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死不辞》川辞

1、诗和远方（一）

　　丧尸潮开始爆发的两天后的下午，之前通宵赶稿子赶得日夜颠倒的姚远总算结束了连续二十个小时的睡眠，从被子里爬出来，晃晃悠悠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打算透透气。一阵冷冽的风伴随着微微的腐臭味拍在他的脸上，姚远耸了耸鼻子，从腐臭味中微妙地闻到了无骨炸鸡柳的香味。

　　啊，好饿。他倒回床上，并没察觉到窗外安静得有些可怕。

　　姚远在床上愤怒地打了几个滚，终于控制不住弹起来跑到冰箱边想下袋速冻饺子，打开门却发现冰箱似乎已经断电了一段时间。冷冻室里的猪肉软趴趴的，从密封不严的袋子里滴答出血水，有规律的“啪嗒”声似乎成了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声响。

　　停电了，那水也烧不了，想吃泡面都没得咯。姚远只得戴上眼镜再抓件外套穿上，趿拉着人字拖打开家门，想着下楼吃个热乎乎的沙县，嗨呀，还不是美滋滋！

　　姚远哼着歌推开门，意外地看到有个人背对着自己站在楼道里。那人穿着红色的工作服，戴着鸭舌帽，衣服上有个挺明显的卡通炸鸡腿标志，看着像是哪个餐馆的外卖小哥。仿佛听到了姚远家这边传来的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顶着张只剩下一半的脸和门边的姚远大眼瞪小眼。

　　姚远傻站在原地，看着血次呼啦还拖着半截肠子荡在外面的外卖小哥端着快餐盒朝自己走来，等对方都快溜达到自己面前了，他死机的大脑才顽强地完成重启，急速退回房里后哐地一声用力关上防盗门，甩了猝不及防的丧尸小哥半脸。

　　靠在门上冷静了一会儿，姚远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先谨慎地趴在猫眼那儿朝外望了望，感觉确实没有敌情了才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探出个上半身，从趴在地上不动弹的外卖小哥手里接过了快餐盒，还不忘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扔在地上，才再次蹑手蹑脚地把门关上。

　　虽然快餐盒上沾了些干涸了的深红色液体，但是盒里的炸鸡们看起来还是非常健康的！随遇而安的姚远直接盘腿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一边饶有兴致地往窗外望，一边举起冷掉的鸡翅啃了个爽。

　　他本来以为外面街上就算没有浩浩荡荡的丧尸，怎么说也会游荡着小尸三两只。然而姚远边吃边探头看了半天，目之所及空无一尸，楼下的步行街始终安静如鸡。

　　直到街道的一头出现了两个身影，并且伴随着低沉的交谈声。

　　步行街头

　　“老大，”杜炎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小流氓似地在空荡的步行街上晃悠，“老方要做的那个发射器的什么什么配件咱们上哪找啊？我去商场里给他顺个电饭锅回去他能从上边儿拆出来一个不？”

　　走在他前面的男人身高将近一米九，边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边低声回答，“给老方带个收音机就行。你再背两个电饭锅和烤箱，青竹说等发电机做好了给大伙做饭吃。”

　　杜炎在一旁挤眉弄眼，“要不说是嫂子嘛，就是贤惠。”

　　“别乱叫，”秦渭——也就是杜炎口中的“老大”，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神色，“路上注意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杜炎满不在乎地接话，“L区是第一波爆发丧尸病毒的区域之一，估计悬。何况我们昨天来这里收集物资的时候闹出那么大动静，有幸存者的话早就出来呼救了，哪能等到……”话音未落，杜炎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光速打脸。

　　“喂——！”

　　不远处的上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喊，不同于丧尸咆哮式的嘶吼，那声音在人类里也可以称得上好听了。

　　秦渭和杜炎同时抬头寻找喊声的来源，然后在前面一幢公寓的某个小窗口，看到了那名激动地探出了大半个身子的青年，对方感受到他们的视线后，还兴奋地挥动着手中吃了一半的鸡腿，“救——命——呀！”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开演唱会呢。

　　杜炎跟着自家老大来到幸存者的家门口，面色复杂地看了看那只趴在门外一动不动的丧尸，接着淡定地把他当成脚垫踩着进了门，打量着房间里的那名青年。对方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大概因为不常出门，肤色透露出不健康的苍白，偏栗色的头发软趴趴地盖在头上，中间还有几簇可笑地翘在头顶。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有些长的刘海半遮住了眼睛，淡色的嘴唇显得有些拘谨地抿着。

