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将军墓里爬出来的前夫》谁清浅

22、秘密的纠缠者（二十二）

　　听到温顽的笑声，孙小乔怒：“这么好的气氛全被你搅黄了！”

　　“我错了我错了，你接着说。”温顽捂着嘴忍住笑。

　　“他之所以忍无可忍，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变本加厉，但凡他没睡着，有一丁点动静都会被她立刻察觉。她的声音又凄厉又沙哑，特别难听，他睡不着又不敢睁开眼睛。他曾经有一次悄悄睁开一条缝偷看，没想到女人也凑近他的脸看他有没有睡着。”

　　温顽摸了摸手臂，“还真恐怖，那他一定吓坏了。”

　　“是啊，他差点推开她，不过忍住了。幸好他忍住了。”

　　“哦？”

　　“我舅舅说他做得对。”

　　这种怪事，最讲究的就是看破不说破。如果他当时跟女鬼撕破脸，又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她，到底会吃亏。虽然这个男人不知道怎么对付鬼，但闲云道长会。他跟那个男人聊了几句，就马上开始在男人身上绘画。孙小乔见过那幅人皮画，因为闲云道长画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看着。

　　“那你学会了？”

　　“哪有这么容易？舅舅敢让我看，当然不怕被偷学。我根本看不懂。”

　　总之，等到再次入夜，男人便遵从了闲云道长的吩咐，回家继续睡觉，当然，是装睡。

　　等到夜晚那女鬼再来，他便迅速开灯露出皮肤上闲云道长绘画的符号。

　　“当时我在隔壁房间，就听到一个女人尖叫的声音，然后就什么都没了。”

　　“她就这么死了？”温顽惊讶地问，“就因为看了一张人皮画？”

　　“我也奇怪，就去问舅舅。他说这女人是惨死的厉鬼，一见到男人皮肤上的符文便被刺激得想起了自己的死因，她是被自己的死法吓死的，这次是魂飞魄散。”

　　“这么神奇？”

　　“是啊。”

　　温顽若有所思地说：“看来，即使变成厉鬼，没两把刷子也不能随便纠缠人。”

　　“对。”孙小乔又说，“但我一直想不通。”

　　“哪里想不通？”

　　“她是惨死的厉鬼，为什么一定要纠缠那个男人不放呢？”

　　细思恐极。

　　温顽道：“算了吧，她已经魂飞魄散，再追究为什么，也没意义了。”

　　“你说得对。”孙小乔甚为赞同。

　　她马上说起第二个故事。

　　二人都觉得这种怪谈需要一个朗朗上口的题目，之前那个便称夜歌女，第二个故事的主角也应该有个名字。孙小乔思索片刻说道：“那叫他缠灵吧。”

　　很奇妙，这次倒霉的依然是个男人。

　　和之前那个男人一样，他也受到鬼魂纠缠，但纠缠他的是个男人。等下，不要误会，这并非什么虐恋情深纯爱耽美，他们是真正将对方恨之入骨的情敌。来找闲云道长的人很年轻，讲话比较直接，来龙去脉并未隐瞒。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闲云道长在他们圈子里是有名的口风紧。

　　“你舅舅那是个什么圈子啊？”温顽问。

　　“别打断我！”孙小乔瞪她一眼。

　　她那天在舅舅家玩，坐在二楼悄悄听了个大概。这个被纠缠的男人和缠灵都是学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为了学校里一个女生一直在争风斗气。他们越争，火气越大。一开始，是这个送一束花，那个就要拿玫瑰铺地，后来发展到一人一辆豪车堵在学校大门，命令女生必须从中挑选一辆乘坐。

　　那女学生谁也没选，扭头就走。

　　这两人简直幼稚透顶，也难怪那女生只肯送他们一人一个后脑勺看。可是，随着事件升级，这两个幼稚的孩子，终于搞大了。有一次，这男孩和缠灵在天台争执时，一怒之下将他从楼顶推了下去，缠灵大头朝下，当场摔死。这男孩逃走了，事后利用家中关系成功脱身。

　　没想到，人事易了，厉鬼难缠。

　　当缠灵摔死成为厉鬼，便凭借本能继续纠缠他。

　　“这里头学问可大了。”孙小乔像是个教书先生，振振有词地说，“我舅舅说，人死后要么投胎转世，要么留在人间，这就叫孤魂野鬼。一般情况下，鬼魂能够在人间逗留，通常是因为心怀怨恨所以阴魂不散。当它成为鬼以后，还有两条出路，一是做鬼修，一旦修行成功就有通天本事，不过成功率极低；二是做游魂，这也是最常见的结果，不过游魂的脑子难免有问题，不是丢失一部分记忆，就是丢失一部分智商。”

