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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

  •   萧晚楼、沐敛华和沈轻狂三人饮到半夜,俱有些醉了,在小屋中东倒西歪。

      天蒙蒙亮时,萧晚楼揉了揉因宿醉而抽痛的额头,抬眼看见沐敛华已经醒了,正微微笑着看向自己。见他的神清气爽,完全不似宿醉模样,又忆起昨夜三人之中分明沐敛华酒喝的最多,萧晚楼心中不由稍稍感慨小小嫉妒。

      沐敛华见萧晚楼头痛难支,伸手将他拉起。轻声问道:“你何时进城?”

      萧晚楼略一沉吟道:“待天亮便回罢。”

      沐敛华笑笑道:“那我们一起走。”

      他回身看见沈轻狂还伏在桌边沉沉睡着,伸手将他扶抱到床上,为他拉起被子。

      沈轻狂睡梦中皱了皱眉,喃喃低语,沐敛华凑近了细听,却也听不出他说什么。怕惊醒了他,压低声音笑着说道:“也不晓得他在做什么梦。”

      萧晚楼看沈轻狂蜷缩做一团,好似孩童一般,倒少了平日里冷淡的模样。

      待沐敛华易容完毕,两人给沈轻狂留张纸条,便出了小屋,沐敛华又仔细把门合上。

      这一场初雪,下的不算大,地上只积了薄薄一层的霜白,落的少处,还能瞧见灰褐色山石泥土。

      这一条山道人迹罕至,安静非常,萧晚楼与沐敛华两人并肩而行,脚踩着积雪,发出细微响声。晨时空气极冷,凛冽的寒风夹着细雪吹在脸上,刀割一般。萧晚楼生长在南方,不耐这般的寒冷,只觉得头又痛了几分。

      沐敛华察觉,稍稍快步走在萧晚楼前面,不着痕迹为他挡住风,道:“阳羡冬天有些冷,你虽然内力深厚,但还是要多穿件衣才好。”

      萧晚楼看出沐敛华用心,只觉得仿佛心中一阵暖流涌过,笑道:“不曾想到会这样的冷。”

      沐敛华道:“现下方入冬,还不是最冷的时候。新年里的,雪下的可大,大片大片的落在地上,一夜便能积上一尺多厚,檐下也会挂起冰棱。皇城里还好,周遭穷苦的地方,每年都有人冻死。”说到这里,深感忧虑,重重叹一口气。

      过一会又道:“不过比起散璋,阳羡还不是最冷的,听说散璋国都芜晏,一年中有半年都在下雪。”

      萧晚楼接道:“尔骁南方云泽,一年中倒是有半年在下雨。”

      两人默然片刻。

      沐敛华问道:“你想回去么?”

      萧晚楼苦笑道:“怎会不想。”

      沐敛华沉吟一下,低声道:“总会有机会的罢……”

      说到这里,不免有些尴尬。两人虽然彼此坦诚相交,但毕竟立场不同,不得随性。

      也不知未来将会演变为怎样局面,但眼下也唯有心中一声叹息,走一步看一步。只希望不会最终落得拔剑相向彼此厮杀的地步。

      一路慢行入了城,仍然是在玉水桥分手,各自回去。

      萧晚楼回了驿馆,一路冷风吹来,越发的头痛欲裂,又觉得困倦无比,本想就此倒头大睡。谁知刚褪了外衣,千嶂便来报,说是安阳公主差人送来请柬。

      萧晚楼接过请柬,打开看了,却是长公主府今日设宴邀请萧晚楼赏雪。便点头令千嶂回报,算是接受了邀请。

      送走信使,萧晚楼吩咐柔蓝过午时唤醒他,便沉沉睡去。

      到午后,天色仍是阴云密布,却比早时要亮些,萧晚楼只觉得身上乏力,头有些晕沉,只当是未休息好,眼见到了邀约的时辰,连忙梳洗更衣,不多时便带着千嶂坐了车出行。

      到长公主府时,见门前又停了几辆车,引路侍女一路将他带到莲院,走进暖阁,发现已经坐了好几人,除却长公主府主人沐朝欢外,尚有沐夕醉、沐余鸿、沐敛华、宁无争以及另几个萧晚楼不识的青年男女。

