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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四 ...

  •   兖州其实算不上贫瘠,土地都是现成的,先前是因为深受赋税之苦所以百姓才会过地如此凄惨。自司马懿接管东郡以来,修改政策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赋税,针对一些交不上税的困难户还起草了一个以工代税的策略,把那些青壮年安排去修筑城墙和防御塔,至于那些老弱妇孺则被安排去洗衣做饭,他们除了能吃上饱饭之外,还能领上一些钱财,这对于只交过粮还从没从官府中吃过半粒米粮的百姓们来说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以往官家老爷招人修这补那的都是强抓壮丁去的,哪里还会管你吃还给你钱呢!
      除此之外,司马懿把从韩文赋家里抄来的地契跟太守府里原先的那些田地都重新整编租了出去,不收任何租金不说,还只要全部收成的三分之二,百姓们完全可以留下充足的口粮甚至还有许多富余。

      这样一来百姓高兴了,跟官府租地来种不仅不花钱,而且除去需要上缴的粮食外还能留下足够吃的口粮,不过司马懿的这番动作恰恰损害到了另一部分人的利益。
      百姓们都去租官府的地了,那么相对地,那些掌控在世家大族手中的土地租金高昂,百姓们也都不傻,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而那些世家的田地就这么荒废下来了。可田租恰恰是他们资金来源的一大重头,如次这么一来那帮家伙怎么可能还沉得住气呢?

      土地没有人耕种就会荒废,这一简单的道理连三岁小孩都懂。不仅如此,司马懿的这一政策下放之后,原先因得到风声远离东郡去他处避难的百姓也开始陆续返回,与此同时兖州其他各郡的百姓也因这份特令萌生了迁居的想法。
      虽然对大多数人来说故土难忘,可若是当他们到了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的地步时,也就顾不上这许多了,毕竟假若连命都没了,家在哪还重要么?
      郡内的人多了,相应的问题也随之接踵而来。对这些从各地迁来的百姓来说居住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人多了之后可耕种的官地就少了,可倘若叫他们向世家租地来耕就没有那么便宜的事了,那样的话他们迁来此地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为了这事,司马懿这些天里没少操心,事实上他心里早已有了主意,只是实施起来有着不少的阻力。而今日,他遣人请了各家的家主过府饮宴为的就是要借此机会向他们施压。
      常言道宴无好宴,司马懿此番名为请宴,实则其中暗含的深意彼此都早已了然于心。
      申时未过,东郡的一干世家名贾就已早早地在府中等候了,不是他们想来,其中也有人想要称病推却的,但他们实在是被逼得不得不来啊。
      也不怪他们,任谁在面对士兵手中的刀剑后还能说出一个‘不’字么?越是有钱有势的人就越是怕死,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所以在安排人手的时候,司马懿特意嘱托高顺挑了那些面容凶恶的士兵过去。

      如今,眼看着就快要日落西山,该来的人都早已到齐,可司马懿却迟迟没有出现。除了府上的下人尽职尽责地替他们换送茶水之外,这几人接连等了快一个时辰了竟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在场的几人分侧而坐,左边是东郡的几大世家,而右侧的都是数得上名号的几位富商,虽说这个时代按照‘士农工商’的划分来说商人地位低贱,但他们暗中其实都有往来。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实上但凡想要赚钱就很难不跟商人打交道,许多世家甚至于自家名下就有不少商铺,否则又凭什么养活了一大家子人呢?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屋外的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几个侍女进来点灯,这时一个中年富商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虑,拽住一个侍女问道:“你家主子呢,他这脸也太大了吧!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么!”
      富商虽说心中焦虑,但也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分得清场合。本意只是想佯装怒意吓一吓这个侍女,从而在她的口中探听到一两点风声的,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被他这么一吼竟然高声尖叫了起来。
      侍女手中原本是端着烛灯的,惊吓过程中手中的烛灯直接甩到了富商的身上,烛火虽微热度却是丝毫不减,富商身上的绸缎锦衣立马就被烫穿了,火烧在皮肉上的灼痛使得那人哇哇直叫,慌忙用宽大的袖子用力地拍打着胸口。
      也不知是烫得还是被吓得。

      “你你你……”待身上的火苗熄灭后,富商瞪圆了双眼用手指着那个侍女气地说不出话来。然而没等他缓过神来,就听得大门砰地一声被用力地推开,从屋外涌进了一小队手持兵刃士兵。
      领头的是一个脸上留有刀疤的大汉,整整高出那个富商一个头,这人往前那么一站就吓得富商连连后退,本就不十分利索的嘴里现在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何人在此喧闹惹事,打扰主公清静!”说话的时候,眼前这个士兵用冰冷的视线从富商的头顶掠过,虽没有被直接地盯视,可富商只觉得一种从心底里生出的胆寒。
      不一样,眼前这人跟寻常的士兵不一样。