　　为什么第一个故事里的女鬼不索性把她怨恨的男人杀了？

　　正因为她丢失了记忆与智商，所以只能靠本能做些简单的骚扰。但也够让人吃苦头了。

　　缠灵正是如此。

　　他忘却了许多事，只记得怨恨的感觉和自己怨恨的对象，但他不知道该怎样报复，所以只能跟着这个男人，他去哪，缠灵就跟去哪。也许有一天他迟早能用自己的阴气克死他，可是他运气太差，男孩当初能够逃脱杀人罪，之后也能找到闲云道长替自己摆脱麻烦。闲云道长向来都是办事拿钱，头回能拿钱办事，自然不肯让主顾失望。

　　闲云道长虽然名叫闲云，但做事一点都不闲云野鹤。

　　甚至，相当的阴。

　　闲云道长向男孩问明当时他所追求的女学生的名字，身份，地址，然后将缠灵空降到她身边，也将那种虚无的怨恨一并转移到她身上。这很容易。难道这个杀人的男孩和缠灵真的爱那个女学生吗？自然不。如果是真心的喜欢，真正的深情，又怎么会忍心无数次使她陷入尴尬的局面，纠结的考验？

　　所以，当那缠灵死时，便免不了怨恨，他会死，是因为和另一个男孩争夺——她。

　　他会迁怒她，也会怨恨她，只不过当时直接的杀人凶手拉走了最大的仇恨。

　　闲云道长随意地蒙蔽了他的怨恨，制造了一个假象。这太简单了，糊弄一个低智商鬼而已。

　　“那女学生岂不是很倒霉？”

　　“是啊。”

　　“为什么非得是她？”

　　“缠灵有怨气的对象只有两个，他的怨恨难以消除，吓又吓不死，所以换给另一个。”

　　“那她后来怎样了？”

　　“不知道。”

　　后来的事，或许连闲云道长也觉得不适合吹嘘，所以孙小乔也不清楚。

　　“怎么这些主顾都是男人。”温顽撇撇嘴说。

　　“有女的。”孙小乔是个很配合听众的说书人，她马上展开第三个故事，胎梦。

　　“我记得她来的那天是中秋节。”

　　这主角来拜访闲云道长时，打扮得挺隆重。手里拎着个红色皮包，目测是限量款大牌，身上穿着一件鲜红色绣着暗色纹的旗袍，像是穿越来的古人，戴着红宝石耳钉，嘴唇也涂得鲜红，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厉鬼上门。

　　这红衣女人的故事挺复杂。

　　就像她的穿着一样，明明是二十一世纪，她的思想却还停留在古时候，打的主意是母凭子贵。她坐在客厅的沙发，捧着茶，说自己是“家里那个”介绍来的，但“家里那个”是谁，她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闲云道长只要钱管够，看了看她一身名牌便直接问她是被什么纠缠。

　　女人说她曾经怀孕，纠缠她的正是那个孩子。

　　当她得知自己怀孕时很高兴，因为她很快想到利用这个孩子成为正牌夫人。但她当时并不清楚肚子的小孩是男是女。直到七个月大，她终于找到办法去验男女，可结果令她不悦，肚子里的小孩并不是她期盼的儿子，而是女婴。虽然宣传总说男女平等，可是对于当时的她而言，这个砝码太轻。

　　红衣女思考了很久，最终心一横，决定用这个女婴去赌一把。

　　“赌？”温顽听得糊涂。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她大着肚子逼宫，再顺其自然‘被害’流产。”

　　温顽无语了，“这办法很蠢啊。”

　　“是蠢，可她不止想了，还做了。”孙小乔无奈地说。

　　最终，孩子没了，她自己也元气大伤，幸好医学昌明，如果真是古代，她活不到今天。

　　她那位的那位，却并非什么苦心莲，反而是个同样背景深厚的小辣椒。被红衣女坑了一把，她一怒之下立刻将她那位蹬了，临走还不忘给这对狗男女使个绊子。现代女和古代女的斗争结果是，现代女放弃这个坑，也顺便留下个烂摊子，让红衣女和她那位慢慢收拾。

　　就因为这事，古代女至今也没有成功地登堂入室，反而先被一个女鬼缠上了。

　　女鬼就是那个女婴，她未出世便被牺牲的孩子。

　　红衣女一直在做噩梦。

　　在梦里，总有一个没脸的小孩踩着赤足追逐她，发出凄惨的哭声。在梦里，她一直在逃，不敢停下，她不知道停下会遭遇什么，但她不敢停下。闲云道长弄清状况，问红衣女想让自己怎样做。红衣女思索片刻，一脸怜惜地说了四个字。

　　“彻底了结。”

　　在职业道德这方便，闲云道长太有了，既然她要彻底了结，他就帮她了结得干干净净。

　　鬼婴终究不是一个真正的鬼魂，她只不过是个模糊成形的胚胎，怀着一点若有似无的念头后进入女人的梦中爬来爬去。连真正的女鬼都死在他手中，何况只是一个鬼婴？解决也很方便，闲云道长说女婴就在她肚子里，写了张符，将女婴当场咒杀，令她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