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男主带不动[快穿]》玄楼重霄

12、前因: 虚实之镜

　　“小屁孩！出来！有售后问题给解决一下！”谷雨捂着心口瘫在副驾驶席上，宛如一个医闹患者：“我怎么好像吞了只活兔子，咽不下去，一直在胸口这扑腾呢……”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就像是分娩时的阵痛一样，这会儿谷雨胸口那股子窒痛平息了，他稍微缓过来了一些，只是觉得心口憋得难受。

　　“发生什么了？”幻境外，穆江正用湿巾拭去耳垂的血迹，略带紧张的视线从后视镜里落在耳垂上，见那耳钉上面的纹路似乎比刚刚清晰了一些：“谷雨？你还好么？”

　　不怎么好。

　　谷雨瞥着穆江的镜影，身为神仙的自尊心却不允许他跟这个凡人说实话，尤其在是这个凡人良心发现，终于知道担心他的关键时刻，谷雨觉得自己要抓住树立高大形象的良好时机，营造一个处变不惊，老神在在的人设，不，神设！

　　于是，谷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没事没事！大概是感应到主人的血，这小镜子有点激动，刚才小小地地震了一下，没出息，啧啧……”嘴里瞎扯着，谷雨还故作镇定地拍拍穆江的肩，安抚小孩子似的：“江大，放宽心啦！本仙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能有什么事！”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愉悦有助于缓解疼痛，谷雨吹完牛，竟然觉得胸口里那只活兔子也不扑腾了。

　　说话间，镜子内须臾幻境也在发生着变化，场景扩大了不少，也许是因为视角的转换扩宽了视野，现在谷雨看到的东西基本与穆江无异，但当谷雨集中精神盯着某处时，像是视力忽然变好了，一切细节都像是在放大镜下一样清晰。

　　“小主上，我好像……解锁了新的法术……”

　　就在谷雨对着穆江的虚像讶异“这个人的脸怎么放大了毛孔还这么小”时，须臾幻境忽然消失了，他被镜灵拖入真正的境内空间，这里本该排列着能连接其他幻境的镜面，但此刻呈现在谷雨眼前的，是如蜂巢一般紧密拼接的镜面碎片，而每一片上，都呈现着不同的镜像——有些谷雨熟悉，有些……他压根儿没见过。

　　这到底是……

　　“呜……要撑死了……”小镜灵又嘤咛起来，它难受地打了个哭嗝，弱弱道：“原先我只能保留照射过的幻境影像，但刚刚，突然涌入了大量的幻境影像，而且，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好难受呜呜呜……”

　　“这是升级了啊……”谷雨没心没肺地感慨了一句，随手摸向一片蜂巢镜片，紧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强力吸入幻境，周遭即刻晴明起来。他四下环视，发现身边走来走去的人都穿着上个世纪的衣服，建筑也全是民国风，谷雨愣了愣：“难道说……你现在可以显示出某个地方一条时间线上所有的幻境？”这话让谷雨心头一动，但这一动，牵扯着胸口又突突跳动起来。

　　“你在说什么？”穆江在镜子外也听得紧张起来：“什么升级？”

　　可惜谷雨这会儿光顾着兴奋，没理睬穆江。

　　如果灵镜当真能这样用，案子根本就不必查了，直接“看录像”就能结案！结了案穆江的生活就能恢复平静，他也能从这个麻烦里抽身……想到这，谷雨的脸忽然就垮了下来。

　　一兴奋把他肉身还没长好这个茬儿给忘了！案子快办慢办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要在这镜瓮里枯等？日子啊……长着呢！他不仅能在这个镜子里给“主上大人”养老送终，搞不好，还能见证穆家香火，延绵不绝……

　　“卡！下一场！”谷雨郁结的心情忽然被一声奇怪的画外音打断，接着，他身边刚刚还正常得很的人们一瞬间作鸟兽散，继而三五成群的凑到一起，聊天的聊天，抽烟的抽烟，吃零食的吃零食，玩手机的……玩手机？！