      安阳公主沐朝欢见萧晚楼到了,起身你迎接,又为他一一介绍,除却已认识的几人外,余下的便是几位王侯世子与郡主,这几人分别出自皇室旁支,多多少少总有些血缘关系。

      沂睦国风开放,女子言行素来不拘,那几个年轻郡主好奇的看了萧晚楼几眼,便又转回宁无争那头,围着他问东问西。宁无争心里虽然不耐烦,但这时也不能失礼,表面上仍是彬彬有礼的模样。倒是沐夕醉坐在一旁神情有些不快。

      萧晚楼自然不会在意,在沐敛华旁边的空位坐下,恰恰面对沐朝欢。沐朝欢微微笑道:“萧殿下来的最迟,当罚三杯!”

      说着,便命人斟酒,送到萧晚楼面前。

      萧晚楼端起,见酒色透澈,清香冷冽,赞道:“是阳羡雪,一杯复一杯,畅饮不思归。”

      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沐朝欢笑道:“原来萧殿下知晓这阳羡雪。”

      萧晚楼看看沐敛华,但笑不语。

      酒再斟满,萧晚楼方要举起酒杯,沐敛华连忙按住,道:“阳羡雪一年难得喝几回,皇妹这般的偏心,一来便都倒给萧殿下喝,那可不成!”

      只见他伸手抢过酒杯,仰首一饮而尽,喝完了咂咂嘴,道:“你这长公主府的酒果然特别好,再来一杯。”

      沐朝欢嗤笑道:“说的你好似从来么喝过好酒一样。”于是命人倒了第三杯酒,直接递给沐敛华。

      这样一来,这罚酒三杯倒有大半是沐敛华代喝了,萧晚楼看他喝完,才猛然想到那杯子是自己喝过的,顿时一阵尴尬,又不好出言提醒反而引人注意,只得低头轻轻干咳一声。

      沐敛华转头看萧晚楼,故意问道:“萧殿下有话要说?”

      萧晚楼连忙摆手道:“没什么,只是一时嗓子有些痒罢了。”暗暗瞪了沐敛华一眼,沐敛华但笑不语。

      众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天色将晚,雪下的越发的大了。沐朝欢吩咐人在暖阁里摆了宴席,众人一边吃喝,又行起酒令助兴。一时间暖阁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萧晚楼坐在席中,只觉得越发的倦乏难受,却又碍于情面勉强掩饰。沐敛华坐在他旁边侧头看见,低声问道:“怎么?”

      萧晚楼摇摇头,道:“大约是有些醉了吧。”

      沐敛华眉头微皱,席间萧晚楼只喝了一杯,其余不过酒杯碰碰嘴罢了,怎就醉了?

      酒过三巡,沐朝欢忽然唤来贴身侍女低声吩咐数语。那侍女领了命,指挥几人将暖阁一面的窗打开了,顿时一阵寒风夹着雪片涌入暖阁,众人讶异,俱看向沐朝欢。

      沐夕醉道:“咦,怎么把窗打开了?”

      沐朝欢笑道:“莫问莫问,你只管看就是了。”

      众人看向窗外,不知何时窗外竟搭起一个台子,五片水红色圆瓣,形似梅花。每片花瓣上方又悬了盏明灯。

      这时夜幕降临,暗色的天际,雪花片片飘落花台,恰似寒梅堆雪,别有意趣。

      又过会儿,优雅乐声扬起。只见一舞姬走上台,一袭鹅黄色及胸纱裙包裹着妙曼身姿,裙下赤足若隐若现,手臂上扣了两个梅花金环,缀着铃铛,舞动时铃铛叮铃铃作响,清脆动听。

      萧晚楼识得这舞姬正是当日在沐复野寿宴上献舞的舞姬。

      周围暗沉一片,唯有花台被灯光照亮,黛色的夜幕中台上舞姬娉婷,在纷飞落雪中轻盈舞动,伴随着乐声铃声,犹若花之精灵。

      一曲舞毕,众人看的如痴如醉。若说上一回在殿上之舞热烈浓艳,这一回便是轻灵优美,同一名舞姬,却显出截然不同的气质来,叫人暗暗称奇。

      沐余鸿略显痴迷道:“一舞倾城,皇妹哪里找来这样的妙人,真是羡煞为兄了。”

      沐朝欢不以为意道:“瞧皇兄说的,不过一个舞姬,若是皇兄喜欢,今晚便带回去就是了。”

