,六道骸趁这空档想让泽田纲吉把药吞下去,没想到他伸起手穿过他肩膀,促然之际仰头贴上六道骸。
那是很温柔又带着绝望的吻,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水珠滑到他手臂上,只有一下子,六道骸就发现纲吉抱着他又睡着了,沉甸甸的压在他肩膀上。
几乎有那么一下下六道骸以为白兰会生气,想不到的是白兰开口说先给他睡,剩下的明天再说,表情没有一丝一豪的反常。
「我想他会宿醉整天,幸好明天是假日呢。」
「帮他换件睡衣,身上都是酒味……只是棉被床单明天都要洗过。」
六道骸直接把纲吉抱上楼,白兰走在他后面没有表情,少了一贯游刃有余的淡笑,白兰变得很不白兰。
两人迅速剥掉纲吉衣服替他换睡衣,拿湿毛巾替他擦过脸,六道骸先踏出房门准备休息。
临走时放慢脚步,白兰站在床边低头俯身,用很轻的声音开口:「我也喜欢你。」羽毛般的吻落在粉色面颊上,「晚安,小纲。」
转身关上灯,他不能想像泽田纲吉拥抱其他女人的模样。
×
翌日,等到纲吉醒来之后接近正午,他头痛得要命又很想吐,起身想倒水来喝,床头旁贴心的放着解酒药跟水。
吃完药决定去洗澡,身上味道并不好闻。昨天晚上怎么回到家的他想不起来,只记得他碰巧遇到京子和黑川花。她变得更漂亮而且还记得自己,三人去山本家开的寿司店聊了好久……京子过得比他想像中更好。
昨晚梦见他吻了京子。有点不大好意思,出现在梦中的是学生时代的她,他心中女神般的存在,在学生时代能够和她说上随便一句话都可以高兴很久。
从前没勇气告白,等到今日已经太晚了,两人都离开青涩的校园,前日种种宛如同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美好却已经是过去式了。
要是能云淡风轻的对她说,从前喜欢過妳真是太好了,亦是种救赎吧。
药效似乎发挥,他头没这么晕了,换好衣服之后下楼,「骸午安,抱歉昨晚好像给你们添麻烦了……优尼跟白兰不在家?」
在厨房准备午餐的是六道骸,「优尼一大早就跟她朋友出去了,傍晚才会回家,白兰那小子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他什么都没说,今天中午是咖喱饭。」
「谢谢你,骸。」泽田纲吉入座,六道骸把盘子递给他,自己也坐下来。
「我开动了!」闻到咖喱味道才发现自己饿坏了,他自己越来越忙,优尼白兰跟骸越来越贴心,隐隐之中有种骄傲感。
「骸没有跟朋友出去吗?」
「今天我有别的事情要做,倒是你,昨晚那么晚回来是怎么回事?」回头问起纲吉话来。
「哈哈……」纲吉干笑,心虚的扫过来尚带稚嫩感的面孔,六道骸神情捉摸不定的看着他,「那个,就是这么一回事!昨天晚上遇到老朋友,不小心就多喝几杯……」
「哪个老朋友?」骸淡淡的反问。
「就是国中同学,那个……」比手画脚的说着,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这么慌张,想利用喝水掩饰过去,反而呛到。
「咳咳、咳。」
门铃很刚好的响起,泽田纲吉如得救般匆匆忙忙起身开门,「有客人?我去应门。」
六道骸叹气,「……那孩子真是笨死了。」半点掩饰都不会,连说谎都要人教吗?
纲吉没有立刻回来,门口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对方是女声:
「我听山本同学说你家在这里,这个是昨天你借我的外套,我把它洗过了,怕纲君上班要用到。」
「谢谢,要不要进来坐坐?」
六道骸抬头,想看进门的是怎样的人,纲君?还真是亲昵的称呼。
「那就不好意思打扰了。」
进门的是有一头漂亮亚麻色长发的女人,带着温柔好脾气的脸,气质很干净,让人联想到向日葵和蓝天白云这个舒服的画面。半是好奇心,他走出去打招乎。
「妳好。」
「这是骸,我的家人。」泽田纲吉多加补充。
「骸君你好,昨天听了纲君说很多你们的事情呢,真高兴认识你,我叫笹川京子,纲君以前的同学。」她愉快的说着,脸上带着微笑。
「京子小姐妳好,我替父亲大人和妳泡杯花茶好吗?」笑容可掬的说着。
「麻烦你了,骸。」
第一次看见泽田纲吉露出那样的神采,有种古怪的感觉在他胃中膨胀,那名女子Kyoko,在纲吉心中又是怎样一段过往?
