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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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而今独自睚昏黄，行也思量，坐也思量
良庚的事情来的是那么突然，突然的让白玉堂和展昭同时措手不及。
一个江湖人杀了一个一品大员的全家，皇上震怒，发下海捕文书，让开封府无论如何在限期之内将那个叫做良庚的人抓捕归案。对此包大人犹豫了很久，才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展昭。
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从展昭那里，包拯了解到，良庚是白玉堂的好友，而白玉堂与展昭……
在展昭从包大人那里接下良庚的追捕文书之时，他就猜到了白玉堂必然会找他。
江湖有江湖的处事原则，庙堂有庙堂的行规法律。很多时候，江湖与朝廷都有着冲突——例如这次，按照江湖上的处事风格来说，良庚只是为了报仇才杀了那些人，可是他杀得偏偏是朝廷的官员……
当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展昭知道，若是他不抓捕良庚归案，皇上盛怒，必定会迁怒开封府。而且按照大宋的法律来说，良庚杀了人，无论如何都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倘若他不在庙堂——倘若他换成了白玉堂……或许如今他就不必面对这样的窘境了吧！
白玉堂……以他那个宁折不弯的个性，这次事毕，他怕是会气坏了……
……
结果不出他所料，就在将要动身的前一天晚上，那抹白影破天荒的推门走了进来。
展昭正在收拾包袱，听到开门声，却是连头也未回。
“你决定了？”
那人的声音清冷，显然是压抑着怒气。
展昭的手未顿：“追捕杀人凶手是展某的职责——若是换了白兄，你会如何做？”
你会如何做？以你的立场，应该是毫不犹豫的选择放了他吧……抱歉，白兄……
白玉堂无语，静静的看着他。他几乎就想要发火，想要狠狠地握住他的肩膀来摇醒他：展昭！展昭！为什么你这般狠心？倘若你想我解释，哪怕你只是告诉我，为了包大人，你不得不去抓他也好啊！别露出这样的漠然表情，至少让我知道，你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然而展昭终究什么都没说，仿佛这件事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和平时抓捕那些罪犯一样——良庚是他白玉堂的好友这件事在展昭的眼中根本一无是处，良庚在江湖人看起来情有可原的行为在他展昭的眼中也已经变成了破坏大宋律例的不良行为……
展昭，你——可还有一点侠气？
他不想见到他变成这个样子，真的不想……展昭，你心中可还有江湖，可还——有我白玉堂？
看着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白玉堂期盼的目光渐渐变冷，最后完全暗淡直至冷漠：
“你终究还是变了啊……也是！白爷爷早说过，官场之中没有一个好人，你展昭也是一样！”
展昭转过身，伸手拉过一件蓝色的长衫，认真的折好，放入了蓝色的包裹之中。
“展昭！”
终于忍不住，那人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拉过他，口中叫着他的名字——自两人相交后，他已经很久没唤过他的名字了——他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像是想要看清楚他的心中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至少说些什么，让我——相信你！
然而，展昭回答他的，依旧只是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
白玉堂咬牙，恨声道：“你明知他只是为了报仇！那人杀了他的全家，用那样残忍的手段——如今他只是报复回来，有什么错？你也曾是江湖人，你应该……”
“但是杀人就该偿命。”
他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顿地说道：“展昭早已不属于江湖，你不是早已知道了吗，白兄？”
这是他最后一次这般慎重的叫他白兄。
这么回答的话，以白玉堂的个性定然会极度愤怒——白兄，你生气也好，展昭让你失望，你是不是就该离开开封府了？这里不适合你，一点也不适合你。你该是飞翔在空中的雄鹰，而不是困在这小小一方天地之下的鸟雀。
一身官府气息的自己，该是他最讨厌的吧……
不出他所料，白玉堂的面色变了，他默默的闭了闭眼，再睁开之时，那里面已经是一片冷意。
他没再多言，只是满脸失望的看着他，然后，就这样带着冷笑，翻身出了窗户。
白玉堂走得急，自然也就不可能看到，在他身后，那个人慢慢的收拾起最后一件物事，无比慎重认真的将包袱打好了结，而后伸手摸着那个紧紧打着的结，怔然无语。
心中也同时像是被打了个无法解开的结……
那一夜，展昭一晚上未合眼，只是默默的看着桌上那盏昏黄的油灯。
他错了吗？
他……错了吗？
那人终究不可能属于他的生活。他既已身入朝廷，就注定了总有一天会与江湖站在对立面上。从前有白玉堂可以在后面支持着他，笑着告诉他说，他的坚持没有错。
但如今，终究还是只剩下一个人。
他果然还是错了。错在不该过分依赖那份温暖，甚至贪恋的想要索取更多。以至于到了今天，剪不断，理还乱……
借此机会，让他离开——也好。
……
抓到良庚后，展昭没有丝毫耽搁，直接带着他回到了开封府——他不得不快些，因为他不确定，倘若白玉堂真的跑来找到自己，要求自己放了良庚，自己会作出什么选择。
其实他心里清楚，他真的是害怕面对那只白老鼠。
也许是上天眷顾，白玉堂这一次得到了错误的消息，与展昭两人擦身而过。直到展昭回到了开封府，他在得知了真正的讯息。那个时候，包拯已然断完了案子，良庚杀了人家整整一十九口人，被判斩立决……