      沐余鸿笑笑道:“这……为兄怎能夺人所好。”

      沐朝欢道:“想来是皇兄府里美人太多,也不真稀罕这一个了。”

      既已观过舞,众人兴致越发的高起来,纷纷起身走出暖阁披了暖裘夜中赏雪。萧晚楼走到一处角落,他难受了一整日,这时再难支持,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站立不稳,仿佛随时要倒下一般。

      这时脚下被突起的细石绊了,身形一晃,险些就要跌倒,从旁一只手臂伸来,将他牢牢扶住。萧晚楼回头看去,逆着灯光只看见来人脸庞轮廓,却也认出是沐敛华,低声道:“多谢。”

      沐敛华令他靠在自己左肩,右手放到萧晚楼额头,察觉有些发烫,道:“你病了?”

      萧晚楼看着他的手,略有些迷茫,道:“我好像有些醉了,头痛的紧。”

      沐敛华又气又好笑,道:“你真是……连自己病了也不知么?”

      萧晚楼自幼习武,身体远比一般人健康,哪里记得有得过病,这一日不适却还当只是宿醉未醒的缘故,却不想是不耐阳羡寒冬,吹了冷风受凉所致。

      两人站在暗处,萧晚楼靠在沐敛华肩头,沐敛华怕他再受寒,伸手将萧晚楼环在自己身前,过了一会,却觉得萧晚楼似乎呼吸越发的重,连忙道:“我送你回去罢,莫在外面吹风了。”

      萧晚楼点点头,仍沐敛华扶着他走出角落,迎面遇见正寻萧晚楼的沐朝欢,沐朝欢见到两人,略有些吃惊。

      沐敛华道:“萧殿下有些不适,我送他回驿馆。”

      沐朝欢见萧晚楼双颊有些病态绯红,连忙问道:“要请府中常值御医来看看么?”

      萧晚楼低语道:“公主殿下客气了,我回去休息一宿便好。”

      当下沐朝欢也不在挽留,便由这沐敛华扶着萧晚楼出门。

      千嶂候在外面,看见萧晚楼出来,吃了一惊,连忙问怎么了。

      沐敛华还是原话解释了。千嶂说道:“怎好麻烦九皇子殿下,千嶂自会护送我家殿下回去。”

      沐敛华笑道:“不麻烦。”

      他虽然脸上带笑,却也是不容置疑的态度。

      萧晚楼与沐敛华两人素来是在城外见面,并未说与千嶂柔蓝知晓,是以千嶂从来也不晓得两人有私交。这时千嶂虽然有些不情愿,可又不好得罪沂睦皇子,见他坚持,也只得退让一边。

      沐敛华抱着萧晚楼上车坐下,让萧晚楼靠在自己身上,又唯恐他冷,脱了自己斗篷为他盖上,萧晚楼昏沉间,往沐敛华怀里靠了靠,便闭上眼。

      沐敛华低头看他,心下一阵苦笑,却小心翼翼抱着他。

      到了驿馆,柔蓝听见声音,出来迎接,看见沐敛华抱着萧晚楼下车,又是大吃一惊,急问道:“殿下怎么了?”

      沐敛华道:“想来是受冷得了风寒罢。卧房在哪里?”

      柔蓝觉得沐敛华有些奇怪,可这时听见萧晚楼病了,心里一急也就顾不上了,慌慌张张把沐敛华带到萧晚楼卧房,看着沐敛华把萧晚楼放在床上,又仔细为他盖好被。

      过片刻,千嶂领了一人来,说是长公主派来的御医,给萧晚楼把脉,果然是风寒,开了药方,仔细叮嘱一番,便走了。

      柔蓝又慌慌张张去煎药,千嶂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将她推到一边,道:“还是我来罢。”他从前是萧亦阁的贴身侍从,萧亦阁多病,这般的场面千嶂见的多了,自然比柔蓝驾轻就熟。

      等煎好药送去,沐敛华亲自接了扶起萧晚楼慢慢喂了药。

      柔蓝在一旁看了许久,忽然“啊”的喊了一声。

      她这时才意识到,怎么这九皇子不但把殿下抱回来,还守着亲自喂药?

      沐敛华看到柔蓝满脸诧异,微笑道:“莫担心,我不会害了你家殿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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