      这个富商姓赵名淮,是一米商,虽是东郡起家的,但在兖州各郡却都有他的生意,这些年来也积攒了不少钱财,况且做米粮买卖的他也经常跟军队打交道,往日见到的那些士兵就算谈不上阿谀巴结吧,那也都是对他和声和气的。
      如今他这番失了颜面,且眼下还有不少同行看到了,心知自己日后免不得会被他们嘲弄一番。思及此,富商的脸顿时由白转黑,心底里早已暗暗地把司马懿从头到脚给骂了个透彻。
      “我……我等都是客人……你们……”
      在眼前这名士兵的瞪视下,赵淮的后半句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赵老爷没见过什么世面,希望军爷不要见怪,不知新任的太守大人何时可以召见我等呢?”
      说话的是个身素服面带白须的老爷子,在士兵看向他的时候他还不忘躬身以示尊敬,而从他身旁众人脸上的表情看来,这个老头在他们当中颇有威望,否则这些人也不会在他起身的时候着急慌忙地皆数从坐榻上站了起来有样学样。
      “不知道!”虽说面容凶恶,但实际上这个士兵也并非是恶人,相反地面对眼前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反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得粗声吐出了那三字真言。

      长安派下来的诏书司马懿当然不可能四处宣扬地人尽皆知,所以众人自然而然地以为他只是取代了桥瑁当上了这个东郡太守的职位,虽说他在上任的第一天就兴师动众地惩戒了韩文赋的一众党羽,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轻视与他。
      毕竟嘛——传闻中这个新任的太守年岁好像并不大?听着就很好拿捏的样子。

      由米商赵淮引起的这一小骚动很快就被搁置到了一旁,因为他们在空等了两个时辰之后,终于被请去了宴会堂。
      在侍女的引领下,也就短短几十步的距离他们就碰到了两队在府中巡逻的士兵,在惊叹这里防守严密的同时这几人心中也加深了忐忑。
      众人赶到的时候,只见有两个身着华服的年轻公子站在门口,这两人看上去像是因为什么事起了争执,在注意到众人的接近后两人就停止了说话。

      “见过太守大人。”虽然他们没有一个见过司马懿本人的,但早已听说过他年纪轻,再结合眼前之人的衣着来看必然不会猜错。
      然而令众人诧异的是,原本被他们以为是‘司马懿’的那人只是瞧了他们一眼便冷着脸拂袖而去。而他们当中有不少人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尴不尬地僵在了那里。
      连着被晾了两个时辰之后又经此羞辱,不少人脸已经黑了下来。

      “那位是新任的郡丞曹先生,他喜欢安静,诸位请莫见怪。”司马懿把众人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未作表示,只是挥手示意侍女们安排这些人入席。
      直到司马懿出声之后,众人这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看上去怎么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这……难不成就是司马懿?
      容不得他们惊愕,身旁侍女的行动很快就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汉时的宴席是一人一席式的,待众人尽数落座之后,司马懿这才坐到了主位上。
      “太守大人真是少年英雄啊。”说话的是那个身着素衣的白须老者,他虽然身显老态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精亮地很,此刻坦然地直视着司马懿,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一般。
      他这句话也正是在场的众人想要说的,早就听说过司马懿年轻,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年轻!

      “滕老先生身着丧服,是否家中有变。”司马懿早已把东郡内部的几家势力摸了个透彻,据李典所言滕家的这位老爷子乃是东郡所有世家的领军人,而经过他今日暗中差人观察到的结果来看也确实如此。
      “呵呵。”滕老爷子摇着头轻笑道:“族中之人皆是我的晚辈,哪里值得老头子替他们服丧的,老夫这身衣衫乃是为了桥大人穿的。”
      说完,还不忘富有深意地看了司马懿一眼。

      听得他的这番话后司马懿未说什么,只是回以同样的微笑,心道:
      我设宴邀请,你却身着丧服前来赴宴,还提及桥瑁,这显然是想下我的脸,提醒我如今的地位来的不干净是么。
      然而司马懿早就预料到这些,也早已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只见他接过侍女递到面前的酒杯神秘一笑,蓦地变了脸色拍案厉声喝道:“滕敬!你纵容族种子弟残害百姓,该当何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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