白玉堂因此大闹上开封府，展昭对他讲了许多道理，那人却是丝毫不听，只是拔出画影来与他斗了个天翻地覆，最后还是因为包大人出来调节，白玉堂才肯罢手，但却是一言不发的看了展昭一眼，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展昭，你狠！
既然如此，别怪白玉堂与你割袍断义！
良庚问斩的那天，白玉堂一早就到了开封府门前。他从头到尾看着包拯升堂，宣布良庚的罪过，更是冷笑着看着展昭那担忧不已、惴惴不安的表情。他当然知道展昭在担心什么，既然这样，那就让他担心个够好了 ！
冷笑的同时，白玉堂又觉得心种莫名的空虚。
他知道良庚确实有错。但是站在江湖的立场上，他并不认为这种错需要拿命来偿——他只是杀了一个贪官而已，为什么这猫要身在庙堂？展昭的做法让他寒心——他与良庚是好友，交情却终究比他与这只猫差一点。所以此时此刻，他更加寒心的却是展昭的反应。
这个人从来都是身居朝廷而不失侠气的，为什么这一次……为什么这一次这么反常？
隐隐的，白玉堂的心中又生起了一种近乎于害怕的忧虑——他怕展昭当真变得半点江湖味都不剩——没有了江湖上的侠气，展昭就和那些官员没两样了！
老实说，白玉堂根本弄不清楚，这件事情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愤怒的多一些——是因为展昭不顾江湖道义执意要抓捕自己的好友，还是因为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江湖上的血性而愤怒？
这只猫当真甘心就此成为皇家的玩物，弃江湖于不顾吗？不，不！他不是这种人……可是为什么先前的展昭会那样默然的面对江湖与朝廷的冲突？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他白玉堂在他的心中，真的比不上那皇帝的一纸诏书，甚至比不上开封府的一件小事？
白玉堂想不通，更因为莫名其妙的心绪混乱被气的失去了理智。
在行刑的前一刻，，白玉堂终于出声了。在那人紧张的目光之下向着包拯请求送自己的好友最后一程。而后，他亲手倒了一杯酒来到良庚的面前，慢慢喂他喝下。
看着展昭一直不曾离开他的目光，他笑了，当着他的面摔了酒杯。待到良庚问斩后，便故作潇洒的转身离去。
刻意忽略了身后展昭试探性的叫声，只因他此时只觉心乱如麻。
他看到了展昭在自己摔碎酒杯那一刻的心碎表情——白玉堂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会那么准确的捕捉并读懂了那人眼中这一闪而过的情绪，并且——心痛到无以复加。
在那一刻，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自己做的过于决绝，那只笨猫多半会十分伤心吧……
这不是他的本意吗？为什么在那一刻，他竟会想要不顾一切的上前，将那只笨猫紧紧的拥入怀中？想让他再也不会露出这种神情，想要永远保护他，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他究竟是着了什么魔？明明带给展昭这种伤害的，就是他自己啊……
所以白玉堂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逃走的。
……
白玉堂一直记得他喝醉了的那个夜晚。
虽然是刻意的喝醉，但是心神还是有着几分清醒——开始因为是面对着展昭，所以完全放松了心神，竟在睁眼的那一刻错将展昭认成了梅儿。可是，在真正在贴上那人的唇的那一刻，他已经记起了自己身边的究竟是什么人。
从来都没刻意深思过，一直萦绕在自己身边的青草香味，究竟是来源于哪里，只有在那一刻，他真正找到了答案。
或许真的是酒迷了神智，也或许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他没有放开他，而是由着本能背叛了理智，一再的向那人索取着，并带着自己也不明白的心痛感吻去了那人脸上滑下的泪。
——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
就在那一刻，那泪所含的苦涩真真实实的烙印在了心理，让他想要不顾一切的拥住他，抹去他心中的这种抑郁与无奈。
几乎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手像是有意识般解开了那人的衣襟，却在那同时感觉到了晕眩——再醒来后，他才知道，是那人点了他的穴道。
第二日再见的时候，展昭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白玉堂知道他是刻意的隐瞒。而他自己此时也有着满腔的不解在心中回荡，所以不再多说一言，便匆匆告辞了。
那之后，谁也没提起过这件事情，但是白玉堂却一直无法忘记那萦绕在鼻间的青草香，记的甚至比一些其他的事情还要清晰，清晰的让他不得不去正视一些或许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深思过的问题。
直到发生了良庚的事情。
在脑海中千头万绪的时候遇上了这种事情，白玉堂的理智几乎是在瞬间便被消磨干净，所以他才不顾一切的找上了展昭。
他只想知道，展昭心中究竟是如何去想的，为什么竟会这般不顾他的想法，执意要抓良庚回来。
结果，良庚问斩，他看着那人受伤却又强自坚强的双眼，依旧得不到答案。
展昭，你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白玉堂在你心中，当真一钱不值吗？
展昭……
再也不愿多呆下去，他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陷空岛，想要好好的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哪知刚一回到了岛上，迎面而来的却是梅儿浅笑的笑靥，以及大嫂和娘联合起来作出的决定：
“奶娃儿，你娶了梅儿罢！”
这是他的娘当着他的面所说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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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