就连他也不免承认,他们站在一起十分匹配,两人耦耦私语的模样像极一副色调光亮的印象派画作,目炫神迷。
笹川京子并没有待太久,她喝完茶之后就离开,长裙和金发在阳光下扫出漂亮的弧度。
「京子小姐很漂亮呢,父亲大人喜欢她?」京子刚走,骸就忍不住开口,泽田纲吉有点不解他为什么这样问,琥珀色的眼睛眨着。
「京子是我国中同学,我们之间的友谊也是仅此而已,但是她真的很漂亮,我国中的时候很喜欢她。」
他看见纲吉脸红,用比较高的音调提声说道:「她|是我的初恋情人,咳,更正确是暗恋对象……如果你是担心我替你们找母亲这个问题可以不用担心,我要是随随便便结婚的话应该会被白兰杀掉。」
他用开玩笑的口气准确的说出事实,白兰曾经因为六道骸不满好一阵子,要是多来一名女人想必会闹翻天。
「还有,骸,你可以跟白兰和优尼一样叫我小纲就好,」每次听到父亲大人这四个字他都觉得不自在。
「纲君,就这么说定了。」
他才不会说父亲大人是故意喊给白兰听的,他也不需要有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仿佛在玩家家酒似的。
「等等要不要一起去超市?今晚我想煎鱼排,配你做的烤布丁刚刚好。」
六道骸点头,「卫生纸不够了顺便买,我陪你去然后我不要牵手。」
「有时候都忘记你们长大了……」
要是有一天他们都长大了,没人要跟他撒娇想必会十分寂寞。
「骸从小就很独立呢,不过你可以多依赖我,毕竟这是你的权力,啊,钱不够了等等我们先去领钱。」
依赖?是要去相信他会保护他吗?别开玩笑了
来不及深想,话便脱口而出,「Kufufu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跟那两个人不一样,也跟你不一样,我有能力自保。」
「骸……?」不解的看着他讥诮的脸孔,这让他很不舍。明明是在该享受简单幸福的年纪,却什么也无法相信。
六道骸提起泽田纲吉的领口,沛然力道将他往墙上压,逼迫他正眼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楚说道:「你还不懂吗?我在利用你,利用你的善良你的懦弱,而我从来都不相信你。」
泽田纲吉一点也不了解他便妄想他们是一家人,等他真正明白他遭遇到的过去、他杀过的人那他们还会在同一条道路上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永远也学不会融入人群,越是与人类相处越明白彼此的差异性,愚蠢又自私的人类永远不会学到教训,他厌恶这个世界,对所有纯真和梦想愤恨不平,人生而平等是他听过最荒谬的宣言,命运从未对他平等过。
天堂太小了,容不下所有人,最美好的在眼前触手可及,他确越不过那道界线。
被钳制的泽田纲吉也不挣扎,安静地看着他,良久他开口:「……骸,我不在乎你利用我,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是我失败的地方,但是只要你想要,这里一直会保留你的位置,因为我们是家人,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们还是家人。」
是这样吗?这就是泽田纲吉的答案?
不追问他的过去无条件的包容,这么愚蠢到家吗?他摆明了这些都是他的错,他还要留一个位置给他?就因为是家人这样可有可无的理由?
莫名奇妙的他安心下来,从昨天晚上烦躁的情绪突然消失,就好像未曾存在过。
他到底在焦躁什么,现在也说不上来。
「……」他放手转身大步离开,「我要去买晚餐,再不走天就黑了。」
「咦?啊,骸你等我,我们还要先去领钱!」
「还有,我不承认你是我父亲,Kufufu如此笨手笨脚的人类我第一次见到,你走路不要摔断自己的腿就很不错了。」
「骸!」
一家之主严重抗议,无人理会。
「小纲我回来了,你们要去买晚餐材料吗?我也要去!」优尼牵起纲吉的手带着他跑,「小骸走好快喔,小骸等等我们!」
唇角扬起一抹自己也没察觉的笑容,他转头,夕阳西下红色的云朵染在纲吉身上、优尼的洋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