　　谷雨一脸懵逼地原地转了一圈，忽然看见一个特别眼熟的人，正被好几个现代装束的人围着，补妆的，整理衣服的，递水的，递本子的……

　　“推下个场景了，1号机镜头切一下！”又是一句奇奇怪怪的话，紧接着，整个幻境瞬间切换，谷雨揉揉眼，眼前竟然变成了空无一人的巷子。

　　谷雨快速从幻境里出来，又随机进入了几个其他幻境，看到的东西可谓是千奇百怪，完全没有规律可循，最过分的是最后一个幻境，他竟然一脚踩进云层里，自由落体了足足10秒钟才成功逃出来。

　　“我这有点麻烦，一句半句说不清楚……幻境入口变多了，可幻境的内容都很奇怪……”

　　“继续说，把你看见的，都说了。”

　　“你这是让我坦白从宽呢……”谷雨撇撇嘴，又走回到须臾幻境中，发现副驾驶席上被穆江丢了一瓶矿泉水。

　　这还真是简易版的“多喝热水”啊！

　　十分钟后，谷雨干掉了一整瓶水，总算在“穆警官”抽丝剥茧的审问下，把自己看见过的景象完完整整叙述了一遍，他窝在副驾驶位上顺了一会儿气儿，很奇怪，现在胸口那股子难受劲儿又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坦白从宽”之后的口干舌燥，谷雨没再深究，只把这划定为“幻境系统升级后引发的短暂不耐受”。

　　这会儿，他见穆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嘴巴闲不住似的故意逗他：“怎么样，您有什么高见？”

　　“我有个猜测。”穆江竟然还接受了这句挤兑，臭不要脸地点了点头：“你看到的蜂巢镜面应该是二次反射甚至多次反射的成像。”

　　谷雨脸上一抽：“说人话！”

　　“……”穆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镜子照射到的实际场景里，如果有其他镜子或者类似镜面的反射面，它们映射出的虚像也都会化作幻境入口，被保留在境内空间。”他顿了顿：“记得你说的第一个穿越幻境吗？那其实是那边的摄影棚里1号摄像机镜头反射出来的画面。”

　　“这……这么牛……”谷雨吃惊到有些结巴了：“这不是开了天眼吗？”他撇撇嘴，低声嘟囔：“小屁孩，你可真够牛的，这要在游戏里，得是杀了Boss才能掉的装备吧？”他吐槽着，忽然眼睛一亮：“诶，穆江？你要不要多放点血试试，说不定这镜子还有更吓人的完全形态没释放出来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更厉害’它自己都未必能把控住，更何况你我？”

　　穆江这句噎得谷雨死死的，那副勘破凡尘似的架势，反倒比他更像个神仙。说完这句，穆江便下了车：“走了，先去剧组。”

　　照理说，就算是编剧本人去剧组探班也总得提前知会一声，不好这么一拍脑门就去的。穆江就算再“无组织无纪律”，作为一个成年人，他也不至于那么不会做人。事实上，两天前微博上爆出“水鬼案”的时候，穆江的工作室除了线上的一些“运作”，也安排了剧组这边的打点，毕竟消息是从这边不胫而走的，是他们江大的臭脾气得罪人了也好，还是有人看着眼红也罢，最后都少不了明着打点一番，暗着敲打敲打。昨天下午，工作室的负责人，也就是穆江的大姐穆雪川已经来了，穆江过来的路上，早就和穆雪川约好，这会儿也会来露个面。

　　他人刚走近片场，副导演和穆雪川一并迎了上来，穆家大姐绝对是个“外联”界的扛把子，这么一大早就过来其实是配合她“说来就来”的弟弟，但早就让助理准备了全组的早餐，搞得自己好像个暖心的邻家大姐一样。

　　“穆姐昨天就过来了，江大你今天还特意过来，太有心了！”副导演大多都是八面玲珑的主儿，说话漂漂亮亮，每个字都能戳人心窝子：“网上造谣那个事儿，怪我们没管理好，对不住了江大！哎，这剧组百来号人，人多嘴杂的，闹心着呢！”