　　那边绝处逢生的姚远却激动得无以言表，急忙把乱七八糟的房间扒拉了扒拉，给客人整理出来能落脚的一亩三分地，还讨好地把自己没吃完炸鸡往他们面前推了推，“别、别客气。”

　　秦渭假装看不到餐盒上的血迹，淡淡地开口，“你有异能吗？”

　　姚远不明觉厉地摇头。

　　杜炎接了话继续问，“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们队伍只留有用的人。”没什么用的到时候会送到分布在各个地区的国际救助站。

　　“……我是诗人。”姚远登时慌了，唯恐这两个人嫌他浪费粮食要把他放置play了，于是连忙补充，“但是我还会剃头修脚腌酸菜，并且能熟练使用各种型号的计算器，把我留下给你们写写自传也好啊！”

　　“这年头还有诗人这个职业啊。”杜炎满脸震惊，环顾一圈身处的这个有点拥挤的公寓，再看看对面那个邋邋遢遢的青年，心疼地拍拍他的肩膀，“怪不得发展这么多副业，收成不太好吧，兄弟。”

　　姚远还在担心自己的去留，忧心忡忡地挠挠头，“还行，还行。”

　　秦渭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率先朝门外走去，“重要的东西带上，先跟着走吧。”

　　姚远意识到自己大概是抱上大腿了，急忙连跑带颠地捡了两件衣服装在包里，临走前还不忘从桌上抓了笔记本和几支笔，跟在秦渭后亦步亦趋。

　　获得跟屁虫姚远一只并没有打乱二人原本的行程。杜炎一马当先冲进昔日人满为患的大商场，直奔家电区，对着偶尔出现的拦路丧尸搓火球，左一球火右一球火，他一边胳膊底下夹着电饭煲一边胳膊搂着烤箱，还指挥身后难掩惊讶的姚远收集了一堆收音机啊遥控器啊什么的放进包里。

　　忠实的小弟姚远跟着扫荡完的两位大哥走到他们之前停车的位置，手抖脚抖地跳进越野车后座，板板正正地抱着背包坐好。

　　杜炎把其他东西塞进后备箱后坐到副驾驶。秦渭启动车子，开向回程和其他人会和的方向。

　　“大诗人，”话痨的杜炎率先打破沉默，兴冲冲地扭头看向姚远，“你艺名叫什么啊？都写过什么诗给我念念呗！”

　　姚远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不怎么出名的，艺名、啊呸，笔名说出来你们肯定也没听说过。写过的诗是有的……我找找啊，”说着从包里翻出来笔记本，快速翻了好几页选出来一首最满意的，清了清嗓后开口，“就念这个吧。”

　　他的声音清澈得像少年，但是又带着微微的沙哑，确实不难听。一直默不作声在开车的秦渭想道。

　　“奥运场上红旗飘，运动健儿逞英豪。
　　去吧，变成浪尖的海鸥；去吧，化身矫健的苍鹰。
　　冲破令人绝望的黑暗，冲向那条这么近又那么远的终点线！
　　冲吧，冲吧！”

　　秦渭：……

　　杜炎对这首写得还不如运动会加油稿的诗却十分捧场，“老大，你看这词儿写得多好，这么近那么远，一听就特别有文化！大诗人，等你有空给我写一首呗！”

　　“以前给奥运会写的，不过没被选上。”姚远合上本子，不好意思地推推眼镜。

　　姚远的新晋小迷弟杜炎听到这句话后遗憾地摇摇头，“他们真没眼光，那些可悲的猿猴对文学根本一无所知！”

　　秦渭选了一条丧尸比较少的路线，一路踩着油门以120迈的时速开到了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L市郊区的一家小便利店。这个店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围只有几座平房。旁边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和秦渭现在开的同型号的越野车，但是那辆明显经过改装，车身的涂装泛着金属冷冷的光感，车顶上还装着些看不出用途的机器。

　　等到下车的时候，杜炎对姚远的崇拜又上升到了新的高度，拍着这位年轻诗人的肩膀直呼相见恨晚。

　　秦渭径自去后备箱里拿好了东西，迎面正好碰到一名刚从店里走出来的男人。秦渭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叫了对方一声，“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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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全文存稿是不可能存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存稿了。
这是我全部的存稿，请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