　　“都不容易。”穆江跟着说了两句场面话，便询问起剧组的情况：“拍戏顺利吗，没耽误进度吧？”

　　“压力大的是处理舆论的那些同事，片场倒没什么，警方调查了一天就撤走了，说是意外死亡，演员和工作人员情绪也比较平静，这不已经开始正常拍戏了么！”

　　“县刑警队立的案？”

　　“对，口供也都是上县公安局录的。”

　　副导演压力也是很大，说起这件事来就有一肚子苦水，不用穆江细问，自己就吐槽了不少。原来这个冯思淼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就剩下个老母亲，身体不好没办法过来，也在没跟剧组闹，剧组给老太太了一笔大额抚恤费，让工作人员连同遗物一起给送回去，算是了结了这件事。

　　穆江进片场时，已经在拍摄了，这一幕是主演的戏，男主演饰演小说里的小探长，他今天似乎有点不在状态，NG了好几次都过不去这条，索性去一边抽烟了。穆江就趁着休息这会儿功夫和大家打了招呼，大家都不算很熟，和和气气说了些场面话，倒也其乐融融，唯独男主演在一边酝酿情绪没过来，大家知道这位大咖惹不起，也都没叫他。

　　“许老师今天脾气挺大的？”穆江看向一边闷头抽烟的男明星，这个人，就是刚刚谷雨在幻境里提过的许靳，是近两年因为参拍综艺风头很盛的一个当红小生，架子也大得很，当时看剧本时因为对台词和戏份胡乱提意见，曾经和穆江吵过一架，闹得挺大的，组里人都知道。穆江这看似随口一问，甭管说者有没有意，听者都会多几分心，有些跟许靳关系处得不好的，嘴巴上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被警方叫去录了两次口供，心情能好才怪呢！”有人阴阳怪气地附和：“老冯是他带来的，前几年一直给他做武替，跟他跑过好几个剧组了，按说形象气质也凑合，这么多年了，愣是没红起来，谁知道有什么猫腻……”

　　“形象气质好的人多着呢，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哪那么容易红起来的！”有人在里面和了一把稀泥：“就是可惜了，老冯挺实在一个人……”

　　一时间，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夸起冯思淼来，听大伙儿说话的意思，好像他生前人缘好得很，没跟谁有过磕碰。但毕竟死者已矣，这话里有几分真情实感？又有几分是为了摘清楚自己的信口开河？谁也说不清楚，听个热闹可以，当真不得。

　　穆江化作一只耳朵听了一会儿，忽然状似随意地问起来：“我听说冯思淼是回片场找手表来了，晚上也没个看棚的，就没发现？”

　　“这地方这么偏僻，粉丝都没跟来，也没搭什么棚，基本是取的实景，哪还安排什么人看着。”副导演摇摇头：“警方说是老冯落水后，身体突发应激反应，心肌抽搐窒息死的，可能是这段时间高强度拍戏过于疲劳给闹的……哎，都是命……”

　　“手印呢？”穆江皱眉。

　　“那是剧组白天拍戏，可能道具卡住的时间长了，落下淤青了。”副导说着官方说辞，也不知道自己信不信，反正从他嘴里，总不能乱造谣：“哪那么多邪门儿的事儿，还真能还原你的小说不成？那干脆就甭拍了！”

　　这时候，穆家大姐在旁边及时嗯了一声：“就是，巧合罢了。”她说着，悄悄拍了一下自家老弟，示意他别瞎问了，这风波好不容易过去了，人家剧组还想好好拍戏呢。

　　另一边，许靳已经调整好了状态，示意拍摄继续，围在穆江身边这圈人立刻作鸟兽散。穆江借着看拍戏又逗留了会儿，随便和工作人员聊了聊，发现警方那边封锁消息封锁得很严实，剧组这边也没能打听到太多的线索，他也差不多准备走了，偏过头低声一句：“你那边，怎么样？”

　　耳畔很快传来了谷雨的嘟囔：“这个大明星，手机里真干净，记录删得够利索的啊……有强迫症吧？！”

　　穆江眼色一暗。

　　强迫症不一定，问题，那是绝对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